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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上空那冷冰冰的话,让底下九头蛟瞬间安静下来。

短暂安静过后,骂声一片。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果然人修都歹毒如斯!”

直到,刚刚偷吃的那一颗脑袋眨了两下眼睛,问:“那……请问,我可以当你的夫人吗?”它甚至将脖子伸长,一脸娇羞地说:“我可以化形!”

都修到化神期能口吐人言了,变幻个人修模样并不麻烦,只不过对于灵兽来说,人修既无利爪、又无尖牙、更无鳞甲,从头到脚没一处地方是好看的,故而大家一般都不会化形。

除非……

不一般的时候,比如现在。

九颗脑袋窃窃私语一阵,竟是真的在湖底幻了个人形,九张脸个个精致、男女皆有,若是单独拎出来看在芳华榜都能排上前一百,但聚集在一起……

泰玄看着直呼难受,最后说:“你们倒是跟小竹子挺配。要是它喜欢,就让它养着玩,反正它本来就喜欢养宠物!”一只鸟都不够它遛的。

九头蛟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屈辱!威名赫赫的化神期凶兽去给什么小竹子当宠物?

它咆哮起来,声如春雷滚滚。

吼完即问:“敢问小竹子是?”

可惜,九头蛟没能等到回答。

头顶上方空荡荡一片,万兽山脉再次恢复平静,而就

在它们有些遗憾地准备潜回湖中时,一道声音从虚空尽头传来,如涟漪般在山谷中层层荡开。

“对了,忘了说,修为到了此间限制,会……总之,看他现在这样子就知道了。突破了不一定是好事,好自为之吧。”声音里蕴含着血脉压制,而握在老大爪中的那滴精血,此刻也变得灼热滚烫。

那是属于上古神兽的血脉压制,也让它们意识到:玄武神龟没有说假话。

突破了会怎样?

它们隐于山林,却并非不知道外界动向,偶尔吃上几个跑进来寻宝的修士,对人修的事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

刚才那个,分明就是曾经的剑尊仇泷月。许多年前,他们好似还干了一架,那时候彼此实力不相上下,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知为何,他变成了这副煞气腾腾的模样,也变得,强大到无力抵抗了。

若是突破会遭遇不测……

头上有凸起的老大陷入沉思,然而,其他八个兄弟不给它思考的机会。

“一滴精血怎么够分啊?”

“离突破还早吧,我们才化神期七层?”

“我想当他夫人!”

“他有夫人了!”

“那有什么关系,他可以多有几个,我又不介意……”

老大叹了口气:“算了,不想了,睡觉吧。”

……

万兽山脉地处偏远,此刻的仇泷月宛如一尊石雕,静默地坐在玄龟背上。他面无表情,双目紧闭,周身萦绕的煞气几乎凝成实质,连周围的空气都为之扭曲,所过之处,仿佛一条漆黑的墨线吞噬了光亮。

此等异相让山野间不少飞鸟走兽都悄悄潜伏起来,生怕莫名其妙就丢了性命。

泰玄驮着他疾驰于云海之间,忽然身形一顿。

前方虚空中,一道细微的裂缝悄然绽开,像被无形之手轻轻推开的门扉。

蟹崽从裂缝中探出身子,还不忘贴心地用小钳子“关”上虚空之门。转身时,它惊喜地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咕噜噜……”一串晶莹的水泡从蟹崽嘴中吐出,“大绿哥!惊尘!”

视线落到仇泷月身上时,它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喊道:“魔尊!”虽然,它知道它不是魔尊的灵兽,说的话魔尊也根本听不懂。

惊尘立刻用剑尖戳了戳泰玄背上的仇泷月:“蟹崽在叫你。”

仇泷月依旧纹丝不动。

泰玄抖了抖背甲:“狗东西,你好歹应一声哈。”

对于仇泷月的冷漠,一龟一剑都看不下去:蟹崽刚醒,你热情点儿!

仇泷月这才缓缓睁眼。

那双暗红的眸子犹如遗弃之地的血色妖月,握在他掌心的龙眼石已被无形剑气削去一层表皮,细碎的金沙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蟹崽被这目光刺得甲壳发紧,脚脚不自觉地缩了缩。它飞快眨了眨眼睛,用眼神传递着担忧:两脚兽这是怎么了?

泰玄抬起爪子,轻轻拍了一下蟹崽的壳,“可能是因为你叫错了。你叫大竹子主人对吧,你要叫他……”

泰玄略一沉吟,说:“主夫。”

或者主人的夫君,主君也行?

主人的相公,主公?

然蟹崽却没注意到那些话了,它呆呆地看着大绿哥爪子上的伤口,紧张得声音都结巴了,“大……大……大绿哥……你……流血了。”

又急得转圈圈,问:“很疼吧?”

一边说,口中一边吐出水泡泡,轻轻地碰它的伤,它下意识觉得,它的水泡是可以止血的哎,像主人的春风化雨一样。

泰玄愣住,随后眼珠一转,夸张地哀嚎起来,“对对对,可疼死老子了,哎哟喂……”

蟹崽就趴在它爪子上,眼巴巴地瞅着那道伤口,在发现水泡泡不能止血后,它又吹出一口云气。

蟹崽:吐错了,重新来。

水泡不能疗伤,但是呼呼的云气可以。

惊尘无语,恨不得立刻在天上写上几排大字:“再吹几下就愈合了。”它暗自懊恼,早知该在剑锋上沾点九头蛟血的。正琢磨着要不要折返回去,就见泰玄偷偷用灵力将伤口又崩开一丝。

惊尘:“……!!”剑都气得发颤了。

也就在这时,仇泷月这尊石头人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他眸光微闪,视线从泰玄伤口上移开,说:“好了,回去了。”

……

归冥山上,云雾缭绕。

顾溪竹正在摆弄春秋笔案这个大号御兽盘,指尖轻轻抚过那些山水花鸟图,她好似能感觉到蓬勃的生机蕴藏其中。

没想到,通过春秋笔案苏醒的蟹崽,竟能跟它产生联系。原本春秋笔案就是成套的,不过春秋笔已毁,现在,它跟蟹崽组合出道了?

总不能把蟹崽当器灵了吧。

现在的蟹崽得到了天道认可,但暂时实力却是减弱了,就像是从零开始,现在的它就像是一个新生的宝宝一般,出行的能力还在,但携带能力却是大大降低。

心锚的能力也消失了,在它没醒的时候,顾溪竹识海内的心锚还在,那是谢柳和陆黎光的。

结果在蟹崽苏醒后,两根心锚反而消失,估计得等它进阶后才能出现。

好的是现在灵气浓郁,天才地宝也好弄,加之她这个主人也元婴期了,养起崽崽来并不麻烦,要不了几天,蟹崽就能恢复原本水平,甚至更进一步。

就在顾溪竹研究春秋笔案时,又有新的文字浮现了。

【你的螃蟹找到了大绿哥他们,它兴奋地冲大绿哥、惊尘、两脚兽打招呼。】

【两脚兽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很凶,你的螃蟹心慌慌〒_〒,连忙问大绿哥两脚兽到底怎么了。大绿哥说它叫错了两脚兽,应该叫主夫、主君、主公……】

仇泷月眼睛红了?莫非又杀了人!

【名字太多了,你的螃蟹刚刚苏醒,实力也降低了,它还吐了好多泡泡,有点儿记不住了。主什么夫?主什么来着?公什么……】

【哦,你的螃蟹记住了,“公主!”】

噗,看到这里的顾溪竹完全没绷住,直接哈哈大笑起来,“公主,蟹崽喊仇泷月公主……”

不过下一刻,她就笑不出来了。

【你的螃蟹发现大绿哥受伤了,大绿哥说疼死它了。你的蟹崽想起了自己的新能力,它吐出水球、不对,吐错了。】

【你的螃蟹吐出云气,帮助大绿哥止血。可是它现在的云气太弱了,大绿哥的伤口刚刚愈合、又流血了……】

大绿哥都受伤了!蟹崽的云气有疗伤的作用!

伤口愈合又流血……看起来还伤得很重。

顾溪竹心头一紧,手立刻深入储物袋中急切地摸索。找到上次谢九春给的储物袋后,她将几瓶上好的丹药拿了出来。

谢家准备的东西格外齐全,除了堆积如山的灵石,还有许多丹药和法宝,都是上次跟曲谱一块儿送过来的。

而明天,就是约定替谢家族老们引导皓月神辉的时间了。

大绿哥都受伤了,也不知仇泷月怎么样?

仇泷月一定要好好的啊!她担心万一需要安抚神识,一不小心又把时间耽搁了。

“安神的香……补气血的丹……”春风化雨和润物诀都可止血疗伤,但若是伤及根本……还是需要补元丹等滋补身体,回复气血。

顾溪竹不知道蟹崽现在的位置远不远,她在识海中问道:“乖乖,魔尊有没有受伤啊?”

“没有哇……”蟹崽的声音脆生生的,像山涧里蹦跳的水珠,“他好着呢,就是一直闭着眼睛不说话。”

蟹崽补充道:“要叫公主哦,主人。大绿哥说了,以后不许叫魔尊,不够亲热。”

顾溪竹:“……”

她稍稍松了口气,都有心思开这些玩笑,显然现在情况还好。

顾溪竹继续问:“你们还有多久到家啊?”

“马上啦!”蟹崽开心地声音响起,“大绿哥带我去看了彩云,惊尘将云削成了絮哟。”

听到这里,顾溪竹彻底放松下来,“好。”

不多时,归冥山的结界忽然泛起一阵细微的涟漪。那波动极轻极柔,像是岸边垂柳被风拂动,枝头柳叶轻轻掠过水面。

“回来了!”顾溪竹抬头,就见一袭红衣的仇泷月翩然落至身前。

他看起来确实没受伤,衣服上一点儿血都没有,简直奇迹。就是眼睛还是微微泛红,周身也有煞气萦绕,应该是跟谁动过手。

没受伤就行!

视线转到泰玄身上,正想问大绿哥如何,就见听仇泷月低低咳嗽了一声。

转头一看,仇泷月嘴角溢血,脸色瞬间苍白透明。

顾溪竹登时心头一紧,“怎么了?”春风化雨已经及时送了上去!

仇泷月方才一直在强行镇压体内翻腾的煞气,本已到了极限,此刻终是再难承受。

他闷哼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却在抬眸时依旧维持着那副冷淡神色:“无碍。”

顾溪竹:老大,你在吐血哎……

伤成这样了,别装逼!

一旁的泰玄和惊尘齐齐愣住:

他真的完全压制不住了吗?

是是是,识海是一片混乱,血海翻腾,嘶吼不断!可也不至于喷血吧,当年彻底疯魔时也没有这样啊,要不要脸了!

顾溪竹一边施展疗伤的法术,一边小声嘀咕:“你都吐血了!还无碍。”

仇泷月垂眸看着她,顿了一下,说:“嗯。”

顾溪竹:“嗯?”

仇泷月眸光微闪,瞥向一侧地面,低声说:“是……有点儿疼。”

顾溪竹反而松了口气:还有理智、口齿清晰、问题不大。

仇泷月:“……”

第108章 108:想我(二合一)老牛吃嫩草。……

仇泷月还有点儿理智,但所剩不多,如风中残烛,忽明忽灭。

他凝视着顾溪竹,元神在翻涌不息的血海中沉沉浮浮,痛苦似刮骨刀,一刀一刀将其凌迟。

那些被压抑的杀意与剑气混在一起,化作千万根细针,正从内而外地刺着他的元神屏障。

只需一缕神识探出,他就能去到她的识海里,逃离这片血海,求得片刻安宁。而他清楚,她对他毫无防备。

但一旦他过去,那些积压在心中的负面情绪便会如决堤之水,尽数灌入她的识海。

更危险的是……

此刻他的剑意融入到了煞气之中,失控到连呼吸都会割裂空气。方才说话时,他不得不将右手背在身后,掌心逸散的剑意已经磨去了龙眼石的外层表皮,他担心伤到她。

“我去调息。”

话音未落,身形一闪,红衣已化作残影消散在竹梯转角。

顾溪竹抬头望窗:好好的窗户不翻,非要走楼梯。

仇泷月站在蒲团旁边。

看似寻常的草编表面泛起了幽蓝微光,每一根凝意草都来自北海海底。这些千年灵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青转黑——它们正在吞噬主人周身失控的剑意,细长叶片上渐渐凝结出一道道乳白色的剑痕,使得草叶像是被冰霜打过一样。

仇泷月没有急着坐下去。

他发现这蒲团,有属于她的气息。

她曾坐在这蒲团上修炼……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她有主动修炼,还坐在了他的蒲团上。

她在想我……

意识到这一点儿后,狂暴的元神似乎都注入了一丝清凉,他缓缓坐到蒲团上,那一瞬间,竟有一种久违的放松,让疼痛都稍稍缓解。

然下一刻,他就看到顾溪竹从窗户翻了进来。

听到她问:“你是不是很难受?”

她站在窗前,身后是如火的红花,灼灼盛开,似要将整扇窗棂点燃。恰逢一束阳光照在她身上,好似每一根发丝都在发光。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窗前。

可那一瞬,光穿透了窗棂,也穿透了他筑起的所有屏障。

她站在那里,身后是燃烧般的红,周身是流淌的阳光,而他的世界里——只有无尽的血煞气肆虐、神识撕扯的痛楚。

可她的身影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落进来,像一捧白雪坠入焦土,像一粒星火落入长夜。

仇泷月说:“不难受。”他倏地一笑,“明日陪你去天城。”

顾溪竹其实还是有点儿放心不下,但是他此刻虽周身煞气浓郁,却也确实有理智。

加之从泰玄那得知他没有亲自动手杀人,又想起明日的确还有要事,故而她也没继续坚持。

实在是元神进去的话,不晓得要耽搁多久,现在还有挺多事要做,不能太……

耽溺其中!

顾溪竹说:“泰玄说你将那个万里木喂了九头蛟。”

仇泷月这才想起龙眼石还没给她,但是上面剑气纵横,这般暴戾的剑意若被她瞧见……

仇泷月:“嗯,龙眼石还需打磨一下,等我把这些棱角磨平……”

忽然有风穿堂而过,吹散他尾音里未消的煞气。他唇角不自觉扬起,“给你扔着玩儿。”

顾溪竹脸一红,低头看向地面——她胡编的东西当真发生之时,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不自在。

见她如此,仇泷月却是蹙起眉头,呼吸都重了几分。

不过下一刻她道:“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仇泷月反问:“为何?”

“没有自己动手杀人了啊。”顾溪竹道:“泰玄还都录了下来,以后肯定用得上。”只不过暂时并非曝光时机,唐僧肉谁都想咬一口,刀子没扎到自己身上都不会觉得疼。

这个修真界,可一点儿都不干净。大绿哥说是此间有域外天魔气息的存在,存在恶念的土壤,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结果就是,坏人有点儿多。

所以,她并不打算现在就拿出去。

目前仍需从神纹和天海秘境入手,而这两个,都是与那些高阶修士、各大宗门息息相关之事,他们不得不关注!

她要让大家相信,神纹是诡异,是有害的东西。

天海秘境,更是天外人的狩猎场!

“嗯。”

她在夸我。

仇泷月微微颔首,低应一声。

“就是被九头蛟咬死是不是太便宜他了!”顾溪竹已得知万里木就是培育肉灵芝的灵植师,她咬牙切齿地道:“那种人就该千刀万剐!”

仇泷月再次笑出了声。

他能听得出来,她是认真的。

她没有觉得他残忍。

她甚至觉得,万里木死得太轻松了一些。

仇泷月忽然放声大笑,笑声恣意而放纵,仿佛要将神魂中积压的痛楚尽数震碎在这朗朗笑声里。

待笑声渐歇,他随手一挥,红色广袖宛如一片红云飘过:“好了,我要调息了,你出去吧。”

顾溪竹轻哼一声,嘴角微微下撇:“派头真大。”

她是不是还得来个给公主跪安。

“你不出去……”他的声音突然低哑下来,指尖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龙眼石,“我怕忍不住。”

那双还带着一丝笑意的血眸里,翻涌着令人心惊的占有欲,仿佛有无数无形的丝线正蠢蠢欲动,要将她的元神层层缠绕,直至——

融为一体,不留一丝缝隙。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灼热得几乎要在她肌肤上烙下印记。

顾溪竹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窗棂。

仇泷月见状低笑一声,眼底的火光却

烧得更旺了,像是要把努力克制的理智都焚成灰烬。

顾溪竹心跳有点儿快,暗想:要不是有正事要忙,高低得跟他一决胜负。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人菜瘾大!

她的目标就是下次一定在结束前都保持清醒。

不过这会儿,顾溪竹已经不敢嘴硬了,她快速道:“蟹崽苏醒北域夏家帮了大忙,我去写封信再准备些礼物,到时候蟹崽外出旅行时能直接带过去。它之前是能渡过无尽海的!”

蟹崽出行无拘无束,这一点儿是她这个做主人的都无法插手,也不愿干预的,故而什么东西都得提前准备好,不然到时候根本顾不上来。

“嗯。”仇泷月点点头,本想说就在这里写,想着他此刻状态,还是没有说出口。

等到顾溪竹即将翻窗之时,仇泷月突兀出声,“等等——”

顾溪竹人都飘了出去,只能又折返回来,“怎么了?”虽说靠坐在那的美男十分诱人,但是,她是有底限的!

仇泷月沉默片刻,说:“修真界无人用神识写字。”灵网除外,灵网内本身就有一个类似修士元神屏障的结界保护。

外界,阵符时绘制符箓需要用到神识,都是用的符笔。

顾溪竹以前为了练习操控神识,都是直接用神识蘸取墨汁写字,她都已经用这个方法给仇泷月写过几次信,还被罚写过好多心字。

不等她反应,一个惊雷平地炸开。

“直接用神识写字的话,心中所想皆能被读取,尤其心字。”仇泷月缓缓道,声音比往常都低了三分。

顾溪竹:?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大绿哥以前是不是提醒过我好几次来着:写东西的时候不要胡思乱想?不要说仇泷月的坏话!

当时她还以为是因为她在匣中山的缘故呢!

顾溪竹眼睛瞪大:“难怪你之前一直罚我神识写心!”

真相被揭开,虽是主动坦白,仇泷月的心仍提了起来,好似被一只手缓缓攥紧,直到听见她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顾溪竹:“啊,你那么早就想知道我在想什么了吗?”

我以为是我见色起意,没想到,你早已图谋不轨了呀。

很好,这个算不算得上是双向奔赴?

仇泷月:“你不生气?”

顾溪竹心道:我还给你下过心锚呢,只不过没成功罢了。

她大概知道仇泷月现在在想什么,无非是担心她介怀当初的试探。她想了想,笑着继续道:“原来你那么早就对我心动了吗?”

本是想故意皮一下,好冲淡他眉间那抹隐忧。

他通过神识读心来判断她值不值得救,仔细一想并没有任何不妥。

事实上,她那时候也是通过心锚来判断谢柳和陆黎光能不能信任。

却不料,仇泷月点点头,“嗯。”

若是可以,就当那时的我,早已动心。

顾溪竹脸颊泛红:“……现在骗人可就不对了哈。”

仇泷月:“嗯。”

轮到顾溪竹无言以对了,嗯得可真快啊,都不狡辩两下。

“没有那么早,我很抱歉。”

……

顾溪竹面红耳赤地飘下了二楼,她怕自己再呆下去,就真的忍不住了。

坐在仇泷月平时惯呆的石桌上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她摸出符笔和纸写信,写着写着忽然道:“这桌子矮了许多哎。”

现在这个高度正合适。

上次她就意识到了有点儿不对劲,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泰玄、小竹子、惊尘、蟹崽四小只正在池塘边玩你打不中我的小游戏,听到顾溪竹的感叹,泰玄头也不回地道:“狗东西削的啊,他坐着写字都不方便了。”

石桌的高度,分明不再适合长手长脚的他。

顾溪竹:“……”

完了,不得了,公主真甜,真要上头了!

……

顾溪竹将遗弃之地、天海秘境、神纹等消息一一写了下来。

谢九春说过,他遇到的北域修士曾说神纹是诡异,显然,在神纹这一方面,北域了解得更多。她需要与北域互通消息,共同弄清楚神纹的秘密,以应对来自天外的威胁。

夜深人静,顾溪竹搁下笔,将纸上的墨迹轻轻吹干。该写的都写了,连《神纹镇压符》她也绘了一张附在了信后。

等确定没什么遗漏后,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抬头望向悬在枝头上的惊尘,唇角不自觉扬起:“总算写完了,多谢你陪我到这么晚。”

惊尘剑身流转的月华般清辉应声而熄,它剑身微颤,发出了极其细微的一声嗡鸣。

显然是怕回应的动静太大,吵醒了已经睡熟的其他几小只。

这会儿天已黑了,蟹崽、小竹子、大绿哥都已休息,唯有惊尘,一直陪在她身边,始终如一地悬在她触手可及之处。

天刚黑时,她打算拿一盏照明的灯,惊尘便自告奋勇地帮她照亮黑暗。

好家伙,它亮起来的时候就跟以前小时候那种长管日光灯差不多,还是那种几千瓦的灯泡,刚亮的那一瞬间真是闪得她快流眼泪了。她还调了半天,才让光线变得正合适。

惊尘就这么一亮亮了半夜,她写多久,它就照了多久。

相比起来,惊尘的性格应该更像仇泷月一点儿,看似冷硬的玄铁之下,藏着的却是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般的耐心。

顾溪竹收拾好桌子,问惊尘:“现在仇泷月识海怎么样了?”

惊尘作为本命剑,是最了解仇泷月的一个。

之前她其实有打算回屋去写的,是惊尘阻拦了她,在地上写仇泷月此刻周身煞气未消,贸然上去很可能会伤到她。

惊尘快速写道:“现在暂时压制住了。”那片血海此刻总算消停了一些,惊尘知道,仇泷月压制得有多辛苦。

“那我上去了?”

惊尘剑身晃了晃,这次没有再阻拦。

顾溪竹回了房间,屋子里没有点灯,月光透过窗棱洒在桌上,使得房间里并不是漆黑一片,不动用神识,她也能借着月光看清仇泷月的脸。

此刻仇泷月依旧盘膝坐在床头位置,他面色平静,没有睁眼。

她和衣躺下,转身额头能碰到他膝盖。

“明日去天城,我还准备买一些滋养元神的宝物,北域修士要上灵网十分困难,这次灵海上空灵光那么亮,亮完后他就彻底消失了,显然元神损耗不小。”

“也不知道他们需要什么,总之能带就多带一些好了。”

顾溪竹想了想,又说:“蟹崽现在的小包袱装不了太多东西,不过还好有昆仑玄石耳珰。”

真的多亏了夏家人,不然现在她还得犹犹豫豫,在春秋笔案上写东西时还要束手束脚,而现在,她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她侧着身,额头轻触着他的同时,手也不知不觉放到他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道:“蟹崽醒了,接下来挺多事它都能帮上忙,不如,让蟹崽带着夜老的遗物去秦诗意身边,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心中有鬼的话,露出破绽可能性极大。

“那得在蟹崽身上装块留影石,最好越小越好,这个可以找谢九春,在遗弃之地那么差的条件,他都能将留影石变小。”

顾溪竹躺在床上,思考着接下来将要做的事,精神也逐渐放松下来,“蟹崽的云气能疗伤,它当初在遗弃之地吸收的就是混沌之气里的生机,多出一个疗伤的能力也不奇怪……”

说到这里,顾溪竹顿了顿,她打了个哈欠,嗓音也染上几分倦意:“云气,要是能治疗噬仙虫的伤就好了。”

她眼皮越来越沉,索性缓缓闭上,继续道:“等我再强些,再借春秋笔案之力,未必不能成事。”

天地至理,相生相克,噬仙虫再凶,也总该有破解之法。

“天海秘境要是开启,那些人执意要进入的话……”她声音渐低,像是梦呓,“让蟹崽进去瞧瞧,若有狩猎者……就全拍下来……”

最后一字落下时,顾溪竹的呼吸已变得绵长。她额头自始至终都紧紧挨着仇泷月,手搭在他大腿位置,沉沉地睡了过去。

仇泷月睁开眼,视线落在她那只不安分的手上,沉默良久,最终没有拿开。

月色微凉,吹进来的夜风也是冷的。

他却能感觉到她额头的温度,还有那只手,手心灼热,好似一层布料也隔绝不了她掌心的热度,宛如火苗紧贴他皮肤。

识海内,翻涌的血海好像平静了下来,更奇怪的是,那些盘旋在识海里的惨叫、嘶吼、恶毒的咒骂,此刻全都沉寂下去。

他的世界从未如此安静,安静到只剩下她均匀的呼吸声,轻缓绵长,像潮汐般一起一伏。他听着她的呼吸,竟也有了些许困意。

仇泷月垂眸,指尖轻轻挑起滑落的被角,替她仔细掖好。接着,手掌轻抚她头顶,随后他背靠屏风,再次闭上了眼。

顾溪竹醒来时发觉有些不对,她抱着什么?

发现自己手放的位置,顾溪竹怔了怔,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的手到底该不该动。

“看什么?”头顶上方一个声音冷不丁响起。

顾溪竹下意识回答:“想摸摸看是不是大绿哥说的大……鸟……”

啊!不是!

她在说什么!

实在是大绿哥平时大鸟大鸟说得太多,以至于刚睡醒还有点儿迷糊的她,就这么脱口而出……

不是,我可以解释一下。

顾溪竹越想越尴尬,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索性……

将被子一扯,蒙了脸。

毁灭吧。

仇泷月也沉默了。

于是一人躺着,一人坐着,就这么一直持续了一刻钟,直到泰玄跑过来喊人,“喂喂喂,醒了还躺床上干嘛,干躺着又不干,无聊不无聊。”

顾溪竹:大绿哥,还得是你啊。

两个人一醒,各自的宠兽都能知道,故而,装睡是行不通的。

顾溪竹一脸麻木地从被子里钻出来,说:“收拾一下去天城?”

仇泷月:“嗯。”

“今天好些了吗?”顾溪竹又问。

“嗯。”他应了一声,又补充一句,“好多了。”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尴尬,于是,顾溪竹将仇泷月撵了出去,“尊上,我要换衣服了!”今天要见谢家族老,她要打扮得有姑奶奶排面一点。

仇泷月淡淡瞥她一眼,“哦。”随后倏地起身,一脸不高兴地走出房间。

顾溪竹丈二摸不着头脑,怎么又惹到他了?难道是——

欲求不满?

想起她手的位置,顾溪竹再次扯了扯嘴角,她盯着自己罪恶的右手,突然“啪”地打了下去:“叫你乱摸!”

死手,下次等我清醒的时候再摸啊!

……

天城,谢家祖祠内,檀香袅袅,却压不住满堂焦灼。

一群人心情忐忑,不知姑奶奶会不会出现。

最近灵网上那些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惊,让谢家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是谢道痕。

他直到此刻都不敢相信,然而,从目前收集的信息来看,由不得他不信。

尤其是,现在谢九春都承认了。

他们谢家失踪的姑奶奶,这些年就在遗弃之地,写的那些东西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混在一起,目的就是为了让谢无忌得到天道认可,借春秋笔案替谢家生生创造了一个守护神兽。

这些都是天大的好事。

他们纠结的自然也不是这个。

而是——

姑奶奶的道侣竟是归臧魔尊!其中的感情纠葛自不必提,但那是归臧魔尊啊……

就在不久前,他谢道痕还是诛魔联盟的主力之一,归臧魔尊的行踪,都是谢家查出来的!结果现在告诉他,归臧魔尊是姑奶奶的道侣,难不成他们还得管他叫姑公?

哎哟,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祖祠内一片死寂。

三长老忽然道:“姑奶奶的道侣,当真是归臧魔尊?”他嗓音发颤,仿佛光是念出这个名号,都能让祠堂内的烛火为之一暗。

谢道痕长叹一声:“千真万确!”

本想问问大家看法,就听老三道:“那姑奶奶还真是,老牛吃嫩草。”

跟自家姑奶奶相比,归臧魔尊的确年轻得过分!

不过,刚还一口一口魔头、现在就改口喊名字了?

“仇泷月那后生,确实一表人才。”五长老点头。

“实力也够强。”七长老补充。

“芳华榜快登第一了吧。”就连素来沉默寡言的二长老也开了尊口。

等大家七嘴八舌地说完,三长老看向谢九春,“那我们这些神纹修士,是不是就安全了?”都是一家人,总不能自相残杀吧!

谢九春原本嘴角噙着笑容,听到这里神色一肃,“师尊斩的,应该都是吞食过肉灵芝的神纹修士。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三长老下意识追问:“什么品阶?中等的……老夫倒是尝过不少。”话到末尾已带了几分苦涩……那些年吞服的肉灵芝,终究没能让他的神纹再进一步。

谢道痕突然沉声道:“上清圣地当年拿上等肉灵芝作饵,连天机伞的核心阵纹都想窥探。”祖祠内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曳,将他的身影投在历代先祖的牌位上,显得格外巍然,“谢家的根基,从来不容外人染指。”

当年上清圣地提出的条件太苛刻,他们没能答应。故而那些高等品质的肉灵芝,谢道痕是没吃过的,至于其他人有没有与圣地达成什么私人交易,他就不清楚了。

恰这时,谢九春道:“师……姑奶奶到了。”

众人连忙迎了出去,走到门口又纷纷顿住,“她老人家一个人,还是?”

这下,连谢九春脚步都停下,片刻后,他苦笑一下,“一起。”

师娘不是独自前来。

魔尊,陪她一起。

第109章 109:疗伤我有一卦……

在众人走出祖祠那一刻,谢九春再次出声:“当年我得到家族大比第一时的奖励,正是上等肉灵芝,你们……从哪得来的,又奖励给谁了?”

这个问题让所有族老的脚步都为之一滞。谢道痕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是老四家的孩子吧……三品神纹骨。他……”

被点名的四长老自始至终都沉默如石,此刻被谢道痕点了名,终于踏前一步,站至众人前方。

他鹰隼般的眼眸里寒光凛冽,声音却出奇地平静:“当时侥幸炼制出极品灵剑换的。他死了。”恰逢大比,他觉得自家孙子必然第一,就将极品灵剑换到的肉灵芝拿出来做了噱头,结果……

站在他身旁的女修排行第八,因服用了驻颜丹的缘故看起来仅有二十来岁的模样,此刻她急忙拽住他的衣袖:“四哥!”

四长老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放心,我自有分寸。”他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心中雪亮。这些日子遗弃之地传来的消息,让那个突然出现的“姑奶奶”身份再次出现难以解释的问题,但……

一个能在短时间内从凡人突破至出窍期、修成皓月锻神诀、更以春秋笔法写出神兽无忌的存在,本就无法用常理解释。

对谢家而言,此刻她是否真是谢家血脉已经不重要了。

得老祖遗训指定的族长认可、同源的皓月神光,还有那名为谢无忌的神兽……

更不必说她那位实力深不可测、杀人如麻的道侣。

谢家早已在这场博弈中落子,再无退路。

四长老望向天边渐近的剑光,忽然觉得孙儿的死,在这盘大棋中竟轻如鸿毛。而他,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

……

今日天城闭市,可出不可入。

天机伞处于收拢状态,静静悬于高空,但顶部留有缝隙,并没有完全封锁。

伞柄处阵法流转,符文如金色闪电四处游走、闪烁明灭。所有天听傀儡齐聚一处,傀儡周身光晕形成一道光幕笼罩在谢家祖祠上空,隔绝了外界所有窥探的目光。

顾溪竹最终还是外穿了天蚕玄丝甲,不过她依旧带了面具,并没有露出自己真正的脸,修为倒是没做伪装,但元婴期的修为在旁人看来就等于是做过遮掩的了。

至于仇泷月,他不太适应人多的环境,特别是周围的人都有神纹的时候。

此刻的他毫无伪装、面无表情,杵在那的时候浑身剑气萦绕,红衣在剑气的作用下猎猎作响,仿佛浑身上下都写着我是魔头、我想杀人。

以至于大家都没怎么寒暄就直接进入主题,生怕大魔头一个不耐烦,就在天城大开杀戒了。

顾溪竹盘坐于祠堂高台上,她双目微阖,皓月凝神诀运转间,识海内那轮明月竟似突破了虚实界限,在她身后缓缓显化。

皎洁的明月悬于上方,将白玉牌位都照得更加透亮,上面刻着的名字在这一瞬间也都熠熠生辉,仿佛,祖宗显灵一般。

清冷的光华如水银泻地,将整个祖祠都笼上了一层轻纱。月光所及之处,连那些摇曳的烛火都停滞不动,火焰好似都被镶嵌了一层银边。

下首的族老们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尤其是年长的那几位,他们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惊喜之色,好似每一根皱纹间都流淌着月华。

更奇妙的是,在这月辉笼罩之下,每位族老识海中的星辰都开始明灭闪烁,仿佛久旱逢甘霖般欢欣雀跃。

有人甚至不自觉地抬手抚摸额头,感受着神魂深处传来的阵阵清凉慰藉。

谢道痕低喝一声,“还愣着做什么?赶紧领悟月华神辉!”其他几位族老反应过来,心神俱都沉入识海,星辰锻神诀迅速运转起来。

只见他们眉心处隐隐有星芒闪烁,星辰锻神诀运转间,周身泛起淡淡星

辉,与空中皓月交相辉映。

然而提醒众人的谢道痕自己却纹丝未动。

他眼睛始终紧盯着老四,目光如刀。

老四面色阴晴不定,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亦是盘膝的姿势,大手按在膝头微微颤抖,仿佛在进行某种激烈的天人交战。

终于,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萦绕在耳边的剑鸣,还有那让识海内星辰蠢蠢欲动的月华,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老四长叹一声。

他缓缓合上双眼,星辰凝神决缓缓运转,周身腾起星辉……他终究还是选择了顺应大势。

谢道痕这才松了口气,他冲站在姑奶奶身前的仇泷月微微颔首,也闭上了眼睛。而作为族长的谢九春,同样也在闭目打坐的人群中。

仇泷月视线落在了谢九春身上。

遗弃之地传来的留影石内,他与顾溪竹交流最多,时常在一起探讨局势、揭开秘密,两人配合十分默契。

为了蟹崽,不惜与谢家决裂,强行盗走春秋笔案。

是为了蟹崽,还是……

此时此刻,谢九春虽然闭着眼睛,但仇泷月感觉得到,他的心神,远没有其他人平静。

仇泷月眉头微微蹙起,他懒得去想。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靠近了高台,他本就站在低处,这个位置,恰好跟坐着的顾溪竹高度相当。

像是站累了,他头一歪,闭上眼睛,恰好枕在顾溪竹肩上。

皓月神辉让人心神安宁,他也一样。

顾溪竹身体微僵,运行的心法都稍稍一滞:“……”

你这个大魔头怎么这么随意的?

转念又想,都大魔头了,无拘无束才正常,他想靠哪儿就靠哪儿,想在哪闭眼就闭眼,谁敢管他!

这般想着,她肩头的力道反倒放松下来,任由那抹红衣依偎……

两个时辰后,顾溪竹略感疲惫。皓月凝神决本身是锻炼神识的,但投射到外界,以神辉照耀其他星辰,却是要消耗自身神念,坚持四个小时后,她就有点儿疲惫了。

不过看到大家都沉浸在修炼当中,顾溪竹还想继续坚持一下,就在她打算再运转一个周天之际,老老实实靠着她肩膀的仇泷月不老实了,他站起来,手里握着的龙眼石“哐”的一声坠地,在青砖上砸出一个小凹痕。

巨响惊动了祠堂内所有人。

谢道痕第一个睁眼,对上仇泷月那不耐烦的眼神,他立刻反应过来,“姑奶奶元神疲惫,该休息了。”

除了老二,其余族老尽数睁眼。

谢道痕凝神一观,面露喜色,立刻在祠堂里点上凝神香,又准备好大量丹药、灵石,“老二正逢关键时刻,能否突破就看这一次了。”

有人不放心地道:“在祖祠突破?”

“万一真的突破成功,引来天劫怎么办?”

谢九春淡淡道:“劈坏了再重建就是。”

众人:全家就属你最孝。

谢道痕无奈叹了口气:“还能怎么办?现在又不能搬动他,谁晓得他沐浴个皓月神辉,竟真的能触摸到那一层桎梏,一旦打破,谢家就能又多一尊化神!”要是刚才没被打断就好了,谢道痕下意识看向归臧魔尊,那一袭红衣格外刺目,瞬间将他心头涌起的万丈豪情给扑灭不少。

突破化神又如何?

化神初期在这位面前,只怕依旧是一剑一个。

不怕归臧魔尊发疯,就怕他一直能保持清醒。

而现在的他,看起来真的很正常,跟许多年前的剑尊……

正想着,就看到他冷着脸看向门外,手里的龙眼石好像又要“不小心”砸出去了。

——跟很多年前的剑尊还是有区别的,那时候,他哪有现在这么凶!

啊!龙眼石?

谢道痕眼皮一跳。

瑶池圣地那边传来的消息还捂着——长老万里木命丧九头蛟之口。

圣地执法堂已然暗中动作,正四处查探,甚至还派人来谢家求援。

像万里木这等身份,魂灯必然供奉在圣地命阁。魂灯一碎,圣地即刻知晓他形神俱灭。同时,魂灯还会映照出死前最后一幕,即九头蛟将其吞吃入腹的画面。

但……万里木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谢道痕原本还存着查探的心思,此刻却只觉得后背发凉。目光停留在龙眼石上一瞬,又如火烫了睫毛般快速眨眼,将目光转向别处。

借九头蛟杀人,既除后患又不沾因果,还能借此压制自身凶性保持清醒……

现在这个归臧魔尊,真不似以前那般疯疯癫癫了。

谢道痕不由庆幸,在面对遗弃之地传来的那些消息时,他们谢家仍坚定不移地认了这位姑奶奶。

听到姑奶奶要购买养神的宝物,谢道痕立刻上前,“有有有,不如去谢家藏宝楼挑选,看看有无合适之物。”

只是当知道顾溪竹是要通过神兽无忌将宝物送往北域夏家时,谢家族老的面色顿时变得精彩纷呈。

关于与夏家沟通之事,顾溪竹并未再隐瞒。

“神兽诞生,离不开夏家鼎力相助。”

“倾北域之力,助无忌登天!”

灵海上北域夏家的出现,让谢家如鲠在喉。明明是他们的神兽,竟然让夏家也插足,现在听到姑奶奶提出来,大家心情都不太好。

毕竟,两家祖上斗了数千年。在他们即将要赢的时候,夏家举族北迁,直接与修真界断开联系,一断就是三千年。

但也不得不承认,神兽能够顺利诞生,夏家也出力不小。

八长老笑着说:“灵兽姓谢呢。”就这一点儿,他们就赢了夏家。她本是想提醒一下大家,说完却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层,身上汗毛都根根竖了起来。

顾溪竹感觉到了仇泷月不太高兴,现在人多,他情绪就很难控制,劝他回匣中山,他又不肯。

他以前也这样吗?

总觉得谈了个恋爱后,仇泷月就真的有点儿月月公主的感觉了。

顾溪竹怕他控制不住,直接拉过他的手握住。

十指相扣,他周身煞气果然减轻了一些,顾溪竹松了口气,而谢家八长老也注意到了这一幕,她敏锐地感觉到——那股萦绕在四周的寒意消失了。

不得不心生感叹:姑奶奶有点儿手段啊,能把个小这么多岁的嫩草迷得神魂颠倒。

最终,谢道痕道:“若是送去夏家的话,滋补元神的宝物应该不如补充气血的好。”

见顾溪竹不解,他沉着脸解释,“夏家那些人,出口即是“我有一卦,今日你有血光之灾”,他们要是不锤炼体魄,早就被人打死了!”

顾溪竹怔了一下,合着夏家那些神算子竟是体修?

是她狭隘了,她一直以为这种掌控命运的玄学修士,都是那种元神强大,身体虚弱的呢。

“而且他们口头禅是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就开始吐血……”接过话茬的八长老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讽刺,“没副好身板,怕是早就把自己吐死了。”

顾溪竹心道还好问了一下。

果然是应了那句老话——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

顾溪竹

说:“那就再准备一些体修需要的宝物?”

结果,在场所有人都看向了仇泷月手中的龙眼石。

仇泷月:“……”他早上出行前将龙眼石给过顾溪竹。

太沉了,她扔不动。

恰好他可以用来消耗自身逸散的剑气,故而就一直握在手中把玩。

而龙眼石,唯有蛇、蛟一类灵兽可用,难不成,夏家也能用?

谢道痕点点头,“他们一直自称神龙后人嘛。”毕竟上古神龙也是能化形的,加之神龙本身又喜好独特,与人族有什么纠葛、再留下一些血脉一点儿也不奇怪。

“哦!”仇泷月点点头,“那就送过去吧。”

反正,他夫人也抛不动,想扔着玩儿都不行。

顾溪竹:“……”

谁晓得这么一小坨石头,竟然重达千钧啊,她不运转灵气施展法术拿不起来有什么问题吗?

经过一个时辰的精挑细选,谢礼终于备齐,塞满了整个储物袋。

也就在这时,蟹崽终于睡醒。

在谢家族老期盼的眼神中,神兽谢无忌闪亮登场。

众人:“……”

灵网内关于谢无忌的记载缓缓浮现:“负八荒之形,承四象之灵。青冥为盖,玄铁作钳……”每一个字似乎都对得上,但……

和想象中威风凛凛、气吞山河的神兽形象——

差得有点远。

蟹崽先是喊了主人,接着眨了眨眼睛,朝谢家族老们“咕噜咕噜”吐出几个晶莹剔透的水泡。

【你的蟹崽觉得面前的人很熟悉,就好像,它体内有一部分力量源自于这些人,它开心地吐起了水泡。】

“螃蟹?谢无忌!”虽与螃蟹外形有些相似,但一眼也能看出其身上的不凡之处。比如那背甲上暗光浮动,坚硬程度甚至超越上等炼器材料。

就见谢道痕摸出了一颗灵果,小心翼翼地递到了蟹崽面前,“这些日子其实大家为神兽也准备了不少供奉,就是不知道它爱吃什么。”

大家都是聪明人,既然认定了,就不会再有任何质疑。更何况……

它才刚出生呢!

蟹崽受到了谢家人的热烈欢迎,然后,它带着大绿哥、惊尘在天城玩了一整天。

小竹子的根脚在洗剑池,它在匣中山里实在待不住,最终,分化出了一节根须跑出去玩。也真是难为它了。

四小只玩的时候,顾溪竹跟谢柳他们见了面,一起坐在茶楼里喝茶聊天、探讨接下来的故事走向。

除了陆黎光,其他人都很开心。

陆黎光在他师父面前,简直怂得跟鹌鹑一样。

等到了傍晚的时候,顾溪竹他们离开天城。

回到匣中山后,蟹崽终于重新拾起了自己征服大海的梦想。

【你的蟹崽想起了曾经想要征服的那片海,它感觉到,那边也有熟悉的气息,就像今天大铁伞里的气息一样。】

【它好似听到了来自海那边的呼唤,它打算去看看——】

顾溪竹连忙叫住它,“蟹崽,你看看能不能将昆仑玄石耳珰带过去。”

至于交给谁,顾溪竹一时还不知道怎么讲。

“你记得当初那个石头人吗,这个是从他身上摘下来的,如果能找到他的话,就还给他?”她猜测海中的石头人就是我全知,他在海里会离南域更近,方便上网。

蟹崽一挥小钳子,表示收到。

它在池子里捞水珠团了团,做成了一个小包袱,接着,将昆仑玄石耳珰轻松地塞进了小包袱里。

【你的螃蟹觉得那些都是主人准备的礼物,它打算自己也带一个礼物过去,选什么呢?】

【你的螃蟹挑中了水中一片好看的圆形叶子,它将树叶放入包袱,“啵”的一声,水球包袱裂开了。】

顾溪竹:“……”

蟹崽现在刚刚出生,携带能力是真的弱。幸亏有昆仑玄石耳珰!

不然得话,用乌龟壳或许也能行。但直接装,是完全行不通的。

蟹崽呆呆地看着自己破碎了的小包袱。

片刻后,它爬回池塘边,又用钳子捞水,重新团了个包袱。

这一次,蟹崽没有直接将树叶放进小包袱里。

它将树叶塞进昆仑玄石耳珰,再将耳珰放入小包袱。

【你的螃蟹背上小包袱外出旅行中——】

【它横行无忌,一脚踏空,再次出现在了一望无际地大海上……】

北域,小渔村。

献祭过后,夏家修士多多少少都有些虚弱。

尤其是夏知事,他是被温酒抱回来的,宽大的衣袍空荡荡的好似串在竹竿上。

夏知事回来后直接昏迷了两天才醒。

他浑身气血亏空得厉害,整个人瘦成了皮包骨。

而他这损耗短时间还补不回来,因为现在家家户户兜里都没什么好东西,想给他补也补不了。

北域原本就属于蛮荒,灵气相较南域简直少得可怜,好好的灵气里,还裹着一种能够让经络堵塞的黄沙。

这里也人烟稀少,他们在此生活了三千年,一共遇到的部族也就十几个,愿意随他们一起生活的如今也就六千人。

所有的资源都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

但深海实在太过凶险,海底妖兽无数,攒点儿家底确实不太容易。

醒来后的夏知事没吃到什么大补之物,不过他也清楚,家里实在没什么东西了,故而啥也没干,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晒太阳。

“哥、哥!”

老远就听到夏知亦在外头大声嚷嚷。

温茶提醒道:“公子睡着了……”

夏知亦一脚踢开门,“睡啥睡!”睡了两天了,他都怕他哥一觉睡过去了醒不过来,毕竟,夏知事被抬回来的时候看着也太吓人了点儿,跟个骨头架子差不多。

他冲到夏知事面前,因为速度太快,惊得温差扔掉手里东西快速挡在了公子面前。

就怕他像往常一样给公子一巴掌,能直接把公子小命给拍没了。

“你走开你走开!”夏知亦一手推开温茶,背后那只手拿到前面,献宝似地将手里金灿灿的带鳞鱼展示给夏知事看,“哥,你看我抓到什么!”

他手臂上满是烧焦的痕迹。

都是他手里的鱼烧的!

金灿灿的带鳞鱼没有吸引住夏知事的目光,他视线在夏知亦手臂上停留一瞬,倏地笑了起来,“我有一卦……”

夏知亦急了,扬起手要拍,又想到他可能经不住一下,就用力抓着椅子扶手给转了一圈,“你有个屁的卦,别算了,再算人没了!”

椅子滴溜溜转了个圈。

坐在椅子上的夏知事笑得喘不上气,好不容易停歇下来,他一本正经地说:“这一卦不费神,你死劫已过,鸿运当头,当有好事发生!”

“好好好!你赶紧把鱼熬汤喝。”将手里的鱼递给温茶,他转头就跑,“我明天再来看你。”

心下盘算回去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明儿一早再去海里捞捞,没准还能逮个大的,让他哥好好补补。

结果到了晚上,夏知亦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睡不着,干脆提着木桶摸黑到海边碰碰运气。

月光下,潮水退去后的沙滩上零星散落着贝壳和小螃蟹,他猫着腰,借着微光摸索,不一会儿就捡了大半桶。

正当他掂量着收获准备回去时,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海面上浮起一线幽青色的微光——

那光芒极淡,却莫名熟悉。

夏知亦瞳孔一缩,他眼神极好,瞬间认出海上那东西是什么!

不就是上次他们在礁石上看到的,哥说的生机?

只是上回他们那么几个人布下天罗地网都没逮住,这次,就他一个人,怎么办?

夏知亦心急如焚,掌心捏了把热汗。

想吹口哨喊人,又怕惊动那灵物;想直接扑上去,又怕打草惊蛇。就在他纠结的刹那,海面上的青光倏地一闪——

它消失了。

“糟了,又让它跑了……”夏知亦懊恼地攥紧拳头,恨不得捶自己两下。

然下一刻,他感觉桶里一沉。

低头一看,那只通体泛着青光的螃蟹不知何时竟自己跳进了桶里,还挥着钳子与他隔空相望!

它,它,它……

居然冲他吐了个大大的水泡!

夏知亦瞬间炸毛:一只螃蟹居然挑衅我!

他气得伸手就抓,结果螃蟹不慌不忙,又吐出一个云雾状的圈圈。

那雾气缭绕而上,缠绕在他手臂的伤口处,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被清凉覆盖。

夏知亦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伤口处的红肿消退,血痂脱落,那被带鳞鱼灼烧出来的数道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如初。

他呆若木鸡。

这这这……

这螃蟹……在给他疗伤?!

第110章 110:甜的对不起我污了。

蟹崽外出旅行,顾溪竹时刻注意着御兽盘内动静。

不多时,就有第一条消息出现。

【你的蟹崽出现在了上次的海边,它看到了海边有个眼熟的两脚兽!】

【两脚兽身上的气息很好闻,你的蟹崽能感觉到,这个两脚兽也帮助过它。】

【看到两脚兽手臂上的伤口,你的蟹崽吐了一个水泡泡,吐错了,重新来!你的蟹崽吐出一团云气帮两脚兽疗伤,两脚兽都看傻啦!^_^】

【你的蟹崽很骄傲(*^▽^*)它也能主人一样帮助其他生灵咯。】

……

没了,就这几条。

蟹崽去到了无尽海,遇到了眼熟的、帮助过它的人。

显然就是夏家人无疑。

顾溪竹放了心,对于蟹崽的安全她是不怎么担心的,这会儿蟹崽跟夏家接上头了,她也松了口气,忙活了一天,该去灵网内看看情况。

万里木死亡的消息并未传开,而此刻灵网上,还有不少人在讨论溪心上人是不是归臧魔尊。

毕竟她一直没回应,而是写了一段让大家看起来摸不着头脑的事。

相比起来,柳柳的出现十分突兀,大家并不是很想关注。

快速浏览那些灵光,顾溪竹还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事,郭三娘竟然也在灵海上留下了灵光,且那团灵光的位置不低,并没有沉入海底。

郭三娘:来,都睁大眼睛瞧好了!这便是我们老郭家祖传的杀猪刀!

灵光内,出现了一把刀的投影,刀柄缠绕的陈旧布条、刀身隐约可见暗红血纹、寒光闪耀的刀刃上还有一处小豁口,看着平平无奇。

不过这杀猪刀明明只是个投影,瞧上去依旧能感觉到一点儿寒意。

顾溪竹不是刀修,对这把刀没什么感觉。

但此刀一出,震惊四座,引得无数刀修竞价,纷纷询问郭三娘可否割爱。

还有平安镇的人将郭三娘认了出来,直接道出了郭三娘的位置,引得魔道血罗门的刀修前去杀人夺宝,结果,被郭三娘简单粗暴地埋在了酒肆门口的泥坑里。

真活埋!

出窍初期的魔修,被埋在淤泥里,只露出了一个头在外面,她甚至还在魔修周围种了颗萝卜。

前去救他的血罗门魔修有一个算一个,尽数填了坑!

要救出那些人,恐怕只有那个血罗门倾巢出动才行。可谁会倾尽全门派之力去救一个人,作为一个不大不小的魔门,敌人可不少!真去了,郭三娘难道不知道跑么?

如今,血罗门只能灰溜溜地送去宝物,商量着赎人。

郭三娘一战成名,连带着她灵海上的灵光都一直悬在灵海上,迟迟未曾落下。

而这郭家的杀猪刀侧面证明了溪溪所写内容的真实性,加上夏家在灵网上闹出的动静,使得关于溪溪的讨论持续发酵。即便她已数日未更新,那道灵光依旧璀璨夺目地悬于灵网天幕,引得无数修士翘首以盼。

大家都在等待她接下来的内容。

顾溪竹还注意到,这几天秦诗意都没有动作,是她笔下内容令对方投鼠忌器了呢,还是——

气运争夺输了,秦诗意出现了什么麻烦?

思忖间,她继续写了下去。

【对柳柳的思念令我郁郁寡欢,终是引起了夫君的注意。当听闻柳柳曾用心头血滋养的双生并蒂莲之事时,他脸上温润的笑意骤然凝固。】

新内容甫一显现,灵海上的修士奔走相告,待看清文字后,不满之声四起:

“怎么又是柳柳!”

“写写神纹!我们要看神纹秘辛!”

“神纹为何能被镇压?到底有何说法?为什么归臧魔尊只杀神纹修士!”

“我认识的那几个神纹修士这几天都没以前那么趾高气昂了哈哈哈哈。”

“休要妖言惑众!归臧魔尊弑师灭祖血洗上清罪证确凿,残忍杀害的神纹天骄成百上千,莫非还想替他洗白?此等魔头天诛地灭,你这般助纣为虐必遭报应!”

谢柳:“……”

师娘的故事里,只有郭三娘的杀猪刀才是千真万确的。

我们都不如一把杀猪刀!

【夫君轻抚我的发顶,温声问道:“你说柳柳天赋绝佳?自幼便痴迷音律?”】

【是啊,小河村在凡人界,我连灵气都感知不到,可柳柳却能。那时我们连件像样的乐器都没有,她就摘了树叶吹曲儿——想起往事,我不由笑起来,“柳柳坐在河边的青石上一吹,好多小鱼小虾就争先恐后地游过来。多亏了她,我小时候才没饿死呢。】

【就是吃了好多鱼,现在不爱吃了,闻到鱼腥味就头晕。】

【我天赋实在平庸,三年才从凡人境突破到出窍境,若是柳柳的话,她现在是不是都已经化神了。】

——灵网上霎时炸开了锅。

众修士盯着这行字,一时竟不知该从何处骂起。

三年?从毫无根基的凡人直入出窍境,这叫天赋差?

还妄想三年化神?这溪溪怕不是对修炼有什么误解!

可转念一想,她不过才修炼三载,能懂什么?满腔怒火顿时噎在喉头,最后不知是谁先起的头,灵海上突然飘起一片自我调侃的灵光:

“三年炼气,天赋垫底。”

“三春秋而登出窍,黄粱未敢如是说。”

“三年闭关,未有寸进,当自裁谢罪。”

……

【夫君低笑一声,并未接话,片刻后才道:“带走柳柳的,应是天音阁的人,头上用琴做发饰,想来走的是以琴入道。她引导柳柳用心头血养双生并蒂莲,必是为了窃取柳柳的天赋与修行速度。”他眸色微冷,“查查天音阁这些年,可有原本资质平平、却突然崛起的音修便知。”】

当年秦诗意是出了名的花瓶美人,因美貌登上芳华榜前一百,但排名垫底。只因那位天音阁长老曾当众断言——她琴曲空有其形,却无半分灵性,天赋有限,修炼又懒散,难入内门。

然而现在,她却成了天音阁人人敬重的大师姐,修炼速度自不必说,更是写出了众多被音修争先弹奏的养神曲目。

顾溪竹就差把秦诗意的名字直接写上去了。

显然,很多人都能直接联系到秦诗意身上!只不过,灵网上暂时没有什么水花,顾溪竹估摸着以秦诗意现如今的身份地位和受追捧的程度,先出来的不是质疑,而是那些替她出头、打抱不平的爱慕者。

【真的吗?那柳柳会不会正在受苦!我很担心,问夫君:“这能查到吗?”夫君说当然,以前是没线索,现在既然有线索了,很快就能有结果。】

【柳柳,你一定会没事的。】

【夫君去哪儿查呢?不如,我问问灵网上的人好了。】

【有天音阁的修士吗,等下我画一张柳柳的画像,你们看看有没有认识她的好不好?】

【可我不会画画,怎么办呢……哦没关系,我可以描述出来,让夫君画,对了,夫君,我叫住正要离开的夫君,问:“他们都在问神纹,北域夏家那位朋友之前说神纹是诡异,夫君可是知道些什么?”】

神纹才是修士关注的重点。

顾溪竹决定在末尾提一提,免得大家失去耐心。但是仇泷月目前状态不好,记忆缺失,询问他更深层次的东西就需要他仔细去回忆,恐生变故。

夏家那边肯定会有靠谱的消息传回来,却是不知道要几天。

之前蟹崽有次在匣中山就呆了好多天。

顾溪竹不想耽搁太长时间,她得想办法洒点儿饵勾着这些人,哪怕就是一点点而已。

【我告诉他们了,他们兴许会更积极地帮我找柳柳。我期待地看着夫君道。】

【却不料夫君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他反问一句,“为何神纹修士靠近熔岩山脉底下那神秘秘境会听到呓语,不受控制?”】

【我一脸茫然:我哪儿知道啊,我又没有神纹。】

【夫君说:神纹能被镇压、又能被呓语影响……那掌握了镇压、蛊惑手段的人,岂不是能轻易地控制天底下所有神纹修士?】

顾溪竹笔走龙蛇,借助春秋笔案将这段推演如实记下。

此乃她综合已知信息推演出的结论,自认天衣无缝,消耗应该不大。

谁知前文洋洋洒洒皆无大碍,偏生此句刚落……

顾溪竹突然就觉得头疼欲裂,好似有人在识海内部抡锤敲钟,巨大的嗡鸣声震得她识海震荡,天幕上仿佛有什么无形的碎片簌簌掉落!

【啊,天机不可泄露……】

神魂仿佛被架在二胡上被反复拉扯,又似要被主人收回的风筝,用力地将她往下拖拽。

最后关头,顾溪竹勉力留下六字真言做悬念,接着就眼前一黑,彻底与灵网断开连接。

出来后,顾溪竹只觉气血翻涌,一股腥甜直蹿向喉咙,她勉强忍住了吐血的冲动。

与此同时,识海中那记震天撼地的钟鸣仍在回荡,震得她七窍生疼。她下意识捂住双耳……

触手竟是一片黏腻温热的湿润。

这是——

耳膜都破了?

恰这时,顾溪竹脑海中再次出现了蟹崽的消息。

【你的螃蟹遇到一个很好闻很好闻的两脚兽,它凑过去仔细地闻了闻,惊喜地发现:呀,石头哥!】

【你的螃蟹将昆仑玄石耳珰还给了石头哥。】

【石头哥很虚弱,受了很重的伤!(ΩДΩ)你的螃蟹吐出一口云气、又吐出一口云气、又又又吐出一口云气……】

【“biu……”你的螃蟹漏气啦!】

【你的螃蟹精疲力尽,无力返航。它找到了一棵好大好大好大的巨树,像谢家的大伞,树下有一个圆圆的大床,你的螃蟹很喜欢,它在床上睡着了zzzzz……】

【你的螃蟹说:“晚安,主人。”】

顾溪竹:晚安,乖乖。

蟹崽消息的出现,让顾溪竹感觉好似头都没那么疼了。

她就这么发了片刻的呆,忽觉不对,染血的手竟被仇泷月直接抓到手中。

他动作太快,衣袖扫过她掌心,都沾上了血迹。

仇泷月:“写什么了?”

顾溪竹刚想回答,就眼睁睁地看着一根手指塞到了自己口中?

“我的血,能疗伤。”仇泷月说,“没有丹毒。”

顾溪竹心想:还有点儿甜。

就是你手指这么直接放进来不好吧?而且血好像只有一点点,我要吸一下吗?

她有点儿懵。

舌尖想碰,又不敢碰,别人说从头到脚都僵硬不敢动,她觉得自己连舌头都是木的。

全身上下,唯有脑子里是万马奔腾——可能还是羊驼那种草泥马。

属实思想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不行,矮子这两个字是她的禁忌!

他俯身问她,“这会儿我神识现在能控制煞气了,我能进来吗?”

“可能还是会有一点点疼。”

顾溪竹:“……”

orz^~~对不起我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