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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赢从替嫁开始 穆幕 24295 字 2个月前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围杀中

时间往前推,老君家这一边,中午喝了酒的四房叔父君承永,脑子晕乎乎睡到一半摸到了未来女婿的房间,然后也不知道他哪里藏的酒葫芦,笑着打算过来给未来女婿分享分享。

谢迁睡得迷迷糊糊,被未来老丈人扒拉起来怼了一口酒,人都是懵逼的,下意识的吞咽完察觉到嘴里残留的味道才暗道糟糕,因为他喝的药里有一味和酒相克,他不能喝酒。

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钟谢迁就起热了,喝了大夫(实际上是周谨言为了以防万一备下的)留的退热汤药这热度才退下去,君承永被爹妈老婆骂了个狗血淋头,酒葫芦也被没收,还要禁他的酒,还让他赶紧去睡觉,完了起来守下半夜。

至于上半夜就只能劳烦二房的老五君伯富了,四房的两个儿子毕竟年纪还太小了,君瑠不太放心也想看着,君梁和李氏想了想点头了,反正有老五在也不碍事儿。

当然也是因为小儿子这事儿闹得,别让未来的孙女婿心里有了疙瘩,让孙女表现表现。

而厨房里今日是君倪和君思收拾善后,两人蹲在温暖的灶后,一边烧水一边看着药,再等一个时辰隔壁的未来妹夫还要喝药呢。

姐妹两小声说着话,用烧得碳化的树枝在地上划拉着君柒给君瑠做的嫁衣,两人凑在一起无声笑得开心。

七妹妹答应也给她们绣嫁衣,花样还让她们自己挑,最近她们一边帮着君瑠缝制嫁衣,一边也讨论着自己的嫁衣要用什么样的花样才好,也憧憬着自己未来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一说一,虽然七妹夫跛了脚,六妹夫还病着,但这两个的都是外表俊朗秀美的少年郎,想到要是自己未来的夫君也是这样光彩灼灼的少年郎,那该多好啊!

时间一点点过去,药也熬好了,姐妹俩正要起身倒药,君瑠从隔壁小房间过来了:“辛苦两位姐姐了,药我来弄就好,你们快回房去睡吧。”

“这有什么幸苦的,反正明日早饭也不是我们俩负责,早点睡晚点睡都无妨,倒是这灶房里还挺暖和的。”君倪和君思立刻摆手,帮着君瑠递碗递抹布,完了一个打热水拿药罐清洗,一个封灶门检查厨房柜门,可不能让老鼠野物进来糟蹋了粮食。

“锅里水刚烧开呢,你等会儿端一盆让我哥帮六妹夫擦擦身子换一身衣服。”君倪拿出盆掀开锅盖舀水,“我把灶门封了,今儿一整晚水都是热的,等会儿你去睡的时候洗漱完别忘了往里头加水。”

“嗯,我记住了。”君瑠点头,探出厨房门喊了一声君伯富过来打水。

那边君伯富应了一声,听到谢迁说自己能行也不勉强,先帮他拿了衣服然后过来端水过去,再出来关门,也不走远就站在厨房门口看三个妹妹收拾厨房。

“喝完了,没有再起热吧。”君思接过药碗放进水里随口问道。

“没有再起热了,人也清醒了。”君瑠也是松口气完了之后就是无语,自家老爹真是能搞事,“我爹真是……”

姐妹仨你看我,我看你都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就连门口不吭声的君伯富也跟着笑了两声。

“好了便好,若是不放心,明日回了爷奶,再请郎中来一趟便是。”君倪第一个收声。

“没错,这未来六妹夫如今可是爷奶的心肝宝贝,要星星月亮办不到,请个大夫肯定没问题。”君思调侃了一句。

君瑠怪嗔地白了她一眼,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厨房门口有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转身一看就和门外的黑衣人对了个正着,当然也看清了倒在黑衣人脚边的君伯富。

随着君瑠转身跟着看过去的君倪和君思也看到了这一幕,两人瞬间瞪大眼,君思更是放声大叫:“啊——进贼了——强盗啊——大家关好门别出来啊!”

老君家下一瞬就灯火通明起来,门没有开,但是窗子都打开了,全都在观察院子里的情况,东院的二房和四房夫妻俩全都爬了起来,悄悄摸到了厨房朝向东院的窗子。

君倪扶了一把灶台,差点没稳住腿软跌倒,捏紧手里的水瓢看向手边架子上的铜盆。

“被发现了快动手,一个不留。”那黑衣人说着就要进厨房,身后还有另外的黑衣人往隔壁小房间而去。

君瑠几乎是下意识的,操起大缸上面的坛子朝着进来的黑衣人扔过去,黑衣人举刀劈砍,坛子碎裂,半坛子面粉在半空中爆开,黑衣人一时没防备被砸了个兜脸,立刻往后退了两步,一边咳一边挥手。

还没等他睁开眼,一盆开水兜头泼了过来,惨叫声一下子响彻整个老君家的院子,而隔壁进小房间的黑衣人也是开门迎面就是一盆开水,紧接着就是一把粉末,滋滋滋的腐蚀声伴着惨叫声一起响起。

院子里也响起另外的声音,是在老君家养伤的另外两人:“别出门,他们是找我们的!”

那些黑衣人一听两人的声音果然不再去找别的房间,直接冲到了西厢房的大房间。

没错,就是君柒出嫁前的那间房间。

……………………

原本在房间里擦澡的谢迁,擦到一半就听到数个脚步声,神色一凝觉得不太对,果然下一秒就听到隔壁的尖叫声,紧接着就有人闯进他的房门。

谢迁没有丝毫迟疑抬手就将满盆的洗澡水朝着来人掀过去,水并不很烫,谢迁也不是为了烫对方,而是为了手边的腐骨粉能有更好的效果。

果然第一个冲进来的黑衣人不过瞬间就被腐骨粉腐蚀的面目全非,血水横流,不过对方比他想的更加残忍不要命,跟在后面的人拽住了前面要往后退的人,把他当做挡箭牌,顺利冲了进来,到了近前才推开已经不知死活的同伴,挥着刀朝他砍过来。

因为高热而浑身乏力的谢迁,几乎所有的力道都用来掀翻洗澡水和撒毒粉了,残余的力量勉强撑着身体躲过第一击,第二刀却如何也躲不过了。

然而,眼看着黑衣人的第二刀就要对着他砍下来了,那黑衣人却突然顿住了,随后瞪着眼睛喉咙里嗬嗬两下就扑倒在了他的床尾,露出身后举着斧头溅了一脸血的君瑠。

谢迁脸色发白,长发披散,赤着的上半身和还带着水渍的头脸是汗,就这样微微瞪着双眼看着站在他床尾慢慢放下斧子的少女,一双桃花眼都快瞪成了杏眼。

并不算美人的少女,清秀有余明艳不足,此时此刻双目泛红浑身浴血,头脸和鬓发衣襟都染上了血,整个人满是煞气戾气,垂着眼帘看他的眼神像是在审视又像是什么情绪都没有,冷冰冰的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说实话眼前的场景糟糕极了,这样的小娘子也实在骇人宛如修罗附身,他感觉被她盯着都有些毛骨悚然,但是他却也从没有如此刻这般清晰的感知自己心脏在狂跳,在那一瞬间的惊骇之后是说不出的雀跃和狂喜!

他想他谢迁倒霉了二十来年,这回终于是走运了!

“妹夫你没事吧?”厨房那边君伯富已经被他爹老二君承业给搬回了东院,至于前头那个被面粉和开水先后招呼的黑衣人已经被君瑠一斧子砍残了,后面君思还拿火钳补了刀。

“我没事。”听到君思的询问,谢迁立刻回答,转头就看到原本倒在地上哀嚎的黑衣人也被君瑠提着斧子砍死了,那场面实在有些血腥,跟在后面的君思和四伯母方氏脸色发白一脚都不敢往里走。

“没事就行。”君思松了口气,就怕里头的妹夫有个好歹,她家小六直接发疯,那她可拖不住。

“六姑娘?六姑娘你还好吗?”谢迁见君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是在看自己又好像不在看,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立刻意识到自己还光着上身,拽过旁边干净的衣服披上,“六姑娘见谅,是在下失礼了。”

可惜君瑠没有回答他,倒是外头的君思盯着那边还在冲击西厢房门的三个黑衣人,捏紧手里的火钳,口气中带着些烦躁地回答谢迁:“别叫了,小六不会应你的,真是晦气,这是哪里来的强盗贼人?是冲你们来的?你们没人解决吗?”

什么鸿远镖局?扔了三个病患招来了仇人都不知道防范的吗?万一小六的亲事黄了,她跟他们没完!

下一秒西厢房的大门终于被踹开,三给黑衣人冲了进去,然后就是刀剑金属碰撞之声,以及陌生的惨叫声。

“抱歉连累诸位了,我们是有准备的,只是没想到他们来的如此之快。”谢迁立刻道歉,他们的预想里是,来这里的可能是落网之鱼的报复,但现在一看明显是来提前灭口的,看来他们的安排出了纰漏。

“看出来了。”君思看到对面西厢房里的两人互相搀扶着出来,顿时松了口气,“好了好了,没事了。”

东西院子立刻都打开了门,不过姑娘小孩子都被拘着没出来,只有君承业和君承永两对夫妇出来帮忙处理黑衣人。

现场有些过于骇人,这么血腥的场面,小老百姓哪里能习惯,所以大家几乎都没有吭声,兄弟俩先把小房间里的两具尸体拖出来,看到拎着斧头的君瑠立刻小声喊方氏过来。

方氏其实一直在门口,只不过刚才被血腥尸体吓到有些腿软所以才没进去,后来听到谢迁询问就知道他是察觉到小女儿的异样,心里急得都快哭了都不敢进去,就怕看见未来女婿害怕嫌恶的脸色,这倒是咋办啊!

不过这事儿总要面对的,大不了以后她跟女儿一起去尼姑庵里住!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围杀下

“事儿好像完了。”君思看到外头院里再没别的动静,推了推身边的方氏,“四婶你带小六先回房,锅里有热水我给你们提过来,你给小六换身衣衫洗洗。”

“哎,哎,行。”方氏扶着墙壁进门,就看见自家女儿正提着斧头和侧坐在床上的未来女婿对视,见她进来未来女婿立刻看过来:“伯母,六姑娘这样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谢迁算是看出来,自己这个未婚妻好像有些另类,就是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会,不会有问题的,就是事后会脱力,也不会乱伤人,我家小六是好孩子,只是保护家人的时候有些过激上头而已。”方氏红着眼眶,都不敢看谢迁,只是上前扶住君瑠的双臂开口道,“小六没事了,爹娘弟弟都没事,你谢大哥也没事。”

谢迁眼见着被自己亲娘扶住的君瑠,原本低垂的眼睫颤了颤然后微微抬起,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眼缓缓转动,冰霜融化带着茫然和困惑慢慢把视线瞥向自己。

谢迁:这是回神了?

“我没事,我很好。”谢迁应和着方氏的话抬了抬手臂。

就在他话落之后,君瑠双眼一合,手里的斧头也跟着脱手,身子一软倒在后面方氏的怀里。

“谢公子先休息,等会儿外头收拾好了再过来帮你收拾屋子。”方氏不再跟谢迁寒暄,半抱着君瑠离开了还不忘带走斧头交给厨房门口的君倪。

谢迁听到未来岳母叫他谢公子微微扬眉,他记得之前都叫他阿迁了,怎么又突然生疏起来,不过另外两个同伴在此时进来了,他就没有时间考虑这个了,只能暂时放到一边。

一具具尸体被老二和老四兄弟俩拖到了院子里,老君家一众人开始哆哆嗦嗦出门,检查家里的损失,试探着清理院子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最后还是君梁见小房间里的三人似乎在商量什么想了想没打扰,只管做好他们自己的就行了。

一切等里头三个人商量完再说,或者干脆等天亮了鸿远镖局的其他人来了再说,反正他们老君家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而且万一这些尸体人家还有用呢?

紧接着就赶紧关门收拾自家人把能收拾的地方收拾了,也不用回各自的房间,大家就在堂屋呆着吧,伤了脑袋的君伯富和脱力晕过去的君瑠都被搬到了堂屋后头的竹榻上。

这会儿估计也没有谁能睡得着,干脆聚在一起大家方便照看心里也安稳,至于其他房里的灯火和院子的火把就不用熄了,还是亮着吧,这样没那么吓人。

因为君倪和君思本来就厨房,于是后来起来的君善君梧也捂着心口跑来了厨房,然后一屋子小子,他们非要从堂屋跑去厨房窝着,更大的可能是近距离看一下横躺在院子里的黑衣人尸体。

大人们倒是没有阻止小子们的好奇心,一来是长长见识也是好的,二来厨房可能是除了堂屋和西厢房之外整个老君家最结实的建筑了。

不但如此大冬天的,厨房里还暖和。

尸体搬运完毕的老二和老四兄弟俩也打了热水洗漱,姑娘们干脆煮了红糖姜汤给冬夜不得安眠的家人们驱寒。

老二和老四兄弟俩洗完了手,提着给君瑠洗漱的热水送去堂屋,没一会儿君善和君梧就舀了热腾腾的红糖姜汤给堂屋里的家人送过去。

稍等了一会儿第二锅姜汤红糖水出锅,君思和君倪两人舀了一罐子送到隔壁,厨房里的弟弟们则让他们自便。

………………………………

厨房隔壁的小房间里的三人先是互相对了一对今晚来老君家的围杀杀手,大概猜测到这次围杀的原因之后都有些担心周家那边,明季和肖玉书是主要目标,恐怕对方出动的杀手更多,而他们三个贸然过去别说帮忙了别拖后腿就是大善了。

最后是三人中唯一腿脚没事的开口道:“我去周家看一看。”

谢迁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不让他去,他们确实需要知道一些外头的情况,但叮嘱不能少:“不要靠近,小心安全。”

叮嘱完还把枕头底下的另外一包腐骨粉交给对方,另外一个撑着拐杖则表示去老君家那边解释安抚一下,今晚应该把老君家人吓得够呛。

谢迁没有异议点头同意,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但是全都在门口顿住了脚步。

因为两人一露头就看到一个黑衣人扶着手臂狂奔冲进院子,看到院子躺了一地的尸体立刻挺住了脚步转身往外冲,就那个转身的空档就撞上开厨房门出来给谢迁三人送姜汤的君思和君倪。

黑衣人还没有有下一步反应,打头的君思已经尖叫着把手里盛着滚烫姜汤的罐子朝人砸了过去,连带着紧跟其后的君倪也下意识把手里的汤碗和勺子砸了过去。

黑衣人被烫得哇哇的惨叫声和君思尖叫后的咒骂声同时响起:“怎么滴?还特么有第二波啊!”

骂完的君思转身拉着君倪就往后退,拎起厨房门口还染满血没洗的斧头单方面和黑衣人对峙起来:“弟弟们抄家伙,刚不是还叫的欢吗?这又来一个,已经被我用开水烫了!快出来痛打落水狗!”

前头烧水的时候,几个小子听姐姐们讲得惊险,那叫一个躁动,根本没有在害怕的。

开玩笑,连他们身娇体弱的姐姐们都斗不过,还能斗得过他们这群大小子?

这回儿真来了,四房家九岁和七岁的小哥俩到底还小,心里有些发憷,倒是同为二房的两个小子,一个十四一个十二都已经是半大小子,老君家吃得饱穿得暖,那身量比一般的成年男子也不差多少了,况且此刻厨房外头站着的可是他们二房的两个亲姐!

冲啊!

两个大小子拿着火钳和烧火棍冲出厨房,对着黑衣人劈头盖脸打过去,君倪在后面一把拉住也想要跟着冲出去的两个小的,君思看到两个弟弟那么勇猛也提着斧头尖叫着砍过去。

紧接着堂屋的门打开,老二老四拎着扁担锄头冲了出来,小房间门口的两人也围过来。

不过没等他们三方合围,黑衣人就被解决了。

原来是紧跟着黑衣人的脚步,和他前后抵达老君家的明季和肖玉书,他们在刚才姜汤罐子砸过来的时候侧身往后退了退,抬头就看到惨叫的黑衣人抬刀,刚抬脚就要上了,一声箭镞响声后发先至,甚至比二房两个大小子的火钳烧火棍更快,一箭扎透黑衣人的脑袋。

最后一个参与围杀的杀手被解决了。

还赤着脚散着头发的明季和肖玉书都松了口气,明季迎向老君家堂屋中的众人,肖玉书则接住君思劈下来的斧头,抬眼一看都要被逗笑了:“四姑娘,你劈人好歹把眼睛睁开啊。”

君思猛然睁开眼就看见一身白色寝衣披散着长发的肖玉书,一愣之下脸忍不住一红,骂道:“哪里来的登徒子,穿着寝衣就瞎晃荡,你扮鬼呢?!”

肖玉书恐怕这辈子都是第一次被年轻少女指着鼻子骂,无语了一瞬,想想也是因为他们让人家小姑娘半夜三更遭遇这些吓得半死,就什么火气都没有了。

这小姑娘嘴上骂得凶,看刚才的应对反应也是极快,但是看她握着斧头还有些发抖的双手和有些发红的双眼就知道是在强撑。

而且哪个真厉害的是闭着眼睛喊打喊杀的?

这看起来很凶的小姑娘不过一只纸老虎罢了。

“是,是在下失礼了,四姑娘莫要见怪,事急从权,今日之事,在下一定给四姑娘给君家一个交代。”肖玉书双手抱拳对着君思行了一礼,然后被小房间里出来的两人围住了。

君思没想到对方这么郑重的给她道歉,顿时有些无措,不过等她反应过来人家已经和自己同伴回合了,就连小房间里的谢迁也穿戴整齐坐着轮椅出来了。

说起来这个轮椅还是七妹夫贡献的。

“小四?”君倪检查了两个弟弟发现没有伤处才松口气,从君思手里拿过斧头,“怎么了?”

“啊?没怎么。”君思目光略过肖玉书的背影摇摇头,“没什么,我刚才看六妹夫坐的轮椅……哎呀二姐!这次要遭了,刚才你是没看到,小六都杀疯了,当着姓谢的面拿斧头连砍了两个人,你说这姓谢的会不会被吓破胆不敢娶我们家小六了?”

“……”君倪的眉头也拧了起来,不过她知道这事儿自己没有办法,拍了拍君思的肩膀,“别想这个了,刚我看见新过来的两人没鞋还没外套,你去东院找两件外套送过去……哎?是周家婶娘!”

君思转头看过去,果然看到周元娘拿着弓箭背着箭囊走进院子,立刻迎了过去:“周婶娘,你们没事吧?厨房里还有姜汤,我给您端一碗。”

“好,四丫头有心了。”周元娘笑了笑,做儿媳妇她是不愿意的,但是作为亲家姑娘,对于老君家的几个姑娘周元娘还是很看好她们的。

“周婶娘进来坐,小七和妹夫怎么样?”君倪立刻端了姜汤送过来,拉着周元娘在桌边坐下,然后催促君思去拿衣服,另外让两个弟弟也陪着一起去。

“他们没事,过一会儿应该就过来了,你们这边可有人受伤?”周元娘喝了一口有些烫的姜汤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一会儿言哥儿他们过来会带上药箱,简单的伤口可以先处理一下,明日再请大夫过来。”

“那可太好了,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就是五哥的脑袋磕了一个伤口。”君倪立刻点头,“今晚可太吓人了。”

“别怕,都过去了。”周元娘这边安慰完,外头周谨言和君柒就脚步匆匆跨进院子里。

“嚯哦!”一院子好几具尸体属实把君柒惊了一下,不过抬眼扫过去,厨房堂屋众多人影也没听到啥哭声,也就没有刚才路上那么着急了。

“看,这不来了。”厨房里周元娘一抬下巴对着刚进院子的小夫妻俩示意了一下,“家里没事儿,儿媳妇她五哥磕了脑袋,言哥儿去给看一下,儿媳妇快过来喝姜汤,大冷天的这冻的。”

“哎!”君柒彻底放心了,手里握紧的撑门棍都松了很多,应了一声欢欢喜喜去了厨房。

进了院子开始假装瘸子的周谨言:有时候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入V万字上

老君家的院子分为东西两院,这会儿两个院子都是灯火通明的状态,只不过比起清冷的东院,所有人都聚的西院就热闹多了。

西院堂屋里明季正在安抚老君家众人,并且跟老君家交代怎么处理院子里尸体的事情。

周谨言和君柒刚进院子就被老君家的人发现了,特别着急要走的明季,周谨言来得正好,看到人立刻就从堂屋迎了出来,后面还有原本正跟明季说话的君梁。

老君家是人不少,但是除了大房,其他两家要么姑娘多要么孩子小,今日这么大的事情,偏偏大房一家都不在,在加上二房四房都要操心孩子,就只好老头子站出来理事。

“你来了,今日让你受了累。”明季看到周谨言背着药箱来立刻伸手握住周谨言手臂,“还是慎之想的周到,正是需要的时候,只是在此之前我有一事相托。”

“明舅舅请直言。”周谨言能猜到明季要说什么,他也不会推脱。

若是围剿北山金矿的行动出了纰漏,提前泄露了消息,才引来训练有素的杀手过来围杀他们,那么这个时候城里的悦客来恐怕也是一场恶战。

而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好,那我就直说了。”明季拍了拍周谨言的肩膀,“我和明远现下要立刻去城里查探情况,这里还请慎之配合子晋好好安抚。”

肖玉书字明远。

“明舅舅见外了,我和子晋兄是未来连襟,安抚岳家本就是本分,明舅舅和肖大哥尽管去忙。”周谨言不但痛快答应还反过来催促明季,“这里交给我们便是。”

毕竟袁家的破灭也是他想看到的。

“有你这句话就行。”明季爽朗一笑,转头对着君梁一拱手,“君伯父,今日实在对不住了,让亲家老小受了惊,等事了之后,小侄再带着明远来给亲家赔罪。”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急事儿你们尽管去,有两个孙女婿在呢,我们老君家心里安稳得很。”君梁已经从四房那里听说了,君瑠在谢迁当面砍死了两个盗匪,这会儿心里也是忐忑的很,就怕到手的孙女婿就这么飞了。

现在老头听见孙女婿的上司称呼他为亲家,态度还这么客气,心里立刻安稳很多。

哎哟!这半夜三更,喊打喊杀,血呼啦呼的,君梁真的有些受不住。

什么都不知道的明季还在心里感慨一句老君家真是厚道人,重信誉,换别家见识了今夜这种场面,恐怕是要千方百计丢掉谢迁这个孙女婿才是。

结亲吗?可能会被连累灭满门的那种!

多可怕啊!

小老百姓谁家这么头铁?

老君家:不是头铁,是敢赌!毕竟自家孙女也很可怕啊!

明季往外走和周谨言擦肩而过的时候,被他塞了两个药瓶,明季也没有停顿只是挥了挥手,身上穿着的是老二的鞋子和外套。

另外一边从谢迁嘴里,知道老君家被袭击始末的肖玉书也交代了一番也从小房间里出来了,他身上穿的是谢迁的衣服鞋子,开门就看到拿着衣服鞋子候在廊下的君思:“四姑娘?”

君思一看肖玉书已经穿上衣服和鞋子:“你已经穿上了?那没事了。”

“多谢四姑娘周全。”肖玉书笑着颔首道谢,尽管人整体还有些狼狈,但是从小养大的贵公子举手投足,让他便是此时此刻也看着清俊非常。

君思微微一愣,不承认自己被这死男人闪了一下眼睛,暗自翻了个白眼:她最不喜欢这种假模假样,一看心眼子就比筛子多的人,累得慌。

“不必客气,都是自己人,倒是公子看着像是着急要走?这天寒地冻的,到厨房喝碗姜汤,都是现成的,不会耽搁时间。”君思面带微笑,往边上退了几步,让开身子朝着身边的厨房门口示意。

“多谢好意,只是……”肖玉书还要说被君思伸手往前一拽一推:“你这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有那个时间在这里只是只是的,汤都喝完了。”

不过三步的距离,君思这一推肖玉书就站在厨房门口了,索性也不再推拒跨进了门槛。

而在厨房里已经听到两人对话的君倪,早就倒好了两碗姜汤:“肖公子这里,快喝吧,温度调好了,不烫。”

“多谢。”肖玉书看见周元娘和君柒也在,点点头也不坐下直接端起姜汤,这时候明季也过来了,都不用人招呼自己进来端起了另外一碗,一口闷下对着周元娘道:“可算有口热乎气了,周家妹子的弓箭能否借我使一使?

“明大哥尽管用便是。”周元娘一点没犹豫就将弓箭递了过去,君柒看了看手里的撑门棍,又看了看肖玉书才将手里的撑门棍往前递了递:“要不……”

“谢谢弟妹,不用。”肖玉书看了眼那根一半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撑门棍,立刻微笑婉拒了。

他是真没看出来,他周兄弟这位新婚妻子看着是个娇媚明艳的美人,却原来骨子里凶悍成这样……怎么一样的姐妹,四姑娘还能吓得闭眼睛呢?

肖玉书跟着明季往外走,回头看了眼在厨房里翻橱柜的君思,轻笑了一声,转身跟上明季的脚步往院子外走去。

“等等。”身后是君思的声音,回头就见她朝着两人扔了两个东西过来,“里头是大饼,带着路上饿了就啃啃。”

肖玉书接住拿手帕包的大饼,见君思看过来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心疼不舍,眼神闪动神情微微一滞,抿着嘴没有吭声。

一起接过大饼的明季,目光扫了一眼外甥,笑着道谢,然后扯着外甥转身离开。

君思看着离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微微叹了口气,君柒的目光有些犀利的看像还站在门外的君思,见她一点不掩饰的表情和带着依依不舍的叹气,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这一个瞬间君柒的脑子转的飞快,几乎一度超载,真真是CPU都要干烧了。

她四姐姐该不是对肖玉书动了心思吧?

这这这……怕是不行。

肖玉书和谢迁那可完全是两回事啊!

“四姐姐叹什么气呀?”等到君思回到厨房,君柒才试探的问了一句。

“别提了,我刚绣好的两块手帕,这会儿包了大饼沾了油,便是他们还给我也很难洗干净了。”君思是真的肉疼,她也想将来在盖头上多添一两金线呢,“想攒点钱可真不容易。”

君思微微皱眉,别提多心疼那两块手帕。

这可是新绣的,少说一条五分钱,只是没时间去找干净的包袱皮了,只能霍霍她的手帕了。

“阿这……确实呢,呵呵呵……”君柒的笑声有些尴尬,站起的身子也坐了回去。

这神一样的真相,该说不说,真不愧是她四姐。

“罢了,看在未来六妹夫面上。”君思说到这里立刻和君柒坐到一起在她耳边小声一阵嘀咕,君柒也终于知道了她六姐姐的壮举,狠狠抽了一口气。

“要是这一次六妹夫飞了,我这大饼和帕子就是血亏!”君思压着声音,不好在妹妹婆婆面前大呼小叫失了体统。

“可别惦记你那手帕和大饼了。”边上的君倪也是叹气,“你说这事儿闹得,真是……”

“各花入各眼,说不定未来六姐夫就好六姐姐这一口呢?”君柒知道内情出声安慰道,“二姐姐忘了未来六妹夫说了,想请六姐姐回去镇邪来着,如今可是如了他的意了,保证有六姐姐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敢近身。”

“……可别让你六姐知道,不然仔细她跟你闹”君倪摇了摇头,君思都不搭理君柒,自己端起一碗姜汤慢慢喝着,到了这时候这胸口的心跳才安稳下来。

今日真是太吓人了。

君柒也无奈,抬眼和婆婆周元娘相视一笑,就听婆婆说道:“既然贼人已经全部伏诛,我呆在这里也没用,家里那母女三个怕是还一动不敢动呢,正好我回去喊她们出来,顺带收拾一下院子。”

“那我和娘一起回吧。”君柒见周元娘站起来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用,外头还黑着又冷你跟着跑什么?”周元娘摆手,“你留下和言哥儿一起,稍后帮娘跟你爷奶告罪,今日事多就不打扰了,等新年咱们两家再好好聚聚。”

“那好吧,我听娘的。”君柒点头跟着周元娘三两步走出厨房,“娘我送你。”

“几步路的事情,有啥好送的。”周元娘伸手捏了捏君柒的脸颊,“快回去,外头冷,要是你冻着了,言哥儿要跟我急。”

“娘说什么呢,慎之哪里会……”君柒微微脸红,眼睛却在放光:她婆婆是真的帅啊!

那利落的拳脚功夫,那厉害的箭术,大气潇洒的性子……简直就是她想象中的女侠将军形象。

她喜欢和这样的又帅又酷的漂亮大姐姐贴贴。

她要和婆婆一起睡!

在堂屋里的周谨言莫名感觉一丝不妙,眉头微微拧起,倒是把二房夫妇俩吓得不轻。

让周元娘走了提着热水送过来的君倪心里一个咯噔,她哥别是真有什么事儿吧……

“诸位放心,五哥的伤并不碍事,我开了些补血活血的药,三碗水煎一碗,喝了之后等天亮人就该醒了。”周谨言看过君伯富的脑袋又把了脉,这才给出了诊断。

堂屋里一众人顿时松了口气,这时候李氏才在边上小声问了君倪:“小子们呢?还在厨房耍呢?”

“奶放心,早回去睡了。”让他们插手是迫于无奈,完事了就被处理尸体的自家爹和四叔赶了回去,之前她送过热水让他们洗漱,都在打哈欠,洗完倒头就睡着了。

“那就好。”李氏点头,今夜这情形,最值得欣慰的是孩子们胆量都不错。

老二接过药没有迟疑交给了妻子,二伯母张氏立刻就接过药往厨房走。

老君家对于周谨言的医术知之甚少,但是周谨言的往日名声实在太盛,而且又是自己家女婿,所以没有谁提出质疑。

“要不,侄婿给小七她六姐也瞧瞧?”四叔母方氏虽然知道自己女儿绝对是脱力了才晕过去的,但是有大夫在,看上一看总是好的。

“四叔母见外了,慎之正有此意,稍后也能告知星回,让她安心。”周谨言自然不会推迟,而且他也是挺好奇这位六姑娘。

前世这位六姑娘嫁到了城里,具体婚后过如何不知道,只是多年以后他才听说那户人家不知被哪里来的仇人灭了满门,只有回娘家的六姑娘母女俩逃过一劫,再后来他也不知道了。

“好好好,她们姐妹感情一向比较好。”老君家早在回门的时候就听说了周谨言给君柒娶了小字星回,知道是他们小夫妻要好,也没有谁参合在里头跟着一起叫,还是按照原来叫小七。

四叔母方氏听到周谨言这样说立刻点头,然后就引着他到另外一边,其他人见状也跟了过去。

周谨言看了看君瑠的面色,把了脉心里琢磨了一番才道:“四叔和四叔母安心,六姐只是有些脱力,不用喝药,休息好了自然而然就醒了。”

“好好。”四叔母立刻点头,完了之后目光在君瑠和周谨言之间游移一副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四叔母时刻想问,有没有什么办法治一治六姐的心症?”周谨言主动开口问道。

“是啊,可是有什么法子,这样子没有一点控制,就怕出事。”君梁和李氏也点头。

四叔母方氏更是满脸期待。

周谨言抿了抿唇摇头:“很遗憾,就目前而言并没有办法能治愈心症,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说的就是这个,这并不是身体上的病症,药石的作用很有限,喝多了药反而会伤身。”

老君家众人心里虽然知道君瑠这病麻烦,但是难免心生期待,不过好在原本就心里有底所以很快振作起来,只是周谨言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心生恐慌。

“四叔和四叔母,六姐的身体短期来看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便是受了刺激爆发也不过脱力晕倒而已。”周谨言斟酌了一下用词,“但这不保证以后也无事。”

君瑠这病,便是身体健康,戳到她的点了就会犯。

但是人不管健康还是不健康,时不时突破一下身体极限,透支一下精力都不是什么长远之计。

说难听一点,现在君瑠还年轻,不管多累倒下睡一觉第二天又可以活奔乱跳了,但等到年纪大了呢,伤害多了呢?或者身上有什么病症?那还能撑得住这样的透支吗?

这弄不好倒下就醒不过来了。

周谨言讲的很好理解,也正是因为如此,不但是四房一家子,整个老君家的人都忧心忡忡。

“就,就没有办法吗?”四叔母方氏是真的哭了,“都是我这个做娘的没用,害了小六。”是她当年软弱自哀自怨,作为大人没有护好年幼的女儿。

“是我没用,才让你们你和小六受了那么多委屈。”四叔父君承永也是难过得很。

“哎——”君梁也跟着叹气,边上本来就憔悴的李氏看着更是苍老了。

“是慎之的错,没有说清楚,诸位长辈切莫过于烦忧。”周谨言立刻安抚众人,“虽说这心病不好用药,也无法治愈,但还是有办法缓解的。”

“什么办法?”众人都是眼前一亮。

“让六姐习武。”周谨言话落老君家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住了,就现在这样君瑠都拿着斧头砍人了,要是习武了那还得了?

怕不是天都要捅个窟窿。

“堵不如疏。”周谨言给众人细细分析。

君瑠每次发病,都是强行透支身体获取力量来反抗伤害家人的恶人,那么当她有足够的武力来惩治恶人的时候,还会被刺激到失去理智去透支身体吗?

退一万步讲,习武之后身体会更加强健,便是以后依然会受到刺激透支身体精力,也更耗得起。

老君家众人:好有道理的样子!

“我家有些人脉,为六姑娘请武师傅的事情就由子晋来吧。”谢迁坐着轮椅被一个同僚推进来,正好听到周谨言的诊断和建议立刻接口,“我与六姑娘有婚约在身,以后武师傅一直跟着六姑娘也便利一些。”

老君家所有人看谢迁的目光都发着光。

武师傅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六女婿保住了!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入V万字下

时间往回稍推,监察御史们齐聚提刑按察使司,这对于偷偷摸摸跑到高山城借兵的西南都指挥使算是一个好消息,不再让人溜着御史玩了,集结了两个千卫将近一千五百人火速赶往北山。

差点被袁家坑进沟里的都指挥使王韩,几乎夜夜都会梦到肖玉书带着密旨上门那一日的情形,要不是他早年跟过陛下,陛下对他还算信任,他怕是要等到最后抄家的时候才能知道自己交好的那一家,都是什么作死的玩意儿。

可恶的袁家,差一点差一点他家不说九族,最起码三族肯定是要被流放的,至于他本人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能不能活都说不定。

科举舞弊,走私粮食盐铁,私采金矿!

王韩骑在马上,捏着兵器咬牙切齿。

姓袁的,给他等好了。

他当人家通家之好,人家拿他当冤大头替死鬼呢!

这次借兵他是下了血本,不但负责粮草等日常开销,还找关系借了马过来,最起码保证两个士兵能有一匹马,全力提升速度,兵器盔甲借调的也是最好的,要的更都是精兵,势要一举拿下金矿和牛成志。

行至半路有信使快马过来报信,王韩看完就知道了自己府邸被探以及牛成志和卫指挥使的异动,暗骂一声晦气,立刻将带的兵一分为二,骑马的跟他先去矿山,步兵就近坐船直达嘉城码头。

既然都已经被发现了那就没必要再遮掩了。

大家现在拼的就是一个速度!

经过两天急行军,一行人终于到达北山外围,根据从肖玉书那里拿到的地图,再加上最先派出的斥候引路,他们一行人很顺利的找到了矿山,然后把开始杀人灭口炸矿山的人抓了个正着。

因为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战斗结束得很顺利,当然也得益于看守矿山的那些人没有反抗。

留下一部分人看守矿山,王韩马上顺着周河南下驰援嘉城。

半路上王韩还遇到了河道上设关卡的牛成志,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船上岸上一场厮杀,牛成志被活捉,王韩让原本骑马的士兵和被困在船上的士兵互换。

原本骑马的人留下清理河道顺道追捕落网之鱼,而在船上休息了不少时间的士兵则骑上马跟他一起继续驰援嘉城。

大批官兵进城可把码头上值夜的士兵和衙役吓坏了,王韩压根没空搭理他们,二话不说控制住人直扑悦客来。

嘉城就那么点大,悦客来那里已经打了有一会儿了,近处的人家全都关门闭户瑟瑟发抖,就连衙役都只敢围在外面看着,不敢上前。

衙役:开玩笑,他们一个月才几个钱,抓抓小偷强盗啥的也就罢了,这种凶残至极的大规模互砍,他们才不会不要命上去送菜呢。

退一万步说,没看见人家手里拿的刀比他们的都要好吗?

这里很明显水深着呢!

他们要做的就是守好四周,别让百姓卷入其中,然后等结果出来清理现场。

今天也是认真负责当好差的一天。

王韩带人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双方打得有来有回,除了几个人受伤之外,双方一个死的都没有。

过来围杀的黑衣人杀人都要气爆炸了,鸿远镖局果然不愧它在江湖上的赫赫威名,而且这次怕是明季带出来的都是好手,要不是里头还有不少拖累,他们怕是要被反杀了。

跟着鸿远镖局留在悦客来的小年轻们也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除了几位刑部大理寺巡查武功还不错加入战斗之外,其他人自觉挤在角落拿桌子凳子当障碍,而把这些文官围在最里面的是刑部司狱司的几个小年轻。

虽然比不上大理寺的巡查,但是比起文官来,他们刑部司狱司的武力值还是能拿的出手的。

这样一圈圈围下来,保证黑衣人伤不到最里头的文官们,自然也无法通过人质来要挟鸿远镖局的镖师们。

王韩一来就立刻包围了整座悦客来,黑衣杀手们见状攻击更加凌厉了,之前还会保全自身,这会儿完全就是以命换命的打法,果然鸿远镖局这边受伤的人立刻就变多了。

但人数的巨大差距在那里,尽管黑衣杀手们武功高强,但是面对外头数百精兵围攻,内里还有不差他们多少的好手,落败就成了必然。

半个时辰的时间,百多黑衣人杀手死的死残的残,被俘的被俘,然后众人就从黑衣人杀手嘴里问出,另外还有二十来人前往老君村去围杀明季和肖玉书的事情。

王韩让副将留下,驰援明季和肖玉书的事情也交给了鸿远镖局和在场的其他官员,他则马不停蹄往自己的都指挥使司而去。

而此时卫指挥使提早一步收到了消息,当下也有了决断,联络了周边几个千卫一起围了都指挥使司。

作为整个西南军事的二把手,又一惯和一把手交好,所以当对方求救,说都指挥使王韩被高山城来的土匪挟持的时候,其他千卫虽然心有怀疑,但该来的都来的。

但是守着都指挥使司的副将根本不给开门,还有都指挥使家的大公子在上头呵斥卫指挥使,一众千卫人看到这场景人都麻了。

到底咋回事儿啊?

兴师动众让他们带兵过来救西南这一片的老大,结果二把手和一把手的大公子骂起来了。

一个骂对方不孝,狼子野心勾结匪徒,囚禁亲父。

一个骂对方颠倒黑白,趁上司卧病在床私自调兵,以下犯上,居心叵测。

一众千卫面面相觑:“……要不,请王大人出来见一见我等兄弟,也好让我等兄弟放心?”

“是呀是呀,若是大人实在病重不好挪动,我等兄弟也愿意进府探望一二。”一众千卫觉得,别管什么事儿,先见了人再说。

王大公子后背的冷汗都下来了:他爹都不在,让他们见谁啊!

卫指挥使自然知道王韩不在,但他现在就要进去,他知道这次他们恐怕要糟糕,但是只要有人顶在最上头,把水彻底搅浑他们下头的人就有一线生机,横竖他都不是主谋,到时候再疏通疏通,未必没有翻身的机会。

那么还有比都指挥使王韩更好的替死鬼吗?

袁家是一定会死,但是他不想死!

只要让他进去,一切还不都是他说了算!

“诸位言之有理,今日若是见到王大人,大人也确实无恙,那下官可任由大公子处置!”卫指挥使对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往前冲了,仔细看还会发现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腰围粗大,好像在身上藏了不少东西。

只不过这会儿夜色正浓,所以等到人一蜂窝往前冲的时候,并没有怎么引起在意。

“卫指挥使大人,今日你们是一定要见我父亲的,对也不对?”王大公子看着卫指挥使的双眼都快喷火,不过还是稳住了情绪。

“没错,还请大公子开门,不然兄弟们就要闯了!”卫指挥使一副势在必得地架势。

“可以。”王大公子站在墙头,下方火把通明视野开阔,也将围过来的那些人看得一清二楚,自然这些人身上藏着什么东西的姿态也是看得分明。

想要往这都指挥使司里藏东西?绝对不可能!

“还请卫指挥使让你的下属们退下,小侄这就开门请诸位大人进府见父亲。”王大公子目光落在笑容微微僵住的卫指挥使脸上,面带微笑道,“只不过父亲病重,太过吵闹恐会加重父亲病情,还请诸位大人只带一位亲卫副手进门,其他人留守在外即可。”

卫指挥使咬紧牙根:好个狼崽子竟敢将他的军!

“大公子,这府内我等兄弟不知内里,只带一人进府怕是不妥吧。”原本已经同意大公子的几个千卫也忍不住警惕起来。

确实,本身就是卫指挥使喊他们来救人的,要是府里真的有埋伏,他们进去不是送菜吗?

但大公子有什么理由要囚禁都指挥使呢?

这要是勋贵人家为了爵位干出点啥还能理解,但这都指挥使的位置又不能老子传给儿子,都指挥使本身就是大公子最大的靠山。

要是大公子真的迫害都指挥使,那不是纯纯有病吗?

但话又说回来,卫指挥使也没理由针对人家大公子啊,闹这一出又有啥好处?

总不至于是都指挥使搞了啥事儿,被卫指挥使知道了,然后带着他们过来要抓个现行吧?

第一个想到的千卫倒吸一口凉气,立刻和另外几个千卫交头接耳了一番,然后所有千卫都觉得不好了。

不是,你们老大老二打生打死,喊他们这群小弟干什么?

他们都是领的朝廷俸禄,又不是你们手下家臣,你们也不是真的土皇帝,怎么霍霍上他们了?

就在千卫们想打退堂鼓的时候,那边卫指挥使和王大公子已经又交锋过两个回合了,然后就听卫指挥使大声道:“我今日算是明白了,大公子就是在这里跟我们拖延时间呐,看来这个府门我们是不得不闯了。兄弟给我冲,一定要救出王大人!”

就差被令牌贴到脸上的千卫们:救命,你不要过来啊!

千卫们再崩溃也没用,令牌在卫指挥使手里,他们只能听令,于是一群人开始攻陷都指挥使司。

作为西南军事最高指挥的办公地点,与其说这是一个官邸,不如说这是一个小堡垒,四周高大的围墙,几百斤的铜钉大门都不是盖的,而且留守的军士都是都指挥使王韩的亲卫心腹,一个个皆是死守的架势。

很快动静惊动了两条街外的布政使衙门,值夜的人连夜把已经睡着的布政使大人薅了起来,这样那样一说。

布政使葛峰葛大人捶床:展重你小子,老子总有一天打死你!

展重,寰延知府,越级上报后才到他面前找补的死兔崽子,害他连夜写请罪折子送往京都,这会儿还担惊受怕呢!

一个月才等来一个口谕,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让他配合,怎么配合?和谁配合?都没有,也没人来跟他说这事儿,他又不敢轻举妄动,就怕自己动起来一不小心就坏了大事。

这大半个月风平浪静,他还以为是要拖到过了年之后,感情是在这里等他呢!

葛峰一边穿衣服一边吩咐下头立刻动起来,守好府邸女眷,然后把整个布政使官衙的人都喊起来,顺便通知隔壁提刑按察司的按察使姜皓姜大人。

来活了,都给老子爬起来!

另外一边好不容易跟一群下属理完今年的监察KPI,觉得自己总算能歇一歇准备过年了休假的姜浩:啥子玩意儿?

啥?你说啥?

卫指挥使带着几个千卫,调兵包围了都指挥使司,现在已经在攻城了!

姜浩对着布政使遣过来的差役,都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是什么鬼话?

即便姜浩觉得布政使衙门里头是不是出了什么神金,但是事儿还是要应的,万一真出了啥纰漏,他可不背这个黑锅!

一刻钟后,姜浩和葛峰就站到了都指挥使司不远处的二层楼上,看着下头打生打死,两位四五十岁的大人,都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这,这,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倒反天罡!”姜浩能出来做提刑按察使,他自己板正的性格和眼中揉不得沙子的做事方式是个重要原因,毕竟干他们这行的,讲究的就是一个除了律法规矩其他六亲不认。

这不,眼下这一幕真是把姜浩刺激到了,转头对着还算淡定的布政使葛峰道:“大人,您就这样看着?”

“不然呢?”葛峰无语,是他不想上吗?

下头火拼没看到吗?他一个没有兵权的除了看着还能干啥?

你这老小子厉害,你倒是自己上啊!

姜浩无言,在屋子里团团转,最后取了纸笔开始奋笔疾书,写得那叫一个面目狰狞。

葛峰歪头看了一眼:啧,真不愧御史台出身,骂的可真脏!

异变就在这一刻出现了,马蹄声由远及近,都指挥使王韩带着人不过片刻就来到近前。

葛峰松了口气:“行了,结束了,轮到我们收尾了。”

姜浩也停下了笔:“听凭大人调遣。”

“提刑按察使姜浩听令。”葛峰沉声开口,“陛下口谕,卫指挥使陆连,千卫牛成志,嘉城县令袁明义,私采金矿,走私粮食盐铁,与甲辰年嘉城院试寰延乡试弄虚作假,现令按察使司协理布政使葛峰,都指挥使王韩查证审理,搜捕人犯,押解归京!”

姜浩立刻躬身行礼:“臣领上谕!”

葛峰虚扶姜浩:“姜大人,走着。”

姜浩:“大人请。”

西南官场大地震正式开始。

与此同时,前往嘉城悦客来的明季和肖玉书与赶来救援的鸿远镖局众人以及大理寺的几位巡查相遇了。

得知去围杀的人都被解决了,大家都是松口气,然后兵分两路,明季带着几位大理寺的巡查前往老君村处理黑衣人尸体,刚好他们也是专业对口,至于其他鸿远镖局的人则护送肖玉书前往悦客来。

接下来的事情与鸿远镖局的关系就不大了,过年在即,镖局的这一众兄弟也该返航回家过年了。

等到老君村的时候周家和老君家都围满人了,毕竟昨晚喊杀声那么大,大家虽然不敢到近前但是也都默默关注着,这不,天一亮村子里的人也不怕冷了,全都围了过来。

明季他们就是前后脚到达老君村,然后就是招来村长,找来板车拖车,请村里的汉子们赶早把二十来具尸体送到县衙去。

明季和两位大理寺巡查留了下来,他们还要给周家和老君家录供呢。

“三位喝姜汤,农家早饭简陋还望不要嫌弃。”老君家老二老四面对两位巡查倒也不算太过拘谨,毕竟这两位巡查之前也住过家里,只不过他们当时以为对方是镖局的镖师,没想到居然是京都大理寺的巡查。

虽然在京都只是不值一提的七品芝麻官,但是在这小地方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官了。

城里县太爷也不过七品。

两位巡查,一位年纪大点叫邵岩,另外一位年纪轻点叫邵程,这是兄弟俩,两人性子都算随和,老大板正一些,老二看着精明一些。

因为是熟人,所以录供的时候也很顺利,就是口供内容有些匪夷所思,一通写下来后发现,这老君家和周家的女人是真彪悍啊。

参与者中,最不凶的就是周家带着两孩子的翠兰,和泼了一盆滚水的君倪,其他人一个个的都是战绩可查。

周家的婶子有多厉害他们都知道,但没想到周家新媳妇也那么凶悍,还有他们谢大人的未婚妻,拿斧头砍死两个杀手,这是什么女武神转世?

这老君家的姑娘是什么先天母老虎圣体吗?

邵岩一边写一边叹为观止,倒是身边的邵程若有所思,终于两家人的口供都录好了,在回嘉城的路上邵程对着哥哥邵岩道:“兄长,你觉得我若是聘这老君家的姑娘为妻如何?”

“……啊?”邵岩觉得弟弟疯了,他们老邵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在京都也是扎根好几代人了,正宗皇城脚下的老百姓。

家里亲戚人脉更是多如牛毛,尽管都只是在底层,很多都做着不入品的差役,但是只要不对上什么皇亲国戚这样的大人物,管他是什么富贵人家他们也能让他们喝上一壶。

总之一句话,他们老邵家也是排面上的人物,再不济也不能娶一个西南穷山沟里的秀才堂妹吧。

“大哥就不想我们家往上走一走。”邵程和邵岩的想法不同,他觉得和老君家做亲很合算,撇开其他,就光是能和谢迁,周谨言这两人做连襟就已经是血赚,更别说,周家和明爷肖玉书的关系如此密切。

那救命之恩可不是说过去就过去的。

“那也不能。”邵岩经过弟弟一分析也觉得没错,但心里还是有些疙瘩。

他弟弟可是他们老邵家这一代最拿得出手的男子,出京前家里正在接触一位四品官员家里的庶女,若是能成那真是一步登天了。

“不合算。”邵程对于家里的想法并不赞同。

四品官的庶女,还是独女,听着确实不错,但这四品官是个闲差,以后别说老邵家就是他这个做女婿的也很难借到什么力。

至于独女还父母宠爱倒也确实不错,但是从小养在嫡母手中,这位大小姐听说十分争强好胜,性子也变扭,不然也不会透露出下嫁的口风了。

邵程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个明事理知是非的姑娘,让他一天天哄大小姐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若是之前没有选择,那么他可能权衡利弊后就捏着鼻子认了,但是现在有了其他选择,邵程是绝对不想高攀那位大小姐的。

邵岩最后也被弟弟说服了:“那你是想聘哪一位呢?”

“自然是二姑娘。”邵程双眉一扬,反正最大的君仪已经死透了,这要是成了,那他就是老君家妥妥的大孙女婿。

而有时候,名分真的很重要。

当然他觉得二姑娘真是刚柔并济的最佳范例,刚刚好符合他对于妻子的想象。

“那稍后我就去信家里,到时候就麻烦大哥帮我去探探口风,若是老君家也有意,过年后选个日子就可以上门提亲了。”邵程有些迫不及待。

因为这个世界从来不缺有眼光的人。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传说

君柒十五周岁的这个生日可谓是惊心动魄,一直到第三日,腊月十四这一天都还没有完全缓过来,主要表现在不想拿针线,想拿撑门棍,但是撑门棍作为证物已经被带走了,只能等新的撑门棍做好再把玩。

不过新的撑门棍还没有送来,她这边又收到了老君家捎过来的消息,后日也就是十二月十六那日,谢迁舅母沈夫人会请媒人正式上门提亲,然后隔一日十八下聘,再隔一日二十上门请期。

速度快的就像是怕老君家会反悔,撤回一个新娘子一样。

老君家那边让君柒早点过去,主要是作为唯一已经家人的姐妹来陪伴一下准新娘,最好传授一下新婚经验什么的,顺带招呼一下年轻女眷。

秀才娘子嘛,这个身份还是要得的。

君柒抓头发:六姐姐的盖头她才绣了一半,霞帔也才打了个样!

时间紧迫,以至于周谨言想要谈一下关于他装瘸这件事儿都没找到机会,白天君柒不是在老君家就是在聚精会神刺绣。

君柒的刺绣和普通的绣娘绣花有很明显的区别,手速快到周谨言都会眼花缭乱的地步,以至于犹豫再三他都不敢出言打扰,就怕因为他的原因绣错个一针半针,那后果可能就是好几天不搭理他。

别问他怎么知道,都是上一世的经验之谈。

而且上一世的妻子绣起来手速还没有现在那么快呢。

就这么一耽误,周谨言自己也忙了起来,明季那边的鸿远镖局众人也好,其他准备要离开嘉城的年轻官员们也好,大家都希望自己能在还停留嘉城的这两天里,从周谨言手里定一些金疮药,或者补气养血的药丸。

这不,他只能一头扎进了地窖里,没日没夜配药搓药丸,甚至把自家母亲都请来打下手。

等到两方人马都离开嘉城了,嘉城县衙里也空了一大块,县令一家子都被带走,押往寰延城的知府衙门了。

另有布政使葛峰大人差遣过来的府学教谕数人,来对今年八月已经考取秀才的学生们进行院试重考,只要文章水平达到最低要求,秀才功名就依然算数,若是不行那就取缔。

另外还要在之前落榜的卷子中淘上一淘,若是觉得那落榜的学生水平还可以,便和之前的人一起参加重考,若是这次考中也是正经的秀才功名。

院试重考的消息一出,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特别是原本排在最后一波上榜的秀才们,那是把已经落马的县令袁明义骂了个底朝天。

但是没有办法,只希望自己能正常发挥,别把到手的功名搞丢了。

一个县的院试还好搞一些,但是事关整个寰延治下所有秀才举人的乡试就难搞了。

索性袁明义也不是什么硬骨头,稍一审就交代的清清楚楚,然后顺着交代出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进了大牢。

证据确凿的没什么好说,等上面料理完了其他事情再来收拾,证据不足,或者其他情况的,也便宜,布政使衙门的学正闵舟闵大人亲自出题监考,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

为了堵众人口舌,闵大人特意邀请布政使衙门里,坐着的那一群京都过来的小年轻一起办这场乡试补录。

这群年轻人除了少数几个是其他渠道上来的,哪一个不是科举场上过五关斩六将杀出来的,特别里头还有几个翰林院的,谁当年不是三甲考进来的,还摸不透一个乡试深浅?

流程定下之后,所有事情就都按下了加速键,一来是尽量将所有案件的结果在皇帝封笔前递上去,二来也是不愿耽误寰延举人们明年的正常春闱。

作为可能被迫害而无法参加乡试的当事人之一,周谨言在十八那日被衙役传唤赶往了寰延省城。

等到了地方,周谨言前**代了自己出事的始末后脚就被上头大人召见了。

周谨言也是到这个时候才知道,袁禄不是这辈子改了陷害他的办法,而是上辈子他没有和一众书生一起前往寰延,没有上那辆马车,所以才没有倒在第一波。

而上辈子他遇到的持刀劫匪划断他手筋之事,则是袁禄策划的第二波,若是他侥幸也逃过了第二波,那么还有麒麟笔杆藏小抄这一绝杀。

别说周谨言自己,就是审理的那些人都为袁禄的计划侧目:何至于此?

袁禄对周谨言的恐惧,从招供的供词里都凝出实质了。

也因此寰延这边的布政使大人葛峰和学正大人闵舟都对周谨言很有兴趣,特意叫来问话,虽然遗憾对方跛了脚,但是也惊叹于对方小小年纪的从容不迫以及知识广博,于是两位大人一商量就决定给小年轻一个机会。

“慎之啊,后日就是乡试补录的考试,你有没有兴趣参加,我与大人都可举荐。”学正闵舟闵大人是真的喜爱文采出众的周谨言,三两句就已经叫上字了。

“闵大人说的不错,本官掌一方文脉,岂能冷眼旁观明珠蒙尘?”葛峰也是点头称是。

“多谢两位大人好意,学生惭愧,此番遭遇挫折也曾沉湎其中,一蹶不振,这半年来课业已然懈怠,书院山长和诸位先生对学生给予厚望,学生实在不能以如今姿态勉力应考。”周谨言拱手行礼,见两位大人面露遗憾,微微一笑,脸上带出一些少年人的傲气和初生牛犊的狂妄无畏,“更何况,学生已取小三元,便想试试这**,还望两位大人成全。”

葛峰和闵舟都是一愣,然后互看一眼朗声笑起来:“好小子倒是有志气!”

“年轻人有魄力,哈哈哈哈。”闵舟伸手拍了拍周谨言的肩膀,“那三年后老夫就在寰延学府等你这个解元了!”

“学生必不负大人所望。”周谨言从不曾高估自己但也不会低估自己。

若是重生回来就匆忙应考,以他的实力考上应该是没有问题,但是名次肯定不会理想,再加上袁禄和后面那个不知名的仇家实在势大,多些时间也是给自己成长用的,所以他才将计就计,选择暂避锋芒。

“好好好。”葛峰也是连连点头,先不说别的,光是有这个冲劲就很好了。

这要是他的治下出了一个六元及第,那也是他治学一方有功,大政绩大人脉。

出了布政使衙门,周谨言收敛了那股子不知天高地厚的意气,变回他原来的温和淡然。

他当然知道,他说的这番话定然会在两位大人心里留下一些张狂傲慢的印象,不过这才符合他原本的脾性。

从小被称为神童麒麟子,家里家外都有人捧着,若是这样还没有一点脾性那才奇怪。

现在的他才是异常,是在生死悲痛和人情冷暖中打磨出来的。

这世上聪明人多的是,周谨言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异常被别人察觉,当然也不能忘记帮着自己的妻子遮掩。

一开始周谨言还以为会有些棘手,但是没想到他觉得神异的妻子放在整个老君家,居然都不算太突出。

现在再看老君家这一代的子女,还真感觉有些神叨在里头。

刚好如今到了寰延,他也趁此机会找一找有什么能用的,也好在未来备上一手。

寰延这边周谨言想要扒拉一些神异的东西,给老君家添点啥,好让自己的妻子不那么特立独行,便是以后出了什么纰漏也能圆过来。

而老君家这边,谢迁和君瑠婚事的流程都已经走到请期了,连续三次宴席下来,原本面对谢迁和沈夫人一行人还有些拘谨的老君家人都放开了不少,过来陪客的村长和一些族老也在酒桌上侃起了大山。

然后君柒就听到此前从未听过的祖上辉煌,虽然都是不可考证的传说,但架不住大家爱听。

传说千年前陈朝末帝荒淫无道,因虐待嫔妃亲女被母女俩灌醉后联手溺死在浴桶里。

陈失其鹿,天下共逐之。

此后百年各方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天灾战乱人祸层出不穷,陈朝覆灭百年后,有一支女子领头的部落因为战乱和天灾从西北迁徙至此。

之后大梁得天下权柄,其中就有一位名震四方的女武神出身此处,也就是那一支部落的后裔。

后来大梁皇帝册封女武神为国君,封地就是周河以西之地,此后女武神这一支便以家中世代居住的老君山为姓,这就是传说中君氏一族的由来。

还有传说女武神的陵墓就在老君山中,但是老君山就这么大,从来都没有人找到过,所以也说这是在强行附会。

大梁两百年国祚断绝,此后八百年神州几度沦陷,国君几度易主,宗庙祭祀断绝,如今这老君村的君氏一族族谱也只能追溯到两百年前。

那漫长的八百年别说族谱了,有后裔能活着回到祖地都是祖先保佑了。

后来前朝平定天下,尽管只有短短三十年,但确实天下都安稳了,之后又数十年陆续有几支君氏族人回到此地,互相之间续了亲缘,又重修了族谱,才有了现在的君氏一族。

关于女武神是自己祖先的事情,也是几支君氏族人拼凑出来的传言,究竟是不是谁也不知道,至于他们这些更后的后人,也只是看到族谱抬头的序言才知道这位女武神的传说。

这百多年来君氏一族一直没有出过什么大才高官,仅有的几个地方小官也只能说是平庸。

没有执掌一方的出色子嗣,君氏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仅凭着族谱开头的那段传说就去碰瓷大梁开国的女武神。

“若我们君氏一族,当真是女武神的后裔,那么或许一直以来我们都搞错了。”村长和几位族老感慨一句,之前老君家大房就过来和他们商量君瑠的事情,一来是想要美化遮掩一下老君家姑娘的彪悍,还有也是盼着能抬一抬老君家姑娘的身价。

这是对整个君氏一族都有好处的事情,所以村长和几位族老才会特意配合着,在这个场合谈起族谱开头的传说。

“村长说的是,老朽也觉得一直来都是我们弄错了,咱们老君家就合该出大娘子,女将军才对。”一位族老慢悠悠接口。

“可惜这世道容不下女子彪悍。”又一位族老附和,“怪道周边村子都传我们君家的姑娘彪悍,说不定也是家学渊源呢!”

“哈哈哈哈,有理有理……”因为是借着酒劲说的,开始的突兀,结束的也利落,一阵大笑之后村长和族老们就说起了别的,就像刚才关于女武神的传说只是随口一提,酒后笑谈罢了。

但是话已经放出去了,至于之后他们肯定是不承认的,问就是喝多了说的,哪里能当真,不过传言罢了。

只是这样一来,目的确实是达到了。

特别是谢迁舅家过来的人,虽然之前对于老君家和老君村的村民也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不失礼和有礼那是两回事儿。

大家都知道这桩婚事到了这个地步,绝对是板上钉钉了,那么女方哪怕贴上一些虚无缥缈的金,对男方这一边也是意外之喜。

只有谢迁是真的听进去了,因为他觉得他的未婚妻六姑娘,爆发起来真就像是女武神附身一样。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孟婆汤

谢迁和君瑠的婚事定在明年五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和之前谢迁与沈夫人一副怕君瑠跑了拼命过流程的架势多少有些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