最先回过神的就是领头的明季和肖玉书,但是想想那刺骨的水温,那黝黑不见底的水深,再想想自家一群人跋山涉水赶路回来,半路还要打很多猎物圆谎,此刻都是精疲力尽的状态,两人谁都没有吭声。
就这样安静的等到朱氏离开,周谨言才开口告知两人君仪和朱氏的情况。
众人一愣,没想到被溺杀的居然是周谨言的前未婚妻,现在还是他的岳家亲戚。
啊,这也太巧了!
“诸位烦请牢记,我们是天亮了才进了老君山,所以什么都没有看到。”听完周谨言的话,明季微微拧了拧眉先是开口对自己人说话,也是间接表情自己的态度,再转头看向周家母子,看这母子俩的态度,“还请妹子和慎之不要见怪。”
明季知道若是真的下水救人,那么他带着这一群会水的兄弟们就是最佳人选。
他承认他的兄弟们水性确实不错,但也没有在当下这种情况下救人的道理,救人还是送死他还是分得清的。
至于大外甥那一群小年轻更提都不用提,他们这一群人本就是为了避嫌特意选出来的北方人,会水的屈指可数,一群旱鸭子救什么人?
明季只是怕周家母子会因为此事,对他们心有芥蒂,不过显然他想多了,周家母子从来没有慷别人之慨的习惯。
“明舅舅严重了,救人固然是品德高尚,但也要分情况,我等既无职责,也未担因果,救是情分,不救也不过是本分,诸位无需困扰。”周谨言瞥见不少人脸上闪过不忍,反过来安抚众人。
要是这事儿发生在其他季节,大家也还有力气,那么周谨言想,只要是会水的肯定会下去捞一把,便是他也会毫不犹豫跳下去捞人。
但这个假设不存在,事实就是他们大部分人都累瘫了,根本没有那个能力下去救人,仅此而已。
不要让自己的良心,为了不必要的责任而不安。
“慎之贤弟所言甚是,你们都是刑部和大理寺未来的栋梁,不应该被没有必要的仁慈所裹挟。”肖玉书在京都的时候参与过的案件数以百计,看过的卷宗更是数不甚数,要是没有时刻保持理智冷静的本事,凭什么二十五岁就能在这么大的案子中带头?
就凭他师傅师兄?
开什么玩笑?
当今陛下可不是什么好心性的仁善君主。
“谨遵肖大人训诫。”京都来的那一拨官员立刻拱手应答,而明季带着一群人也纷纷点头:他们家表公子是个人物!
水潭边上的众人慢慢安静了下来,只等着天亮时分动身回村子。
………………………………
君柒休息了一段时间后再动针线,就忍不住有些上头了,不过几天时间就把给君瑠的那套嫁衣上的主图绣完了。
然后就把嫁衣打包送回了老君家,也把主图之外的花枝,水纹这类这些交给了姐姐们。
君瑠拿到嫁衣当时眼睛就红了,抱着君柒都不撒手,其他几个姐姐也是羡慕极了,得到君柒的追加嫁衣的承诺后,很是热闹了一番。
君瑠也因为从大房那里得到了额外的五十两压箱底,所以追加了二两银子的金线,挑了一个和嫁衣上一样的花开富贵的图案,当盖头图案。
君柒自然是没有问题,收了二两银子和四叔母方氏送的一叠糖糕回了周家。
出院子的时候,还从西厢的窗口看见了瞪自己的君仪。
君柒现在完全不想搭理君仪,直接无视走人。
回到家之后君柒就开始搞盖头,因为难度不一样需要更加用心一些,耗的心神就多些,这样一来第二天就起晚了,然后睁开眼却发现枕边躺着沉睡的周谨言。
君柒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还好自己攻击性不强,不然一个不小心说不定能把人直接踹下床。
不过,这才几天不见,周谨言好像都有黑眼圈了……
凑近看一看,君柒发现黑眼圈是真的有但不多,看着黑是因为睫毛太长投下来的阴影。
小说描写照进现实了属于。
说起来嫁进周家那么久,君柒睡得早醒的晚还真没见过周谨言安静睡觉的样子。
君柒在心里啧啧两声,真是被她赚到了,这身材五官也太优越了,每次对视都要给自己一点心理暗示,不然分分钟就要变花痴了。
特别是这双眼睛,黑白分明狭长而微挑,但挑的也不过分,只会给人略带贵气的威严感而不会有丝毫轻佻,再配上那一对乌黑的眼珠子,那就是一派光霁月的贵公子……嗯?
君柒眨巴了一下眼睛,眼睫毛都快和周谨言的眼睫毛打起了架,下意识仰头往后退,不过被人抬手扣住了后脑勺,温热的双唇也贴过来,微张的嘴唇被轻易撬开。
新婚小夫妻对于唇舌纠缠就像会上瘾一样,好一会儿才分开。
君柒在周谨言再次凑上来的时候,推了推对方红着脸道:“你搁到我了。”
刚成婚时君柒是不敢直接说出口的,但是现在就直白了很多,再加上周谨言对她的渴望似乎非常热烈,总是稍稍碰触就会动情,次数频繁了君柒也老练了很多。
周谨言闻言侧了侧身然后重新把人抱进怀里,将头埋在君柒的颈间猛吸气,就像人吸猫一样,吸完还要感叹一句:“大宝贝你快点长大吧。”
君柒伸手回抱着周谨言,也凑过去猛吸一口:“有什么办法既能圆房又不用生孩子的吗?”
过了年君柒虚岁就十七了,成亲早的孩子都生,只是浅浅睡一下应该没事吧。
被吸了一口的周谨言微微一愣,沉吟了一番:“避孕的药倒是能配,但这世间的避孕之药基本都是针对女性的,且是药三分毒,女子本就体弱,避孕汤药对身体损伤不小。至于男子服用的避孕药……我不曾研究过,先等我配配看。”
君柒倒是想说自己身体好的很,避孕药那点子副作用根本不成问题,但这涉及到自己的核心秘密,总不能因为签到系统存在感低就轻易暴露吧?
而且她也要脸的好吧,好像她多饥渴一样!
“我的星回不要着急。”周谨言的话得到君柒的怒瞪:“我也是怕你憋坏了!”
才不是她想!
“不会的,只要星回愿意帮我。”周谨言的声音有些低,带着试探,眼尾也压抑出了红晕,看得人狼血沸腾。
君柒因为被握住手微微瞪大眼:莫非……
“帮帮为夫可行?”周谨言一双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君柒,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但凡发现她有一丝丝反感,他都会立刻停下。
“哇噢……”君柒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撇开上辈子的理论知识不谈,这还是她第一次摸到真家伙,要说没有好奇那肯定是假的,但畏惧也肯定是真的。
“呵——我就当娘子是在夸我了。”周谨言微微吸了口气,贴着君柒的脸,落下绵绵密密的亲吻。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已经天光大亮,君柒更是累得手酸,后半程全靠周谨言自己扶着才进行到最后。
等到周谨言起床打水给她洗手按摩,君柒才思考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夫君,你说万一我们那个尺寸不匹配,咋整?”
这尺寸,这爆发和持久,她是打算以后好好享受的,可不是要受罪的。
“……说什么呢。”周谨言帮君柒擦干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女子都能生子了,匹配不上的,那是个人吗?”
尽管刚刚做了很亲密的事情,但是这样的讨论周谨言还是有些脸热,不过倒是没有避而不谈。
妻子没有亲近的女性长辈教导,对这些不懂心存畏惧也是理所当然的
周谨言也生怕君柒心里有了畏惧,以后害怕这床笫之事,所以从医者的角度给她解释夫妻伦敦的具体,末了还不忘踩一踩其他人:“这世间男子多自私凉薄只顾自己痛快,不愿意顾虑女子的感受,所以夫妻初次的体验不尽如人意的居多。”
而且这一世的妻子问的问题才哪到哪呢?
上一世才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想到那时候自己还只是因为手伤看了两本医书,这些亲密之事不知从何解释,又羞又狼狈的样子,顿觉这一世的星回真的很含蓄了。
君柒心中大呼言情小说误我!
所以那种让女方忍一忍,他比较大的说法是瞎说?还有那些小说里痛的要死要活也是假的?
“初次伦敦,若是让女子害怕了,自然心中便不情愿,之后若是男子没有察觉或者女子没有自己找到趣味,那原本应该快乐的鱼水之欢就会变成一种折磨。”周谨言将君柒抱在怀里,“这也是我不想过早和你圆房的原因。你年岁小,身体还没有完全长开,承受力不够,我不想你我夫妻之间的亲密只有我得到快乐,而你却需要忍受本可以避免的痛苦。”
“那你还要配你吃的避孕药?”君柒立刻发现了盲点,“说一套做一套,哼!男人!”
周谨言脸一红,把怀里的人从头到尾顺了一遍,才捧着她的脸道:“谁让我娘子长得如此之好,小小年岁却比那些大你好几岁的都长得好呢?”
君柒被盘了一遍,刚要嘟嘴闻言立刻得意道:“那是,我可是很用心养自己的!”
“那以后我帮你一起好好养?”周谨言真是爱死怀里人这个骄傲的小模样。
(′з(′ω‘*)轻(灬ε灬)吻(ω)最(* ̄3 ̄)╭甜(ε)∫羽(-_-)ε`*)毛(*≧з)(ε≦*)整(* ̄3)(ε ̄*)理(ˊˋ*) “准奏。”君柒嘻嘻一笑,往身边人身上贴了贴。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怀疑
小别胜新婚,小夫妻俩又腻歪了好一会儿才洗漱起床,在君柒询问周谨言什么时候回来时,发现周谨言的表情有些复杂:“怎么了?是不能说吗?那就不说呗,这么纠结做什么?”
周谨言摇摇头,只是想起了在深潭那里看到的那一幕,说起来上一世也是他最先发现君仪投河的,只不过事情本应该发生在几年后,也不知道这一世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君仪的母亲才会亲自溺杀女儿,还咒骂她是恶鬼,是她杀了自己的女儿……恶鬼?星回的大伯母是不是说了恶鬼占了女儿的身体?
借尸还魂?
周谨言的思绪微微一顿,然后慢慢放松。
无碍,已经死了。
只是他以后要分一点心思格外关注一下。
“倒是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周谨言收回思绪笑着道,“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不过我们等会儿去地窖再详说。”
事情基本已经落定,周谨言更是知道君柒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即便有什么告诉了她也都不会乱说的,既然妻子好奇那满足她的好奇心也没什么不可以。
今日也是色令智昏的周秀才。
“行,不过你要配药是明舅舅他们受伤了吗?”君柒真的很好奇,不过也同意等周谨言去地窖配药的时候再谈。
“嗯,受了些轻伤,并不妨碍什么,大部分都是累过头了,我给他们配些滋补的汤药。”周谨言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叠银票塞到君柒手里,“这是这次我和母亲协助的酬劳,还有后续的汤药钱。”
君柒双眼一亮立刻接过一数:“八百两?这么多?明舅舅真是大气!”
“只单单是人家大气吗?”周谨言看着君柒从床底背面摸出盒子,然后把银票小心放进去,再盖好塞回去,轻轻哼了一下。
耳聪目明的君柒立刻安抚:“那不能,还是我夫君和婆婆本事大,不然明舅舅再是大气也给不到我们呀。”
“这话像样。”周谨言拉着君柒出房门,“走,先去吃饭。”
吃饭的时候发现婆婆还没起床,说是回来的时候是先吃过了才睡的,还特地嘱咐谁也别叫醒她。
“明舅舅他们回城里了?”君柒在家里没看到人,“那老君家那边的伤员走了吗?”
“没走吧……怎么问起这个?”周谨言记得他们这次并没有谁受严重的伤,至于老君家那边三位估计还要十天半个月才能自己下床挪动,到时候怕也已经尘埃落定了。
“哦,这不是我未来六姐夫的事儿嘛。”君柒见周谨言一脸茫然,嘿嘿一笑,“总算有你不知道的事儿了?”
“星回高看为夫了,人非鬼神,力有穷时,怎么可能世事洞察,不过……星回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倒是可以猜一猜。”周谨言想了一下留在老君家养伤的三个人。
其他两个他并不熟悉,前世也不认识,但谢迁还是知晓一二的,另外就是谢迁出身的东临侯府也听过一些传言,再联系君六那股子凶悍的脾性和谢迁比较放肆无拘束的行事作风,事情就已经很明显了。
“我看你能猜出个什么来。”只认为谢迁是鸿远镖局小头目的君柒才不信周谨言能猜出来,他怕是人都没见过吧!
“我猜,有意和六堂姐定亲的是伤势比较重的谢迁谢公子可对?”周谨言见君柒瞪大眼立刻笑了。
上一世他遇见谢迁的时候,对方毁了双腿坐在轮椅上还和明季暗中有交情,若是和今世一样,那么这份交情就应该是当下这次行动中结下的。
上一世直到他死去也没有听说谢迁娶妻,但是东临侯府子告父证据确凿,整个东临侯府被抄家除爵贬为庶人的事可是闹得整个京都沸沸扬扬。
那可是一个狠人,不过那应该是十年后的谢迁,气质阴郁,满身戾气,苦大仇深,像是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现在的谢迁还只是一个脑子聪明,但性子恶劣,没事懒散不羁的纨绔子弟。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你认识他啊?”君柒有些咬牙切齿,满心不服气,想不通周谨言为什么连这个都能猜到。
“见过。”周谨言不置可否,从饭桌上站起来,“吃完了吗?完了就走了。”
“好了好了。”君柒立刻扒完最后一口粥,和周谨言一人端菜一人端碗送到厨房。
“小叔弟妹快把碗筷放下,我来收便是。”翠兰原本坐在灶门口一边缝鞋底一边看火,见君柒闻着味目光灼灼盯着锅盖,笑道,“炖的老母鸡汤,给婶子和小叔补补,这出门吃住难免将就,看着都憔悴了。”
“嗯嗯嗯。”君柒连连点头,她男人美美的神颜光环都没那么亮了,“要补的,好好补补。”
“多谢嫂子费心。”周谨言笑着道谢,不得不说,自从翠兰嫂子来了家里,他们一家三口的嘴真是过上好日子了。
“自家人说什么外道话,你们有事儿忙去吧,我来弄。”翠兰拿着盆舀了热水抓了草木灰就开洗了。
“行,那就交给嫂子了。”周谨言说到这里想了想,“嫂子若是有空可否帮我做些点心,午后去城里带走?”
“行,正好热锅热灶方便得很。”翠兰嫂子一口答应,周谨言这才牵着君柒去了后院的地窖。
巴掌大的石轮中间镶嵌着木棍,在契合的石质槽子里一来一回地碾碎药材,周谨言没有吊君柒的胃口,直接从头开始讲:“之前我们不是说到过,上头会来查?”
君柒愣了愣,刚刚翻到的用红线固定的人参也在这个瞬间没有了吸引力:“什么意思?他们……明舅舅他们就是上头的人?”
“嗯。”周谨言从秀才在寰延知府面前触柱而亡状告乡试舞弊开始,讲到京都遣人以巡视观政的名义让一群小年轻来暗访,然后在彻查科举舞弊之中发现异常,猜测此处有人发现金矿瞒报并且私自开采。
有了这个猜测之后明季等人以行错航道为由来到嘉城,以开河吸引整个嘉城及四周的目光浑水摸鱼,又以打猎为由探入北山,后面被婆婆周元娘所救。
这次前去也是因为周河马上通航,要摸清矿山内部情况,同时也要拦截下已经开采提炼出来的金子流出去。
所以这次他们去北山就是为了制造意外,让矿山和小码头因为山崩暂时关闭,这样军队来了才能捉个正着。
“那,那些贼人不会发现吗?”君柒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大。
科举舞弊就已经够得上抄家了,现在居然还有私开金矿,这完全是九族消消乐的节奏。
“发不发现其实无所谓,反正军队来了一个也跑不掉,就怕……”说实话周谨言还是有些担心的,见君柒也跟着担忧,立刻扬起笑容,“应该问题不大,就这十来日的功夫了,这么短的时间应该不会怀疑到鸿远镖局身上。”
鸿远镖局要盯着别让人跑了,但同时也不能被发现,因为万一对方鱼死网破,那这帮子小年轻的性命就危险了。
甚至老君村都可能遭到报复。
“希望军队快些来,等他们都落网了,就安心了。”君柒知道有胆子干这种事情的人,绝对是心狠手辣之辈,万一有了机会报复,那是很可怕的。
“确实。”周谨言点头,思虑了一番决定午后去送药的时候还是提个醒,虽然对面不一定能猜到,但若是对方乱咬呢?还是要警惕的。
然而事实上比周谨言想的要糟糕很多。
贼人那边确实没有那么聪明猜到是谁动了矿山,只是察觉到这山崩似乎有些人为的痕迹。
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合。
这看守矿山的千卫牛成志,他本是一个光头大兵,家境普通,后来被京都袁家看重培养,还将女儿嫁与他,不是什么族中偏支女儿,而是袁家如今的家主望春伯的嫡次女,也是嘉城县令袁明义的同胞姐姐。
这好女婿在周河畔的卫所当一个千户,驻守此地看护河道已经有十多年了,一直帮袁家悄悄地挖矿炼金。
这么多年他背后有袁家的全力支持,顶头上司西南军事的二把手卫指挥使又是大舅子的岳父,就连最上头的都指挥使都和袁家交好,所以他虽然在这贫穷的地方一干十几年,干的还是诛九族的买卖,但心里其实一直很乐意很安稳。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的小舅子胆子肥得很,袁家怕袁明义惹事送到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但他还能给袁家挖个天坑出来。
谁能想到袁明义他胆敢染指科举?最起码牛成志是想不到小舅子这么能作死的,更想不到小舅子引来了京都刑部和大理寺的联合暗查,也不知道这些小年轻刨根究底,生生把本不相干的他给挖了出来。
所以矿山山崩的事情他有疑虑但却没有很多担忧,但是等到去京都送货回转的手下这样那样跟他一说,他惊了。
手下的这个小头目,原来是鸿远镖局的镖师,在职期间因为喝酒好赌几次误事就被赶出了镖局,后来才混到了牛成志手下。
想他一个普通水手在职期间都不允许喝酒赌博,更别说那些领航的人了。
而且鸿远镖局那种大船一艘上会有两个领航,就算一个喝醉了,难不成另外一个也喝醉了?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嘛!
于是觉得不对的手下,回来后第一时间就报告给了牛成志。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生辰
牛成志的惊怒可想而知,但是鸿远镖局毕竟不是软柿子,他也不能光凭手下的一面之词去跟鸿远镖局的三当家,在江湖中名震南北的明爷碰一碰,万一跟人家完全没关系,他们动手不但会暴露自己还会招来鸿远镖局的疯狂报复。
于是牛成志亲自跑了一趟嘉城县衙,询问小舅子袁明义这个县令,鸿远镖局一行人从来到这里之后可有异常。
正在享用明季等人送来野物的袁明义,被自家姐夫问的满脸茫然,还是心中稍稍有城府的儿子袁禄替他作答的,牛成志暗骂小舅子不争气,又让袁禄这个侄儿再做调查。
经过几番询问,牛成志纠结了。
你要说没问题吧,那真是巧合过多,你要说有问题吧,这些巧合也都是合情合理的,每一个都经得起推敲,甚至这一行人毫不遮掩行踪,要追查也很容易。
而且打猎的猎物也是大堆大堆带回来,据说迷路了还被村里的一个妇人给带出了山,还受了伤留宿在村民家里。
这两日更是已经在收拾行李了,只等留在老君村养伤的几人能挪动就打道回府了。
牛成志想到之前矿山上他的手下和来偷袭的人发生过几次冲突,虽然当时天暗没看清楚人,但是大概伤了多少人他还是知道的。
这要说两次进山都是他这边矿山出事的时间,那是有些巧合,但是打听下来,这群人受的伤根本对不上啊。
猎物还可以造假,但是受伤怎么造假?
鸿远镖局就这么些人,除了养伤的两三个人一个个都活蹦乱跳的,他亲眼所见还打了招呼,做不得假。
他的手下可是说了,里头两个领头的都是重伤,别说能不能有命逃出北山,便是真的逃出去了也是非死即残。
牛成志不放心还问了去老君村看伤的大夫,也说是摔伤的,最严重的那一个是大腿被顶了个窟窿血流得多了点,养一养就能恢复健康,不算大事。
实在没法说服自己去找鸿远镖局的晦气,牛成志思前想后,最后只能派人去大舅子的岳家卫指挥使处去问一问,这西南一片地方的各处卫所是否有什么异动。
两天后卫指挥使那边送来消息,西南这一片一切正常,各卫所都没有异动,要说真有什么事情有些异样,那就是顶头的都指挥使半个月前病重卧床闭门谢客了。
卫指挥使也询问过同僚,据说有人隔着屏风见过都指挥使,确实是着了风寒咳得厉害,公文都是大公子读给都指挥使听,后面也是大公子代笔用印的。
牛成志正琢磨都指挥使是不是病的有些巧合,该不会是装的,但想到都指挥使和袁家本身就有交情,即便有什么也不该一丝风声不漏,所以拿不定主意要亲自去谈一谈。
结果不等他下决定,隔天他们家和小舅子家就收到了都指挥使夫人送来的年礼,礼物一如既往的丰厚,送礼的下人一如往常的亲近,都指挥使的小公子随队而来也对他们颇为亲近,和他儿子玩得也很好,还在嘉城看了新开的河逗留了两日才离开。
一切是那么的正常,尽管牛成志心下还有些不安,但也慢慢平静下来,让自己不要这么草木皆兵,现在的首要目的还是要调查一下,到底是那个王八蛋胆大包天敢来大矿山的注意。
而收到都指挥使儿子密信的明季和肖玉书,则松口气,总算是要到了。
第二日明季和肖玉书留了人在客栈,自己前往老君村,说是接伤员,实际是去周家拿药,顺道置办些年礼给村子里送一送。
毕竟对外还有周家娘子领他们出山的恩情,他们私下里给的银子不好说,送送年礼就在情理之中了。
好吧,其实就是在客栈里吃得不好,他们想去周家蹭个饭。
而在嘉城和老君村百里之外,西南军政司中心之一的提刑按察使司正热闹非凡。
快过年了,西南一众监察御史全都过来报道了,互相之间寒暄饮宴,顺带问问各自地界有什么新鲜事情,然后就听靠近高山城明珠湖那边的一位御史抱怨快过年了,匪患却愈发严重了,下头两个千卫联合剿匪,他跟着跑了几趟,累得半死。
那御史一听,这闹匪患的地方和他那块儿有些近啊,而且都出动两个千卫了,那匪患看来很严重了,得给袁家那女婿提个醒,别手里的私货被人截了,到时闹也不是,不闹也不是。
御史收了袁家的孝敬,只当袁家是想做些走私的生意,压根不知道袁家胆大包天干的是作死的勾当。
牛成志接到信后一看,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悬着心终于死了,二话不说直奔卫指挥使府上。
都指挥使府上是连夜探的,两方私兵是一早整合的,掩埋矿山和截杀钦差的计划是当天晚上开始的。
………………………………
老君村
明季和肖玉书不但人来了,还带了他们打的猎物,还有城里采买的好酒好菜,一部分送到老君家犒劳三位伤员,一半送到周家,顺带自己也住了进去。
因伤并不能喝酒的三人:……气笑了!
周家这边请了村长过来,还把明季和肖玉书带来的两头猪分给了族里,正好快过年了,而今年君氏一族有了三个秀才,免税的族田扩大了,收益更好了,村里准备的年货就足了。
如今再加上这两头大肥猪,村子里每一户都能分上不少,想必大家都能过一个肥年了,虽然还没有拿到肉,但是知道消息的无不欢快,眼看着离过年没多久了,心里都暗暗期待起来。
明季和肖玉书来的也是凑巧,第二日就是君柒十五周岁的生日,作为成婚后的第一个生日,周谨言当然是很用心,特意将老君家的人也请来,反倒是君柒对于生日并不怎么热衷。
“不用你操心,明日只管收礼吃喝就行了。”周谨言原本还担心君仪溺死的事情会爆出来,到时候妻子这个生辰恐怕是过不成了,没想到老君家这边一点声音都没有,那他便当什么都不知道,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行吧。”君柒点点头,如果不是周谨言说,宴席可以更好地遮掩鸿远镖局一行人,她是不想同意的。
她其实对于社交并不怎么感兴趣,更别说是同族七大姑八大姨了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成婚才两个月,脑袋上还顶着新妇的buff,所以还可以闭上嘴装害羞。
事实上也是如此,生辰宴会当天,招待的事情自然有婆婆周元娘和村长家的婶子嫂子帮衬,另外还有老君家的伯母叔母和嫂子们包揽,君柒只要被堂姐们簇拥着微笑收礼就行了。
然后君柒就看到了笑容有些勉强的大伯母,下意识看了一圈居然没看到君仪,于是压低了声音问道:“君大丫还在关禁闭吗?大伯母看着脸色不怎么好。”
上次打得那么狠,又赔了钱又道了歉,四房还收获了好女婿自然不会再抓着君仪不放了。
原来这次大房动真格了,一直到现在还关着?
“别提了。”君瑠低着头表情一言难尽,其他几个堂姐也是笑得颇为无语。
君柒:有瓜!
“我知道得多,我来跟你说。”君思压着声音凑到君柒耳边小声道,“君大丫跑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找到人。”
君柒双眼微微瞪大,被不远处的族里媳妇看见就笑着问道:“言哥儿媳妇这是和姐姐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嫂子快别问了,你没看我二姐都脸红了吗?”君思抬起头微微一笑,“万一我二姐责怪我和七妹妹,我可不依。”
懂的都懂,这是在说老君家二姑娘的婚事。
君倪对着那位嫂子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的低下头,算是默认了。
那嫂子回了一笑,转头想问老君家的儿媳妇,看了眼两个明显和村子里小媳妇儿完全不同的年轻妇人,默默转头看向二房的儿媳妇苏婉,觉得这个好说话想要打听一下,结果下一秒苏婉就被大房的两个儿媳妇拉着说话了。
那嫂子也不敢加入,只好转头去和别人说话了。
苏婉有些腼腆的谢过两位嫂子,虽然不常见面,两房之间也有不少龃龉,但是在对外这方面老君家的媳妇儿还是很团结的。
君柒目睹了这一番来回,也知道自己今天肯定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听八卦只能往后放放了:“抽空再说吧。”
除了君瑠和君思觉得有些可惜之外,另外三个都是松了口气。
在满屋子都是人的情况下说八卦,那真是有些刺激的。
因为这边的习惯,除了婚丧所有的席面都是只做一顿的,所以安排在中午的宴席格外丰盛,村子里的亲朋好友都吃的很满意,一直到半下午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老君家的一众人在吃完后稍稍坐了坐,看天色不早了也告辞离开了,冬日又冷日头又短,不管是回城里的,还是回家的都要早早起程,才好走路。
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热闹了一天的周家又安静下来了,两个小的今天疯玩了一天,累得连饭都没吃就睡着了,翠兰嫂子依然拒绝上桌一起吃,于是最后还是周家三个和两个蹭饭的,五人坐了一桌。
然后君柒就听肖玉书说道国子监祭酒的夫人三日后到嘉城。
君柒:谁啊?为什么特意提出来说?
“是谢迁的舅母,来给谢迁上门提亲的。”肖玉书笑着说道。
事到如今,明季和肖玉书也没有必要瞒着桌上唯一的不知情者,话语之间明显放开了很多。
君柒筷子上夹起的肉丸啪嗒掉回了碗里,周谨言嘴角带着浅笑,又给夹了一个送到她嘴边。
君柒下意识咬住然后嚼嚼嚼:对哦,明季这一行人是上头派来的官员,那么她的未来六姐夫也不是什么鸿远镖局的小头目,而是正经的朝廷官员。
那谢迁口中的小有家资和当小官的舅舅中的舅舅就是指国子监祭酒?
国子监祭酒是小官?
君柒其实并不很了解国子监祭酒是个几品官,但绝对不是她和老君家认知中的小官。
“那我未来六姐夫说的小有家资是指……”君柒咽下丸子眨巴了一下眼睛,求知欲满满的看向明季和肖玉书。
“东临侯府最近十几年确实是没落了。”肖玉书叹了口气,“也难为子晋一个世子还要走舅舅的门路才能挤进六部谋个小官。”
谢迁字子晋。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东临
未来六姐夫居然是什么侯府的世子?
这是什么古早灰姑娘剧情?在这个讲究高低贵贱的时代?这不是玩呢?
但事实是肖玉书说谢迁的舅妈要来提亲了。
也就是说,最起码谢迁的舅家肯定是已经同意了这桩婚事的,至于那个什么侯府就算没有同意大概也没有反对,或者说无法反对。
君柒惊讶过后就是满心的不解和怀疑:“肖大哥,您给句实话,我这位未来的六姐夫除了克妻的名声之外,还有没有别的致命缺点?比如好龙阳,不孕不育啥的?”
“咳咳咳。”周谨言被呛了一下,抬手想要制止君柒说话,“娘子这……”咱们私下里调查也可以的……
“你闪开,这是很严肃的问题,事关我六姐姐后半生几十年的人生,难不成嫁进了侯府过得不如意还能和离?”高门大户的婚姻,不管是和离还是被休都是极少数的,反而是丧偶的比比皆是。
老君家比起侯府和国子监祭酒差的不是一心半点,真要成了婚,万一有个什么不好,那就真的只能干瞪眼了。
君柒从来不觉得高嫁有什么好,当然也不是说没有人能过得好,但是差距过大的婚姻要顾虑的事情可太多了,对婚姻的双方和各自的家庭都是不小的挑战,真不是有爱就可以解决的。
更别说她六姐姐和谢迁还没有爱,一点缓冲都没有,这纯粹就是闹呢!
她很清楚自己或许无法干涉六姐姐的婚事,但是里头的厉害她还是要弄清楚告诉六姐姐的,不管对方领不领她的情,这都是她的良心。
这些年几位姐姐对她的照顾,她可从来不曾忘记。
“这……”周谨言无奈放下手,知道自己拦不住,只能对着同样有些吃惊的明季和肖玉书笑了笑,“还请两位见谅,星回也是关心则乱。”
“我倒是觉得儿媳妇说的对,都要结亲了,自然应该说得清清楚楚,这个谢迁自己遮遮掩掩还不兴我们问问清楚了?”在这种场合话并不多的周元娘少见的开口,表明立场支持君柒。
若不是谢迁这次行动本就要隐瞒身份,所以他这遮遮掩掩还算事出有因,君柒这会儿就能直接杀到老君家去,把这个满嘴谎话的男人从老君家扔出去,什么玩意儿!
“婶子和弟妹莫要动气,子晋不是胡来的人,祭酒大人也不是什么都顺着子晋的人。”肖玉书真的被吓一跳,差点以为谢迁的姻缘要毁在他这张嘴巴里,立刻解释道,“子晋本人肯定是没有啥问题的,这个我可以保证,至于子晋为什么会想要这桩婚事,大概是看中了你六姐那股子天皇老子来了都拦不住的气势。”
君柒:……
“哈?什么意思?谢迁娶我六姐是要回家掀桌子拆家的吗?”君柒抬起手就要拍桌子,虽然她六姐是有那么一点点凶悍,但也绝对不能让人这样诋毁,名声还要不要了?
然而君柒的手抬起一半就顿住了,突然想到她从二姐姐君倪那里听说的,关于谢迁说家里缺个镇邪的话……
好啊!这姓谢的真要娶她六姐姐回去当钟馗啊!
收回手捏成拳,君柒缓缓露出一个有些阴森的笑容:“不知道肖大哥对这东临侯府有什么了解?他们家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妖魔鬼怪聚集之地,还请展开详细说一说,也好让我六姐姐和我们这些娘家人有个心理准备。”
“呃,其实这东临侯府也没有那么不堪,只是因为上头的老夫人是老侯爷的继室,自己也有两个儿子,所以对待承了爵的侯爷就有些苛刻挑剔。”肖玉书倒也没有隐瞒。
毕竟东临侯府家的事情在京都也不算是什么秘密,稍微打听一下就能打听到,都知道谢迁这个世子实在算不得好的联姻对象,后来勉强订过两门亲事未婚妻还全死了,京都附近的人家就更加避之如蛇蝎了。
而那些不在乎想要卖女儿进谢家的,不管谢夫人还是祭酒这个舅舅都看不上,所以才会到如今这番尴尬的境地。
“哦,偏心刻薄挑剔爱作妖的继奶奶。”君柒点点头,觉得这个问题不算大,毕竟隔了一辈了,上头还有侯夫人顶着,侯爷只要不是废物……不是,“谢迁的亲娘还活着吗?能理事吗?”
“自然,子晋的母亲还活的好好的,只不过身体弱无法操劳,所以府中事务都由二房的夫人管理。”肖玉书说到最后扯了扯嘴角,饭桌上也是一阵沉默。
“让异母所出的妯娌当自己的家?”周元娘也是无语了,“这是个什么蠢货?多大的家啊,规矩订好了按规矩办就是了,小事交给心腹,大事问男人,她要费多少心思?”
大户人家内宅的管事厉害的多的是,只要你这个当家主母力挺,自己做甩手掌柜也不是难事。
“呃……东临侯这个人吧,大事上有些糊涂,也特别的怜贫惜贱。”肖玉书说的很含蓄。
“哦,脑子不太好,还是个烂好人。”君柒点点头明白了,“刻薄偏心的继奶,脑子糊涂的烂好人亲爹,柔弱不能自理的亲娘,心思深沉的叔叔……该不会亲爹还有心头好的表妹小妾,然后还给姓谢的生了两个聪明伶俐的弟妹吧……”
肖玉书:……
君柒:……
其余三人:……
果然是妖魔鬼怪的集聚地,一点折扣都不打的。
“我就想问问,当初姓谢的外祖家是怎么同意把女儿嫁过去的?”君柒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喝了杯小酒压了压惊,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呃,虽然东临侯确实有很多缺点,但就看人,那确实是没得说。”肖玉书没见过东临侯年轻时候的样子,但是就看现在也依然不是同龄人能比的,“二十年前的东临侯那可是京都城第一美男子,人送外号谢仙人。”
君柒没有话可说了。
体弱颜狗看上糊涂圣母花瓶,放小说里还挺好嗑,现实里没有剧情给他们铺平道路,就多少有些悲剧了,更别说这花瓶还另有真爱白月光。
这什么乱七八糟!呸!真晦气!
“好了,别生气了,我们之后把事儿跟你六姐说清楚,至于婚事成不成功最后还要你六姐点头。”周谨言见君柒气得连饭都不想吃了,劝道,“而且我见谢大人不是个糊涂人,他既然选了你六姐定然也是深思熟虑过的。”
君柒抬头看向安慰自己的周谨言,想了想点点头,也是,一场婚姻中,若是丈夫坚定的站在妻子身边,那么作为妻子的处境就不会太难过。
而且按照肖玉书的说法,谢迁看上她六姐姐,显是想要找个能砸烂这一窝妖魔鬼怪,助他破局的盟友。
“再说了,你要相信你六姐,京都后宅那些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根本经不住你六姐一个回合。”一力降十会,周谨言一直都是相信的,别人敢于过来挑衅,那一定是你没有打疼他,“打疼了,自然就不敢作妖了。”
想来谢迁也是这样相信的。
“那倒是。”君柒认同的点点头,就她六姐姐不吃亏,不服就干的不要命性子,一般人真的扛不住。
看来是时候给六姐姐开个提高武力值的盲盒了,等到六姐姐出嫁前她就祈愿一瓶增加力气的大力丸,到时候她和姐姐们分一分。
“婶子和弟妹明白就好,今日是我的不是,擅自说这些惹了诸位心烦,我自罚一杯。”肖玉书见周元娘和君柒的脸色都恢复过来,也是松了口气,立刻起身端着酒杯赔罪。
“无妨。”周元娘举起了杯子跟着喝下。
“是我太过激动了,今日还要谢过肖大哥给的那么多消息,我回敬肖大哥一杯。”君柒举杯站起来回敬,周谨言也跟着站起来笑着举起了酒杯:“这杯饮罢肖大哥便莫要再饮了,身体要紧。”
秘药确实强大,但也不能可劲儿的给身体增加负担,不然等药效结束了,那可有的受了。
“好,我听慎之的。”肖玉书哈哈一笑,一起喝完了手中的酒坐下。
之后饭桌上的气氛就好了很多,不过中午吃的不少,晚上也吃不下许多,见天色越暗越冷了,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就收拾收拾散了席。
翠兰嫂子在厨房里烧了两大桶水,锅里还有一锅,见大家吃完了就招呼自己提水回房洗漱,她则收拾桌子碗筷,趁着热水多把碗筷洗了擦干放起来。
等到一众人洗漱完出来倒水的时候,翠兰嫂子不但堂屋厨房都收拾干净了,便是明早的面团都已经放在有余温的锅里发酵上了。
君柒:牛逼!会做家务的人一定是集厨艺审美,物品收纳和时间管理几方面都很厉害的大佬。
吹灭烛火,窗外的月光不甚明亮,外头西北风呼呼的吹着,月光下晃动的树木枝叶仿佛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正在伺机而动。
君柒正睡得沉突然被捂住了嘴,然后被摇醒,睁开双眼就看到周谨言正警惕的盯着有黑影闪过的窗户,然后就看到有人用小刀捅破了窗户纸,周谨言和君柒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起床慢慢挪到了房门边。
多亏他们的床结实,不会动一动就发出及噶及噶的声音,不然下床的第一时间就被发现了。
一根小竹管探进窗户洞,一缕烟雾被吹了进来。
虽然在周谨言的地窖药房里也见过他制作迷香,但是现实里看人用还是第一次。
君柒还往前凑了凑:真的闻到就会晕过去吗?
衣领被往后拉了拉,一个小圆球塞进君柒的唇间,温热的气息凑在耳边,周谨言用气音道:“含着。”
君柒点点头将小圆球含在嘴里,一股非常冲的清凉之气由口腔直冲脑门,比风油精抹鼻子还要刺激。
第50章 第五十章围杀上
“什么人!”
晦涩月光下并不十分明朗的院子里,明季的高声呵斥打破了魑魅魍魉打算假装寂静的伪装,紧接着就听到院子里有人压着声音下命令:“一个不留!”
瞬息之间,原本很轻的脚步声变重,院子里一下子就多了很多人声,紧接着就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君柒微微瞪大眼,乌黑的眼珠子克制不住的收缩,一股热气从身体涌出直冲脑海,什么恐惧害怕在这一瞬间统统远去,甚至脑子都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自己做出了反应,毫不犹豫的拎起了房门边大半个人高的撑门棍。
周谨言一手按住似乎下一刻就要暴起的君柒,一只手伸长一拉一拽,从门边书架的抽屉里拎出一串手心大的小纸袋。
下一秒他们的房门被踹开,大概是被叫破的关系,外头的人也不管他们有没有真的被迷晕,直接就冲了进来,打算强杀了。
可惜冲进来的两人不知道,房间里的人也是早有准备,在房门被踹开的同时,两个小纸包一前一后扔过去,两个黑衣人下意识挥刀劈砍,结果就是石灰粉扑了满脸。
“啊——”双眼被灼烧的痛让两个黑衣贼人闭上眼睛一边惨叫一边往后退,慌乱中似乎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照着脑袋打】,紧接着他们的脑子就遭到了一记重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做得很好。”周谨言拉着君柒踩着地上两个不知死活的黑衣人冲出房门,君柒的视线落在撑门棍上的血咽了咽口水,有些飘忽的应了一声:“嗯。”
两人身上还穿着素色的睡衣,披散着头发,双脚也都是光着的,但是这时候压根没觉得冷,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踏进院子的那一刻,集中到了那些黑衣人和被围攻的家里人身上。
院子西厢房前,草儿抱着花儿缩在角落,前面站着举着木盆的翠兰嫂子和拿着竹枝大扫把的婆婆周元娘,七八个来个黑衣人提着刀凶神恶煞地攻击站在最前面拿着刀剑的明季和肖玉书,还有两个想要绕到后面攻击,被婆婆拿大扫把直接抽飞了出去。
“言哥儿把堂屋的弓箭扔给我。”周元娘看到周谨言和君柒立刻招呼,“小七快过来,别被伤到了。”
“好。”周谨言将君柒往自家母亲那边一推,顺势侧身避开砍过来的刀,甩手就是一把石灰粉,那人立刻后退捂眼睛,趁着机会又把手里的纸包都扔了出去,不过这一回黑衣人们都知道那里头是石灰粉,所以没人再去挥砍而是纷纷避开。
虽然没有攻击到黑衣人,但是也争取到一息时间让周谨言突破包围冲进了堂屋,下一秒弓箭和箭囊就分别从众人的头顶抛了过来。
周元娘握着手里的大扫把在身前一扫,逼退黑衣人这才跃起伸手接住了弓箭和箭囊,就在这时一把刀从斜处插过来,周元娘在半空中拧身抬脚踹过去,打算踢掉插过来的大刀,不过有人比她更快,君柒已经先一步抬起手里的撑门棍甩了过去。
那把刀的砍势立刻被甩偏,挥刀的黑衣人虎口一麻,刀都差点脱手,下一秒又抬刀硬接周元娘的一脚,整个人往后踉跄好几步才稳住,下一秒脑袋又被扔过来的木盆砸到,终于忍不住大声咒骂:“这周家怎么尽养母老虎!”
【嗡——】弓弦长鸣利箭激射,黑衣贼人就这样眉心顶着长箭瞪着双眼倒下了。
翠兰嫂子木盆是扔出去了,人是砸到了,但吓也是吓得半死,听到草儿喊她捡扫帚才回神手忙脚乱把大扫帚捡起来护在两个女儿身前。
另外一边的君柒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手指,然后用力握了握棍子,目光盯着敢上来的黑衣人,来一个打一个,一寸长一寸强,比黑衣人手里的大刀,君柒手里的撑门棍的优势可太明显了。
周谨言没有再出堂屋,而是在暗处配合着周元娘点杀黑衣人,母子俩配合默契,一个用箭一个用的是筷子粗细铁针。
说来惭愧,周谨言重生回来的时间太短,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对于身体的锻炼就疏忽了不少,如果不是因为常年练字手臂力量的底子不错,便是他有前世的基础,想要练到现在这样也是极限了,更别说练到上一世飞针杀人的地步。
有了弓箭和飞针的加入,黑衣人变得束手束脚起来,很快就一个个倒地殒命,只剩下那个下命令的黑衣人还独自站立,但便是他也左手臂上下中了一剑一针,已经完全没有了反杀的可能。
那黑衣人见情况不妙,心中也是惊骇非常,原本以为只有明季和肖玉书点子硬,没想到这周家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什么美貌寡妇,柔弱书生和只会绣花的孤女儿媳妇,真是特么见了鬼了,知道此刻攻守易型的黑衣人立刻转身往外逃。
众人一看他逃走的方向,心下一沉:不好,他这是要去老君家!
君柒他们想的不错,黑衣人头领目的地正是老君家。
他们这一行人大概两百人,都是精锐好手,全部伪装成盗匪杀手,其中二十人派去北山毁矿灭口,剩下的人都去城里围杀住在悦客来的鸿远镖局众人,结果打起来了才发现重点关注对象不在。
抓了缩在后厨的小二一问才知道,领头的明季和肖玉书昨日就去了老君村,尽管鸿远镖局留守客栈的都不善茬,但他们也只能一边派人报信一边分了二十个人过来老君村暗杀两人。
当然,那住在老君家养伤的三个人也同样是要灭口的。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一个照面,来周家的十四个人就只剩下他还活着了,现在只有赶到老君家和其他几人汇合,他才能有一线生机。
明季和肖玉书没有犹豫立刻就提了刀跟着追了出去,婆婆周元娘回房穿上鞋披上衣服,这才提着弓箭箭囊追上去,还不忘回头叮嘱周谨言:“把翠兰母女三安置到地窖去,言哥儿别忘了带上药。”
“母亲放心,儿子知道。”周谨言立刻转头喊翠兰嫂子,“嫂子回屋抱一床被子,我抱草儿花儿在后院等你。”
“哦……哦,好。”翠兰嫂子一个激灵扔掉手里的大扫把,冲进屋子,三两下就卷着一床被子出来,还不忘顺手把枕头底下装钱的荷包一起带走。
“星回你可还好?”周谨言一手一个娃娃抱起来就往后院走,路过整个人还有些僵硬的君柒,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一个人回房穿衣穿鞋能行吗?”
“可以的,我没问题。”君柒其实没啥问题,也不害怕也不慌恐,甚至还有兴奋,但是吧,刚才短时间爆发神经和肌肉都高度紧张,所以这会儿手脚有些僵硬,特别是握住撑门棍的双手,一时半会儿好像黏住了放不开一样。
听到周谨言的问话,君柒立刻应答然后就是深呼吸缓和自己过于奋亢的情绪,几个深呼吸后君柒挪动脚步缓缓转身,走两步之后身体终于恢复了正常,然后跨过黑衣人的尸体走进房门,手里的撑门棍才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
翠兰嫂子抱着被子躲避着地上的尸体狂奔到后院,看到周谨言在地窖门口点着火把立刻跟着下去,看到两个女儿被放在一张小竹榻上立刻拿被子盖了过去,而此时的周谨言已经快速地挑好了可能需要的药:“嫂子就呆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就过来喊你。”
“好好好,小叔放心去吧,我们保证哪儿也不去。”翠兰嫂子连连点头,周谨言也不多说什么,拎着药箱出了地窖盖好盖子,等他回到前院君柒已经在等他了。
不但自己穿戴整齐,他的衣服鞋子也都帮他拿了出来,还有抽屉里剩下的那一叠石灰粉小纸包也没落下。
周谨言将药箱递给君柒自己穿上鞋,拿着衣服一边穿一边往外走,君柒左右手拿满也是轻轻松松紧跟其后,很快穿好衣服的周谨言就伸手拿过药箱背好,石灰粉的纸袋也揣进袖袋里,看向跟在他旁边的君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我要跑了。”
“跑吧,我能跟上。”君柒捏了捏手里已经染满血撑门棍点头,只是下一秒脑子闪过一道光,刚才太紧张都没空想别的,但是现在……目光落在周谨言的腿上歪了歪头,是不是哪里不对?
“……关于我的腿,回来再给你解释。”周谨言也没想到会遇上这事儿。
还以为是恢复得比较好,毕竟周谨言本身医术看着就很厉害的样子,但是现在这样一说,里头似乎是有猫腻。
“也行。”君柒也没有在当下追究这个的意思,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吐槽:啧!八百个心眼子的狗男人,最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以后就别想上她的床了!
很快夜色里,两个人一前一后狂奔起来,没时间打理的黑色长发迎着风在背后狂甩,一副张牙舞爪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