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找他们说卖保健品的骗子去了,据说还带走了存折和金首饰。我看啊,找老太太是假,追存折和金首饰是真的。可怜老太太操劳一辈子存折里就省吃俭用攒下的八千块,是人家的带走就带走吧……这人老了,还抵不过八千块让人着急。”
棺材店老板越说语气越可怜,说到最后叹了口气,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听这家人口气,老太太是自己把儿子拉扯大,这么不容易,结果儿子儿媳都不是什么好人。
师追辛手中还拿着三枚硬币,他不想看热闹,回店里将硬币往台面上一丢,不等他探头看,有鬼从他的颈侧探头。
男人手掌扶住师追辛的后腰,大掌一裹,几乎将师追辛的细腰掌握在鼓掌之间。
祂挑逗把玩,暧/昧/摩/挲间不忘摆出亲/昵的姿态,将下巴摆在师追辛的肩上,交颈般缱绻缠绵。
“恶鬼”侧过脸,与他肩颈交缠、呼吸交融,着迷啄吻他的鬓发。
祂衔弄住师追辛的颈侧,含糊不清的问:“在算什么?”
祂当然知道师追辛在算什么,只是借口摆出一副懵懂的模样,故意吸引师追辛的注意。
师追辛被衔住喉结,只觉得尖牙锐利,刺在皮肤上厮磨,酥酥麻麻的危机感顺着皮肤流窜全身。
他初尝情/事,身体难以承受这样的暧/昧/厮/磨,顿时睫毛颤抖,无声乱了呼吸,丢卦的手都忍不住抖了抖。
手下的身躯在发抖,“恶鬼”低笑一声,手指在他掌心画着圈圈,含糊不清的戏谑出声:“好敏/感啊,小凤凰。”
祂太恶劣了,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过分的蹂躏手下的细腰,刻意提醒:“快看卦啊小凤凰。”
“快看啊。”
师追辛摸索硬币的手臂赫然一松,手中的硬币散开,清脆的落在桌子上。
他忍不住皱了下眉,不高兴的偏开头,躲避开某鬼过于冰冷的口舌。
“你别动。”
他皱着眉训斥,将腰间的手扒开,反而让男人得了机会,一把钳制住他的下颚,掰过脑袋衔住呼吸。
贪婪的吞吃令他的话语吞没在唇齿间,师追辛呼吸急促,下意识的想要将人推开,然而男人的手臂圈住他的腰背,紧紧钳制住他。
他像是亲自释放了一只野兽,野兽尝了肉味,恨不得将他整个都揉/碎吞下。
被迫勾起的舌头在口中搅弄,师追辛眼神迷离一瞬,不断的吞咽喉咙,被带着往后退了几步,硌到后腰的一瞬间,一只手钻进了后腰与桌边的间隙。
他眼睫眨动,生理性盐水沾湿了一缕一缕的睫羽,眉眼分明悲悯高洁不可侵犯,偏偏漫上悄丽的绯色,在眼尾漫开一片飞红。
抵在男人肩膀上的手已经不知道是推是迎,只能徒劳的收紧手指,等待着意/乱/情/迷的结束。
凌乱没有规律的思绪如烟花般将他的意识击得粉碎,直到结束,师追辛都没有缓过神来。
他像是懵了般向后仰着脖子,如溺水的人终于攀上岸,在男人的支撑下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纤/细的天鹅颈颤抖着,气管收缩间他不断的颤抖,眼尾挂着的泪珠似乎摇摇欲坠。
这一刻,师追辛像是被拉进红尘的神佛,无端端颤栗发抖,连同声音一起湮灭在过于刺激的谷欠色中。
男人俯首,一只手抵住他后撑在桌子上的手,在挣扎与反抗间强势的十指相扣,抿走分离时在唇边牵连的银丝。
祂碾过肿/胀的唇,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美丽的器物或是令人餍足的猎物。
满足又得意的喟叹出声:“小凤凰,你真应该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师追辛满脸潮/红,像是承受了过多的刺激,不住的浑身颤抖,连带着纤细的手臂都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手背绷起的青筋跳动着,无力反抗的姿态为他清冷的眉眼添了几分艳色。
漂亮得不可思议。
他深深的呼吸着,眼前一片昏花,病弱单薄,只能倚靠着男人的支撑,才能避免自己不会倾倒在台面。
像是被人狠狠糟蹋般,神色凌乱/糜/烂。
“恶鬼”愉悦的扶住他难以支撑的后腰,掌控般给予支撑,面上露出几分促狭的笑容。
“你还记得自己之前在干嘛吗?”
师追辛横了祂一眼。
这一眼水盈盈的,又凶又润,像突然起伏的潮水。
“恶鬼”恶劣的笑出了声。
即便是这样难以呼吸、艰难吞咽的模样,师追辛依旧能盘出清晰的卦象。
他垂着眼,掌心被硬币印出几枚红痕,凑成了一副卦。
他原本想问老太太的踪迹,但最终,他问了另一个问题。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吞仙石修长生的可能……”
师追辛将几枚硬币收在掌心,他话语微顿,猝然抬眸看向“恶鬼”。
这一眼复杂难辩,“恶鬼”偏头,就见师追辛偏开头,耳垂泛着涩意,咬着牙挤出几个字。
“你顶到我了。”
这个色鬼!
人死了还——
“恶鬼”闷笑几声,阴鸷的眉眼一挑,难得显露出几分鲜活气度。
“忍一忍吧小凤凰。”
祂拿之前师追辛的话赌他,态度恶劣极了,非但没有退后,反而更抱紧了几分。
师追辛被祂锢得呼吸不顺,眼前发黑的同时,不免怀疑自己是被气得氧气中毒了。
他恨恨将硬币攥在手中,心中已然决定,晚上少说要写两篇表文,控诉险道神阡陌将军方相氏的没皮没脸。
师追辛正羞愤着,突然门口脚步声响起,一个穿着深红色衣服的老太太走了进来。
“你好,请问前几天有一对夫妻在你这买了葬礼用的东西吗?”
老太太看起来只有五六十岁,腿脚利落,头发乌黑,慈眉善目,与之前全家福一角的瘸腿老太俨然有天壤之别。
更年轻了。
——像是被人回溯了时间。
师追辛眨动眼睛,将他逼在臂弯与柜台间的男人消失不见,徒留他一个人靠在柜边,以随时会跌倒的姿势撑住柜台。
“是。”
他嗓音清冷,只是出口的瞬间微微有些哑意,顿时咳嗽几声,再出声声音已经恢复正常。
“请问有什么事吗?”
老太太从提着的口袋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纸钱,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是因为这个事来的。”
师追辛:?
怎么?你也要退点钱吗?
第28章
“对不起, 我那儿媳妇为难你了吧,你看他们欠你们多少钱,我给你们补上。”
老太太说着, 搓着手从袋子里掏出一叠现金。
那些皱巴巴的纸币都是之前弄皱退不掉的,数量不多。
师追辛盯着那些东西, 突然意识到老太太离开时不止带走了存折和首饰,还带了其他东西,可那对夫妻只在乎这些东西。
“不必了。”师追辛将钱退回去, 语气淡淡:“这是送给他们的。”
面对一个老太太,师追辛语气微缓, 轻声问:“你来就是为了这个吗?你的儿子儿媳正在找你。”
说到这个, 老太太赫然沉默了。
师追辛又问:“为什么要一个人出来?”
“你吞了谁给的石头?”
面对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老太太愣神片刻, 鬼使神差的开口:“我、我……我不打算再回去了。”
老太太看起来五六十岁,还算年轻, 其实她已经快七十了,早年丈夫出事, 她又要照顾公婆又要拉扯儿子, 过得非常苦。
她原先是农村人, 家里穷得吃不上饭, 还要供家里的男孩读书, 她只能拼了命的在地里干活,五六岁就开始满地捡花生红薯, 稍微大了就开始干活算公分。
嫁出去后也没有过什么过好日子,她丈夫脾气不好还爱喝酒,在的时候对她非打即骂,婆婆对她更是苛刻刻薄。
家里买了什么好东西, 她但凡多吃一点,就要被被婆婆堵在娘家门口骂,说她妈教了一个饿死鬼。
即便是怀着孕挺着大肚子,她也要下地干活,挑着黄泥搬着砖给丈夫家里盖泥房。
等丈夫死了,孤儿寡母她的日子更加难过,只能不停辗转在外打工,因为没文化不识字到处打零工刷盘子,咬着牙硬是把孩子拉扯大。
幸好孩子争气,考上了城里的公务员,把她接到家里住。
可儿媳妇嫌她吃得多不干活,把她赶到客厅睡沙发还不够,一年倒头各种找理由骂她。
儿子觉得她总喊疼啰嗦,心里眼里只有她攒下的那点钱,变着法的问她要钱。
就连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孙子也总嫌弃她是乡下人,像避瘟疫一般绕着她走。
她的一生都在为各种人奉献,在娘家为了哥哥弟弟,嫁了人为了丈夫、儿子,孙子。
那么她呢?
她自己呢?
她老了,腿不利索了,裹着被子坐在矮脚的沙发上一动也不能动弹,没有人和她说话解闷,有的只是谩骂与嫌弃。
她只能惶恐又局促的被时间推着走,不知道前路会有多迷茫恐怖。
也无人知道她的名字。
老太太的脸似乎又年轻了一点,她说自己买了去市里的车票,她想要去别的地方看看。
她不愿意在时光中腐烂。
她笑起来的时候,那么期颐胆怯,那张脸看起来真不像五十多岁的人。
师追辛盯着她,轻声问:“你叫什么呢?”
“黄小珍。”
小珍,是珍宝的意思。
她曾在时光中发旧,终于要焕发自己的光彩了。
师追辛看着老太太离开,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愉悦的轻笑声。
他终于断定了:“好久不见了,妒女。”
犹如时光拂过,又犹如女子的披帛在眼前翩翩,一眨眼,有神人逆光而来,光影笼罩在她的身上,如一片单薄的轻纱,衬得她体态修长美丽动人。
她眉眼被逆光模糊,只有那依旧年轻的声音清晰可闻。
她是妒女,是炎帝的第一个女儿。
正如红拂夜奔所代表的奔向自由的意向,她在当时那个年代,在母系社会进入父系社会的间隙,她为了追求自己对修仙的追求,脱离父亲的掌控,勇敢的奔向自己的梦想。
于是她吞石飞升,遨游天地。
她是妒女,是天下第一个女户。
“好久不见了,风后。”妒女衣衫翩翩,美丽动人。
她已经有太久太久没有出现在人世间。
自从她追随师傅赤松子吞石飞升之后,世间再无人记得她的名字,可她的足迹遍布全世界。
正如应龙所说,一切过去的事会再度回来。
师追辛望着妒女,他们确实是老相识了,但是妒女的所作所为依旧让人头疼。
“为什么要给普通人吞食仙石?她可能会死。”
“也可能得到青春。”妒女抢先回答,她笑了起来,愉悦的笑声年轻又动人。
“我并没有逼迫她,如果没有这样的觉悟,那就不要这样做。”
“可她做了。”
这么多年来,父系社会对女人的规训从来都是隐晦而暴力的,她们不允许拥有勇气、智慧、思辩、能力……
妒女听从她的意愿,为了她的向往而来。
妒女声音越发着迷,她描述那一瞬间的意向,她确实是被“想要“唤醒。
“当时从梦中苏醒,我听到一个声音,她渴望离开渴望更广阔的天空,她渴望改变现状走向新的未来。或许那时什么都不改变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但如果能成为更好的自己,拥有更广阔的天空,我为什么不给她这个机会呢?”
那个女性,不是什么老太太,不是什么母亲、奶奶,而是作为自己。
她吞服了仙石,熬过了死亡,于是她终于重生。
那对寻找人的小夫妻又一次从店门口匆匆路过,还念叨着家里少掉的那八千块钱和一些首饰。
妒女在逆光中对着师追辛微笑。
她似乎存在,又似乎早已离去。
“小凤凰,你在看什么?”
尖锐的爪牙抵在师追辛的脖颈,师追辛赫然回神,只感觉尖爪锐利,有恶鬼阴测测的在他耳边低语。
师追辛猝然回神,眼前哪还有什么年轻的神女?
他似乎只是发了一会儿呆,刚才的对话只是他的臆想。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多出来的石块,轻描淡写的将它们扫进抽屉里。
“没什么。”
拒绝别人成仙的邀请而已。
耳边似乎还残留妒女的引诱,她劝说师追辛吞服仙石,与她一起飞升而去。
师追辛转头,与肩膀上那只单薄的纸片猫猫对视,他猝然轻笑出声,弹了弹三角形的尖耳朵。
尖耳朵猝然扇动起来,轻轻搔弄过师追辛的脸颊。
“希和,你好笨啊。”还什么都想不起来。
“恶鬼”:?
“为什么骂我?”祂顿时炸毛,圆润的边缘泛起模糊的毛边,凶巴巴的一口咬住师追辛的脖子,危险般发出极为古怪的咕哝声。
师追辛又弹了弹祂的尖耳朵:“快点去赚功德。”
“知道了知道了。”“恶鬼”没好气的咕哝出声。
大概是说师追辛自己都不勤奋,还使唤祂。
师追辛无声弯唇,将几张纸钱夹进账本里,又点开了手机上的直播。
正看着,几条消息跳了出来。
:师老板,我要定点东西。
:[图片][图片]
店里很少有人来,生意却不少。
干殡葬的老客跟他订了一批东西,师追辛拿着手机进了库房,一进去他猝然顿住。
纸片猫猫踮起脚尖,无声窜上楼梯,心虚的从围栏探出一双眼睛。
师追辛:“希和——”
为什么仓库里的纸人都破破烂烂的!
在师追辛追上来之前,纸片猫猫三两下就窜上了二楼。
师追辛收拾了半天,将破破烂烂的纸人叠了叠,在后院烧了。
火光在他眉眼斑驳,尽显冷意。
可谓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当天晚上,师追辛一把掐住纸片猫猫的尖耳朵丢下了床。
纸片猫猫“喵喵”直叫,撒娇般翘着尾巴从他的手下辗转转到他的腿上,翘起的尾巴搔弄过师追辛的下巴,猫猫仰着脑袋,轻轻蹭过师追辛的下颚。
“只是一些纸人而已。”“恶鬼”咕哝着,好声好气的跟师追辛撒娇。
师追辛横祂一眼,没好气的揉了揉祂的尖耳朵:“把你变成猪。”
猪?
“恶鬼”表情变得玩味,祂后仰着脑袋意味深长的盯着师追辛,爪子刻意的在他腿上踩了踩。
轻飘飘的爪子踩在大腿根部,刻意的搔弄几下,皮肤瞬间如过电般泛起酥酥麻麻的电流,直往下腹钻弄。
剪影拉扯出细长的长度,贴着师追辛蹭了蹭,靠近耳朵的位置,低沉的嗓音压抑着欲念,“嘶嘶”在耳边吐出暧/昧不清的话语。
“小凤凰,夜这么深,不如先做一点快乐的事~”
剪影猫猫暗示般踩过师追辛的大腿,师追辛面不改色,一把抓住祂的爪子。
下一秒,小小的爪子变成男人的大手,反手将他捉在掌心。
宽大的手掌附着在他的腰侧辗转摸索到后腰,暗示般用力抓了一把,连带着衣服都皱起褶皱。
男人宽肩窄腰,倾身过来,几乎将师追辛完全笼罩在身下,长臂一伸,如同铁链将他牢牢锁住。
师追辛攥着男人的肩膀,似嗔似怨般皱起眉头,被笼罩在阴影下,像是被野兽笼罩,早已无法逃脱。
后腰被男人的大掌用力碾动,他几乎坐立不住,只能把脑袋埋进男人宽阔的肩膀,呼吸也跟着凌乱错漏。
他素了几天,只是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不少,某鬼早已耐不住每天茹素,迫不及待想要开荤。
面对男人的暗示,师追辛只是偏开头,无声阖起眼睛,似乎还是那副冷淡寂寥的模样。
只是睫毛飞速颤抖着,雪白的皮肤也泛起了绯色,暴露了他并不安宁的内心。
他似乎默认又似羞赧,抿直的唇被人珍惜般亲了亲,他睁开眼睛,眼底水光潋滟,湿盈盈的与男人对视。
这一瞬间,全然看不出他平时拳打妖魔的魄力,他眉眼泛红,像是一团被人捏在手里的面团,被作弄揉捏,周身敏/感的泛起温度。
男人的大手揉弄他的肩膀,扶着他的肩膀主动低下头,一下衔住了他的双唇。
格外用力的力度像是要将他吞吃般,急切的来回碾动吞吃,腻滑的舌头往里钻弄,贪婪的舔过他的舌根、唇齿。
师追辛不自觉发着颤,呼吸逐渐急促,只感觉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迫定在了此刻。
被迫感受过格外激荡的作弄,令他不住呜/咽。
男人此刻并不急着动作,只是这样对待,师追辛就不由呼吸急促,像是一团朦胧的水球,被来回碾/动/吞/吃。
他心中羞赧,手指不断收紧,被迫向后仰起头,陷入思绪空白的迷/乱之中。
大手从衣领钻入,刻意的顺着线条往下揉/弄,极为恶劣的动作顺滑到了腰/腹,他不自觉颤抖,喉中发出细细的呜/咽。
却被人刻意衔/弄住,只能被纠/缠到舌/根发麻,任由酥酥麻麻的糜/乱占据所有感官。
师追辛几乎快要支撑不住,半伏在被子上,漂亮的蝴蝶骨扇动着,只能凌乱的半阖着眼。
师追辛下意识捉住男人的手,他半伏在被子上,用咬被子的动作吞下止不住的□/咽声,即便如此,凌乱的呼吸也暴露了他的不安与焦躁。
他掐着男人的手臂,好半天才找寻回意识,磕磕绊绊的抽气:
“——”
他“嗯”了一声,过长的语调甚至有些扭曲。
师追辛猛地皱起眉,几乎要把自己整个埋进被子里,脑袋在被子间来回摇动,他踢了踢腿,被捞着腿弯,重重的压了回去。
男人在他耳边低笑,咬住他的耳朵,与他耳/鬓/厮/磨。
他们像是一对爱侣,缠/绵至极,师追辛的挣扎与不适都像是某种轻描淡写的情/趣。
他重重的口耑息起来,眼前一片黑白,不断的在眼前闪动。
过量的感觉刺激着他的感官,他几乎觉得自己已经窒息而死,在糜/乱的晕眩与抽/搐中,男人逐渐加重力/度,却依旧用那样不紧不慢的速度。
用那样缓/慢的姿态重/重/碾/过,看他意/乱,看他隐/忍。
男人猝然将他抱住,冰冷的皮肤刺得他一个激灵。
男人抱得很紧很紧,几乎要将他勒死般用力,如猛兽绷紧浑身肌肉,猛地咬住他的脖颈。
雪白的发丝从男人的肩膀散落到他的皮肤,像是一捧月光照下,他眼前一片银白,只能糜/乱的不住吞咽着呼吸。
师追辛环抱住男人的肩膀,听到男人在他耳边咬牙切齿的呢喃:“我真恨不得咬死你。”
但最终,咬住脖子的牙齿换成了柔软的双唇,男人在他颈间落下了一个吻。
师追辛环抱住男人的肩膀,他好似已经意/乱/情/迷,又好似清醒。
他呢喃自语:“……你弄坏我的纸人,是想要一个身体吗?”
一个不是猫狗动物的身体。
属于人的身体。
人是鬼的前身,鬼是人的未来。
可假若有鬼喜欢上人了呢?
想要变成人,想要和他在一起。
更重要的是,想要一个身份。
不是师追辛从封印里带出来“恶鬼”,不是所谓的替身,是堂堂正正的身份。
祂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你就仗着没人管得住你。”
所有的一切都是师追辛主动默许的,如果不是他愿意,没有人可以强迫他,什么强制什么情/趣,都是他愿意的。
他只要勾勾手,祂就情/难/自/禁。
他总是这样,穿穿衣服就能轻描淡写抛开,只要遮住了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让人恨,也……
让人爱。
师追辛抿起的唇角散了散,他弯起眉眼,似乎在笑,他真的忍不住笑了出来。
“恶鬼”问他:“你笑什么?”
师追辛偏开头,“唔”了一声,手臂还环在男人的肩膀上,他脑袋抵在上面蹭了蹭,真切的笑出了声。
“你为什么还不明白?希和。”
他又叫那个蠢死人的名字。“恶鬼”咬牙恨齿的咬住他的肩膀。
师追辛的头发散在床间,他眉眼清冷如神佛般悲悯,笑开时却柔和秾丽,像是新雨后绽开的桃花,灼灼令人心动。
“我不是谁都可以的。”
他就这样仰头看着恶鬼,手拂过他的眉眼,他抿了下唇,牙齿咬住唇,收敛了几分笑意,正色道:“希和,我没有在欺负你。”
“追辛,是避的意思啊,方相避。你还不懂吗?我确实是因为你才进入极恶之地的,我是来带你走的,避将军。”
师追辛与“恶鬼”对视,那一瞬间,“恶鬼”满心怨毒的情绪猝然骤停,祂像是不理解师追辛在说什么,神色空白的与他对视。
师追辛将一张纸从床头扯过弄皱,他只是给自己披上一件衣服,简单处理后,两条腿空荡荡的在地上走过,湿滑的痕迹仍然止不住的顺着他的走动一直淌到脚踝。
师追辛抿着唇,从桌子上拿起一张表文。
他所有的表文都是以“敬禀者险道神阡陌将军方相氏……”为开头,内容则多种多样,更像是写日记般写下很多。
师追辛披着衣服,他后倚着桌子,脖颈与胸腔连着一片,身上密密麻麻的痕迹无处遮掩。
他与“恶鬼”对视,他比谁都了解祂。
他看出了祂所有的不安与难过,以及藏匿在狠话下的脆弱。
师追辛弯唇笑了起来,修长的指尖夹着表文用打火机点着,斑驳的火光映在他的眉眼,明暗交错间秾烈的色彩隔着撩撩火焰与“恶鬼”对视。
那是远比极光还要令人惊艳的色彩,是来自于爱人的第八大奇观。
“敬禀险道神阡陌将军方相氏。”师追辛轻声开口。
“愿你平安,愿你喜乐,愿你……快点记起我。”
那张表文在注视下焚烧殆尽,最后一点火舌撩拨到师追辛的指尖时猝然熄灭,灰飞落在他的手背,飘飘扬扬似在房间内下了一场黑雪。
衣衫不整的青年立在那里,像是一尊瓷白瓷白的神像,纵使满身污/浊,纵使痕迹鲜明。
“恶鬼”浑身僵硬,那双布满妖异的眼凝望着他。
那一瞬间,祂仿佛凝视着自己从未想过的美梦。
“险道神阡陌将军?”
“我是、神?”
祂像是一下子忘记怎么说话,也不认识了这几个词汇,只能愣愣的重复。
师追辛走过来,托起祂的脸,只看到了恍若发梦一般空白的神情。
他无声叹气:“更准确的,你是人神,人封的神。”
“你几次说到蚩尤,就没有感到几分熟悉吗?你曾与他在涿鹿对战,他战术诡谲,你曾跟我说过他是天生的将星。”
“恶鬼”:……
祂诡异的陷入沉默,如同听到天方夜谭,神情怔怔的与师追辛对视。
祂情难自禁的发问:“那我、我犯下了什么罪?”
祂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缺失的过去,被地火灼烧千万年的祂想过自己到底犯了什么弥天大罪。
没有答案。
没有人能回答祂的问题。
方相避下意识的追问,同时,祂觉得这些事极其荒谬。
前几分钟他们还在床上缠绵,后几分钟就变成了找寻记忆的对峙。
最重要的是,师追辛是谁?与祂是什么关系?
方相避咀嚼着“风后”这个名字,祂与师追辛对视,眼神满是探究。
他犯了什么罪?
师追辛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他搭在床上的手被人触碰,他睫毛颤抖着,抬眼看向男人。
方相避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了,却贯彻了他的人生。
师追辛短促的发出一声笑,更像是抽泣般:“你什么罪也没犯,你只是……”
“只是死了而已。”
那场战争死了很多人,很多很多,方相避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太多人因为涿鹿之战付出了一切,他们真心希望黄帝能成为天下共主,庇护子民不受蚩尤的侵略压迫。
被视为少主的女妭是,被杀死的方相避也是。
不是不爱了,只是死了而已。
第29章
“小凤凰……小凤凰……”
清亮的嗓音从远处传来, 长风吹过山岗,少年意气风发,奔跑着一把揽住伙伴的肩膀, 才在风中停留,笑得畅快至极。
他跑得很快, 身上热乎乎的气息似乎也感染了旁人,穿着华丽羽衣的少年下意识躲了一下,没能躲开, 反而被他用力的抱进怀里。
“小凤凰,小凤凰——”方相避用力的与少年挨蹭到一起, 清越的嗓音快乐极了。
被小伙伴推了几下, 顿时露出一脸委屈:“小凤凰, 我们都好久没见面了, 你一点都不想我吗?”
“我没有——”
“那你干嘛推我。”方相避夺过话,一脸委屈的控诉。
被他这么控诉, 被叫小凤凰的少年面露无奈。
此刻的他还没有锻炼出一副铁石心肠,只能好声好气的说:“好吧好吧, 你抱着吧。”
他手上动作不停, 和方相避一起坐在地上, 手上还挑拣着自己和巫一起采摘的草药。
这个过程中, 方相避眼睛眨动, 一直盯着他看,炽热的目光看得人耳根发烫。
小凤凰推了他一把, 语气埋怨:“你看我干什么?”
他偏开头,白皙的耳垂染上涩意,刻意低下头不去看他。
“我好久没见你了嘛。”
方相避笑了一声,手指戳了戳他的腮帮子, 戳出一个浅坑,被打了一巴掌,顿时委屈巴巴的捂着手背,一脸控诉。
“小凤凰,巫都是这样的吗?到处采摘草药,一天到晚都不在部落里,我看人家轩辕家的巫就不这样。”
“可我还不是巫啊。”小凤凰忍不住说。
巫当然要一直在部落里了,因为巫对部落来说是很重要的,可他还不是巫,他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换句话说,能不能当巫也不一定吧。
方相避却很笃定,他歪过脑袋,认认真真的看着小伙伴一举一动,他神情太专注了,专注的像是在凝视着什么宝贝,没有丝毫犹豫与哄骗。
他笃定的说:“你一定会成为巫的。”
早在很早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他的小凤凰一定会成为巫。
小凤凰轻哼一声:“你说得可不算。”
“那谁说得算?”
“那得是部落的王和巫才说的算。”
“这还不简单。”方相避笑了起来,他笑容纯粹,凶戾的眉眼笑起来时却像是一只阳光开朗的大狗狗,欢快的摇着尾巴:“那以后我当王,你当巫,你说什么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小凤凰,我一定会让你当大巫的,我保证。”
……
“小凤凰,我决定臣服轩辕部落了,以后我不再是王,但轩辕向我承诺你依旧是巫,轩辕部落的大巫。”
……
“小凤凰,再为我跳一次祝祷舞吧。幼时第一次见你,你站在台上披着羽衣,像一只生机勃勃的凤凰,我想再看一次。”
“小凤凰……”
“小凤凰……”
……
“……”
师追辛猛地睁开眼,有那么一瞬间,他的仿佛还置身在那一片苍茫焦灼的战场,眼前烟云袅袅熏坏了他的眼睛,熏出一片湿盈盈的。
耳边似乎回响着武器的嗡鸣声,长久、持续的厮杀声回响。
两只尖耳朵在他眼前支棱,师追辛翻了个身,一把将纸片猫猫卷进怀里。
他点了点纸片猫猫的尖耳朵,喉间似压抑着情绪:“我梦到以前的事了。”
纸片猫猫抖抖耳朵,一口咬住师追辛的手指,含糊不清的哼声:“以前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祂怎么就没梦见?
对于师追辛的话祂依旧犹疑困惑,对于师追辛提起以前的事,祂并没有什么动容,更多的是狐疑与猜忌。
在封印里那么多年岁,祂早已消磨了一切好的情绪,堆积下来的怨恨化作毒水,黏腻的粘着在祂的心尖。
祂极为阴暗的猜测,师追辛描述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在师追辛的描述中,那人和现在的祂截然不同。
千万年后的祂,真的还是以前的祂?
师追辛手臂微紧,毫不客气的弹弯了纸片猫猫的尖耳朵。
纸片猫猫尖叫一声:“喵呜——”
“为什么打我!”
祂躬起背,一口咬住师追辛的脖子,恶狠狠的哈气,连尾巴都炸毛似的翘起。
师追辛面不改色,脸在枕头上蹭了蹭,无情转过头。
“再胡思乱想,我就敲你脑袋。”
炸毛的纸片猫猫瞬间愣住,刺出的尖刺迷茫回落,祂趴在师追辛的颈边,咕哝着问:“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师追辛把被子拉过头顶,并不想回答祂。
失忆的方相将军显然是个小智障了。
又会吃醋又会胡思乱想。
被子被人拉动,师追辛攥着被子,拉扯几下,突然一只手悄无声息的钻进了被子里。
他翻身踢开,男人一把将他制在床上,哑笑出声:“不想说,不如我们干点别的吧。”
反正祂也不是很想和师追辛聊以前的事。
昨天闹了一通,师追辛状态意外不错,没有发烧。
“恶鬼”夜里试探了几次,都没有发烧,温度很正常,身体也没哪里骨折。
祂一把压制住被子包,一手从床头柜抽出温度计,直接钻进了被子里。
没折腾两下,师追辛先一步从从容容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他发丝凌乱,随手将腕间的手甩开,像是个无情的负心汉般冷漠无情:“不要,累。”
他这身体再折腾一次,得被折腾折了。
师追辛一把掐住某鬼的耳朵,某鬼抱住他的腰部,大手在上面来回摸索,摸索到他的后腰,师追辛后腰一软,恨恨掐住对方耳朵。
“别想。”他绷紧牙关,几乎咬牙切齿,逐渐慌乱的语调有一瞬扭曲。
他呼吸急促一瞬,男人捧着他的后腰,格外亲/昵的埋首进他的腰腹,细细密密的啄吻落在腰腹,几乎令人无法拒绝。
师追辛眼神迷离一瞬,一下捉住腰间作乱的大手。
“……今天要送货。”
有人跟他订了一批葬礼用的东西,不能荒废事业。
师追辛拢上衣服,瘦弱的身躯又重新包裹进深色的唐装里。
他做事认真,定好的事绝不会因为这种床间敦伦耽误。
师追辛一早就围上围裙,端着小板凳走进后面的仓库扎花圈。
坐在小板凳上,师追辛目光沉静,手上动作不疾不徐,颇有条理的整理着薄薄的纸花,漂亮的花朵在指尖绽放,他像是一位花艺师,雪白的手指窜梭间,已然扎出最完美的模样。
只是这位花艺师今天不在状态,绷紧的后腰总是忍不住软塌。
在又一次揉腰时,一双手接替了他的动作。
师追辛回头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指挥:“往上按按。”
他指挥得理所当然,“恶鬼”揉了几下,忍不住抽笑:“我们这像不像是一对夫妻?”
男耕女织,还挺美。
“恶鬼”想得美,说得也美。
师追辛横祂一眼:“不算。”
“嗯?”“恶鬼”偏头,亲昵的将下巴垫在他的肩膀,轻轻吹气,手指搔弄过他的下颚。
祂似乎格外想看师追辛变脸,好的坏的祂都喜欢。
师追辛将一叠纸花塞进祂手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朝祂挑了下眉。
“来吧,干活吧好丈夫。”
他咬重语气,“丈夫”这两个字尤其重。
“不干活哪里像夫妻?”
这话一出,“恶鬼”再有怨言也烟消云散了。
祂坐到小板凳上,高大的身躯被迫蜷缩,像是一只被迫委屈成一团的大狗狗。
师追辛按着祂的肩膀,两人肩颈纠缠、耳鬓厮磨,手捻着花簪在花圈上,轻声指导男人干活。
夫唱妇随。
“恶鬼”脑中飞快闪过这个词。
确实逗乐了祂,祂愉悦的将手中的纸花按照指点簪上花圈,讨夸般朝师追辛扬眉。
真的像一只大狗。
师追辛摸摸祂的脑袋,动作像是在摸狗头:“好乖好乖。”
“……”
“叮铃铃——”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师追辛转身的功夫,突然被人往后拉进怀里。
他跌进“恶鬼”的怀里,“恶鬼”故意朝他龇牙,凑到他耳边低低的“汪”了一声。
“干*死你。”
师追辛正要说话,手里的电话被人接通,听筒里传出一句“喂喂?”
师追辛横眉冷对,“恶鬼”扳回一城,扬眉推着手机送到他耳边。
他被迫接起:“这里是吉祥殡葬。”
对面似乎就等着这一句,连忙应声:“诶诶!师老板!师老板!我昨天跟你订了东西的,你还记得吧?”
师追辛下意识看了眼手机,思考间下意识敲敲膝盖,也顾不上在身上乱摸的手。
“下午两点交货,还差两对花圈。”
“不不不,我不是催你交货!”对方压低声音,似乎走了一段路,好一会儿才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师老板,我听说你会、那个那个。”
“哪个?”师追辛皱眉。
“哎呀!就是那个!”对方哎了一声,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贴着手机小心翼翼的吐出了一个字:“鬼。”
师追辛和“恶鬼”同时眼神一利,齐齐盯住手机。
“鬼?”
第30章
“师老板, 这,这——”
大老远的,穿着短袖挂着佛牌的中年男人站在殡仪馆门口朝他们招手。
师追辛才下了车, 走近时被人一把拉住手臂。
李老板不问花圈不问东西,反而一把拉着师追辛的手, 巴不得往里面赶。
师追辛不动声色,轻松躲避开,顺着他的指引往前走:“李老板, 出什么事了?你订的那两个花圈我还没扎好。”
“诶诶,别管什么花圈不花圈了, 正经事要紧!”办了多年丧事的李老板一摆手, 手上开光的佛珠挂了一串又一串。
“这事啊!”李老板压低声音, 眼神在周围鬼鬼祟祟的看了一圈, 神神秘秘的吐出一句:“邪门的很!”
一说到邪门,师追辛眉头轻皱, 无人看见的纸片猫猫翻上他的肩膀,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
要论邪门, 现在李老板身边就有一只大鬼。
哪个有随时带鬼的师追辛邪门?
见师追辛面色不改, 李老板暗说他小年轻不经事, 带着他往里面走。
殡仪馆有专门的大厅办葬礼, 李老板的团队负责布置现场带领流程, 一套一套都很全面,除了昨天守夜的时候闹鬼。
李老板带着他们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死的是个小年轻, 哎呦,死得可惨了,从山上掉下来骨头都摔碎了,他们家里找了几家殡仪馆修复才勉勉强强拼成个人形, 也就没带回家守夜。”
葬礼现在都布置好了,因为死的早,又是这个情况,昨天头七,家里人就在这里守夜。
“结果你猜怎么着?”
“那夜里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守夜的父母双亲和兄弟姐妹们正打着盹,突然听见咚得一声,像是脑袋撞击棺材板的声音。”
“咚咚咚——”
有规律的撞击声从棺材里传出,所有人骇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棺材里。
可“咚咚咚”的声音太过规律,隐约还有爪子挠棺材板的声音。
那死者死得凄惨,遗容至今也不敢叫父母看见,可好巧不巧,当晚正是头七,父母听到这个声音,不管三七二十一,扑在棺材上就是一顿哭。
哭自家孩子死得凄惨,哭挨千刀的老天怎么就把他收走了。
一片混乱中,有人提议,把棺材打开来看一看。
是闹鬼还是有东西钻进去了,总得打开来看一看吧。
“结果你猜怎么着?”李老板一拍大腿,嘿了一声:“那脑袋,就这么从这里飞起来了——”
李老板跟讲鬼故事似的,说得那叫一个抑扬顿挫,手在空中一比划,似乎有万千豪情。
等到了大厅门口,他迅速熄了声音,精瘦的脸乍一看十分靠谱,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跟赶上来的家属介绍:“这是帮人看事的师傅,姓师。”
一男一女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在前面,一边点头一边老泪纵横:“师老板,师老板,你可快来看看,我儿子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未了啊?”
“他在地下过得好不好?是不是有人欺负他呀?要多少钱我们都烧。”
“对对对!”
……
顶着年轻家属不信任又无可奈何的目光,师追辛被两个老人拉到了棺材前,半敞着棺材两个老人看一眼都会心悸,只有师追辛往里面看了一眼。
这一眼他眉头轻皱:“这……”
只见棺材里躺着一具无头尸体,死者安详的躺在床上,衣服整整齐齐,看不出任何起尸的痕迹。
师追辛伸手捏起死者的手,软绵绵的触感像是一滩烂肉,托在他的掌心柔弱无骨的往下滑。
李老板冲他摇摇头,比了个起飞的手势,示意脑袋已经消失了。
这件事对老人家打击很大,更重要的是,昨天晚上所有人都看见那颗脑袋“咻”一下飞走了。
纸片猫猫从他的肩膀跳到棺材上,祂踮着脚,轻飘飘的踩过棺材,长长的尾巴伸到尸体面前晃了晃。
鬼气幽幽从中飘过,尸体安稳的躺在棺材中,没有一丝起尸的痕迹。
“咚——”
突然,纸片猫猫炸毛般刺起尖锐的尖刺,祂躬着身恐吓般大声哈气,一双墨点的眼睛直直裂开妖异,露出底下狰狞可怖的异象。
师追辛猛地转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只见他飞快走到棺材边,手扯着尸主的领子猛地往旁边一撕。
腻滑的白肉赤条条的出现在众人眼前,李老板连忙训斥:“师老板,你在干什么!”
“这这这……”两位老人家当场晕了过去。
尸主的表哥往棺材里一看,顿时爆发出极为恐惧的尖叫。
“这这是什么??”
只见尸体的整个胸部变得极为怪异,他的胸口裂开两道痕迹,像是一双眼皮,长出极为怪异的睫毛,他的腹部裂开一道口子,像是一对嘴巴。
更为诡异的是,李老板不可置信的弯下腰,把耳朵贴在胃部。
“咕咚咕咚”几声心跳声吓得他猛地抬头:“这这这……”
怎么可能?
是心跳?胃痉挛?
就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师追辛淡淡询问:“你们真的看到那颗脑袋飞走了吗?”
“现在监控这么多,你们查到脑袋飞哪去了吗?”
“飞起来的时候,他有没有说什么话?”
接连几个问题快把人给问懵了,还是李老板答话:“怎么没找过?我昨天就在这里守着,亲眼看见那颗脑袋飞出去的。”
“你别说,跟电视剧里被人砍了头一样。”他摸摸下巴,想调动一下气氛,结果几个家属幽幽的看着他,他哈哈干笑,连忙回答:“查了查了,也是奇了,监控里什么都没有。”
“至于说什么……”
几个人看了一圈,纷纷摇头。
他们只听到了几声很古怪的嘶吼声,那颗脑袋飞出去之后,立刻消失不见。
师追辛沉思,一把将棺材盖上:“别管那么多了,今天就把尸体火化了。”
“不行!”
抗议的人刚出声,猝然接触到师追辛冰冷的视线,他顿时心中一怂,还是咬牙不松口:“我哥的头还没找回来,不能让我爸妈一睁开眼就看到一盒骨灰盒。”
“我爸妈晚年丧子已经够可怜了,不能再刺激他们了。”
李老板急了:“嘿!你没看过电影?晚上起尸把你弄死,你爸妈更刺激。”
“那都是假的,要相信科学!殡仪馆把我哥的眼睛和嘴拼到身体上,我还没找你们算账呢!”
李老板都惊了:“不是,你!”
这份上了还相信科学?
这事家属不同意,谁说都不好使。
师追辛无声敛起眼睛,心中盘算着有什么办法能把尸体直接烧掉。
正思索间,肩膀往下一沉,纸片猫猫盘在他的肩膀,尾巴搔弄他的侧脸,泛起些许痒意。
“你在想什么?”“恶鬼”在他耳边低语,似乎看透了师追辛冷淡外表下的忧虑。
师追辛无声抿唇:“我在想……”
他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个身影,嘈杂声响起,他转过头,就看见软绵绵如烂泥的身体赫然从棺材中坐了起来。
他距离棺材最近,在这一个瞬间,一只手赫然朝他抓了过来。
师追辛反应迅速,一把反剪过那只手,用力的一拽一拉,整条胳膊软绵绵的垂下。
不等众人松口气,尸体身上突然发出“嘎吱嘎吱”骨节碰撞的声音,它咯咯作响,不停的扭动着骨节,肌肉一层一层鼓起,绷紧出非常恐怖的肌肉线条。
落在腹部的嘴嘶吼一声,尸体手握拳头,挥舞着棺材板,像是神话传说中手舞干戚的刑天,不断发出如兽吼般的吼叫。
“吾主蚩尤!”
“刑天”发出一声嘶吼,猛地将手中的棺材板砸向师追辛。
师追辛飞速后退,肩上一片巨大的阴霾化开,如狰狞的怪物猛地冲向对方。
“刺啦”一声撕裂的声响,怪物的腹部被贯穿出一个血洞,浅浅的鬼气从空中散开。
怪物一把攥进手指,将无数阴气攥在手中,攥起拳头,沿着痕迹狠狠砸出一拳。
它的背部长出一双眼睛,一张嘴嘶吼着,隐约可以看见一颗头颅躲藏在它的腹部。
那颗头颅张阖着,双眼中的恶毒如毒液一般流出,它口齿张阖,冷不丁的蹦出一个名字:“风后。”
“风后。”
溢满仇恨的语句清晰明了,它挥舞着拳头,恶劣的语句怪异而扭曲,像是某种古怪的异世发音。
那一瞬间,不止有一个声音在说话,无数道声音合成一道。
它,或者说它们,齐齐与师追辛对视。
“我回来了。告诉你的主人,吾主蚩尤回来了!”
它咆哮出声,仇恨中挥舞着拳头,狠狠朝师追辛砸去。
“小凤凰!”
一道黑影飞速窜到师追辛的面前,“恶鬼”的身影从黑雾中显现,祂拦在怪物与师追辛的中间,一往无前的拦在师追辛面前。
无数红绳瞬间张开成网,稀碎的铜铃“铮铮”作响,如一处陷阱,绷紧了杀戮的弧线。
师追辛不躲不避,发丝轻扬,露出极为冷厉的神情。
像是早已等待多时了。
“刑天,要复仇的话该是我先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