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自觉得超前一步,甚至由于过于激动的心情,大胆地口出狂言道:
「我可以看看你的尾巴吗?就看一眼!!」
杀生丸:「……」
第106章
杀生丸觉得很不对劲。
邪见正趴在岸边伸手去舀小溪里的水,杀生丸站在他边上,感觉粘在背后的目光炽热又带着点莫名的蠢蠢欲动。
她又在看他。
杀生丸抿了抿唇,没有回头。
自从白川童浔知道了他犬妖的身份,已经过了三天,期间这家伙就总是喜欢用这种眼神盯着他。
这让他觉得别扭,尤其是当她的视线不断游离在他的身上,仿佛在寻找着什么的时候,犬类敏锐的直觉让他莫名在心里升起一种毛毛的感觉。
就比如现在,察觉到那道有如实质的目光在他后月要处停留了几秒,旋即渐渐转移到月要间以下的位置后,杀生丸自记事以来便许久未曾出现过的羞恼情绪,在此刻得以复活。
他额头青筋微微暴起,终于忍不住转身,冷声质问:「所以,你到底要干什么?」
白川童浔迅速收回视线,转而满脸无辜地看着他的眼睛:「我要什么您就能给我吗?」
显然是一副有事相求的诚恳态度,只要一有什么需求的时候,这家伙就会对他使用敬语。
杀生丸拧起眉,又舒缓开来:「你要什么。」
他的态度不置可否,没说一定会给,但仅仅只是这样简单的一问就已经是极大的让步了。
也正是知道这一点,白川童浔才彻底放松下来,直接开口道:「我想要杀生丸大人尾巴上的一根毛一根就可以!」
杀生丸:「?」
杀生丸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大概是从没听过这样离谱的请求,白发大妖罕见地呆滞了两秒,他迟疑地低头看她,认认真真对上那双闪亮亮的浅色眼眸,确认对方真的没在开玩笑之后,才沉默地从肩上披着的毛绒长条上取下一缕毛发。
他将那缕毛发递了过去。
白川童浔看了看他手上的白毛,又抬头望了望她一直以为是披肩装饰的毛绒长条,诧异地张了张口:
「尾巴?」
杀生丸别开了眼睛。
事实证明那真的就是尾巴,因为当白川童浔接过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感觉到了召唤书的能量波动。
再翻过书页,果不其然看见了上面的信物显示已经收集。
召唤书的图鉴人物并没有太多,有些信物也比较容易收集,眼下只差两个信物就能解锁最后一页的人物。
但是剩下的两个——四魂之玉和巫女的契约,看起来似乎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收集到的信物。
四魂之玉她倒是有听闻过,据说是一个了不起的大巫女所创造的东西,一直在被各路妖魔鬼怪争夺觊觎,目前流落在某个大妖怪手中。
至于巫女的契约这是要干什么?
什么契约暂且不提,光是巫女的这个称呼就实在有点过于笼统了,具体是要某个巫女,还是只要是个巫女都可以?
难不成还要随便找位巫女来套个近乎?
想想还是别了凭她现在的模样和实力,怕不是还没搭上话就被灭了个干净吧。
见白川童浔拿到自己的毛之后,就一直低头盯着一本什么字都没有的书,光抿着唇也不说话,杀生丸不禁多看了她两眼,半晌后屈尊开口:
「怎么了吗?」
白川童浔回过神来,还没说话,就见手中摊开的页面闪烁一下,一行字浮现在眼前。
【你不如一直跟着他。 】
召唤书道:【这只犬妖的战斗力在这个世界里应该属于比较靠前的那种,你跟着他也可以慢慢寻找机会来收集召唤物。 】
有道理啊。
反正四魂之玉现在正在一个大妖怪手上,恰好杀生丸也是个大妖怪,万一等以后为了收集信物真出了什么事情,好歹还有个人来帮她收尸。
白川童浔轻抚下巴,认同了这个观点。
「没什么。」
她双手合上书,抬眸对上眼前人的金色妖瞳,笑语晏晏:「接下来一段时间也要拜托您啦,杀生丸大人。」
杀生丸眨了一下眼睛,忽然从鼻尖发出一声气音,算是勉强应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片刻的休闲时光,邪见百无聊赖地与鱼群嘻戏,白川童浔专心琢磨手中的召唤书,而杀生丸就靠在她边上闭目养神。
一段时间后,感受到体力恢复到了最佳状态,他率先睁开双眸,起身迈步,顺便喊了一声远处玩累了趴在草坪上休息的小妖怪。
「邪见,走了。」
听到命令的邪见立即从溪边直起身,一蹦三尺高:「是!杀生丸大人!」
他拿着人面权杖屁颠屁颠地来到白发犬妖的身后,途中有些疑惑地看向仍然一动不动站在树下的白川童浔。
她怀里还抱着那本奇怪的破书,指尖轻轻抚过封面,低垂的眼帘看不清其中情绪。
邪见歪了歪头,挥了下手杖,放声喊道: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要走了哦?」
天空有鸟雀飞过,秋风卷起一根下落的羽毛。
杀生丸的步子顿了顿,微微侧首望向少女单薄的身影,又不着痕迹地回头,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
他再次迈步,出口时依旧是冷淡傲然的语气:「快点跟上,我不会等你。」
白川童浔闻言回神,赶紧应了一声,接着心念一动,召唤书便化作荧点消散。
她双手拍了拍裙摆,踢开脚边的石子,步履轻盈地跟了上去。
「是~杀生丸大人~」
「别用这种奇怪的语气。」
「喂!对杀生丸大人说话时,态度要放尊重点啊你!!」
「哎,怎么会?我最崇拜的妖怪就是杀生丸大人了。」
「……」
飞累了的蓝鸟落于枝头歇息,它悠悠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眯起眼睛惬意地鸣叫一声。
松软的泥土被印上浅浅的脚印,折月要的青草重新挺直了背。
此时的白川童浔对未来尚有迷茫,可她深知现在并不是可以停下脚步的时候。
所幸旅途并没有想象中来得的孤独,至少她现在获得了临时的同伴,有了暂时可以跟随的对象。
而他们将要一同走过的道路就在前方-
一晃时光过了二十多年,或许是因为来自异世界的原因,白川童浔的容貌毫无变化,依旧是初来乍到时的模样。
多省事,都不用担心人类的身份会暴露了。
毕竟哪个人类三四十岁了脸上还一点变化也没有啊!在这个没什么护肤品的年代,保养得也太过了吧!
不过这也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好事了。
这么多年过去,四魂之玉全然没有踪影,就连巫女也没见过几个。
白川童浔不禁有些颓然,她早在很久之前就坦率地跟随行的两位同伴讲了自己在寻找四魂之玉这件事。毕竟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有限,既然已经为自己找了个大腿,那为何不物以致用呢?
比起邪见无以复加的震惊,杀生丸虽然当时看起来兴致缺缺,也并没有做出什么表示,但总会在路途中特意留意一些关于四魂之玉的消息。
可即便如此,收集此信物的进度却依旧是0。
实在是因为关于四魂之玉的传闻真的太多了! !
而且还不知真假。
今天落到了这个妖怪手里,明天又变成了那个妖怪的依仗,大后天那个妖怪突然死了,四魂之玉的下落又变得无处可寻。
更重要的是,不知为何,白川童浔最近总觉得非常心神不宁。
她表现的实在明显,就连单纯的邪见都看出了一点端倪。
然而还没等它找到机会询问一番,变故徒然横生。
原本宁静的山林中,妖怪们忽然尖叫着,像是收到惊扰般争先恐后的从某个方向涌了过来,密密麻麻的数量令人心惊。
「发生什么事了?」
邪见眼疾手快地用手杖拦了一只小妖怪,尖尖的嘴巴一开一合:「那里有什么吗,为什么都在逃跑?」
那小妖战战兢兢地瞄了一眼极有震慑力的杀生丸,哆嗦地连话都说不清楚:「有、有怪物、有怪物出现了!」
什么怪物,你自己不就是妖怪吗。
白川童浔跟在一旁,闻言习惯性地默默吐槽了一句,心中的不安和焦躁却因为这番话而诡异地不断扩大。
小妖怪被放开后就立即窜逃得没了踪影,直觉也催促着她想要赶紧离开,她刚准备开口拦住明显打算一探究竟的杀生丸,一股能量波动措不及防地席卷而来。
「我、」
才出口的音节被立即打断,蓝发少女的身影当着他们的面倏然消失。
邪见惊愕地瞠圆了双目。
「这、这股能量波动是!」
队伍里骤然少了一个人,他整个身躯都抖了一下,随后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急着抬头去观察身旁那位大人的表情。
「杀」
他忽地顿了一下,再开口时的语调沾上了点困惑:「杀生丸大人?」
然而白发犬妖面色冷峻,冷静地像是提前预知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一般,他似乎对这场突来的变故毫不意外,仅仅只是沉眸看向妖怪们逃来时的方向。
这让邪见莫名想起了二十年前白川童浔所说过的话——她在他离开的一段时间里遇到了杀生丸大人。
二十年前,一个断崖边莫名传来一股庞大的能量波动,而当时才追随犬妖不过半年的邪见也惊讶地发现,一向不动声色的杀生丸大人,居然也会露出那样明显的诧异表情。
像是在追寻什么困扰了自己多年的真相,他脚步蓦然一转,果断抛下了原本的行进路线,只是朝着那一个目标奔去。
他们一路循着那股能量波动来到了悬崖,然后遇见了突然出现的白川童浔。
而现在那股奇怪的能量又出现了,白川童浔也随之消失。
邪见隐隐觉得自己好像稍微触碰到了某种真相。
「走。」
身旁的杀生丸依旧死死盯着那个方向,语气中的怒意显而易见。
他周身的妖气几乎要实质化,压迫感如汹涌的浪潮摧毁了堤岸,压抑的情绪自眼底凝聚,在月色下折射出慎人的冷光。
邪见自然知晓那意味着什么。
——那是野兽被外来者侵犯了领域后,极速暴涨的杀意-
再睁眼时,少女已经满脸懵逼地站在了一条街道中央。
等等、这情况有点熟悉
白川童浔四下扫了一圈,周遭叠起的楼房与绿茵盎然的树林根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色。
尚未等她适应这样突如其来的变化,一个全身赤裸,只穿着一条小熊内裤,头上顶着奇怪火焰,表情凶恶十足且直奔她而来的变态少年猝然闯入了她的视线。?
那是什么?
对方奔跑的速度极快,如同旋风一般横冲直撞地在身后扬起不小的尘土。
几乎是眨眼间,少年已经来到距离她大概只有五十米远的地方,可此时的白川童浔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她目瞪口呆地睁大了眼睛,简直要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
而当少年距离她十米远的时候。
少女的神色茫然了一瞬,接着像是猛地意识到了什么,面上表情逐渐惊恐,心中倏然升腾而起的不妙预感愈发强烈。
等等、他的目标不会是自己吧?
当少年已经近在咫尺的时候——
白川童浔大惊失色。
白川童浔瞳孔地震。
白川童浔后退一步,惊慌失措地转身就要逃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
千钧一发之际,她灵活地脚尖一转想要秀一波极限走位,谁知那少年却像是完全预判到了她的动作,比之更快的手已经先一步伸到了她即将到达的地方。
白川童浔: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 !
蓦然被一股蛮横的力道打横抱起,脑袋冷不丁撞上没什么肉的月匈膛,突然改变的姿势以及被裸奔狂人抱了的冲击让她的大脑在这个瞬间一片空白。
她仰了仰头,只能看见对方眼中疯狂燃烧着的热血小火苗,紧接着耳边就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少年音:
「拼死也要从邪恶绑架犯的手中救出受害的少女!」
白川童浔的眼神死了。
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在杀生丸身边那近二十年的历练,简直形同虚设
第107章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白川童浔表示真的不太愿意回忆。
在经历离奇的歹徒追杀以及反抗失败后,此刻她就站在一间偏僻的仓库里,脚边倒着个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炮筒,平坦的地面上落下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面前这个眉目温和的男人——
他一改方才果断开枪的冷肃模样,现在正深情款款地问自己还记不记得他。
「你说我们之前见过?」
对方弯了弯嘴角:「嗯。」
白川童浔充满怀疑地看着他,摇了摇头:「没见过的吧。」
见过是不可能见过的,对方说的什么小林子相遇更是无稽之谈!
先不说召唤书里面根本没有这人,就算有,也还没有解锁,更别提他还说自己召唤过他。
男人闻言,脸上立即露出了失望的神情,白川童浔仿佛看见了他脑袋上耷拉下来的耳朵,这让她莫名感到良心不安。
她顿了顿,终归是不忍心地开口:「这位来自十年后的沢田,呃、沢田纲」
褐发男人无奈地笑了:「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先生。」
白川童浔轻咳一声,低头翻了翻召唤书:「那个,你刚刚说自己是我召唤书里的图鉴人物之一,但我现在确实没有印象。」
「召唤书里目前还剩下4号和5号没有解锁,你看你是哪一个,等我回去后好尽快找到你的信物。」
虽然找了那么多年,那两个信物至今还一点头绪都没有就是了
她在心里嘀咕着。
然而等待了许久都没得到回应,白川童浔不解地抬头,霎时间撞见了一片包容温柔的暖色天空。
心跳不由得慢了一拍。
青年的眼眸里如同存在着渲染世界的春日诗篇,漾起的情感晕开炽诚又不烫人的温度。
沢田纲吉低头,嘴角依旧保持着柔软的弧度,就这样认认真真地听完了她说的所有话语。
他沉默地注视着她,将少女此刻的面容与神态一点一点刻在心底,半晌后,暖色的瞳孔缓缓放大,他逐渐露出了恍然的神情:「是这样啊」
他醍醐灌顶,呢喃着,神色也跟着温柔了许多:「原来是这样,你还没走到那里啊。」
什么?
白川童浔没太听清他的话。
十年后的沢田纲吉比刚刚那个咋咋呼呼的少年看起来要成熟很多,他抬手扌莫了扌莫蓝发少女的脑袋,眼中的光几乎和身后暖色的夕阳融为一体。
「现在的你可能还不认识我,但未来我们还会再见的。」
语毕,褐发男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单手抚上下巴,思索两秒后道:「对了,虽然你也许会忘记,但如果之后的你看见我跟一些人在和一个凤梨头少年对战的话」
他扌莫了扌莫后脑勺,笑得讨饶,竟意外显出几分少年意气来:「可以稍微让你的刀下手轻一点吗?」
这奇怪的人又在说奇怪的话了。
白川童浔果不其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闻言汗颜:「我哪来的刀?」
就算有她也不会使啊。
而且她手无寸铁的,要是有一把刀的话,早在进入异世界的时候就拿出来防身了好吧!
顺带一提,当遭受到歹徒的攻击时,她都是拿召唤书来抵挡的,毕竟在普通人类面前还是少使用召唤技能为妙,虽然那人类自动着火的技能也有点离谱。
面对着白川童浔莫名其妙的表情,沢田纲吉并没有开口解释。
他低头凝视着眼前人,少女的眼里没有他早已熟悉的亲昵和信赖,她看着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奇怪的陌生人,怀疑无措,甚至还带着点点不易察觉的警惕。
他早已习惯面对这样的神情,可果然不管见到多少次,心中还是会感到失落。
她就像是突然被送到陌生环境的小兽,对周围的一切都无法完全信任,每时每刻都紧绷着神经。
也可能是十年前的自己吓到了她。
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以及自己以前的那些黑历史,沢田纲吉久违地感到羞躁,毕竟连他自己都觉得初见时的他很像个没脸没皮的废柴变态。
两人一时都没在开口,仓库里又陷入了寂静。
封闭的仓库,窗口倾泄的暖阳,如果忽略女主角脸上怀疑人生的表情的话,某种意义上这也算是氛围极好的二人世界了。
泽田纲吉有意想趁着这不可多得的十分钟跟白川童浔多说说话,然而对方透露出的「我需要静静」以及「莫挨老子」的情绪过于强烈,他叹了口气,只得安静陪伴着她。
少女怀中抱着的是本从不离身的小笔记本,它陪伴着她度过每个世界,不断推动她前进,护着她一路成长,是她最为信任和依赖的伙伴。
他们之间有着最深刻的羁绊,这是任何图鉴人物都无法企及、不可替代的。
泽田纲吉清楚那本书意味着什么。
——那是白川童浔对于回家这一执念的希冀。
身为和召唤书缔结了最终契约的图鉴人物,泽田纲吉知道的内幕自然比其他人会多那么一点。
也正是这么一点,让他发自内心感谢与敬佩着这本书的存在。
泽田纲吉的目光落在少女无意识抚扌莫书脊的指尖上,随后收回了目光。
他还记得白川童浔曾经说过,之后的世界她都会通过做梦的方式来回忆以前世界发生过的事情。
十分钟有些过于短暂,在最后的一分钟里,沢田纲吉再次开口喊了一声身旁少女的名字。
「童浔。」
「什么?」
白川童浔侧首望去,就见褐发青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距离她咫尺的地方。
沢田纲吉定定地注视着她,抬手将她鬓边的碎发往后撩了一下。
白川童浔怔住了,诧异地看着他,僵着身体没有动作。
「再做一次自我介绍。」
即使是在外人看来有些突兀冒犯的举动,眼前这个男人做起来却显得绅士而又宠溺。
「我叫沢田纲吉,编号27 ,私心作祟,不管你今后去到什么样的地方,请一定记得把我召唤到你的身边。」
「我的信物应该不会太难找,请快一点吧。」他说:「再快一点,别让我再等这么久。」
就算是梦境里的他,也一定会这么说。
他此时此刻,在这里和白川童浔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有意义的,即使她之后不会再记得,她所做过的梦也将会将他的想法回馈给她。
十年火箭筒的功效到时间了。
粉色的烟雾散开在仓库里,青年的身影消失不见,取代而之的是浑身狼狈的消瘦少年。
白川童浔看着他,只觉得耳尖还残留着刚刚被成年版沢田纲吉的指尖不小心触碰的感觉。
直到最后一秒,她还在想着脑子里冒出来的疑问。
27号图鉴
哪里来的27号?她的召唤书里不是才十几个图鉴人物吗?-
「杀、杀生丸大人!」
邪见长大双臂,颤抖着跪趴在白发大妖的身上,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不断淌下眼泪。
「杀生丸大人!您可不能有事啊!」
周围草木的生机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速度衰败,空气中弥漫着的不详气息仿佛开辟起了某种死亡的通道。
杀生丸喘息着,鲜血汹涌地从肩膀处的伤口流出,失力的感觉侵袭四肢,连大脑都开始变得不甚清明。
他咬了咬舌尖,试图用疼痛来刺激大脑,血腥味弥漫在嘴里,让他变得晦涩的瞳孔更具攻击性。
一步一步走来的身影仍在逼近,杀生丸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妖力不动声色地在凝聚。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明明好不容易才发现她气息,到头来却只看见了你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妖怪。」
那人说话时的语速缓慢而又充斥着不耐,表现出的杀意随着靠近越发浓郁。
哢嚓一声。
枯萎的树枝被一脚踏碎,磅礴的黑气疯狂吞噬这一片绿林。
「是你把她藏起来了吗?」
他一脚踢开身形较小的绿色小妖怪,在杀生丸身前驻足,阴冷的眸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连半分眼神都懒得施舍给重新爬起来对着他又咬又撕的邪见。
「告诉我,她在哪里?」
回答他的是一击强力的爪攻-
白川童浔开始坠落。
破风声在用力敲击耳膜,稀薄的云层被身躯冲散,她的身体此时正因为强大的气流而不受控制。
怀里抱着的召唤书亮了一瞬,书页被吹股的风翻到了第一页。
鸟雀展翅从身旁飞过,头顶的阳光过于强烈,白川童浔更加抱紧了召唤书,在刺目的光线中闭上了眼睛。
月。
下一秒,一道极光自空中爆发。
白色的羽翼顷刻间张开,阳光被尽数遮挡,白川童浔停止坠落,感觉到自己被人稳稳地抱在了臂弯里。
她睁开眼,对上一双浅淡的眸子。
「月!」
白川童浔差点热泪盈眶,不愧是靠谱的初始图鉴人物。
因为杀生丸过于强大的实力,他们这一路上几乎遇不到过什么坎坷和挫折,所以白川童浔也就索性没怎么召唤书里解锁的人物。
现在时隔许久忽然再次看见了月这么一张性冷淡的脸,她倒是无端生出几分想念来。
不过
白川童浔探出头,壮着胆子往下瞅了一眼,立即就被死寂沉沉的景象吓得缩回了脑袋。
被枯木残枝覆盖的道路,布满黑色淤泥的死水,以及阴气横生的空气。
她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似乎隐约看见了一片飘渺的雾气。
心跳如擂,白川童浔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月月匈前的衣襟,内心的不安越放越大。
那是什么?
第108章
「童浔!!」
白川童浔猛地回过神,好像听见有什么嘶哑尖锐的嗓音在叫她。
「白川童浔!在下面!!」
不是错觉!
确实有人在呼喊她。
白川童浔再次从月的怀中探出脑袋,循着声音往下四处搜索着,最终在一处隐晦的山洞前看见了努力朝她挥手的邪见。
「月!那边!」
在这种诡异的场景中见到值得信赖的熟人,她顿时大喜,抬手拍了拍月的胳膊,指向那个方向:「我们过去。」
银发男人的表情看起来似乎很不情愿,他紧紧皱着眉,陆地上那股不详的气息令他感到十分不适,可少女的话还是让他的身体乖乖按照指示飞了过去。
越是下落,那股雾气就越是浓郁。
心中的危机感随着他们彻底进入这一片领域的范围而直线上升,白川童浔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
当她双脚接触实地的下一刻,邪见就像是瞬间找到了主心骨那般,嚎啕大哭着扑了上来。他哇哇大叫着,拽着她的衣摆一把鼻涕一把泪得往上蹭,连话都说不清楚。
「童、快救救救救杀生丸大人,出大事了!」
白川童浔心脏一凝。
「他在哪里?」
小妖怪抬起胳膊拭去眼泪,哽咽地指了指洞穴里。
那洞穴看起来不大,但朝里看一眼却望不到尽头,光线被遮挡的深处漆黑一片,让人感觉潜伏着什么危险。
仔细看的话,洞口处还有一道显眼的血迹,混着零零碎碎的小石子,似乎是有什么被一路拖拽着擦了进去。
白川童浔与月对视一眼,忽然开口:
「邪见,你还记得我问你家大人要过什么东西吗?」
邪见愣了一下,还保持着擦拭眼泪的姿势,下意识地抬眼看她:「杀生丸大人捕猎到的猎物?」
「还有呢?」
小妖怪开始掰着指头细数起来:
「别的妖怪献给杀生丸大人的佳肴,杀生丸大人发现的宝物,杀生丸大人随手挖出的宝石,杀生丸大人烤的肉,杀生丸大人无聊时做的手链,杀生丸大人啊!还有杀生丸大人尾巴上的毛!」
「等、等等,好了,可以了。 」
够了够了!月看向她的眼神已经越来越奇怪了啊喂! !
不过这确实是邪见没错。
白川童浔羞耻地扶了扶额,接着便放心地迈开了步伐,朝里走去。
里面的血腥味很重,但人站在外面却闻不出什么味道,应该是邪见有小心注意进行特殊处理。
但是这么严重的血腥味,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很不好的事情啊。
漆黑的洞内被月用能力凝结出来的晶棱所照亮,白川童浔避开绊脚的碎石,心也被紧紧提起。
他们一路来到最里面,脚下拖拽的血迹终于到了尽头,取代而之的是一只禁闭双眸的白发大妖。
他的身下已经聚成了一小滩的血泊,无力地倚靠着岩壁,浑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处完整的好肉,面色苍白,气息薄弱,像是下一秒就会立即死去。
白川童浔的脚步猛地僵在原地,仿佛有什么壁石崩塌,只觉得一种强烈的情绪直冲头顶,令她心绪不稳,就连紧握的拳头都在剧烈颤抖。
最让她感到愤怒的是,对方的食指全部筋骨断裂,以一种怪异的方式扭曲着。
他引以为傲的利爪被人像是羞辱般的削去了指尖,修成一个个圆润的弧形,如同爱美之人精心修理的指甲一般。
什么人。
到底是什么人! !
白川童浔掏出身上仅剩的两小瓶药水,勉强压下了即将冲垮理智的怒火,又看了看杀生丸惨不忍睹的伤势,紧紧抿起了嘴角。
她的药水不够用。
将手中的两个小瓶子递给同样受了伤的邪见,她毫不犹豫将翻到了十三页,召唤了那些奇药的创始人。
伴随着强光转瞬而逝,q弹可爱的蓝色史莱姆落到了她的怀里。
「哟,白川,好久不见了。」
邪见:「说、说话了?!」
他之前倒也有见过这只史莱姆,但这还是第一次听到这小东西开口说话。
自从利姆露从一星进化成三星后,就知道对方能够交流的白川童浔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轻轻喊了一句他的名字。
「利姆露。」
她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史莱姆放到了地上,开口请求道:「能救救我的朋友吗,他伤得好严重。」
利姆露此时也看清了白发大妖的情况,纵然是他,见此情形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什么仇什么怨?比起普普通通的战损,这家伙的伤势简直可以说是被人给恶劣地戏弄了。
「好,交给我没问题。」
他蠕动着靠近了些许,又绕着伤者跳了一圈,观察完毕后再次回到了白川童浔的身前。
各项数据被分析了个透彻,也确认了治疗没有问题,这只看起来无害软萌的史莱姆在众目睽睽中稍微扭了扭弹嘟嘟的身体,又朝着杀生丸跳了一步。
——然后倏然张开血盆大嘴,嗷呜一口将犬妖整只完完整整地吞了下去。
这一幕吓得邪见惊叫一声,差点把手中的药瓶摔成碎片。
「杀生丸大人被吃掉了!」
白川童浔忧心忡忡地盯着史莱姆,同时安抚着小妖怪的情绪:「放心,虽然方式有点奇怪,但他只是要进行治疗。」
邪见闻言身体放松了些许,只是那双大眼睛死死盯着史莱姆的动作,警惕得就好像生怕自家大人被消化了一般。
利姆露闭着眼睛,安静地蠕动半晌后,突然嘴巴一张,吐出了某只白发犬妖的身影。
白川童浔连忙迎了上去,仔仔细细的再一次检查一番,果不其然,对方呼吸已经平稳,伤口也基本全部愈合。
齐齐松了口气的声音响起。
无声的等待中,杀生丸睁开眼睛,借着暗淡的光亮,金色瞳孔中倒映出蓝发少女的身影,他恍惚一瞬,仿佛时光倒流回到几十年前两人的第二次见面。
洞外的雾霭愈发迷蒙,悄无声息地笼罩伸探进来。
一丝飘渺的雾气蜿蜒着靠近,隐晦地想要触碰少女的肩膀。
无意间瞥到这一幕的杀生丸陡然站起,眼神霎时清明,一道凌厉的妖气随着他的动作从体内冲出,挥散了那一丝丝雾气。
白川童浔睁大了眼睛,那攻击几乎擦着她的脸往身后扫去,她愣怔地转过身,却什么也没发现。
「怎么了吗?」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杀生丸微喘着气,冰冷的妖瞳在黑暗中奇亮无比。
他偏过头锁定了白川童浔的身影,淡然的声音回荡在幽深的洞穴:「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为什么会追着你?」
什么?
白川童浔懵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发问,突然一声轻笑打破了洞内的平静。
「如果她真的能够回答你这个问题的话,就不会一直被动地落荒而逃到现在了,这位无知的侍卫先生。」
话音未落,汹涌的雾气从外面涌入洞穴,手中的召唤书顷刻间发出刺目的光亮,然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更快地按住了它。
白川童浔的身前毫无征兆地出现一个少年,褐色的松软发丝因为强大的能量波动而飞扬在空中。
白川童浔与他对上视线,浅色的眼眸在看清对方样貌的一瞬间开始惊异地震动。
她张了张口,喉咙干涩地发疼:
「朝比奈光。」
他们世界的行刑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名为朝比奈光的少年看起来似乎心情极佳,颇有闲心地应了一句,语气温和:「嗯,是我。」
他是冲她来的。
白川童浔立马确定了这一点,她回过头看了看被雾气隔开的杀生丸,心中清楚对方受到如此严重的攻击一定也是因为她。
得引开这个人。
「月!」
打定主意后,她弯月要一把捞起挡在她身前的史莱姆,焦急大喊道:「带我离开这里!!」
月要间被一双手揽住,包裹住她的雾气被绽放的洁白羽翼拍散,月动作利索地将少女打横抱起,破开云雾极速超洞外冲去。
怀里的召唤书一直在试图发光,但被雾气侵染的封面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枷锁给禁锢了,闪烁无力。
月的移动速度很快,被护在怀里的白川童浔被风吹得几乎睁不开眼,可即便如此,身后那一缕雾气却一直如同狗皮膏药般穷追不舍。
头顶太阳照得正烈,她却只觉得浑身发寒,一种所有事情逐渐脱轨的恐惧感盘旋在心头,令人不安。
月倏然抱着她俯冲而下,企图利用陡峭的山形去甩开后面的猎手,然而这效果微乎其微。
来抓她的那只手越来越近,雾气如同涨潮的海水般扑涌而上,将白川童浔的身体紧紧包裹。
呼吸突然有些不顺。
眼前开阔的视野陷入一片迷蒙,月的速度正在逐渐变慢,翅膀的根部也沾染上了些许黑气。
白川童浔仿若跌进避无可避的沼泽,她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植物**枯萎,就好像自己的生命也正在被摄取衰竭。
越来越近的距离,行刑者愉悦的轻笑。
须臾间,召唤书骤然迸发出亮光。
男人的手被猛地弹开,强光灼烧了他的指尖,他措不及防被击退一米,等再次抬眼望去时,眼前早已空无一人。
可朝比奈光并没有露出失望或是懊恼的神色,反而勾起唇角,呢喃低语:
「我马上就能抓住你了。」
「跑什么呀,跟我一起回去啊。」
第109章
眼前再次换了个地方,白川童浔早已习以为常。
察觉到自己重心不稳,她反应极快地屈膝勾住身下的树枝,顺着重力接上了一个顺畅的后翻,随后勉强稳定地坐在了树枝上。
响亮的打铃声在耳畔响起,她被吓得一个激灵,侧头望去,眼前的楼房没一会儿便熙熙攘攘从里面走出了一群穿着同样制服的少年少女。
这里应该是个学校。
所幸身下的这棵树长得又高又壮,白川童浔把自己往树干处藏了藏,借由茂密的枝叶遮挡住自己的身影。
原本是打算等上课时再悄悄溜走的,然而事与愿违,就在她小心观察的时候,一个学生缓步转过拐角,突然顿住了身形。
他就站在走廊的过道处,透过禁闭的窗户,格格不入地停在顺流的人群中,极其敏锐地转头朝她的方向投来了视线。
白川童浔愣了一下。
那是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零碎的黑发衬着一双锐利冷厉的凤眼,他内里搭着白色衬衫,黑色的制服外套松松垮垮的披在肩上。
总感觉有些熟悉。
那少年往她的方向走了一步,白川童浔瞬间门紧张地绷直了身体,谁知下一秒,对方却突然被人喊住。
「云雀学长。」
那人身旁门顶挂着高二标识的教室里走出一个褐发少年,侧身对着窗外,眉眼温和,唇角带笑,制服规矩服帖地穿在身上,一副乖乖好学生的做派。
「你…嗯?」
他才开口,忽而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短促地发出一声疑惑的音节,停下步伐朝窗外看去。
霎那间门,所有的声音都仿佛安静了下来。
春风吹拂,零碎的樱花瓣从眼前卷过,白川童浔坐在树上,单手扶着树干,愣愣地和窗内两个少年对上视线。
这次她终于看清了少年的正脸,那熟悉无比的样貌让她瞬间门就想起了前不久才见到的面孔。
「沢田纲吉?」
她应该没有认错人,只是对方比起年少时更像是成年后的沢田纲吉,他的身形拔高了许多,五官长开,也不再那么消瘦。
少年在见到她后微妙地怔了一下,眼中神色瞬间门亮起,如同万里春风般慢慢绽开了笑容,抬手朝她的方向挥了挥。
而他身侧被称为云雀学长的少年更是行动派,直接上前一步,单手推开被擦得透亮的窗户,全然无视周围同学惊讶的表情和窃窃私语,整个人都跳到了窗沿上。
这是要干什么?
白川童浔也惊了,要知道这可是整整三楼的高度,而对方明显只是个普通人类,要是一不小心摔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
见此情况,她不由得往前探了探身体,面色紧张:「你小心一点。」
话音刚落,那黑发少年便轻轻一跃,松松搭在肩上的外衣在空中扬起一个极其利索的弧度,被风吹响起布料碰撞的声音。
白川童浔只觉得自己坐着的树杈猛地往下压了一瞬,眼前就多了一个人。
他非常平稳地站在她身侧,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然后一开口就喊出了她的名字。
「白川童浔。」
「嗯?」
蓝发少女面色茫然,相比起直面这个陌生的少年,她的视线下意识地穿过来者,望向了他身后较为熟悉的人影。
却见沢田纲吉面上露出了有些无奈的表情,转头非常娴熟地疏散了已经造成拥堵现象的人群后,靠在窗边语气温和地和他们对话。
「云雀学长,可以拜托你把童浔带到下面的小亭子里吗?我想在那边跟你们汇合。」
云雀恭弥没有理他,只是直直盯着眼前的少女,沢田纲吉倒也不介意,他弯起嘴角对着白川童浔笑笑,又指着下面暗示了一下,随后便转身离开了。
这种令人扌莫不着头脑的奇怪发展,让白川童浔觉得有些尴尬。
她会低着头,莫名有点不敢对上少年的目光,教学楼里还有一群学生用着充满八卦的视线朝他们扫来,这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动物园里被观赏的猴子。
也就在这时,身侧的黑发少年忽然皱起眉头,神色凌厉地回头轻轻瞥了一眼,神奇的一幕便出现了。
那群学生瞬间门如同进弓之鸟般四散开来,白川童浔发誓她绝对看到了其中有一个男生甚至腿软地跌了一跤。
碍事的人全部离开后,云雀恭弥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少女身上。
他沉眸思索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你知道我是谁吗?」
白川童浔诚实摇头。
少年面无表情地颔首,蓦地俯下身子,动作熟练地像是已经做过一万遍般,一言不发地将她从树枝上抱了起来。
他伸手极好,巧妙地借着这棵树的其它树杈作为脚下的著力点,平稳又利索地落了地。
「去那里。」
云雀恭弥将怀中的少女轻轻放下,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前面的方向。
白川童浔顺着望去,只看见草坪中有一个不大的石亭,而很快沢田纲吉也正巧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在一旁驻足等待他们。
她只好认命地迈开了步伐,云雀恭弥不紧不慢的跟在她身后。
沢田纲吉目视着他们走近,那双暖色的眸子专注异常,开口时连声线都是轻轻柔柔的。
「还记得我吗,童浔?」
这亲昵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白川童浔心中奇怪,有些慢吞吞地回答道:「沢田君,我当然还记得啊。」
她现在确信了,或许又是召唤书在穿越时出现了时间门线的误差,才导致了眼前的沢田纲吉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但是不管怎么说,对方表现出的态度还是让她有些扌莫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一直在边上沉默的云雀恭弥忽然开了口。
「她不认识我。」
褐发少年愣了愣,弯起的唇角微妙地往下压了几个弧度,半晌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他领着白川童浔来到石亭的凳子上坐下,又道:「你之前见过我对吗?」
少女表情莫名,理所当然地道:「我有见过少年时期的你,还有几年后的你?」
沢田纲吉苦笑一下,似乎对此并不高兴。
白川童浔只觉得自己仿佛跟他们都不是一个次元的,她的对面坐了一个人,后面还站着一个人,这一幕活像警局里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的审问现场。
「既然如此,没办法了。」
白脸先生看向黑脸先生,语气温和:「云雀学长,你先去忙吧,我之后再来找你。」
云雀恭弥面色更冷一分,最后瞥了一眼少女坐在的位置,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白川童浔觉得气氛有点怪,她注视着黑发少年的背影,又小心观察了一下沢田纲吉的神色,斟酌几番,开口道:「那个他?」
「他叫云雀恭弥,是我的伙伴。」
沢田纲吉勾了勾唇角,身体微微前倾,肘部撑在桌上单手托腮,望向她时的柔和眸子荡着笑意。
「你打算这次待多久?」
什么?
这个人知道她不会久留?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回话,沢田纲吉再次开口,倒是自己率先转移了话题:「童浔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带你四处逛逛怎么样?」
白川童浔抿起唇,迟疑了一会儿,回答说:「可以啊。」
按照猜测,她应该之后还会再来到这个世界,然后遇到这个时间门线之前的沢田纲吉,并和他熟悉起来。
但对她来说都是未来的事情了,现在她还有些拿捏不住和这个人相处的距离,索性全程乖乖跟在他的后面,礼貌回应每一句对方的话语。
沢田纲吉一路领着她参观了这个学校,周围偶尔会有疑惑地视线传来。
「纲吉君——」
忽然一道清脆女声呼唤了身前人的名字,白川童浔抬头看去,发现前方迎面走来了一个半短发的女孩子。
沢田纲吉:「京子?」
「真是的,你去哪里了?」她双手叉月要,语气娇嗔又无奈:「大家都等你很久了哦,不是说要拉云雀学长一起参加晚上的聚餐吗,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面对少女的问话,沢田纲吉或许是自知理亏,耷拉下脑袋,一手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抱歉啦京子,我在陪我朋友参观校园,她好不容易来一次,我想」
因为白川童浔一直站在沢田纲吉的身后,再加上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京子一直没能发现,听到这话,才将视线转移到了蓝发少女的身上。
见到那张有些眼熟的面容后,她似乎是有些疑惑地思索了一会儿,随后缓缓瞪大了眼睛。
「你是——」
橙发少女诧异捂住了唇,表现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态度。
她看看白川童浔,又调侃般地扫了一眼沢田纲吉,接着便忽然挥手转身道:「那我先回去啦,你快点噢。」
这过程不过一分钟左右,白川童浔全程在状况外,看着这个少女来了又走,眨了眨眼睛,疑惑地望向沢田纲吉。
沢田纲吉对视回来,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仿佛刚才的少年气不过是错觉。
他们站在树下,头顶有樱色花瓣停落,他随意抬手拂去,又指了指旁边的贩卖机。
「要不要喝点什么?」
白川童浔瞬间门将刚才的小插曲抛之脑后,整个人眼前一亮,「都可以都可以,有没有牛奶?」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她待在那个世界,都已经好久没接触过什么零食饮料和游戏,别提多难受了。
没想到再穿越一次,还能有这种机会。
沢田纲吉笑了,转身几步走到机器前,投下两枚硬币。
「冷饮还是热饮?」
「冷的吧。」
饮料罐落下的动静哐啷一声,沢田纲吉弯月要取出,指尖触到罐身后蓦地缩了一下:「这个好像特别冰,你能喝吗?」
轻柔的询问散在风里,后面久久没有回应,他起身的动作滞了一瞬,额前微长的刘海遮住了眼中神情。
沉默逐渐扩散开来,难以言喻的心情蔓延了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沢田纲吉的口中缓缓吐出一股浊气,他终于挺直了月要背,微扭过头,余光中的位置早已空无一人。
「啊又是这样。」
第110章
白川童浔再次睁眼的时候,正巧对上一双清冷明净的眸子。
黑色长发的女人注视着她,神情中透露出点点警惕与错愕,她一条手臂拉成直线,另一只手肘微曲,手中弓箭修长,锐利的弓弦已经为发射箭矢做好了准备。
「等一下等一下!」
现在没心情去懊恼那还未尝到的牛奶了。
白川童浔的目光快速在她得体的巫女服上扫了一眼,主动举起双手示弱道:「我没有恶意!」
年轻的巫女声音平静:「你为什么而来?」
「我」
「桔梗——交出四魂之玉!」
话未出口,伴随着一声气势汹汹的吆喝在头顶炸开,白川童浔下意识抬头,看见一个白发人影五指成爪,敏捷地扑了过来。
那金色瞳孔映出亮眼的色彩,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看见了杀生丸。
而且,四魂之玉?
白川童浔抿了抿唇,看着巫女调转弓箭方向,干脆利落地一箭将来者钉在树上,也有些蠢蠢欲动地向前一步。
桔梗冷眼回望。
「你也想要四魂之玉?」
「是不对,也、也不是!」
眼看着对方又是一箭灵光聚在弦上,白川童浔连忙改口,「我真的不是要抢你的,借用,就只是想借用一下。」
「你怂什么,倒是上啊!」
动弹不得的白发妖怪暴躁地挣扎起来,看起来似乎对于少女过于容易退缩的态度十分不满。
对此,正被箭尖怼着脑袋的白川童浔立刻扭头回怼了一句。
「你一个刚来就被钉在墙上的家伙没资格指挥我吧!」
「什——该死的,桔梗,你放我下来,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家伙!」
没有理会还在叫嚣的红衣妖怪,黑发巫女微眯起眼观察起白川童浔,那目光看得她浑身不自在,蹉跎着后退了一步。
「人类?」
此话一出,周围陷入一片凝滞的安静,那被钉在树上的妖怪收敛起张牙舞爪的表情,难得认真地朝少女望了过去。
片刻后,他轻轻「嘁」了一声,面对将他固定在树上的罪魁祸首,开口时的语气却意外熟络。
「哈?你什么眼神啊桔梗,那家伙明明是妖怪吧。」
白川童浔默默别开了眼睛,含糊出声:「嗯。」
面对着那道干净的审视目光,她略微感到心虚,但与其被当成人类中的异类,还不如老老实实贯彻之前和杀生丸的相处方式,认命地混入妖类之中。
但人妖殊途且对立,她还没忘了自己的目的,要想用这样的身份去接近一位巫女,估计会很困难。
桔梗微眯起眼,冷声道:「你要四魂之玉干什么?」
「我就是想回家。」
白川童浔语气落寞,眼尾也随之耷拉下来,露出了一副委屈难过的表情:「我因为意外来到这个地方,可是这里离家实在太远了,我自己回不去,需要你手里那个东西的帮助。」
桔梗眉头微缓,抬起的弓箭也稍稍放下,她确实没有从眼前的少女身上感受到什么敌意。
只是武器方才收起,蓝发少女便笑意吟吟地凑了上来:「你是女巫?」
巫女小姐显然并不打算回答这个显而易见的白痴问题,只是淡淡道:「我不能将四魂之玉交给你。」
语毕,她扭头扫了一眼还在努力拔出箭矢的犬妖,利落地转身打算离开。
白川童浔也瞄了一眼树上的妖怪,紧接着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等等呀桔梗,你缺不缺一起守护四魂之玉的伙伴,或者保镖?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有个秘密武器能敌好几个人的战力哦?」
「别跟上来。」-
最后东西自然是没有到手的,白川童浔在这附近一连待了好几天,除了日常刷脸去烦桔梗外,还会试着去找过杀生丸他们的踪迹。
这天,她如同往常一样守在桔梗回村的必经之路上,上方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抬头,就见犬夜叉蹲坐在树枝上,一身火红的衣服好似天边燃烧的烈阳。
「我说你啊,究竟是从什么地方跑过来的?」
他随意地摘下几片叶子撕开,无聊似地一点一点往白川童浔的头顶撒下,语气慵懒:「连守护四魂之玉的桔梗都不知道,她可是很出名的哦。」
「所以说是从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来的啊。」
蓝发少女将头顶零碎的叶子拂去,无奈地道:「在我的数据库中,四魂之玉应该还在某个大妖怪手中呢。」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吧。」
犬夜叉往下瞥了一眼,随后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头顶毛茸茸的白色耳朵也跟着抖了抖。
「话说你这样每天死皮赖脸的缠着桔梗,最后要是真能拿到四魂之玉才有鬼了吧?」
白川童浔不屑挑眉:「你哪里有资格说我?」
在妖怪的争斗中,对方是否动了真格,有无杀意。跟着杀生丸那么多年,见证了各种弱肉强食的场面,至少这种分辨力她还是有的。
「每次出手都跟小孩子玩闹似的,和那些喜欢一个人就老招惹对方的小男生一样。」
她顿了顿,忽然开玩笑道:「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桔梗吧,人妖殊途啊少年。」
头顶蓦然哗啦一声。
枝头的树叶因为剧烈又突然的一下抖动而飘落,白川童浔仰首,错愕地看到犬夜叉像是炸毛一般地竖起了耳朵和尾巴。
原本只是一句轻巧的调侃,却不曾想对方的反应极大。
她眨了一下眼睛,呢喃出声:「不会吧,你真的」
犬夜叉甚至龇起了牙:「谁说的?!我的目的只有四魂之玉!」
嘶——完全一副被说中了的样子啊。
白川童浔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不觉得在这样一个妖与人界限分明的世界里,一个拥有妖类血统的家伙喜欢上人类巫女会是一件什么好事。
但这事总的来说跟她又没什么关系,也不是她该管的事情,她现在还要为了研究召唤书那个和巫女契约的信物到底该怎么做而抓耳挠腮,也没有那个闲心去插手别人的感情纠葛。
又过了一些时日,果不其然传来犬夜叉和桔梗在一起的消息。
也就是这时候,白川童浔茅塞顿开。
所谓的契约,会不会是像图鉴人物那样,让桔梗也成为其中的一个呢?
白川童浔抱着利姆露坐在陡峭的岩壁上,遥望着远处相伴着散步的两人,忧心忡忡。
尽管已经对她放下防备,但桔梗至今仍和她在交际来往中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白川童浔羡慕地盯着犬夜叉的背影,思索起自己是否也该像他一样救个人类小孩以表诚意。
「总觉得看到你就有种很亲切的感觉。」
怀里的史莱姆开始跟她对话,软糯的声线听起来甚至有些雌雄莫辨:「有一个问题,我从第一次被你召唤出来的时候就在想了。」
「什么?」
「我们是不是之前见过面?」
白川童浔愣了一下,低头看向利姆露圆滚滚的身体,迟疑道:「应该没有?」
她以前可从没见过史莱姆这样的生物,所谓亲近感应该也是因为召唤书的影响吧。
「这样嘛。」
利姆露轻轻嘀咕了一声,好似是接受了这个回答。
当夕阳开始落下时,三个小时的时限也悄然流逝,微风拂过,白川童浔松开已经空无一物的怀抱,放松了身体往后倾倒。
她在暖色橘阳的照耀下闭目假寐,享受着难得宁静的休闲时光。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阴影冷不丁覆盖上来。
白川童浔睁开眼,直直对上一双干净漂亮的金色妖眸,她恍惚一瞬,旋即立刻认出了来者。
犬夜叉咋了咋舌,「你警戒心也太差了,在这么危险的时间段里,你竟然也敢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躺在这里?」
他在她的身边盘腿坐了下来,双手抱臂着侧头睨向她:「如果来的不是我,而是其他妖怪,你现在都已经没命了。」
「你说的也是。」
白川童浔一个挺身坐了起来,在他身边扫了一圈,问:「桔梗呢?」
「她有事先走了,毕竟身为一名强大的巫女,她的职责总是能让她忙碌起来。」
虽然是带着些许抱怨的语气,但犬夜叉的神色却充满了骄傲与自豪,无论何时,似乎只要一提到桔梗这两个字,那双金眸就会盈满了温柔的色彩。
「她前几天救了一个人,最近一直在头疼该怎么医治那家伙。」
白发的半妖斜着身子,懒懒散散地单手托腮,说话时遥遥望向天边的彩云,偶尔还不自觉得晃动着身后的尾巴。
「虽然有时候会觉得有点嫉妒,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白川童浔默默地注视着他,突然面无表情地吐槽道:「干嘛做出一副这么懂事的样子,说得好像刚刚因为桔梗老和病人独处,而一脸不满大叫出声的坏脾气妖怪不是你一样。」
大狗狗再次炸毛:「什么?!你听到了啊?!!」
「你吼那么大声,想不听到都难吧。」
白川童浔叹了口气,遥遥望着这片山水,心中思绪万千。
她在这个地方待了实在太久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她还要继续这样多久呢,她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她都快习惯这里的日子了。
「好怀念以前那样和平的生活啊。」
听到这一句呢喃,犬夜叉斜斜瞥了她一眼,轻哼一声:
「一味的追求安逸,只会让自己丧命于更强者的人手下。」
「你不能只依靠你那些奇怪的同伴,得自己变强才行。」
见白川童浔神色蔫蔫,他站了起来,身上的火鼠裘在暖阳的照耀下就如烈焰在燃烧,「我不清楚之前你过得是怎样的生活,但外界的妖怪可是血统和实力阶层分明的,强者生,弱者死,这就是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
「如果不想被别人欺负,那就改变自己,让自身强大起来。」
这番话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白川童浔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从那片金色中看到了不甘被世道所扑灭的火苗:「像你这样的妖怪,也会被欺负吗?」
犬夜叉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