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东升点点头,“嗯,恭喜。”
到底没有说出来泼冷水,大家都真心为她开心。
既然如此,多余的话也没必要说了。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啊。”
顾溪竹也飞快地将桌上的灵种收了起来,她要回去眯一小会儿,天亮就把种子都种上。
谢东升:“嗯。”
屋子里的人一哄而散,很快,就只剩下了他一个。
他静坐片刻,摸出一本阵法玉简出来看。
明天要去剑柱探明封印情况,手里的玉简记录的是一些失传的古阵法,没准他能从中找到一些相似之处。
刚看没多久,一块烤肉就从门口扔了进来,哐一声砸到他桌上。
“别光顾着看啊,吃点儿东西垫肚子。”杜小六说:“明早还要一块儿去门口卖留影石呢。”
谢东升的目光落在桌上那烤得外焦里嫩的烤肉上,微微一愣,显得有些意外。
大家应该对他的冷漠有所察觉,但是,他们似乎并没有因此而疏远他。
片刻后,谢东升轻笑一声,“好!”
他拿起桌上的烤肉,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修炼忙碌时,给他送来吃的,担心他会饿。
而桌上的机关鸟则摇头晃脑了好一阵才开口道:“这烤肉砸乱了你的机关零件,你居然没有生气哎。”
不仅如此,谢东升还笑了。
这可不是假笑。真笑加笑,它分辨得出来。
哟呵,遗弃之地还能交上朋友呢,真是奇了个怪哟。
第46章 046:忙碌笑得很好看,下次不要再……
忙了一天一夜,回去的时候顾溪竹打算休息一下。
天快亮了,也不知道艾绿孔雀什么时候会醒,睡也是睡不踏实的。
她只要眯一小会儿就好。
躺在床上的顾溪竹把被子扯身上盖好,睡得迷迷糊糊间,忽地心尖儿一颤,人好似从高空坠落,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骤然惊醒。
她似乎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垂死病中惊坐起,顾溪竹爬起来,惊了一身的冷汗。
“练字!”
蟹崽说了,魔尊要他好好练字。
她还得继续给魔尊传信呢,要是字迹不端正,岂不是显得很没诚意!
顾溪竹翻出玉简,打算照着灵植手札上的字练,结果扫了一眼又放弃了,太潦草了。
而且那位灵植师的满腹怨气都能从字里行间里透出来,不能学,学不了。
当真这么照着写过去,魔尊还以为她对他有意见。
要不然,学学那个心字好了。
心剑呢,心随意动,一个字里蕴含万般变化,反正陆黎光那里留影石多,她拿一块回来观摩也没关系。
于是顾溪竹赶紧下楼去陆黎光那里拿了一块留影石,她将心字反复观看,随后在桌上蘸水练习,写着写着又突发奇想,要不就用神识来写?
反正她也要锻炼神识。
再说,她一直想用神识攻击来做自己的杀手锏呢。
顾溪竹用神识下笔,缓缓勾勒心字,一个心字写完,就感觉识海仿佛被掏空了一样,她这次是真的累得不行,直接倒头就睡,等到醒来时,天已大亮!
她第一时间看向蟹崽,结果这一看——天又塌了。
【你的螃蟹发现你睡得正香,它想起了被抛在脑后的理想,顿时感觉到羞愧-】
【你的螃蟹收拾好小包袱,它冲躺在床上的你挥了挥钳子:“再见了主人,我要去远航……”
【它一脚踏空,再次出现在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海上。】
【你的螃蟹外出旅行中——】
看到内容,顾溪竹稍稍松了口气,至少它没有空着手去魔尊那里。
按照以前蟹崽出行的规律,它去苦海那边一般一天一夜,回来再休息一天就会去归臧魔尊那里,所以,她在这三天内必须得拿出一点儿靠谱的消息传递过去,证明
一下自己的价值。
把剑柱用留影石拓印下来?
顾溪竹看着手里的留影石,脑子里灵光一闪,她之前都不知道有这样的东西,那现在是不是可以把能拍的都拍下来,比如把陆黎光也照下来给他师父看看?
能拍的远远不止剑柱啊。
就是不知道蟹崽的小包袱里装不装得下留影石了。
手里的留影石有拳头大,握着还沉甸甸的。顾溪竹有点儿担心蟹崽的小水球包袱能不能塞得下,实在不行的话,这个留影石能不能弄小一点儿。
她想起了技术达人谢东升。
打定主意后,顾溪竹又去要了一块空白留影石,不过她没急着拍,打算等谢东升他们回来后再动手。
院子里,艾绿孔雀还在昏睡中。
顾溪竹看它身上还有很多伤口没有愈合,再次给它治疗了一下。接着她又去给谢柳输送了一些灵气,最后还跑到郭三娘和阮沐晴的修炼室外面看了一眼。
虽不知道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看一看总归放心一点儿。
到傍晚的时候,乌龟壳里的幻心花苗动了,它紧紧蜷着的叶片松开,用力地扒着龟壳边缘,就像是人用手撑着两边的栏杆,想要翻出来一样。
顾溪竹连忙劝道:“这是我给你找的花盆,把你种在里头才能随身携带,你根须还是断的,要是现在再挪地会受损严重伤及根本的。”
幻心花苞连忙点头,又摇头。
它把叶片张开,展示给顾溪竹看。
顾溪竹发现叶片中间有几道折痕,登时有些无语。
为了骗春风化雨疗伤,你愣是对自己的叶片都下狠手啊。
她体内灵气还有剩余,这会儿又施展了一个润物诀,并道:“想要就跟我勾勾手指就行,不用把自己弄伤。”
说罢,伸出手指在幻心花苗的叶柄上轻轻勾了一下,就像是跟它拉手手一样,“像这样,知道了吗?”
幻心花苗用力点头,一不小心,花苞整个掉了。
不过片刻后,它又努力开出了好几朵五颜六色的花,每一朵都笑得很灿烂,露出一排排锯齿一样的尖牙。
顾溪竹:……
笑得很好看,下次不要再笑了。
就在这时,原本在田间昏睡的艾绿孔雀猛然跃起,身形如电,瞬间掠过地面,尖锐的喙精准地叼起了地上的花苞,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
花苞入腹,艾绿孔雀凶狠的目光死死盯住了乌龟壳里的幻心花苗。
顾溪竹心头一紧,迅速将花苗护在身后,灵气运转,一道冰墙凭空而起,横亘在她与艾绿孔雀之间。
顾溪竹的呼吸急促,手心已沁出冷汗。
她很清楚自己的实力,现在的她根本不是艾绿孔雀的对手。好在陆黎光的灵蛇已经出现在了艾绿孔雀身后,正伺机而动。
这是子桑明月的灵兽,他们不能杀,只能围困。
然而,就在她全神戒备之际,眼前的艾绿孔雀突然身形一滞,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悬停在半空中。它的双眼逐渐迷离,瞳孔中泛起层层光晕,眼神逐渐变得呆滞。
紧接着,艾绿孔雀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摇晃,仿佛喝醉了酒一般,踉踉跄跄地在地上乱窜。
它的步伐凌乱,时而东倒西歪,时而连滚带爬,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威猛与敏捷。
最终,它重重地栽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再也无法动弹。
顾溪竹将藏在身后的乌龟壳端出来,就看到幻心花苗又开出了一朵彩色的花,此刻它嘴都咧到了花朵边缘,明显笑得很开心。
顾溪竹想起幻心花的能力,问道:“你将它拖入幻境里了?”
幻心花苗花苞一点,叶片做出一个叉腰的动作,显得十分骄傲。
陆黎光直接把地上的艾绿孔雀给捆了起来,一边捆一边说:“它的能力也是神魂幻境,没想到竟比不上师娘的新生花苗。”
这么一夸,小花苗更骄傲了,还特意把细嫩的枝条伸长了够到陆黎光的手,轻轻拍打了两下,吸引了陆黎光的注意力。
等陆黎光低头看的时候,枝条上冷不丁开出朵花。
绚烂的颜色让陆黎光眼神一愣。
下一刻,他后退两步,一脸爆红地提起艾绿孔雀扔回田里,接着快速回到自己房间,还嘭的一声关上门。
顾溪竹下意识地竖起了“心锚”的小耳朵。
陆黎光:“怎么能弄出那样的幻境!”
哪样的啊?顾溪竹有点儿好奇。
“都起反应了。”
“谢柳,你今日会醒吗……”
顾溪竹虽实践经验未零,理论知识那还是有的,她瞬间反应过来,都替陆黎光尴尬。
难怪陆黎光落荒而逃!
顾溪竹没有继续听心声,而是扭头看小花苞,又无语又好笑。
“你,你怎么……”
下一刻,她问:“你给艾绿孔雀弄的什么幻境?”
她有些不确定地道:“灵兽中招,主人会有感应的吧。”子桑明月任由艾绿孔雀跑到他们这里蹭吃蹭喝,那是她知道他们绝对不敢将艾绿孔雀怎么样,如今若是感应到艾绿孔雀元神被困,会不会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她背后可是有三千守城军!
……
忘忧楼,明月阁。
子桑明月从梦中惊醒,她翻身坐起,下意识地摸着肚子。
梦到了什么完全不记得了。
但一身冷汗和挥之不去的心悸感让她明白——那一定是个让她痛苦不堪的噩梦。
怎么会做梦呢?她心想。
起身穿鞋时,子桑明月倏地反应过来,这一次,她的神魂竟然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屋子里没有其他人,河路也……
下一刻,就见河路从角落屏风后走出,“夫人醒了,要不要吃点儿药膳?”
还是这样,还是这样!
一直都是这样!
明明她灵兽突破了八阶,明明她自己也是元婴后期修为,可她,始终无法感知到这些守城军的气息。
它们总是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边,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他在她身边编织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连死了都不肯放过她。
不对,死?怎么可能死!
他绝对不可能死!
遗弃之地的人都死光了,他楚长律也不会死。
为了一块玄黄秘晶死在归墟深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当时听到他死的消息情绪太过激动,又因玄黄秘晶跟陈知溪大打出手,根本没有时间去深想,而现在……
她下意识地呢喃:“不可能,他一定没死。”
一想到这些,子桑明月就心浮气躁,眸子里泛起淡淡红芒。
这时,她听到河路再次问道:“夫人,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多少还是吃点儿吧。”
子桑明月猛地转头过去,目光如刀刺般盯向河路,声音尖锐而颤抖:“他没死对不对?他在哪儿?”
“他让你继续盯着我对吧!”
“他吩咐你让我吃的?”
“我偏不吃,我说了,我不吃!”一口气吼完,子桑明月的胸膛剧烈起伏,而河路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眸子里浮现出幽幽绿芒,像黑暗里蛰伏的凶兽,嗜血又贪婪。
它高高昂起的尾巴尖儿轻轻拍打在子桑明月的后背上,明明是拍背顺气的动作,却因为那缓慢下落的姿势而显得有几分淫邪。
“夫人,节哀。主人已经陨落了。”它缓缓道,“若非陨落,怎会有残魂融入生死印当中呢,溪阁主亲自确认无误的。”
“夫人一定是伤心过度,才不肯相信。”
河路靠近了一些,呼出的气息喷溅在了子桑明月脸上,“夫人真是爱极了主人。”
那是冰冷的、带着泥土的腥气的味道,让
子桑明月几欲作呕。
她踉跄后退两步,对着四周的空气大喊,“出来,楚长律,你一定没死,你出来!”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再次生出波澜,子桑明月知道自己这个状态不好,然而——
就在她神魂即将陷入混乱时,子桑明月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清风,很温柔很清凉的风,就那么轻轻柔柔的吹进了识海。
这是……
她灵兽带给她的。
子桑明月扑倒在桌上,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打翻,口中继续吼道:“滚、滚出去!”
“夫人,吃点儿吧。”那声音如魔咒一般再次响起。
子桑明月缓缓坐下,她脸上浮现出微笑,双手再次抚上了肚腹,“好,好啊,吃了宝宝才能健康呀。”
等到河路将药膳端上,子桑明月迫不及待地将那些东西大口大口地吃了下去,等她吃完后,河路再次消失了。
她不知道它有没有离开。
但她清楚,这一次,她并没有完全陷入混乱。
她很清醒,刚才的一切都是伪装。
只有在清醒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她要除掉这个诡胎!
她本来就没想过给楚长律生孩子,既然楚长律要保它,那她,就更要除掉它。
艾绿孔雀是怎么找回神智安静下来的?就在子桑明月一边轻抚肚皮装作神志不清,一边思索艾绿孔雀神魂安静原因时,她忽然感觉到了一阵眩晕。
通过灵兽共感,她立刻明白,小绿陷入了幻境。
难道是陈知溪?陈知溪吞噬了涤魂花母,掌握了致幻的能力。
可她清楚,小绿一直在顾溪竹他们院里。
感觉到神念牵引,子桑明月略一犹豫,她的神识没有抵抗,也进入了幻境当中。
一进去,子桑明月就看到一朵花直直站在一片空地中央,它大声地询问:“到底有多少朵双头花、单头花,这都不会吗,你可真笨啊!”
“蠢鸟。”
“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蠢的鸟!”
“就你这一脸蠢相,你还想吃我的花,你也配?”
艾绿孔雀被训得缩成了一团,浑身羽毛都快掉光了。
子桑明月:“……”她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哟,你主人的神识也进来了,有你这么蠢的灵兽,你主人想必也没多聪明,我来考考她。”就见那花飘了过来,大声说出了一个问题,并问:“你知道有多少单头花,多少双头花吗?”
子桑明月略一思索,给出了答案。
虽然题目有些古怪,但稍作思考便能解答。
就听啵的一声,幻境碎裂,而她的神识也从幻境里轻松脱离。
不知为何,子桑明月觉得自己的神识在那幻境里反而能保持平静,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一旦陷入混乱,是不是可以通过艾绿孔雀进入幻境躲避,保持清醒。
最重要的是,往日里不管她用什么办法,所做一切都好似瞒不过楚长律。
次数多了,她才彻底认命。
然而这一次……
她可以通过这个幻境与幻境的主人交流,她可以说出,那些她永远也不敢说不出口的秘密!
可是,她不能主动去找。
她也不敢向上次那样,将顾溪竹叫到明月阁。
她害怕,害怕像以前一样,不管做什么,都瞒不过楚长律的眼睛,从而让那一线希望彻底葬送。
只能,等待。
等待再次进入幻境!
第47章 047:小弟给魔尊拍个片儿。……
上一秒,幻心花苗还叉着腰洋洋得意,不过眨眼的时间,它那上扬的嘴角就耷拉下去,变成了一幅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紧接着,顾溪竹发现田里的艾绿孔雀个头迅速缩水,变成了拳头大小的一只小鸡仔?
艾绿孔雀原本是被捆起来扔田里的,捆缚它的绳索乃是陆黎光灵蛇变幻而成,哪怕现在它变小了,依旧被绑了个严严实实,艾绿孔雀轻轻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冲着顾溪竹的方向叫了几声。
“啾啾啾!”完全没了往日凶悍,声音听着还有一点儿娇弱可怜。
顾溪竹扭头问幻心花苗,“幻境被破了?”
幻心花花苞狂点,这么一用力,花苞又掉了。
顾溪竹心弦微微绷紧,拳头不由自主握住,她下意识紧张起来——遗弃之地的灵兽大都凶性十足灵智不高,这幻境很明显是艾绿孔雀的主人子桑明月破的,子桑明月看到自己的灵兽在他们这里受了委屈,会不会勃然大怒?
转念又想,管她的呢!
谁让她放任自己的灵兽跑到这里来逞凶。
顾溪竹将腰板挺直了,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我可是归臧魔尊的道侣,你敢来找我麻烦,我就敢给你一剑!
哪怕她身上没有心剑,装也要装出还有的样子,让别人看不透,才不敢轻举妄动。
顾溪竹面无表情地盯着艾绿孔雀,冷声道:“装委屈没用,让你主人拿补元丹来赎你回去,不然我一剑斩了你。”
她心中暗自思忖,灵兽与主人之间通常心神相连,或许它能将这要求传达给子桑明月。
然而,话音未落,艾绿孔雀却猛地摇头,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眼花缭乱。
顾溪竹不由得蹙起眉头,心中甚至生出一丝担忧——它那细长的脖子会不会被自己摇断了?
灵兽只能跟自己的主人交流沟通,顾溪竹并不清楚它想要表达什么意思,但她脑子里有了个猜测:它该不会是想赖在这里不走了吧?
因为不肯走,所以,它根本不想让子桑明月给它赎身。
这时,幻心花苗叶片撑着乌龟壳边缘,身子微微拱起往上一提,将壳里的土都拉扯得松了。
只是提了一下又飞快地落了回去,探头探脑地四处看了看,显得十分心虚。
接着,它将左右两边的枝条变长撑在地上,就这么以枝条当脚,拖着乌龟壳往灵田方向过去。
原本顾溪竹还担心艾绿孔雀会袭击小花苗,没想到它一过去,艾绿孔雀就瑟瑟发抖,直接吓得掉了几根羽毛。
幻心花苗叶片摇晃几下,艾绿孔雀就那么歪着头看它,仿佛一个在大声讲,一个在专心听。
两个家伙不知道是如何沟通的,总之,到后来,顾溪竹看到幻心花苗将刚刚掉了的花苞喂给了艾绿孔雀,接着它又用叶片扒拉灵蛇,见灵蛇不动弹,又撑着枝条、拖着乌龟壳花盆挪到了陆黎光房门口。
这一系列动作,让顾溪竹莫名想到了一个词——身残志坚。
明明乌龟壳是它的花盆,硬生生被它弄出了坐轮椅的味道,还是用胳膊扛着轮椅走的那种。
它甩着自己的乌龟壳花盆撞门。
陆黎光打开门,低头就发现自己的衣摆被师娘的花苗一口叼住。
他连忙抬起头来平视前方,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被拖进什么莫名其妙的幻境,虽然现在它还弱小,幻境能够轻易挣脱,但……
总归有一点儿影响。
见状,顾溪竹在旁边解释,“它想让你解开艾绿孔雀。”
陆黎光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半分迟疑。
他心念一动,灵蛇便如一道幽影般迅速游回他的袖中。
事实上,灵蛇此刻的状态也并不乐观。
先前能捆住艾绿孔雀,完全是趁它被困幻境、无力反抗的时机。若那孔雀清醒过来,稍一挣扎,以灵蛇现在的虚弱状态,根本无力束缚。
艾绿孔雀没能挣脱,只能说明它没有真正用力。
没了绳索的艾绿孔雀欢快地啾了一声,它吃了花苞,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幻心花苗身后。
谢东升和杜小六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师娘的花苗在遛鸟。
一开始,杜小六问:“师娘你哪儿捡的鹦鹉?还不够我一口吃的。”
话音刚落,就见地上鹦鹉尾巴陡然张开成了一把小伞,上面数不清的小眼睛随着小伞摇晃而眨动,登时让杜小六惊出了一身冷汗。
“它,它,它……”他结巴道:“是那只孔雀?”
谢东升点头,“没错。”
他们不过出去了一天,师娘的灵植都把子桑明月的灵兽给驯服了?
虽然很奇怪,谢东升也没多问,他这些日子受到的震撼已经够多,现在不论发生什么都已经能做到波澜不惊了。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灵沙,“今天卖掉了三十五块留影石,一共是三百五十两沙。”
陆黎光一脸惊讶,“全
卖光了。”
“嗯。”
一旁的杜小六立刻眉飞色舞地凑了过来,兴致勃勃地说道:“一开始我们将留影放出来,那些人都看傻眼了。可谁知道,等到真要卖的时候,竟然没人愿意掏钱。结果他说归臧魔尊的心剑等出去后卖几百上千上品灵石都没问题,你们猜怎么着?”
陆黎光挑了挑眉,一脸自信地接话:“那还用说?自然是一抢而空。”
“错!”杜小六哈哈大笑,摆了摆手,“还是没人买,最后我灵机一动……”
他说到这儿,胆子也壮了起来,口若悬河地继续道:“我干脆加了一句——不仅有归臧魔尊的心剑,还有溪阁主穿女装的留影,只要十两沙!这你们都不买?”
归臧魔尊现在整个修真界人人喊打,他们又根本无法从心剑里领悟到任何剑意,多看一遍多受一遍惊吓,而十两沙,对刚刚经历过血雨的外城修士来说还真不是什么小数目。
但溪阁主刚刚吞噬了涤魂花母,即将突破九阶,这留影石还真有购买的必要。
十两沙,咬咬牙也出得起。没准过几天就能转手卖个高价。
谢东升用扇子遮了半张脸,他咳嗽一声,“确实没想到,小六这方面比我有天赋。”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心剑展示过后,大家对师娘颇为忌惮,想来近段时间都无人敢对咱们出手。”
“下午我和小六还出了城。”他取出地图,“暂时没有任何发现。”
“他觉得危险的方向我们过去看了,有两处都是有实力强悍的凶兽,还有剩下的一处……”谢东升指着地图北方道:“天色不早,我们就先回来了,等明天再去看看。”
刚还说得眉飞色舞的杜小六又怂了,“不知道为什么,朝那个方向一走我就腿软,心跳得快得不得了。”他摸出自己的灵兽,“小龙它都不肯过去,我往那边走,它就装死。”
它装死跟真死没两样,浑身冰冷,气息全无,身体都好似被无形的力量一层一层剥落,这就导致他根本不敢往前,若非如此,他们还是可以往那个方向多探索一段距离的。
“太危险了。”杜小六最后补充道。
等他们讲完外面的事,顾溪竹将白日里院内发生的事也简单说了一下。
“我想用留影石将遗弃之地的剑阵刻录下来,通过夫君留下的传讯方式传递过去,他既是剑道第一人,自然能看出这些剑阵是否有古怪,若真是剑阵问题,有夫君相助,定能破除封印。”
谢东升听到这里,微微挑眉,“能传递东西出去了?此言当真?”
顾溪竹道:“今日乌龟壳震动了一番,说是有了办法传递物品,但必须灵气稀薄、且大小合适才行。”
谢东升的目光落在了乌龟壳上。
幻心花苗正拖着乌龟壳满地遛鸟,它时不时扔下一朵花苞或是一片叶子,而跟在后头的艾绿孔雀就兴奋地捡起来吃掉。
乌龟壳子在地上都磨得沙沙地响。
顾溪竹:“……”她怎么就忘了这一茬,居然拿传递东西的宝贝来装泥巴养花。
“若是留影石能再小一点儿就好了。”顾溪竹面不改色地道。
“没问题,这个教给我。”谢东升道:“留影石灵气需求不多,想来应该能满足传递条件。”他没多问,反正,按师娘要求做就是了。
说罢,谢东升转身进屋,不到一刻钟就拿出一个缩小了一半的石头出来,“喏,不过这个只能记录三日发生的画面,再多就不行了。”
“好。”
此刻天色已晚,顾溪竹先拍了头顶血月,“……你看,这里就是遗弃之地的天空。”顾溪竹暗道好险,她差点儿就说成了魔尊在上。
喊夫君也是绝对不敢的,这里称呼只能暂时省略。等全部拍完了,她再虔诚地行大礼。
拍了天空,顾溪竹又快速将灵田和小楼录了下来。
她还想让魔尊看看遗弃之地里的修士,奈何留影石刚对准谢东升,就见他以扇挡面,一个瞬移直接挪进了石屋。
与此同时,一道蓝光还落到她留影石上。
顾溪竹感觉自己的手心好像被电了一下,又酥又麻。
石屋内,谢东升的声音幽幽传来,带着一丝凝重与忌惮:“万万不可,我的身形相貌绝不能暴露在魔尊面前。”
话音未落,刚刚走到石屋门口的阮沐晴脚步一顿,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将迈出的脚迅速收了回来,脸色微变,连连摆手:“我也不行!”
那可是归臧魔尊!
屠了上清圣地,杀人不眨眼、威名赫赫的存在。
若是被他记住,后果不堪设想。
阮沐晴心中警铃大作,暗暗告诫自己:绝不能在归臧魔尊面前挂上号!像他们这样的无名小卒,根本不配被魔尊知晓,更不该引起他的注意。
顾溪竹看向杜小六。
杜小六不明所以,却仍觉得心跳有点儿快,那是来自于灵兽的预警。他也跟着摆手道:“我也不行。”说罢,直接转身靠墙,规规矩矩地蹲在了墙角。
顾溪竹觉得手里的留影石有点儿烫手。
她肯定也不会让自己露脸啊,毕竟,她的罪名更大,竟敢冒充归臧魔尊的心上人,还天天一口一个夫君夫君地喊。
最后,她看向了陆黎光。
看来他们这群人里,唯一能够出镜的,只有陆黎光了。
陆黎光:“……”
其实他也很怕,然事已至此,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师尊,我是陆黎光,我在遗弃之地。”
“我带您去看腾龙剑柱。”
……
第48章 048:疯婆娘滚,别吓着我宝宝了。……
“对了,我们回来之前还去了一趟忘忧楼。”
站在石屋门口,用扇子挡着脸的谢东升道。
他声音都完全变了,低沉、沙哑、虚弱无力,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为了不被魔尊记住,谢东升也是煞费苦心。
顾溪竹:……糟糕,她竟然没有掐着嗓子说话,下次注意。
“我们拿着溪阁主给的身份牌顺利进入了忘忧楼,但是,被拦在了明月阁外,守门的蜥蜴人根本不通传。”他们没能见到明月阁主,自然就换不到补元丹。
谢东升习惯性地挥动手中的扇子,正欲指向一旁的艾绿孔雀,却在离脸寸许时猛地停顿,随即收回了手,用扇面再次严严实实压着脸。
他低声说道:“看来,我们还得从这孔雀身上找找突破口。”
顾溪竹只能将这个事情交给小花苗,现在她与小花苗也还没结契,沟通全靠小花苗肢体语言连蒙带猜,看它一直拍自己花苞一幅保证完成任务的模样,顾溪竹奖励了它一场春风化雨。
希望,它能把小弟教聪明点儿,让艾绿孔雀回去好好传达一下消息吧。
……
子桑明月等了一天,也没有等来再次进入幻境的机会。
她显得异常暴躁,猛然掀翻了桌子,桌上的器物哗啦啦散落一地。
接着,她连鞋也不穿,赤着脚冲到田边,将自己辛辛苦苦培育的灵草连根拔起,狠狠摔在地上用力踩踏,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这些无辜的植物上。
荆棘刺破了脚底,鲜血流出也浑然不觉。
毁掉灵草后,子桑明月坐在灵田边缘,目光呆滞地望着远方,嘴里喃喃自语,念叨着一些含糊不清的名字。
又过了一会儿,她倏地站起身,语气急促地吩咐道:“我要鲜艳的羽毛给我孩子做衣裳,还不快去找!”
声音尖锐而凌厉,整个人行为举止都显得异常癫狂。
河路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应声,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间,仿佛生怕再触怒她分毫。
河路退出去后,子桑明月又强行召回了艾绿孔雀。
“过来!”
待艾绿孔雀落至脚边,她一把将其抓住,用力拔下了孔雀尾巴上最长最华丽的那根翎羽!
她慢悠悠地将羽毛轻轻卷成花环状,低头比划着,嘴角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用这根羽毛给我的孩子做一顶帽子……”她低声呢喃,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对着腹中的胎儿说话。
她将羽毛轻轻贴在肚皮上,感受到腹中胎儿的剧烈晃动,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被粗暴拔掉羽毛的艾绿孔雀发出痛苦地低吼,它用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子桑明月,那一瞬间,眼里的戾气都好似有了实质,像是淬了毒的利刃一般。
子桑明月却好似根本感觉不到灵兽的不满,她只是轻抚着肚皮,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像极了一个对腹中新生命充满期待的母亲。
就在艾绿孔雀即将发动攻击时,子桑明月感觉到身后有一丝细微的气息波动——河路果然还在。
它根本没有离开。
又或是,它离开了,但是屋子里还有别的守卫在。
遗弃之地,灵兽噬主是常有的事,通常情况下,灵兽会噬主,说明主人的神魂越狂暴混乱,而对于那些暗中的眼睛来说,她的神魂越不安稳,他们一定越放心。
因为他们清楚,她肚子里那诡胎就是混乱的源头。
它会逼得她神志不清,成为一个一心一意想要孕育它出来的傀儡。原本她大多数时候都是清醒的,然而在被迫吞服下玄黄秘晶之后,子桑明月能够感觉到,她的时间不多了。
但是灵兽本身灵智很低,艾绿孔雀这些年又因为她的精神状态的缘故,变得越来越嗜血和狂躁。
像前些日子那样安安静静的睡觉,睁眼时喊她一声主人,已经是很久很久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
想要艾绿孔雀配合自己演戏根本行不通,故而,她只能出此下策。
本以为艾绿孔雀会真的袭击她,却没想到,它在最后关头竟然停住了。
子桑明月心头一紧,它怎么回事?
它想干什么?
片刻后,艾绿孔雀的声音传入识海,“主人,你拔了我的羽毛,我要补元丹,两颗!”
“不给的话……”艾绿孔雀浑身羽毛张开,它伸长脖颈,目露凶光,“我跟你拼了!”
“别闹。”子桑明月冷着脸说,“别吓到我的宝宝。”
见艾绿孔雀不依不饶,她掏出丹药瓶砸到了艾绿孔雀身上,“滚,不就是几颗丹药,拿去,若吵到我的孩子,我拔光你的毛!”
艾绿孔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叼住了丹药瓶,随后扇动翅膀,化作一道绿光飞走,而子桑明月心跳得很快,刚刚她用神念与艾绿孔雀交流,让它想办法再次进入幻境,也不知道它有没有听懂,能不能帮她达成心愿。
她现在能依靠的,也只有小绿了——
顾溪竹原本打算等几天再进行灵植契约。
奈何幻心花苗看起来健康活泼,而且表达欲旺盛,时刻都需要猜它在说什么比较费神,因此在征求了花苗的意见后,顾溪竹揣着乌龟花盆上了二楼。
灵植本身就有认主的心思,结契就是很简单的事。
顾溪竹将手指伸到幻心花苗嘴边,“来,咬一口。”
幻心花苗的牙齿在她的指尖轻轻摩挲,仿佛在试探,又似在犹豫。
它的叶片紧紧蜷缩,似攥着拳头用力,然花朵咬合的力度却始终温柔,迟迟未能刺破她的皮肤。
顾溪竹见状,不由得轻笑一声,指尖在花苞上轻轻一弹,“当初在花海中,你可是毫不留情地一口就让我见了血,如今倒学会装模作样了?”
被揭穿的幻心花苗叶片微微一颤,仿佛害羞般用叶子掩了掩“脸”,随后才下定决心,用力咬了下去。
顾溪竹感觉到指尖一痛,取出手指看到伤口大小合适,便随即示意它将自身的汁液滴入伤口。
幻心花苗对自己可狠多了。
它吧唧一下扯下一段茎,又用力地挤出了绿色的汁水。
顾溪竹连忙以秘法引导,使得双方的“血液”缓缓交融,彼此渗透。
灵植师与灵植之间的关系,乃是共生共荣。结契的第一步,便是彼此“血液”的交融。然而,这一步也最为凶险。许多灵植师因无法承受灵植的力量,导致剧痛难忍,甚至中毒身亡,最终功败垂成。
据灵植手札上记载:曾有一位灵植师,在契约修真界中赫赫有名的剧毒灵菇时,虽提前服下了高阶解毒丹药,仍险些丧命。
玉简里那位前辈还在手札上做了批注:“晨食毒菇,暮时烈火焚身,翌日便已入土为安。”这般凶险,可见一斑。
顾溪竹在灵植血液入体后,只短暂晕眩了一秒,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低血糖,在地上蹲久了站起来时瞬间的头晕目眩。
很快就缓了过来。
接下来的步骤就异常顺利,等到结契成功后,顾溪竹的眉心处悄然浮现出花瓣印记,那印记鲜艳夺目,隐隐有光华流动其上,好似星辰般璀璨闪耀。
然而,那花瓣只是昙花一现,转瞬便隐没于她的肌肤之下,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灵韵,萦绕在她的周身。
这时,顾溪竹脑海里听到了幻心花苗的声音,“主人主人。”
既然能说话了,顾溪竹就想着给幻心花苗也取个名字,她问:“你是想自己取名,还是我帮你取?”
幻心花苗立刻道:“我早想好了,我要叫小竹子。”
主人是大竹子,我就是小竹子。
以后叫着叫着,就是大主子,小主子了,咱们地位都很高呢。
幻心花苗默默举高了叶子,它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契约了小竹子后,顾溪竹猛然发现她直接筑基了,体内经络扩宽,能够容纳的灵气直接翻倍。
她前期修炼毫无瓶颈,突破就跟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不过突破后都需要打坐调息巩固一下境界,顾溪竹正要打坐,就听小竹子喊:“主人主人,我小弟又来啦。”
话音刚落,头顶结界又传来“duang”的一声响。
谢东升面无表情地走出石屋,打开结界将艾绿孔雀放了进来,他盯着迅速缩小成小鸡仔大小的孔雀,眉头蹙起:“子桑明月到底怎么回事?”
自己的鸡不养,天天往别人家里钻?真当他们是软柿子,不敢对这绿孔雀动手脚?
艾绿孔雀一下子就感应到了幻心花的位置。
它飞上二楼窗台,伸长脖子,将嘴里叼着的丹药瓶展示给幻心花苗看。
幻心花直接伸出枝条卷起药瓶递到顾溪竹手里,“主人,它把补元丹抢来了。”
顾溪竹并不认识补元丹。
她抓住丹药瓶,连下楼的时间都等不及,直接从二楼窗户飞了下去,并口中喊道:“陆黎光,陆黎光快看,这是不是补元丹?”
院里站着的谢东升怔立原地。
她的身影如同一团明亮的光,仿佛天上的明月骤然坠落,直直砸入平静的心湖之中,激起层层涟漪。那光芒耀眼得让人无法忽视,让他的心跳再一次加快了几分。
谢东升睫毛似被火焰灼烧了一般颤了两下,他快速移开视线,手指伸入袖中默默拆解了几个零件才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
莫名其妙被拆了翅膀的机关鸟气得跳脚,尖声咒骂:“你有病吧,谢东升,你有病是吧?”
谢东升没吭声。
他只是在想:“若补元丹是真的,那子桑明月这么轻易地将补元丹拿出来,又图的是什么呢?”
子桑明月必有所图。
可惜,她房间里没有机关鸟。
从来没有过……
“是真的!”陆黎光将瓶子里的丹药倒出来仔细检查了一遍,声音里是掩藏不住的惊喜,“十颗!”
足足给了十颗补元丹!
到底心中存着几分疑虑,陆黎光决定先拿自己试药。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颗补元丹,就见丹药圆润如玉,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他毫不犹豫地将丹药送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缓缓流入四肢百骸。
不多时,他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渐渐泛起红晕,仿佛枯木逢春,焕发出勃勃生机。
周身的气血也随之充盈起来,原本沉重的呼吸变得平稳有力,连指尖都透出一丝暖意。
他轻轻握了握拳,感受到体内那股久违的力量正在缓缓复苏,仿佛干涸的河床重新涌入了清泉,整个人都焕然一新。
顾溪竹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连忙问道:“感觉如何?”
陆黎光连连点头:“气血充盈,如获新生。”说话时人已转身进了屋,“师娘,我先给谢柳喂药。”
是真的就好。
顾溪竹扭头看见艾绿孔雀在地上捡绿叶吃,主动问道:“就这么给我们了吗?你主人有没有要你带话给我们呀?”
艾绿孔雀吃完了小竹子给的叶子,又跑到灵田里啄那些刚刚发芽的嫩苗。
这会儿的它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凶兽,简直跟农家养的小鸡仔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它比小黄鸡长得好看点儿。
艾绿孔雀不搭理她。
结果被小竹子用变大的叶片扇了个大逼斗。
它委屈得啾了好几声,还将身体变大,露出了一处新伤口。
小竹子在一旁给顾溪竹翻译:“它说它主人疯婆娘,天天打鸟,一会儿抱着肚子喊乖宝宝,一会儿又拿着铁羽戳肚皮,反正它不想回去了。”
顾溪竹:“……”
问题关键在于子桑明月腹中胎儿。
若她与楼主真心相爱,情深意重,那么在楼主陨落之后,她又为何会拒绝服下玄黄秘晶?
若她当真不愿留下这个孩子,以她的身份与实力,楼主既已离世,如今的遗弃之地,她便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话事人。
谁能逼迫她,又有谁敢逼迫她留下这个孩子?
一切好像疑窦重重,子桑明月真的那么心善无条件给出补元丹?可她若有所求,为何只字不提呢。
还是说——
有什么原因无法说出口。
又或是……
顾溪竹看向地里啄食的小孔雀。
传话的灵兽不靠谱?
她再次向小竹子确认,“你再问问,子桑明月真的没说什么吗?”
地里的艾绿孔雀歪着脑袋,一幅在思考的模样。
最后,它伸长脖子,羽毛炸开,凶神恶煞地尖叫起来。
小竹子用叶片摸了摸鸟头:“它说,滚,别吓着我宝宝了。”翻译完,还同情地道:“跟错了主人真惨啊,不像我这么有眼光……”
一句话,把大小竹子都夸了。
顾溪竹:“……”
好叭,既然什么都问不出来,就只能暂时不管了吧。
顾溪竹没有等在谢柳门外,她回屋休息,不一会儿,就有两人的心声响起,紧接着,又出现了不可描述的激烈交锋。
妥了,我还是个孩子。
心锚收回,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
次日天亮之时,御兽盘再次有了动静。
【你的螃蟹在大海里飘啊飘啊飘,就在它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候,它看到了一条小鱼!呀,河里竟然有鱼了?】
【你的螃蟹抓住小鱼,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它觉得这里的鱼也很好吃,比主人哪里的东西可香太多了。】
【你的螃蟹打算再抓一条小鱼给主人带回去。】
【就在你的螃蟹挥舞钳子准备冲锋时,它看到了……】
【岸边,是岸边!你的螃蟹兴奋得八条腿乱蹿,“主人我看到了岸边!”你的螃蟹与岸上的礁石留影。】
哪怕是一些文字,顾溪竹仍能感觉到蟹崽的喜悦。
它一直想要征服那片海,现在可以算得上成功了吧!
然而就在这时,又有信息传出。
【岸边竟然有人在捕鱼,一张大网从天而降,你的螃蟹吓得一抖,刚捕的小鱼掉回水中。】
【你的螃蟹空着手回到了你身边——】
看到大网,顾溪竹心都提了起来,好在下一秒,蟹崽凭空出现在了面前。
虚惊一场,也对,归臧魔尊都抓不住它,岸边捕鱼的人更不可能抓到它了。
顾溪竹连忙轻抚蟹崽的背,“吓到了吗?乖乖,没事没事了。”
蟹崽横着退了几步,两只眼睛都竖了起来!≧-≦!!!
它挥着一对大钳子问:“怎么回事,主人,你身上怎么有奇……奇……奇怪怪的味道啦!”
第49章 049:夏知事不过是蝼蚁窥天的些许……
院子里,正在田里乐呵呵遛鸟的小竹子猛地抬头,随后枝条变长缠住了艾绿孔雀的脖颈,荡秋千一样拖着着花盆翻到了艾绿孔雀背上。
叶片往前一指,“出发!”
艾绿孔雀领命,立刻驮着它飞上了二楼的窗台。
而这个时候,顾溪竹正在哄蟹崽。
顾溪竹伸手去摸蟹崽,结果摸了个空,以蟹崽的能力,不想让她摸的话,她还真摸不着。
“乖乖,那小花苗才刚刚出生呢,还是个小宝宝。归墟里面很凶险,到处都是坏的凶兽,它为了跟我们出来强行断根受了伤,很可怜的。”
蟹崽从桌子边冒出来,一边敲桌子一边看着她。
仿佛再说——你接着编。
“它跟你不一样,你一出来,我就能懂你的意思,能明白你的想法,但是小花花呢,如果不契约的话,我根本不知道它在说什么,理解起来也很困难。”顾溪竹继续道,“而且跟它契约了我也能变强一些,这样就能更好的保护我的蟹崽小乖乖啦。”
御兽盘里冒出了一条信息。
【你的蟹崽想起了大绿哥的教导,两脚兽都是三心二意的,他们养了没毛的灵兽,又想养毛茸茸的,养了喷火的,还想养吐水的,不要指望一个两脚兽从一而终。】
顾溪竹:“……”魔尊,这么一只神龟你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
或者说,怎么宠出来的?
【所以如果两脚兽养了新的灵兽,千万不要闹脾气,养都养了,还能扔掉不成,那就显得你不体谅他们的难处了。你越表现的听话懂事,两脚兽就会越愧疚。】
【爱是常觉亏欠。】
【以后,你就是他最爱的崽。怎么作死都不会挨揍!】
蟹崽不敲桌子了,乖乖的爬到了顾溪竹手背上,眼睛里还挤出了两颗小水珠。
委屈巴巴的声音传入脑海:“好的哟,主人。”
虽然从御兽盘里得知了蟹崽的想法,顾溪竹仍是心疼得不行,她摸着它的小脚脚道:“谢柳醒了,红蜘蛛们也恢复得不错,我准备弄点儿丝线给你织鞋子,你喜欢什么颜色的?”
蟹崽立刻手舞足蹈,它看了一眼顾溪竹的脚,大声说:“我喜欢黑的、白的。”哦,黑底云纹,懂了。
“蟹崽这次征服了大海,真是太棒了。”
听到这里,蟹崽兴奋地向顾溪竹展示合影,御兽盘内,出现了一幅画面。
碧海蓝天。
礁石上,四人静立,其中三人身着黑色劲装,身姿挺拔如松,俱都一脸凝重地看着海面。
而坐于一旁的那人,身形瘦削,面色苍白,仿佛一阵海风便能将他卷走。他微微垂首,神情淡然,与身旁三人的凌厉形成鲜明对比。
这四人显然并非寻常渔夫。
即便只是从水中窥见,那股无形的威压仍扑面而来,仿佛能穿透水面,直逼人心。
蟹崽很小,也没什么灵气,加之它本身的天赋能力,出现时基本悄无声息,很难引起旁人注意。
就连归臧魔尊此前都没注意到它。
那片海域的边缘是有鱼的了,蟹崽都抓到了小鱼吃,所以也不存在海里没有生灵,陡然出现的生灵引起注意的情况。
所以,它这么一小只在大海里飘着怎么会引起这些强者的注意呢?而且,他们还甩出了大网,想要抓捕它!
顾溪竹有一种感觉:那几个人,该不会是守在那里等蟹崽的吧。
因为,蟹崽拿走了昆仑玄石耳珰!
……
海浪拍打礁石,水花四溅。
夏知事将身上披着的大氅拢了拢,低声吩咐道:“温久,温茶,走吧。”
海风凛冽,吹得他有些受不住,此刻只想回到温暖的屋内,品一口热茶,最好再温上一壶好酒,涮几片新鲜的银鱼肉,驱散这刺骨的
寒意。
旁边的一位黑衣人立刻上前扶住他座椅,恭敬应道:“是,公子。”另外一人则撑起一把油纸伞,替夏知事挡住了海风。
三人中已有两人随夏知事准备离开,唯独夏知亦仍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手里拽着的是金丝天罗网的一角,“没抓到?”怎么可能抓不到!
他们三人联手布置的天罗地网,居然连海里的一只螃蟹都没抓到,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见夏知事他们要走,他连忙喊道:“不行啊哥,就这么回去,咱们可要挨骂的。”
老祖临终前曾留下口谕,即便南北两域已被分隔,修真界仍面临灭世之危。
而他们北域修士的一线生机,便藏在这无尽海边。老祖的天命骨被供奉在禁地,供族内最优秀的后辈参悟,而夏知事正是这一代年轻人中的翘楚。
正是他凭借天衍秘术推算出变数即将出现。
然而,他们在海边不眠不休地守候多日,却只等来了一只奇奇怪怪的小螃蟹,还让它逃脱了!这该如何是好?
“哥你再算算,下一次它什么时候出现?”夏知亦说什么也不肯走,就地一坐,固执地道:“我就守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夏知事低低咳嗽起来,咳完后,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染血的帕子。
撑伞的温茶惊呼一声,“公子,你咳血了。”
“您身体本来就虚弱,还在海边守了这么久,若不回去好好休养,恐怕……”温茶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担忧。
夏知事却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无妨。
说罢,取出三根蓍草准备再次卜算,结果还没开始算呢,人又开始吐血,喷溅的鲜血将手里的蓍草都染红了。
不远处的夏知亦见状,顿时慌了神,连忙起身道:“哥你别算了,走走走,我们先回家,你是得好好补补。”
“算了算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逮不着就逮不着,要是家里那些老家伙问起来,我就这么说,反正我们都尽力了。”夏知亦从礁石上跳到沙滩上,“既然哥你说先回去,定然有先回去的道理。”
他走到夏知事身后,挤开了两个手下,“我来推,我来推。”
“哥,你怎么这么虚啊,我记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他站在夏知事背后,低头往下看,只觉自家哥哥瘦骨嶙峋,锁骨处凹陷得都能放得下一个鸡蛋。
记忆中,他这堂哥曾是族中实力最强的人,年轻一代中无人能敌,从小到大,谁没被他教训过?
是什么时候开始,哥就变得如此虚弱了呢?
温茶幽幽道:“天机岂是能随便参悟的?这些,不过是蝼蚁窥天的些许代价罢了。”
夏知亦闻言,顿时沉默了下来。
就这么推着走了一大段路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说:“哥,我爹那有支千年血参,我要过来给你补身体。”
夏知事摇了摇头,“那怎么行,血参太过珍贵,叔父也很需要。”
“他用不上又不会死,你用不上……”看着夏知事帕子上刺目的鲜血,夏知亦心中一阵酸楚——你用不上怕是熬不过几天。
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血参给要过来,越快越好。
想到这里,夏知亦不再耽搁,立刻说道:“我先回家,温久、温茶,你们照顾好我哥。”
待夏知亦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温茶才幽幽感叹:“公子,您堂弟真是心地善良。”
夏知事微微颔首,“都是一家人。”
温茶忍不住腹诽:那你还把人当傻子忽悠。
然而,他可不敢说,说到底,骗人也有他一份儿。
夏知事淡淡瞥他一眼。
温茶登时头皮发麻,这真是,连想都不敢想,什么都瞒不住公子的眼睛啊。
夏知事慢条斯理地收起了帕子,帕子上的血色褪尽,依旧洁白无暇。
他身体会这么差,还不是因为元神强行横跨无尽海进入南域灵网的缘故。
消耗太大,身体吃不消,能用的都用得差不多了,耳珰里存的山河灵脉都彻底耗尽不说,连耳珰都给弄丢,实在是没办法,只能东拆一点儿,西补一点儿。
不然他现在这个身体,还真的扛不住。
想起最近南域灵网的消息,夏知事就心里头跟猫抓似的。
归臧魔尊安分了好几天,突然在凡间露面。若非刚好有一个大宗门弟子还乡祭祖,压根儿发现不了。
等大家追过去的时候,归臧魔尊早就离开了。
听说归臧魔尊去了一间凡间的书铺,买了一堆字帖,还付了银钱?
那群人怀疑书铺掌柜跟魔尊有关联,把人抓走带回了圣地拷问。
魔尊买东西给钱。
圣地修士随意抓人。
还真是——分不清谁是正,谁是邪。
南域那些修士,他打心底就瞧不上眼。
他们盲目追捧所谓的神纹,完全走错了路。夏家祖训里,神纹便是诡异,见之即灭。
唯一一个能够勉强被他当做对手的便是仇泷月,却没想到,仇泷月堕了魔。
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
他也很想知道仇泷月去凡间到底是想干什么……
可现在,他的神魂不足以支撑他再次突破无尽海,肉身化石瞒天过海就更做不到……
只能,多骗点儿天材地宝好好补补了。
至于变数……
夏知事缓缓回头,望向那无边无际的无尽海。
海天相接,茫茫一片,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秘密。
他知道,既然那变数已经出现,风雨来临的时刻便不会太远。而他们北域修士,准备了这么多年,早已做好了全力一战的准备。
“公子,风大了。”温差手里的伞被吹得哗哗作响。
“走吧。”夏知事拍了下手,语气轻松,“回家涮暖锅。”
……
第50章 050:失败他的眼睛……无处不在。……
房间内,顾溪竹好不容易哄好蟹崽,一转头,就看见窗台上大颗大颗冒水珠的幻心花。
顾溪竹:“……”
它也没有大哭大闹,而是两片叶子尖尖对起来,花朵摇了摇,眼泪滴到窗台上,把窗台都打湿了一片。
“主人,你叫我小竹子,叫它乖乖。”幻心花花苞垂落,一幅伤心欲绝的模样,“是我不够乖巧可爱吗?”
本是一幅叫人左右为难的场景,孰料垂在窗台上的花苞被躲在背后的小鸡仔给一口叼住了!
小竹子酝酿的情绪被打断,大嘴咧开,露出闪烁寒光的尖牙,咆哮道:“吃吃吃,就知道吃,我头还没掉呢!”
是的,这朵花苞还没掉,但是,已经被艾绿孔雀给咬在了嘴里。
一拉一扯,掉了……
顾溪竹看它那么生气,连忙将它连盆端起来,轻拍两下后道:“因为我叫大竹子,所以你叫小竹子呀。”
明明是它自己想叫这个名字,但是这个时候呢,肯定是不能跟一株小花苗讲道理。
“它是我的灵兽,你是我的灵植,你们都跟我心神相连,是一家人知道吗?”顾溪竹又说:“你这个小花盆,其实就是蟹崽的,我刚跟它说暂时借用一下,你能
用得上它也很开心。”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的幻心花苗好似抖了一下。
“它很欢迎你,还说等明天睡醒了要邀请你一起玩游戏。”
听到这句,手里的小竹子明显开心多了,欢快的声音传入顾溪竹脑海:“那我等它睡醒了给它送花。”
说完,它又嫌弃地扭过身子,将绿茎都拧成了麻花,一转过去,它就高高扬起绿叶给了艾绿孔雀一个大逼斗。
这小弟真是蠢笨。
必须得教!
好好教!
小竹子再次开出一朵花,花瓣边缘如流动的水波,粼粼波光立刻吸引了艾绿孔雀的视线。
顾溪竹眼睁睁地看着艾绿孔雀成了一双斗鸡眼。
这孔雀是真不长记性,看到花朵异常也不晓得躲开,竟然又一次被轻易地拖进了幻境。
不知道这回会不会由子桑明月出面解题?
正想着,顾溪竹脑海中就听到了小竹子的声音,“主人,傻鸟的主人进来了,她说要见你。”
啊?
顾溪竹愣住,问:“我也可以进你的幻境吗?”
“当然啦。”
来了,子桑明月慷慨地拿出十颗补元丹必有所求,只是没想到,她竟会通过幻境来交流。
现在他们双方都是通过契约的灵植灵兽来沟通,幻境又是有小竹子掌控,顾溪竹神识虚空写了个心字,相当于提着剑进入了小竹子构建的幻境当中。
一进去,就看到里头是一口井。
艾绿孔雀被困在井里,正扑棱翅膀往上飞。
小竹子叶片上卷了根竹棍,正在哐哐敲击井壁,一边敲,一边念:“艾绿孔雀被困于一口深井之中,井壁上刻满了禁制符文,散发着邪恶的红光。它每奋力飞升三尺,便会被井中的禁制压制,跌落一尺。井深九尺,问,艾绿孔雀需要几个时辰,方能挣脱束缚,重获自由。”
顾溪竹:“……”
上次随口说的青蛙爬井竟然被它用上了,还体贴地换上了艾绿孔雀,看到在井里拼命扑棱翅膀却始终没办法飞出去的艾绿孔雀,顾溪竹都有点儿心疼它了。
对了,不是说它主人也在么?
没看见啊。
顾溪竹有些紧张,手里的心字蠢蠢欲动。
就在这时,一道漆黑的影子悄然出现在深井旁。
她的身形如同被光线扭曲的幻影,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
子桑明月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带着一丝焦躁与不安:“艾绿孔雀在惊恐烦躁的状态下,我的神念也会受到影响。”
顾溪竹见状,心中一紧,连忙低声吩咐小竹子:“别折腾它了,换一个让它舒适的环境。”井里不断往上飞的小孔雀毛都掉了好几根,足以证明它现在心里有多慌张。
下一刻,周围的景象骤然变换。
深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灵田,灵田中盛开着无数绚丽的花苞,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艾绿孔雀被花海环绕,原本惊恐的情绪一扫而空,它欢快地在花丛中打滚,一边吃花一边发出愉悦的鸣叫声。
子桑明月的身影随着场景的变换逐渐凝实,她的面容清晰了许多,但依旧显得苍白而虚弱。
她看了一眼顾溪竹,语速飞快地说道:“我时间不多,长话短说。”
“楚长律一定没死。现在的楚长律,根本不是以前的忘忧楼主,他是六十年前与我一同落入遗弃之地的贺轩,真正的忘忧楼主,早已被他取而代之。”
“唯一猜到真相的只有我。他不杀我,是因为我一直装作思念他,在陷入疯魔时会念出贺轩的名字。这样,会满足他的虚荣心,让他坚信我一直爱着贺轩,对从前那个他恋恋不忘。”
顾溪竹心头一紧,但是脸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静静看着子桑明月。
看到顾溪竹的反应并不大,子桑明月清楚,对于一个刚来遗弃之地没多久的新人来说,她都没见过楼主,自然对这些消息没有太过明显的感触。
子桑明月深吸口气,继续说道:“遗弃之地的水系女修几乎绝迹,觉醒了水系的都活不长。原本这里活着的水系只有我一人,后来,多了一个你。而土系修士虽然数量不少,却从未有一人成功突破八阶。”
听到这里,顾溪竹脸色骤变。
她是水系,如果不是给自己编了个归臧魔尊道侣的身份,恐怕……
不过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
郭三娘正在闭关冲击八阶!
看到引起顾溪竹重视后,子桑明月再次道:“他强迫我时,我每次都会昏睡过去,哪怕我想尽办法想要保持清醒也无济于事,所以,我很害怕,我觉得我肚子里的孩子很诡异。它能混乱我的意识,吞噬我的血肉。”
“我清醒的时候想要除掉它,但是它能蛊惑我,让我想要保护它,而这一次,他传出死讯,又让陈知溪强迫我吃下玄黄秘晶一定有什么图谋。”
“假若他死了,遗弃之地会乱起来,那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肚子里这个孩子,对他来说又有何意义?”
“我不知道,我一直被困在忘忧楼内,很多年没有出去过了。”子桑明月试图抓住顾溪竹的手,然而,她只是刚刚抬手,面前就多出了一排长满尖牙的花苞……
子桑明月扭头看了一眼在花海里撒欢的艾绿孔雀,两相对比,心中五味陈杂。
“它在这里,元神能更安稳,从而让我短暂的保持清醒。你的灵植、灵气,都有安抚元神的能力,水系在这一方面得天独厚,曾经,我也是如此,只要没有满手血腥,其实我们水系的作用很大。”
“它快出生了……”子桑明月的身影再次开始模糊,好似随时会被风吹散。
她的声音也变得急促起来:“要小心,他好似无处不在。任何传递消息的方法都会被他知晓。我以前尝试过用灵植、根须、灵兽,甚至神识传音,但都不行。他的神念比我们任何人都强!”
“如果你要将这些告诉你信得过的人,也必须用你这个幻境。”
她的身形越来越淡,声音也渐渐微弱:“我现在神魂不稳,清醒的时候不多,旁边还有蜥蜴人监视,不能长时间……”
子桑明月的话没说完,身影便彻底消失不见。
顾溪竹被她传递的消息所震惊,一时有瞬间茫然。
等回过神,她立刻退出幻境,匆匆下楼。
完全可以信任的人……
成功种下心锚的谢柳和陆黎光,是顾溪竹在遗弃之地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陆黎光和谢柳服用了补元丹后实力都恢复如初,陆黎光一大早就跟谢东升他们一起外出寻找封印线索,而谢柳正在门口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给蟹崽织鞋子。
顾溪竹端着花盆跑到谢柳身边,“谢柳你看看小竹子,它也想要新衣裳。”
谢柳闻言,低头看了过去。
感觉到神识恍惚,正欲抵抗,耳边听到师娘温和的声音,“你看看,哪种颜色更合适它?”
谢柳感觉到了搭在肩膀上的手,她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说:“小竹子到底可以开什么颜色的花啊?粉的、红的、白的……”
轻声询问时,意识已经进入了一片花海当中。
顾溪竹快速地将子桑明月的话概括了一遍,“别的暂且不提,最要紧的是郭三娘正在冲击八阶,用子桑明月的说法,遗弃之地没有土系成功过,现在怎么办?”
把谢东升叫回来想办法?
不行的。
以前还有白霄的灵植能传话,现在他们去了外面根本联系不上。
最重要的是,子桑明月说一切传讯方式都会被楼主知晓。
他的眼睛……无处不在。
顾溪竹倏地愣住,那些无处不在的眼睛,会跟机关鸟有关系吗?
不会的,子桑明月的屋子里没有机关鸟。但这只是谢东升的一面之词,是不是真的有,他们也不知情。
下次,她必须跟子桑明月确认。
现在该怎么办?
郭三娘正在破境的关键时刻,这意味着她随时可能陨落。
此刻,屋内只有她、谢柳,以及正在修炼室内淬炼寒髓火的阮沐晴。
顾溪竹眉头紧锁,低声问道:“灵兽突破为何会失败?失败时会是什么样子?现在还能打断她吗?”
忘忧楼中的六位阁主,没有一个是土系修士。
然而,楼主楚长律却是土系。正因如此,从未有人敢轻视土系修士,甚至觉得土系修士
强大无比。
可如今细细回想,那一个个失败者,真的是运气不好,或是实力不足吗?背后隐藏的东西让人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谢柳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这些年来,确实没有一个土系修士成功突破过。我记得,那些失败的修士,他们的尸体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全部融入了土壤之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顾溪竹闻言,心中一沉。
她低声喃喃:“尸体消失、血肉融入土壤,融于土壤……”因为是土系修士,所以这个结果被大家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就好像火系失败,大都会被烈焰烧成劫灰一样……
那如果真的有问题,会出现在哪儿?
顾溪竹和谢柳看向对方,异口同声道:“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