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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墓手札 云山望雾 18497 字 2个月前

关金乌划拉自己的时候没呲牙咧嘴,这会儿却是跳起脚来骂我,说我想要他的小命就早说,谁家消毒是一瓶酒精泼上去的。

“咋滴,你发了啊?”关金乌呲着大牙。

我还顾不上回击他,都来不及细想为什么关金乌的血也有一样的作用,青铜甬道的地面就突然裂开了个大缝隙,根本不给我们任何动作的机会,我俩就从地面上漏了下去,坠落的瞬间,我看到那些登山包渗出黑色黏液,帆布表面凸起密密麻麻的蠕动物。

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我们我们是漏下去了,没留在上面。

失重感持续了有半分钟,却像过了三百年。我俩跟饺子下锅似得,撞到了地面上,疼都不是最要紧的,我们才到了下面,腐肉与硫磺混合的恶臭就充满了整个鼻腔,我感觉我的脑子里都是这种味道了。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甲壳摩擦声。手电筒滚落在地,光束扫过之处,干尸正从半人高的陶罐里往外爬。

我的天我也不知道今天我俩是什么运气了。

"是痋术!"关金乌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刚放完血,还有精神一把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

我看到那十来具干尸像是被抽干水分的腊肉,眼眶里钻出的多足蜈蚣正疯狂摆动着触须。更恐怖的是四周堆积如山的陶罐,每个罐口都封着张完整的人头皮,发丝间爬满了翅膀带白粉的蛾子。

我反应得到还快,一把便用黑驴蹄子堵住了干尸的嘴。

我这会儿不由得清醒自己还带了那些学究们的糯米还有符咒还有狗血啥的了。

当时觉得重,现在却是感觉太香了。

此时此刻,信什么都不重要了,有什么撒什么,我指挥着关金乌,撒狗血贴符咒,再加上军刀和新扒拉出来的三棱刺,我们算是勉强从干尸堆儿里跑了出来。

根本不知道哪里是出口,太混乱了。

但大概是干尸僵硬行走的时候碰翻了陶罐。

白色的扑棱蛾子和陶罐里的蜈蚣立刻便活跃了起来,

天上飞的,地上走的,并且那些扑棱蛾子和蜈蚣虽然长年在漆黑的环境里生存没长眼睛,但却像是能自动锁定我和关金乌的位置似得,径直冲着我们的方向飞了过来。

第一只蛾子撞在我脸上时,我感觉四周的环境突然变暗了一瞬间。

我知道这并不是我眼睛花了,何况,这对我来说是视野变暗,对关金乌来说却是未必。

"闭气!别睁眼!"我扯着关金乌连滚带爬地滚进了角落里,蛾粉在空气中爆开,甜腻的异香混合着臭味儿直冲鼻腔。

我俩贴着地面,关金乌这会儿乖得很,紧闭着眼睛。

他看不见倒是可能还好,我能看见感觉自己的密集恐惧症都要发了。

我俩不管看不看得见都疯狂挥舞着手上的背包,但我知道这样不是办法,前面的蛾子只是小菜,铺天盖地的蛾子大军还在后面等着我们。

第76章白色的粉末铺天盖地地洒下来,就算这东西对我来说不致盲,我也感觉眼前

白色的粉末铺天盖地地洒下来, 就算这东西对我来说不致盲,我也感觉眼前白花花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关金乌和我的外套都被我强行扒拉下来了, 拿着打火机点着, 我瞅好了方向往外扔。

鼻子里灌满了那种类似于油炸蝉蛹的味道。

这一点点的空挡对于眼下我们面临的局面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但我们总算是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我拖着关金乌。

我现在已经给他换个名字了, 小拖油瓶。

我拖着关金乌两个驴打滚儿翻到了另一边, 慌乱中我俩不知道是谁踹翻了后面的陶罐, 里面有一些白色的絮状物流了出来,这玩意儿看着就恶心得很, 粘稠到几乎快成固体了。

关金乌一脚踩上就是一个滑跪, 要不是我死命拽着他现在已经吃了一嘴了。

但是我那打火机也是不小心给那玩意儿点燃了。

可能是尸油, 或者,已经快凝结成石蜡了,不过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易燃。

火苗在我们面前一下子蹿起来得有人来高, 率先飞过来的扑棱蛾子带着火星,又引燃了其他的,整片火苗接二连三形成一幕火墙,紧接着把右边墙壁上挂着的蛇蜕都给点燃了。

不幸中的万幸,那墙直接融化了。

我和关金乌总算是有了出路。

只要我们,嗯,越过火墙, 再趟过无数个蜈蚣的尸体,基本上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不是那么的容易。

火烧得我眉毛都快掉了, 我一脚把什么都不知情的关金乌给踹出了火堆。

但是带着火星的蛾子很难避得开,我也算是做了个人, 一前一后带着关金乌踏火圈,扑棱蛾子在这么热的环境中是飞不动的,偏偏他们还一个劲儿地往火堆儿里钻,甚至都放过我和关金乌了。

但还是有不少撞到了我俩。

我俩这新换上的衣服算是白瞎了,蜈蚣在脚下被踩断,发出咯吱咯吱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绿色的浆液都流了出来。

很难以形容的味道。

关金乌大喊发生了什么,他扛不住了他要睁眼,绝不能任由我一个人给他搓圆揉扁了……

他还巴拉巴拉地说了些啥我什么都没听进去,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

我俩都要死里逃生了。

结果我没想到关金乌这么不经拍,我感觉我就稍微用了点力,他老人家一下子就跌过了那个被火烧开的门,扑通一下跌了下去。

一个大活人直接就下去了,我被吓了一跳,急忙探过脑袋去看。

关金乌嗷嗷地叫唤着,他说我真是坑死人不偿命,紧接着便以一种特别不标准的姿势,来了个跳水的大动作。

水花溅起一片。

好家伙,这被烧开的出路果然也不是什么好出路,下面七八米,是条暗河。

我也不知道该说关金乌我俩这运气算不算好了,但是眼看着身后从火堆里逃出来的蜈蚣,心一横,直接步上了关金乌的后尘,直愣愣地学着以前人家跳水运动员的姿势便跳了下去。

但我太高估我自己了,我还指望着在空中翻滚呢,结果我是啥动作都干不了。

那水直接拍在我脸上的时候,呛了我一鼻子水,差点给我拍晕过去。

我和关金乌都是狗刨型选手,在水里扑腾来扑腾去也站不稳。

但是关金乌比较离谱,他一直在嗷嗷叫地乱动。

这暗河可能有三四米深,我也是好不容易站稳了,想过去拉他但他就是不配合,还差点给我闷水里去。

气得我揪住了关金乌的衣领,我让他别动,他说有东西一直在咬他屁股。

啥玩意儿啊,怎么就没有东西咬我,我没好气地往暗河里看。

……

我看到了长满牙齿的鱼群,那鱼不算大,但是胜在多,是一大群,浩浩荡荡地河里冲着我们呲牙咧嘴,关金乌屁股上咬着的那几个,大概只是先遣部队。

天哎,我也急了,忘记了现在是在水里,迈了两步人就趴在了水里。

关金乌这个废物点心!我算是知道为啥一个团队里不能有俩吃干饭的人了。

不过放弃不是我的作风,我继续狗刨,持续狗刨,还拽着这个废物,努力地挣扎……

挣扎着,挣扎着,我感觉我和关金乌距离石道岸边近了点了。

什么情况?我低头看了看……

好家伙,原来是关金乌的那獒,在底下托着我俩,奋力地在往岸边游。

并且我低头看它的时候,因为不小心打了个哆嗦,感觉它蔑视地看了我一眼。

而我只能说,好狗。

我俩被拖上岸的时候,关金乌屁股上还带几条鱼,看着挺像是基因突变了的哲罗鲑。

关金乌的獒等我们上了石道之后就默默地迈着腿去了另一边抖水,但是它一直盯着我。

我合理怀疑它是要监视我照看好关金乌。

关金乌喝了不少暗河水,意识有点模糊了,我一直按他的肚子,心肺复苏的抢救也是来了好几套,等他稍微清醒了点之后,我又着急忙慌地把鱼从他的屁股上拔下来。

不夸张地说,真的是拔下来。

那鱼的嘴死难掰开,我废了老大的劲儿,气得我想把鱼喂狗,但是扔给了关金乌的獒之后,它却是闻了闻,就嫌弃地别开了脑袋,从我们湿透了的背包里把用来消炎的打针的那套东西给扒拉了出来。

真是通了灵了,我惊呆了。

我是非专业人士,也只能硬着头皮勉强看了看那塑料袋上的说明,给关金乌来了一针。

关金乌这会儿倒是有力气了,捂着屁股嚎个不行,直嚷着我是要谋杀他。

他的獒冲他打了个鼻,我也哼了一声。

烦死,我在心里发誓以后再跟关金乌一队我就是狗。

万幸,我们整理来的货都是好货。

手电筒还能用,并且可见度不小,但是我仔细看了之后才发现,可见度这么高的原因,并不是我们举着的手电筒。

而是无数高大青铜烛台上燃着的烛火,生生不息,仿佛永恒不灭。

关金乌在那边跳脚休整,我才拧着一直滴出水来的衣服,观察起这近在高台上的巨大青铜建筑。

外部是同样的青铜高台,约莫一米来宽,十几米高的青铜柱,每隔几米开外就有一根,直直伫立在青铜台阶两旁。

我看了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上面雕刻着很多人面蛇身的怪物,齐齐跪着,拉着巨大的千足虫车,而它们前面,是祭祀高台上被火烧死的无数人牲。

青铜柱子的宽度足以让这些雕刻家完整地雕刻出这些人牲临死前挣扎的惨状,让人看了心里就特别不舒服。

而这些青铜柱上深深浅浅的雕刻,整体来看,每个都是一条巨蛇头朝下盘在青铜柱之上。

巨蛇的眼睛是红色的暗红色的石头。

看着就怪值钱的,我不由得在心里想如果是胖子看到这东西,少说都得撺掇我们扣几个带回去,心底苦笑。

我和关金乌能走到这里纯属运气好,但凡其中少了任何一个环节,我俩都早就给噶了。

也不知道萧肃生和胖子到底怎么样了。

我看了一眼摇头晃脑甩水都甩到我身上的关金乌,默默地别开了眼睛。

这里有光,除了我们二人一狗外,没有其他的动静,但我却还是很不舒服,总觉得这恢弘无比的青铜建筑,时刻要冲着我们压下来

我忍不住把关金乌叫了起来。

我俩站在通向青铜建筑的台阶之下,我才终于明白过来,那种更不舒服的感觉从何而来。

雕刻在青铜柱上的无数人牲,形容惨烈,但我们站在这里,只觉得每一个人牲都在探着脑袋,勾着蛇一样异常的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面容狰狞地盯着我和关金乌。

第77章腐败的、恢宏的青铜建筑,充满锈蚀的味道,无数阴冷没有生机的眼神,足……

腐败的、恢宏的青铜建筑, 充满锈蚀的味道,无数阴冷没有生机的眼神,足以令我们头皮发麻, 以及, 仰视下被迫察觉自己的渺小。

安静到让人窒息。

但我很快就反应过来, 并不是这种极度密闭又安静的环境让我窒息, 而是这四处仿佛弥漫到无处不在的灰尘让我窒息。

我招呼着关金乌, 这会儿只能管住脸, 管不了身上别的地方了。

我们也没有别的好使的, 把那背包里都被打湿了的眼镜布简单改造了改造,做成了口罩的样式, 蒙在了脸上。

得亏是脸小啊, 才能盖得个严实。

我俩又包了包脑袋, 戴上了手套,到最后留在外面的就只有两只眼睛。

关金乌很明显地缩了缩脖子,他偷感特别强, 蹑手蹑脚的,这会儿声音压得我都快听不清了,说感觉这些鬼东西在盯着我们。

而就在这时,四面八方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那些人牲的窃窃私语。

关金乌的獒看了我一眼之后,默默地走到了我们旁边。

我也看了它一眼,然后拿着块破布把它的鼻子也给包起来了。

它还挺乖巧的, 没冲着我呲牙咧嘴,只是不太舒服地打了几个响鼻, 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不会应激。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能克服得了自己,跟狗这么近距离地接触, 我真是出息了,也可想而知,我真是没指望关金乌半点。

我们两人一狗都是那种偷子的打扮,它咬着关金乌的裤腿往一边带,似乎是想让我们跟着它从进来的路出去。

但关金乌和我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动,他安抚地摸了摸獒的脑袋,我才知道它还有名字,叫小金。

我沉默了,没评价这个名字。

通往青铜建筑的台阶久久没有人踏足,早就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灰,只是我们都能清楚地看到,除了前几层台阶上面混乱的脚印之外,再往上的台阶上,没有人走过的痕迹。

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台阶上的白灰似乎都在随着声音的同频共振上下跳动。

萧肃生他们不可能止步于此,我们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往前,是厚重的青铜台阶,台阶之上是更加沉重的青铜门。

只是,不管会面对什么,我们既然已经到了如今的局面,都没有再退回去的道理。

我抬起了右腿,正准备迈到台阶上,窸窸窣窣的声音突然变大了。

我也不知道突然是怎么想的,急忙放下了右腿,抬起了左腿,声音又突然变小了。

我也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关金乌的獒却是等不住了,它看着我畏手畏脚的大概是很看不过去,一只爪高贵地抬了起来,似乎是要替我们探路。

但它的爪才刚搁到台阶上,我就听到了刺啦刺啦像是下油锅的声音,那个獒高贵优雅不了半点了,缩回了爪子拼了老命地舔,但它很快就又不舔了,吐着舌头,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似乎是被烫着了。

我识相地缩回了自己的腿。

关金乌捞着獒的爪子看,发现它的皮都被烫掉了一块。

我的心几乎是立刻就沉了下来。

原本我们以为混乱的脚印可能是机关,或者是其他任何的东西,但我们没有想到,这里的威胁原来是来自于厚厚的白尘。

这种粉末显然具有腐蚀性,烛光一照就能看到,它弥漫在空气中无处不在,只是密度大小的问题,眼前的丁达尔效应我们都没有欣赏的闲情逸致。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我们的心几乎是立刻就沉了下来。

我们没再轻易迈上台阶,开始老老实实沿着周围转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别的路能通上去。

事实证明很难,萧肃生他们进去的方式大概我们是学不会。

青铜建筑高差不多四五十米,直径得有百来丈,越往上越收窄,是宝塔的形状,呃,或者说,整体来看,是巨蛇盘旋的形状。

从外面每一层都有同样蛇样式的烛台,我们大约摸能判断它大概是有七层。

烛台上挂着铃铛一样的东西,或者,我看着它更像是一个个的青铜编钟。

浇筑这个青铜建筑的时候,大约是只留了正前方一个门,其他的地方都连半点缝隙都没有,也难怪我们拿着手电筒照的时候,透不进去半点光。

我们在青铜柱的旁边发现了白灰上有很多圆点,都是一样的大小。

关金乌一下子就看明白了,他说他大概知道他哥他们是怎么进去的了。

用两根软棍,或者不需要软棍,用坚硬的树枝充作手臂,倒撑着人的重量顺着上去。

他大概跟我比划了比划,差不多就是踩高跷,只不过是倒过来罢了。

关金乌说这样熟练的人甚至还能再带个人上去,他哥差不多就可以。

这样的话基本可以保证一步一步上去却不惊动粉尘。

我看得目瞪口呆,这得多强大的核心力量和平衡力。

我就问他会不会,他说差不多。

我也不知道是多少的差不多,但我刚对关金乌生出来的那点敬意算是立刻就灰飞烟灭了。

不过既然已经明确地知道萧肃生他们已经进去了,我们就更不能当个缩头乌龟退却了。

这蛇塔里面半点动静也无,我想,他们至少也不会是很顺利。

可在这个地方找棍子难得很吧,我刚这么想着,关金乌的獒就叼了两根棍子出来放下,然后又去叼了两个圆的东西。

它是从暗河旁边刨出来的。

远看是棍子,近看,才发现那是人的骨头,两根大腿骨和两个头盖骨。

已经钙化有点发脆了,但关金乌试了试,看了看我的体格,说应该还行。

他拿着那俩大腿骨倒立了下,我看着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但对我来说,那真是比登天难,让我倒立走就挺难的,更别说是拿着人的头盖骨倒立着走了。

我看得出来关金乌是想看我的笑话,找回他丢失已久或者说从来都没有过的面子,我也懒得戳穿他。

在关金乌有点小得意地拿着那俩大腿骨在下面预备来预备去的时候,我也默默地用尼龙绳把头盖骨固定到了鞋下面。

这回轮到关金乌瞠目结舌,他的獒似乎是也得到了启发,又找来几根骨头,但是头盖骨这会儿成了比较稀缺的东西了,没有更多的了。

我把骨头也绑在了獒的脚下面。

关金乌跃跃欲试就要上去,被我拦住了。

就算是白尘有腐蚀性,但上去原本就也根本不是最难的问题。

台阶是很高,但再高也就约莫不到十米,只要赶在脚下的东西在被腐蚀完全之前过去,我们就能顺利到达青铜大门。

用棍这种对其他人来说高难度的操作上去,大概也只是因为这对于关山野他们易如反掌罢了。

但我们需要考虑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快速地进入青铜大门,或者,如果进入青铜门之后,脚下面临的仍然是厚厚的白尘,我们能怎么办。

难道还能真的一直倒立着或者靠着本来就不牢靠的头盖骨一直支撑着我们找到他们?

我三两句把自己的疑虑说完,我刚才转悠也不是漫无目的地瞎转悠,我看着那青铜大门实际上已经好一会儿了。

它是闭合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萧肃生他们进去之后闭合还是自动闭合的。

如果是前者,那大概率白尘只存在于门外,如果是后者,打开这种有机关的青铜门,或许没有那么难,但我们进去之后,就很难说了……

我自我认为说的话含信息量还挺高的,但关金乌却是脑门一热型选手。

他的獒也是,他一吹口哨它就冲上去了,速度快到我们根本看不清,白尘荡起一片,我和关金乌急忙躲开。

我觉得就是眨眼的功夫,獒就冲上了最上层的台阶,一脑壳撞晃动了我看着就很难打开的青铜门。

既然如此,我和关金乌也就紧跟着上去了,我们没它那么快,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慢慢悠悠的,但就算是这样,我也难免踩起了很多白尘,能听到边角的裤子被腐蚀的声音,就算是在四周窸窸窣窣的声音中,都很明显。

我没关金乌走得那么快,等我上去的时候,他老人家已经半个头都探进青铜门了,我都不知道他是哪来的勇气。

我一把拉过了关金乌。

正准备痛斥他太大意的时候,一回头,发现关金乌有点奇怪。

他的脸色白得很不正常,煞白着一张脸,我原本以为是他被吓着了,但是仔细一看,我自己倒是差点被吓个半死。

关金乌的眼珠子不见了,整个眼睛都是白色的,他的脖子,刚才我还没注意,现在一看,发现他的脖子也变得跟蛇一样长。

曲里拐弯的脖子,关金乌煞白的大脸和我正对着,并且他的脸很奇怪,上面长满了白色的鳞片,就跟变异了似得。

我条件反射地推了他一把,关金乌回过头,一脸诧异地问我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还想问他到底是怎么了,我这会儿看关金乌,他又正常了,但是刚才那个蛇脖子关金乌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我绝不认为是自己眼花了。

我问关金乌他是怎么推的开这青铜大门的。

他轻飘飘一句“就是随便推开了”,我们正说着话的时候,青铜大门外的声音突然变得更大,只是一愣神的功夫,有纷纷扬扬的白尘颗粒便从那些青铜柱雕刻的人牲嘴里喷了出来。

一时间白粉漫天。

根本来不及说更多的话了,也来不及追究那蛇脖子到底是什么,先进去为妙。

关金乌的獒反应得倒是快,一眨眼便从门缝里溜了进去,比我俩都快了一步,他一进去就嗷嗷叫了几声,跟进入了战斗状态似得。

我俩紧随其后,一个抄着匕首,一个抄着三棱刺。

不过直到我们从门缝中挤了进去之后,我们才发现这门最多只能开这么个口子,要不是我俩瘦,皮都能被刮下来一层。

我和关金乌脑门上都是绑着的手电筒,我踩着那骷髅头没站稳,一个往前摔过去,看到关金乌的獒正在跟一条蛇战斗。

大概是不见天日的关系,那蛇是惨白惨白的。

撕咬的过程中,它直立起上半身,我看到它前段竖起后,颈部皮褶两侧膨胀开,正冲着我们。

好家伙,这不就是刚刚我见过的蛇脖子关金乌吗?

关金乌的獒还是挺厉害的,再加上我俩帮了点小忙,它一口咬住了那蛇的脖子,但那玩意儿最终是被我斩落马下的。

我拿着三棱刺扎穿了它的脑袋,也亏得它的脑袋大。

我让关金乌好好看了看那蛇的尸体,关金乌没什么异常的,但可能我太疑神疑鬼了,我就是觉得那玩意儿跟他长得像。

我的注意里才从那蛇的身上转移过来,结果才刚站起身,就挨了关金乌一拳头。

他这一下用力极大,我眼冒金星,两眼都花了,愤怒地质问他干啥。

关金乌倒是比我还理直气壮,“妖怪,还想诈我!”

啥玩意儿这个疯子,我还没站稳呢,他一拳头又砸过来了,给我整的只能就地一个打滚儿滚开。

我终于忍不住骂关金乌了,骂得还很难听。

然后一转脸,我对上了煞白的长满鳞片的我的大脸。

哎呦我去,那三棱刺瞬间便被我当拐杖使了,我这辈子反应都没那么快过,急急火火地我召唤关金乌的獒过来。

关金乌还一头雾水地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直到似乎是眨眼间的功夫,这场地里就出现了无数他的大脸和我的大脸,每个都是九曲十八弯的脖子。

正着的,倒着的,七七八八,我才第一次觉得看自己的脸也真是看够了。

我的个老天爷。

青铜大门果不其然是自己关上的,但就算是它不关上,我们也没法儿出去面对外面的白尘攻击。

关金乌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这里的蛇群有古怪,他们似乎能通过脖颈上的鳞片变化,模仿出我们的脸。

我也顾不得什么了,大声地嚎给关金乌,刚刚说无数是有点夸张了,但是这种白蛇少说也得有二十几条。

一獒和一点五个人是绝对干不动的。

“跑!”我大喊了声。

这蛇刚才探出脑壳到青铜大门外的时候没主动攻击我,我也就是在赌这一点。

它的攻击性和战斗性并不是特别得强。

我们阻止了试图要血战到底的獒。

偷偷地溜,这听起来容易,实际操作起来很难,我俩的脚脖子有好几次都被蛇打结给绕住。

不过好在那群白蛇似乎是有固定的活动范围,我们跑到快中央的位置的时候,它们并没有跟过来。

我长松一口气。

这青铜建筑的内部远比外观更加精致。

只是,一层的中央似乎就只是个青铜器的展览厅。

三足鼎,石器,酒器……

各种应有尽有,甚至我在这里看到了跟在老家基本上没有任何区别的青铜编钟。

但一层似乎是什么别的房间和夹层都没有,就只有空空荡荡的一个柱子直直杵在正中间。

并且这柱子并不是镂空的,我们前前后后基本也看了个遍了,根本看不出来萧肃生他们如果在的话,能躲在一层的哪里,或者说,能通过什么渠道,上去这青铜建筑的第二层。

我和关金乌冲着青铜圆柱大眼瞪小眼。

我想确定那玩意儿是不是镂空的,拿三棱刺敲了敲。

声音并不沉闷,我竖起了耳朵,只是,正在我准备继续敲的时候,我听到了那柱子似乎是在回应我。

我和关金乌都听到了同样金属敲击的笃笃声,在这安静的氛围里就显得格外突出。

就……挺毛骨悚然的。

但更令我们头皮发麻的是,若有似无的鬼叫的声音紧接着便传了过来。

我和关金乌谁都没说话,没尖叫,只是我们很默契地互相挨近了。

挨近了后,我才有勇气贴着手挨着柱子继续听。

“救……救……”的声音不绝于耳,是重复的,剩下几个字儿含含混混的听不清。

有一种回光返照了的感觉。

但听了好几遍之后,我要命地发现,这声音居然越听越像胖子的求救声。

第78章  我的第一反应是喜出望外,在这儿突然撞见胖子让我有了一种“他乡遇……

我的第一反应是喜出望外, 在这儿突然撞见胖子让我有了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振奋,我立刻就问胖子有没有事儿。

话才出口我就意识到我这问题太傻了。

我很快就冷静下来,或者说, 心冷了下来。

关金乌在那儿一连串地问他哥在哪司裁在哪儿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

全是废话, 咕咕叨叨的, 我斜了他一眼, 也被那獒给斜了一眼。

不知道胖子他们遇到了什么事, 但情况显然不好, 不管我和关金乌说什么, 胖子在里头似乎都听不到,他的求救声也越来越小, 只有那敲击的“笃笃”声, 一直没有断过。

不过我们很快就发现, 那敲击声是有规律的。

我和关金乌如临大敌,我们俩挖空心思,用尽毕生所学, 回忆了从小到大能回忆起来的所有涉及到密码的东西。

最后成功得出了结论,胖子这敲击声跟他嘴里的是一个意思。

救你大爷。

我真的服了,我以为胖子要传递什么重要的信息,起码也应该是怎么把这青铜柱子给打开的机关。

我一脚给踹了过去,听到胖子“哎呦喂”了一声,虽然声音蔫不拉几的,但精神头听上去还行。

不知道该不该松一口气。

我们有学有样, 也敲青铜柱给胖子传音儿了。

等你大爷。

我和关金乌顶着很大的心理压力,基本上快摸遍了这第一层的每片角落, 没发现有什么特殊的机关,正当我俩准备鼓起勇气挨个儿掀起青铜器的盖儿的时候, 关金乌的獒突然冲着门口的方向呲牙咧嘴地叫了起来。

接着就是很闷的枪响的声音,一听就是装了消音器。

我和关金乌正蹲在地上研究,一回头看见那帮子以刀疤脸为首的人,已经靠着热武器干掉了那些能模仿人脸的蛇,冲了过来。

打眼一扫我就看得出来他们过来也不是一帆风顺的。

有俩人没在了,不知道是留在岸上接应还是挂了,但刀疤脸他们并没有我和关金乌那么幸运,他们那衣服被白沫腐蚀得不轻,还有的伤口基本上已经可以见骨了。

不过比起我和关金乌来,他们到底还是专业的。

刀疤脸一冲过来,只看到我和关金乌就急眼了,只是我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地掩饰焦躁的情绪。

“算你俩命大,老司呢?跟你们一起下来的呢?干掉了?”

关金乌是要说话的,被我眼疾手快地制止了,也还好这大厅里光照不强,给我充分提供了可以挤眉弄眼的空间。

看来他们还不知道李黑的下落,至于那个被他派来监视我的,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刀疤脸虎视眈眈瞪着我们,他们哥几个拿着的枪都在手上没放下。

我冷冷地笑了一声,一指青铜柱,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是怎么做到愈来愈坦然地虚张声势的,“李黑在里头,另一个当然是死了。”

我说完后转头,特别平静地掀开了方樽的盖儿。

差点给我恶心吐了。

特别新鲜的人脑子,在一接触到外面的空气之后,迅速地腐烂,发黑,腥臭味儿几乎是立刻就飘了过来。

但我还努力端着自己四平八稳的架势,起初我还以为是我要昏过去了所以没蹲稳,后来才发现是那个刀疤脸给我和关金乌给拎了起来。

他们叫我俩别嘚瑟,并且问我们李黑是怎么被关进去的。

好家伙,这个问题那可真是问住我们了。

可是我长了一张嘴,我能忽悠,我真真假假地编,编到一半的时候我自己都信了,然后我让他们别打搅我们,我们也正在找机关。

刀疤脸不屑地冷笑了声。

显然不觉得我和关金乌能耍得了什么花样,他们哥几个看我们在掀盖子,也不甘落后。

我才体会到原来胖子也算是个文明人,这帮子人粗暴多了,如蝗虫过境,小的一些玩意儿被他们通通打包了起来,至于大的,他们是一点也不当心,直接上脚踹的,拦都拦不住。

关金乌嗤之以鼻,“北派的。”

我们才发现这些青铜器具里面装的都是人的器官,这个巨大的青铜一层像是屠宰场,新鲜的内脏一接触空气就迅速腐败,散发出腐烂的腥臭的味道,又带着一股诡异的香。

过不多久,这里就横七竖八倒下了许多青铜器具。

人的发黑的肠子,胃,还有一些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流了一地。

我和关金乌被他们勒令双手抱头蹲在青铜柱中间,我着急救胖子,一方面觉得我俩也是因祸得福不用去翻青铜器了,一方面觉得他们这么狂早晚得整出事儿来。

我提醒关金乌,我俩时刻警惕地准备着。

当那边有人惊叫的时候,我都没有慌了,反而心底产生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也发现他们狂是有狂的资本,一个青铜鼎里面,有红褐色的带着翅膀的虫子密密麻麻地飞了出来。

离我们不算近,但关金乌一看就说那东西是尸鳖。

吃尸体长大的,不拘是人的还是动物的。

他们几个反应很快,迅速就撑起了网,网眼极小,我看是连蚊子都飞不出来,并且那东西似乎是有电,一接触到尸鳖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还有电火花。

我和关金乌不知道是提起来了口气还是松了口气。

这青铜器里面的尸体,八成就是用来养这些尸鳖的,既然如此,为什么……

我还没想完,就听到了巨大的轰鸣声,像是飞机发动的声音。

也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儿,我们看到从地上横七竖八流着的脏器里,蛇的尸体里,钻出来了无数尸鳖。

小的跟苍蝇一样,大的跟王八一样,冲着那几个人的方向或飞或爬了过去。

尸鳖太多,汇聚在一起像暗红色的河流,这才是真正的蝗虫过境,我能看到那些尸鳖的尖牙是怎么吞噬掉尸体的过程。

所到之处,干干净净,连骨头都不剩,无从下脚。

那帮子人显然是低估了,他们拿的炸药不敢滥用,对于这漫天遍地的尸鳖来说只能算是杯水车薪,至于用汽油点的火,就更是了。

我看到有尸鳖顺着其中一个的衣服就钻了进去,那人手上劈砍尸鳖的动作才刚顿了一下,尸鳖群就已经把他给淹没了,他的眼球很快便被尸鳖给顶了出来,咕噜噜滚在了地下。

但是凄厉惨叫的回音还不断地传过来。

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人就连渣都不剩下了。

看来他们终究是顶不住的,我和关金乌开始想往青铜门外跑了,毕竟白沫只是白沫,这要是被尸鳖沾上了,估计死得可是惨多了。

第79章但那些密密麻麻的尸鳖根本没给我们往外跑的机会,几乎是瞬间便涌了过来……

但那些密密麻麻的尸鳖根本没给我们往外跑的机会, 几乎是瞬间便涌了过来,根本无处下脚。

倒是关金乌的獒突然叫了几声,咬住了他的裤腿, 把我们往另一边的方向带。

前边是个很大的三足鼎, 带盖儿的那种, 我和关金乌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 对了个眼神儿。

那鼎特别大, 一二米来高的高度, 距离我们不算特别远, 只是过去对我们来说也并不容易了。

我和关金乌还稍微好一些。

压根儿就没有路,所以每一脚踩在尸鳖上的感觉就格外明显, 脚脚爆浆。

我不想往下看, 但是又不得不看, 我们边跑还要边弯着腰打掉试图顺着爬上来的尸鳖,动作很扭曲,其实还挺搞笑的。

只是我们都笑不出来。

关金乌的獒是遭了老罪了, 它走在前边,牙齿开路,一边不停地抖着身体,只是它太大个了,就算反应灵活,也是防不胜防,被尸鳖咬得惨叫。

我们两人一狗, 在这个时刻都爆发出来了巨大的潜力。

关金乌蹭的一下,我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 就攀上了三足鼎的顶,给我拖了上去, 我们齐心协力挪开顶盖儿,也没看下面是什么,总归不是什么类似“汤汤水水”的东西,就着急忙慌地跳了下去。

等他的獒也跃进来之后,我们又把盖子盖上。

基本没留缝,我累得直喘粗气,但根本歇不住,又急急火火地扒开獒的毛。

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首先,克服了对狗的恐惧,其次,尸鳖是咬住它的皮不松口的,并且有的头已经钻了进去。

我们换了换工具,我拿着匕首把尸鳖们从它的身上剜下来。关金乌拿着三棱刺一下扎死一个。

我看着都嫌疼,头上很快就冒汗了,但关金乌的獒却像是知道我们是在帮它似得,只呜咽几声,一动不动。

亏得这三足鼎够大,等我们忙活终于能喘口气儿下来后,我和关金乌都同时苦笑一声。

能听到,或者说能感受到外面尸鳖撞击三足鼎的声音,嗡嗡的没停下来过。

我打着手电筒,看了下地上尸鳖的尸体,少说也有十来只,乌青的水淌着不少,腐烂的臭味儿直冲脑门。

恶心得我差点把肚子里的酸水给吐出来,干呕了几声。

才听到关金乌嘲笑我,还没来得及同样嘲笑他,我一抬眼,对上了正对面两只惨白惨白的眼睛,干瘪枯败的皮肤,皱巴巴的干尸似乎是被镶嵌在三足鼎上。

我猛地抖了下,但关金乌没发现,于是我很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冲着那边抬了抬下巴。

关金乌一点防备都没有,果不其然被吓得叫了声。

只是我眼下已经没有嘲笑他的心情了,我很快就发现,这三足鼎四面八方,镶嵌的都是这种干尸,不同的是有的骨头已经烂了出来,呈现出来玉质化的特征。

除却两只眼睛都被挖掉换上青白色的玉石,这些干尸起初都被保存得很好,能看到有的生前身上的伤口,只是随着我们的到来,带来了呼出的水汽和杂质,开始一点一点地腐败。

很快,便只剩下一圈骷髅头,黑洞的眼眶里,两颗被光一照就发出青白光的玉石瞪着我们。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惊悚,我陷入一种想动而又害怕动的两难境地。

关金乌的獒也蔫了,我们两人一狗,僵硬地半蹲在青铜鼎里,一动不动。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没过多长时间就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了,耳朵嗡嗡的,眼前一阵一阵地发花,脑壳里面冒着白光,整个人都是飘飘忽忽想倒。

大概是缺氧了。

我昏昏沉沉地想,完全是咬着牙在强撑着了,突然间,我感觉到尸鳖们撞击鼎的力度突然消失了,外面几乎是一瞬间,就变得彻底安静下来。

起初我以为是我回光返照产生了幻觉,但这会儿我们仨已经都快受不了了,关金乌已经不计前嫌地拿着根骷髅的骨头当拐杖,獒也是吐着舌头大口喘气。

我们像跳上岸快干死的鱼,决定冒险尝试一下。

我们挪开了鼎盖,没有尸鳖飞进来,我是大松了一口气,关金乌首当其冲上去了,然后我俩配合着,把獒也送了上去。

这对我来说并不容易,那獒看着体格大,实际上也是重得很,我胳膊都举软了,腿也基本上没知觉了,指望着我能靠自己上去,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关金乌就在上面生生地拽我。

但我不知道是这小子虚了还是我比他的獒重,我就感觉他光出嘴不出力,搁那儿拉了我老半天,是一点功效都没有。

关金乌嘴还不消停,要讽刺我是吃啥长大的,看着没多少肉,实际上比几十年的肉猪都沉,还都是虚的,要是当时把我拉出去按斤卖了,没准儿能大赚一笔。

我勃然大怒。

在关金乌叫我自己也用点力的时候,徒有其表地蹬了蹬腿。

我那跟挣扎差不多,但是我一下子就感觉好像蹬到了什么东西。

能蹬到什么东西?我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还是没忍住往下看。

我心里已经有预期了,不过我看到的还是让我大吃一惊。

那一个一个的骷髅架子连接成串,最靠近我的,一层皮包着的骨头手,牢牢地抓住我的右腿。

骷髅头两只青白眼睛泛着诡异的冷光,死死地盯着我,我几乎都要从里头看出来情绪了,有一种我刨了人家祖坟的架势。

难怪关金乌努力了半天白努力。

倒是我,一下子就支棱了起来,我弹腾个不停,手上的三棱刺也没消停过。

关金乌还以为是我疯了,他说他差点被我要拖下去。

他还准备说点什么,被我喝止了,我说他敢放手就恩断义绝,我叫他快点,我说他比我还虚……

反正说的很难听,给关金乌的热血都激发起来了。

关金乌都热血了,他叫我把另一只手也伸上来,被我拒绝了,我说这正是考验他的时候。

其实是我还想腾出手用三棱刺,就跟他说下面有骷髅鬼想让我陪葬。

我觉得我把下面骷髅头的眼睛都戳掉了好几个。

要是正常人估计就撒手了,可惜那些玩意儿真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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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金乌半个身子也探了进来,他看到这场景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关金乌这小子还是有义气的,到底没撒手。

他卖力卖得手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但还是叫我别松手,他说大不了一起死呗。

我真是欲哭无泪,感觉被扯着的那条腿和胳膊都被拉长了。

但我灵机一动,我叫关金乌把他抽的不知道是谁的骨头给人家,叫人家留个全尸。

关金乌一脸我封建迷信的嫌弃和迷茫,但还是让他的獒把骨头叼进来扔下去了。

出乎我的意料,这个还真管点用,我看见有个骷髅头,眼睛都没了还在努力地趴着捞骨头试图往自己的身上再安回去。

这打乱了它们的节奏。

我也死乞白赖地攀上了鼎沿儿,我拼了老命地戳三棱刺,关金乌拼了老命地盖盖儿。

我们各司其职,算是爬了出来。

我快累嘎了,腿一翻人就咕噜噜地从鼎上滚了下来,没摔着脑壳,但四肢全身都是疼的,我四仰八叉地躺在青铜地面上。

这会儿如果再来尸鳖,那我八成就是调味料了。

好在并没有。

甚至于说,刚才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过,刀疤脸没存在,他那被尸鳖吃掉的伙计也没在,到处摆放的青铜器皿,也都端端正正地呆在原处。

我和关金乌都很懵,只有骷髅撞击三足鼎的闷响和我脚腕上那深深的手印儿,证明着这一切不是我们的幻想。

我和关金乌坐在地上张望,谁都没反应过来。

尤其是,活生生的胖子冲着我们走了过来,衣服破破烂烂头发鸡窝带土,但看上去状态居然还可以,大大咧咧地拖拉着他那个都能当凉拖使的鞋,问我俩咋了。

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和胖子长得一模一样的东西,是什么时候突然出现的……

我和关金乌对了一眼,我能从他脸上知道我的脸色大概也是一样的难看。

如果那个敲青铜柱叫救命的是胖子,这个是谁?

而如果这个是胖子,那么那个柱子里的和胖子声音一模一样的又是谁?

第80章胖子还一无所知,我拎着三棱刺,关金乌也忙慌地爬了起来,他的獒大概是……

胖子还一无所知, 我拎着三棱刺,关金乌也忙慌地爬了起来,他的獒大概是感受到了眼下紧张的氛围, 呲牙咧嘴地盯着胖子。

我立刻便想到了第一次见胖子的时候, 他找人扮演我, 那基本上一模一样复刻的人皮面具, 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我没力气站直, 感觉自己这会儿站得歪七八扭的, 拿着三棱刺的尖尖怼着胖子。

胖子才意识到不对劲儿, 打量着问我俩是咋了。

属实是倒反天罡,先盘问起我们来了, 我让他先老实交代, 家里养了几只猫几只狗, 他去南京的时候我家是在哪儿……

我一连串问了一大堆问题,但胖子是一个都没来得及回答。

我们从三足鼎爬出来后,那群干尸们诈尸得更起劲儿了, 砰砰砰的声音越来越大,把三足鼎拍得都几乎震动起来。

胖子都被唬了一跳,问我俩咋了,是不是刨人家祖坟了,惹来这么大的怨气。

这个语气和动作真的很胖子了,不过我也没敢放松警惕。

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我们仨, 迫不得已,去搬来别的青铜器具。

我是稍微学了点建筑学的。

我们把三足鼎的下面围了一圈, 上面盖子上又扎扎实实地堆了好些青铜器具。

然后胖子还指挥我和关金乌,我们拿一些小的罐子, 摆在周围。

他说我们摆的是八卦阵,这样能保证这群干尸就算从三足鼎里越狱了出来,也跑不出这个圈儿。

我,对此持怀疑态度。

倒是人累得分分钟都要昏过去了。

胖子还叽里呱啦的,他不仅交代了他家的猫和我那房子在哪儿,还交代了他咋拿的人家的印章……

不交代还好,交代的太多了……

关金乌的脸都绿了,要不是我们仨正在齐心协力,我觉得这小子趁早要给胖子几下闷棍儿。

不过既然司裁和关山野是一伙儿的,那天珠和真的印章估计已经到他们的手里了。

胖子说的太细节了,由不得我不相信他是真的。

我们把三足鼎围了个严实,才有心情回答胖子我俩是怎么能跑到这里来的。

属实是一言难尽的经历。

胖子还要说我俩是真的折腾,也是真的运气好。

他们当时在湖中心是夜观天象,耳听八方,才算出来了到这个鬼地方的入口,就算如此也是废了很大的功夫,没想到我俩两个菜鸟一路跌跌撞撞也是赶上进度了。

胖子的嘴里真是吐不出什么好话。

但我躺在地上,手脚都是酸的,我一抬胳膊手都发颤,没心情反驳他。

胖子叽里呱啦说了一堆,自从他加入了我们之后,这个青铜建筑就再也没有那种令人窒息的安静了。

我的耳朵边的声音就没消停过。

胖子说十成有九成是因为我们拿了人家干尸的大腿骨,它们才这么激动。

但至于那个敲青铜柱的人,也却是不是他,但是救你大爷却是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最后胖子才下了总结,说既然如此,那我和关金乌就有资格知道一些事情了,萧肃生他们仨确实是被困住了,我们得去救他们出来。

胖子的表情和语气都是难得的一本正经,可他说出来的内容又这么离谱,我一时间都判断不出来他是在忽悠我们还是什么了。

倒是关金乌,一下子就急了。

他一骨碌翻身跑到了胖子的旁边,特别激动地问胖子他哥咋了,那我们还在等什么!

胖子叹了一口气,我听得出来他这回不是故弄玄虚,他说这个事儿很难说。

但是我们能做的只有等。

他问我们难道就没有发现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

这问题就搞笑了, 从我们一路过来,我们就没有发现有对劲儿的地方。

能模仿人脸的蛇,青铜柱里已经消失的不见的声音,还有被尸鳖包围的刀疤脸……

胖子说这就对了。

他们一开始进来就发现了同样的问题,胖子问我和关金乌我们现在是在这青铜建筑的第几层。

这话还用多问,我条件反射地想回答是第一层,但一看胖子那脸色,就转变了主意。

这就对了,胖子说这说进入到这个青铜建筑之中后,就像进入到了一个巨大的分段式的电梯里,他能搞得明白空间的变化,但是还有一些他自己也整不明白的东西。

只是尸鳖,他们也遇到过,不是什么难对付的东西,刀疤脸他们应该没有问题。

呃,我竟无言以对。

只是从胖子的话里判断,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救萧肃生他们,纯属是缘分,看运气了。

我没有细问,就算胖子表面上风平浪静,但萧肃生他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仨加起来也很难评。

可我和胖子是绝对不会退缩的,至于关金乌,我看他自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已经急得不行了,恨不得现在捋起袖子就干,就更不会退缩了。

不过我和关金乌都跟胖子的想法不太一样,既然整个青铜建筑都是巨大的分段式电梯,那么就一定有升降结构。

机关是一定存在的,只是我们还没找到而已。

胖子对这个不抱有期望,他来得更早,研究得更多,却是半点也没有发现。

“古人的智慧有的时候确实是超乎了我们的想象。”胖子躺着叹了口气。

没等他伤春悲秋完,我和关金乌就很默契地给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反正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做,我们俩拉着他,开始一寸一寸地重新研究起青铜建筑来,从地板到墙壁。

没再带着獒了,胖子说没事儿,可以让它休息,不用担心这个时候”电梯”会运转。

倒也是被我们发现了一些文字,很隐蔽地藏在青铜壁上镂刻的花纹的图案里,都是一些少数民族的古老文字,关金乌认得一些,大多都是和祭祀有关的。

我们研究了挺长时间,没有发现有什么能帮助我们破解机关的线索。

胖子倒是也没给我们泼冷水,我看得出来他其实也挺好奇的。

我们研究了一圈,无功而返,只能休息。

休息的时候,我提出来轮流值守,被胖子否了,但他倒是拿东西把我们仨的腿两两绑了起来,把獒的腿也是绑在了一起。

看上去其实挺搞笑的,就跟小时候玩儿的两人三足跑一样。

然后胖子就说可以了,我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自信,我们都睡着了的时候会无事发生。

但我也确实疲惫,躺下来之后,我一秒钟就没意识了,根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

我是梦到有人扒开了胖子的皮,从他身体里爬出来一条蛇然后被吓醒的,醒来的时候,发现了好消息和坏消息。

好消息是我们三人一狗还是好端端地在一起,坏消息是,尸鳖们就仿佛一夜之间卷土重来了,并且没有了刀疤脸他们,我们的处境更加不妙。

我和关金乌都没搞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有胖子。

胖子很淡定地叹了口气,他说这就是没必要值守的原因。

青铜建筑内楼层的变幻随机而又不随机,不给我们任何察觉的可能性。

就仿佛,就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背后默默地注视着我们,操纵着这里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