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水棠镇
◎我不喜欢那里◎
洺剑宗坐落北境,一年之中只有冬季,对于抗寒她们得心应手,但对于抗暑就稍显弱势。
阵中两人虽被困住,但也因空气中大量水分致使其中一人得利。
观战区鸦雀无声,都在专心致志看这场比赛,生怕一不留神就错过关键。
以卿看得皱眉:“虽然热气能暂时让对面失去行动力,但这不是给敌人递刀吗?”
蒸汽腾空,凝结成低矮的云朵,将整个道场包围住,除了一团云雾,什么也看不见。
秉承着技多不压身,每个修士除了主修之外,还可以学习其他道,要是有能耐,学十门都行,剑修会阵没什么好惊讶的。
但是每人只有一种属性,金只有金,木只有木,很少很少一个人身上出现多种属性,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上一位还是在六百年前,如今早已飞升。
徐清姿极少过问师妹们的学业,修行讲究顺其自然,她连自己的符都没修好,更别说其他她不懂的了。
倒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家小师妹居然有两种属性。
徐清姿:“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若没有今日的比武,她还停留在小师妹需要保护的阶段,哪知她的修为已经远超她们,她知道什么?她什么也不了解。
但是她很高兴。
“加油啊,小师妹!”徐清姿叫道。
以卿和那昕昕也跟着叫起来
大家看不到战斗,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因为兰烛表现,说她们坏话的人几乎消失,大多在讨论兰烛这个野路子能不能赢当今第一门派。
在闲暇之余,大家还是更爱看乐子,以往都是排名前三的门派轮流当魁首,其他门派讨不到半点好,并且洺剑宗已经蝉联九届魁首宝座。
这不是第一次第二次,而是连续九次,马上凑够整数包揽整整一百年的魁首,在这个时候断在第九个,那可有的难受了。
飞台上的几位仙尊虽然不受浓雾干扰,却也无法知晓道场上的情况。
因为道场上三人一动不动宛若木雕。
一位身穿水粉色道服仙尊道:“这是何意?”
天山门仙尊摸摸下巴,轻轻笑道:“说悄悄话呢。”
另一位飞雪宗仙尊道:“这人真是意思,连我们都能骗过。”
水粉色道服仙尊笑道:“我们又不是神仙,骗过我们又不是难事,再说,她不是替你们门派出面,你还不知道?”
飞雪宗仙尊讪讪:“我也是头一次见她,听说是那个前几天灭了门派的人,幸好这么好的苗子没出意外。”
天山门仙尊道:“灭门?为何灭门?”
飞雪宗仙尊:“不清楚,在水棠镇东方一百里外,说什么长虹派,一夜死了两三百人。”
天山门仙尊诧异。
水粉色道服仙尊取笑道:“你惊讶什么,你们天山门不正好从东方来,还能不知道?”
天山门仙尊:“我们那时正忙其他事,在门派耽搁几天,昨晚才到水棠镇。”
话毕,几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均从对方眼中看到质问和疑惑。
纷纷在心道:我以为你们去了,我就没去。
旁边一直没出声的翎玉打断沉默:“左方观战区。”
众人跟随她的声音扭头,立刻察觉到在她们左边观战区有股莫名的邪气。
仅仅一瞬便消失不见,好似烟花一刹。
紧接着道场上浓雾散去,结果已见分晓。
洺剑宗赢了。
水系剑修和兰*烛躺在地上,土系剑修撑着剑颤颤巍巍站起来,宣告胜利。
监较登场查看躺下两人情况,在兰烛身前观察许久,而后摇头离开。
宣布洺剑宗胜利。
徐清姿见小师妹躺在地上吓得立马跑上台。
她扶着兰烛起来,发现对方从上到下完好无损,没有伤痕没有污渍,甚至连佩剑都好好地插在剑鞘里,对比衣衫褴褛浑身血污的洺剑宗两人,她就跟躺在这睡觉一样轻松自在。
她心里大骇,难道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以卿和那昕昕跟上来,三人一起把兰烛抬下去。
大家的期望落空,但兰烛之前的表现实在亮眼,已经很久不见这么来势汹汹人狠话不多的新人,并且还是草根出身,即使输了,也已给大家留下深刻印象。
可惜被飞雪宗截胡。
在飞台上的翎玉冷眼看着台下闹哄哄的观战区,起身离去。
在回客栈的路上,兰烛就醒了。
徐清姿紧张地问她哪里不适。
兰烛摇头。
看她这样,徐清姿心里更心疼了,定是受了大伤不愿让她们担心才说没事,忙让以卿拿治疗丹药给她吃。
飞雪宗的人也殷勤地跟着她们表示可以帮忙治疗。
那昕昕奇怪:“你们那个会医术的剑修不是退赛了吗?”
辛荣:“我们认识专门的医修。”
兰烛摆手:“不用。”
以卿见缝插针:“你先把之前答应的灵石给我们。”
辛荣问她要多少?
以卿伸出五根手指。五万下品,一万中品,五千上品。
辛荣想也没想就答应,直接让师妹给她拿钱。
这回轮到以卿呆了,她还怕自己狮子大开口,对方赖账,没想到这么容易,暗悔应该再多要点。
辛荣想和兰烛商量招纳的事,兰烛看了徐清姿一眼没说话。
徐清姿正在用灵力专心探查她体内情况,没注意她们的对话。
辛荣见此,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瓶,递给她道:“这是我们门派极好的治伤灵药,只要不是危及性命,皆可治好,若不嫌弃,你们拿去用。”
徐清姿没接,紧握着小师妹的手腕,她发现她确实没什么事,只是体内灵气耗损颇多,晕倒应是在战斗时灵气短时间内亏空导致。
以卿一把抢过揣在兜里。
辛荣又和她说了一遍招安的事,提了门派待遇和未来会在兰烛身上倾注的资源,若是进了飞雪宗,在修炼道路上可以更顺遂。
只是还未等她们回答,在她们前方忽然有人大声呼叫飞雪宗的名号。
辛荣等人偱着声音望过去,听见有人说她们门派的人死了。
她这才想到之前因身体不适突然离开的吴仁师弟,顾不得徐清姿她们,连忙跟过去看。
又有人死了。
徐清姿忽然想到兰烛之前说若是她们留在客栈,镇上发生什么事,以她们当时的风评,少不了被追责。
几人过去,从卉却留在原地没动。
从卉鞠躬,诚恳道:“我之前的态度不好,我道歉,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错了。”
四人:“……”
从卉:“只希望别记恨我们。”
徐清姿明白了,若没有比武的事,她并不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歉,她只是给在给兰烛低头。
以卿开口:“五万下品,一万中品,五千上品,拿钱吧。”
从卉瞪了她一眼:“刚才不是给了吗?”
以卿抢劫一般脸不红心不跳:“刚才是比武赢的报酬,现在是你们道歉的原谅费,给钱。”
从卉不可思议:“原谅还要交费?”
以卿:“你们说我们坏话,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让我们既往不咎,那我们受到的打击和难过怎么算?我捅你一刀,我再给你道歉,我是不是就可以不负责任了,如果你同意,那我现在可以捅你一刀。”
“三师妹,把我的剑呈上来。”
以卿哪有剑,从来都是抱着签筒。
那昕昕听到吩咐,非常配合地帮她找剑。
从卉气得说不出来话,最后还是乖乖把自己的钱袋给她,咬牙切齿:“我没有那么多……”
以卿恶狠狠夺过来,翻了翻,嫌弃道:“没钱就素质高点,省得连赔罪礼都出不起。”
从卉想骂人,但又怕她抓她把柄咬她不放。
兰烛:“我们走吧。”
从卉以为是跟她们去飞雪宗,脸色由阴转晴,正准备去扯她。
结果兰烛后退一步轻巧躲过她,转身把徐清姿拉着走了。
以卿和那昕昕跟上。
独留从卉在原地恼羞成怒气得跺脚,想骂她们又不敢。
徐清姿望着自己被拉着的手,有些发愣,今早她手上的伤已经好全,此时被她拉着,之前伤口泛起的痒意似乎又浮上来。
她忍着没动,颇有些心虚道:“其实飞雪宗是个不错的地方。”
以往都是小师妹跟在她后面,今日走在她前面,居然让她有点不适应。
光济大会从清晨比到傍晚,整整五个时辰,她本想看一会比武就走,没想到大会等到结束才出来。
兰烛停下,侧头望着她,表情平静,没有说话。
红日落山,她半张脸被夕阳照得发亮,半张脸埋在阴影里晦暗不明。
徐清姿突然间不敢看她的眼睛:“那里对你修仙有帮助,不如……”
兰烛:“你想去?”
徐清姿摇头:“不想。”
她去干什么,她还有其他事要忙,她也不是被邀请的对象。
兰烛:“我也不去。”
徐清姿有些急了,若是有更好的门派,肯定是能去就去,并且拜入大门派没准可以直接避免怪书里的结局,以她的天赋,适合更好的地方,飞雪宗也定会把她捧在手心,怎么着都比跟着她在外飘摇好。
兰烛看出她的焦虑,像是安抚一样轻轻道:“送到面前的,不一定是好东西,我不喜欢那里。”
徐清姿感觉手腕被握紧了几分,有些血液不流通的涨感,痒意更甚。
22翎玉
◎说难听点就一个没成年的小屁孩◎
翎玉跟随邪气来到镇外,单手一挥,一道透明屏障阻碍邪气去路。
她翩翩然从空中落地,剑指一转,那邪气就像灵活的泥鳅,钻入地缝消失不见。
但这个地方已被她困成牢笼,就算地下也有屏障,根本逃不出去。
邪气在地下碰壁,最后钻出地面,幻化成人的模样跪地求饶。
翎玉发现他变成人后身上的邪气反而消失了,只剩下人气,仿若一个普通人在她面前,而不是刚才仓皇逃窜的邪物。
翎玉注意到他手中的玉佩,手指一勾,转瞬飞到她手心。
那人见东西被拿走也不生气,只道:“仙尊,就是此物害我,它一直赖在我身上不走,害得我有苦说不出。”
翎玉抬眸:“你怎知我是仙尊?”
路彦:“仙尊气质非凡,与旁人不同,并且法力高强,定然是来水棠镇的仙尊。”
翎玉:“哦,你有什么苦?”
路彦义愤填膺:“小辈被奸人所害,门派覆灭,为了报仇,不小心沾染此物,谁知怎么也甩不了,幸好仙尊出手相助,不然小辈定然要横尸荒野。”
“是吗?”翎玉淡淡道,单手握拳,把玉佩捏成粉末,似乎应证他所说,刚才仅剩的邪气也消失不见。
路彦心里一惊,但不敢多言,俯首道:“多谢仙尊,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翎玉把双手别在身后,对他的感谢无动于衷,“你是何门何派?门派如何覆灭?”
路彦心里一喜,开始自报家门,并把门派的一切过错推给今日比武到决赛的女人,说她门派内奸,忘恩负义欺师灭祖,如今逍遥法外还参加今日的大会,差点取得头筹,请翎玉仙尊尽快捉住贼人,免得引起祸端。
翎玉听闻,冷言:“为何?”
路彦听到这一句反问愣了,什么为何?难道是说她为何要帮他?
他眼珠子转了转,道:“因那人毁坏大会规则,身上修为皆是杀人所练,那个被顶替掉的飞雪宗弟子也是她设计陷害,这人十恶不赦,断不可留!”
“我是说。”翎玉皱眉,表情不耐,“她为何要杀人灭门?”
路彦额头冒出细汗,感受到对方散发出的威压,“这小辈便不知了,恶人作恶哪需要缘由,定是她恶上心头,见人就杀。”
翎玉:“哦。”
她没再说什么,直接原地消失。
路彦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半响才惊觉她就这么走了。
他犹犹豫豫,在刚才设立屏障的地方试了试,发现已经消失。
这才知她真的走了,奇怪道:“果然是个脾气古怪的人。”
一道苍老的声线在他脑中响起:“翎玉向来如此,今日见面只是给她心里留个底,日后好助力。”
路彦走到刚才被翎玉捏成碎粉的玉佩前,伸手捻了点粉末,唏嘘道:“幸好及时脱身,不然你定也要和这玉佩一样。”
老头是玉佩中附着的器灵,为了骗过翎玉,来不及想其他办法,便临时决定金蝉脱壳寄宿到路彦身上。
他是器灵,但不是玉佩的,他在玉佩中被困千年,也呼喊了千年,终于被路彦听到,他让路彦帮他找本体。
路彦本不肯,但后来他被门派的人聚众绞杀,若不是老头引出天雷救出他,恐怕他早就成为灰堆。
路彦不得不出来帮他找所谓的本体,在这期间,老头给了他一本书,书中说他以后会成为修真界最强,并且还会坐拥天下美人。
若想过上书中生活,就必须按他说的做,首先第一步,先提早除掉几个还没有发展起来的碍脚石,第二步拉拢人脉借刀杀人,第三步,去找修炼的秘法、灵药、神兵等等。
老人道:“臭小子,翎玉也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以你的资质,过不了多久就能踩在她头上,什么修真界最强,不过是矮个里拔高个罢了。”
路彦被他说的斗志高昂,忙询问下一步去哪?
——
水棠镇上又出现了火蚁,加上飞雪宗死人,徐清姿决定就算是天黑也不待了,直接领着师妹离开水棠镇。
以卿美滋滋地数着灵石,她的签没错,果然有大运,不仅小师妹赢了面子,还得了这么多灵石,够她们好一阵花了。
那昕昕:“大师姐,你的脸好红啊。”
她不说还不感觉,这一说,就顿时感觉脸颊烧麻,浑身发热,“可能是累的,我们歇歇。”
吸取上次的教训,她们不敢再找山洞,而是就地找了几个干净的大石头坐着。
这两天天气好,白天日上三竿,晚上圆盘高挂,就算不用照明,也能清楚看到路线。
她们距离水棠镇没多远,远远还能看到镇上点亮的灯火。
徐清姿突然开始后悔,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要不回去住一晚再走?
那昕昕把丸丸拿出来在手里把玩,丸丸一天没透气,一出来高兴地在她身上上蹿下跳。
兰烛没有跟着她们一起歇着,道:“我去旁边看看。”
徐清姿本想说黑灯瞎火有什么好看的,但忽然又想到小师妹也不小了,没必要事事拴在裤腰带在,并且小师妹现在可比她这个大师姐厉害多了,若真发生什么事,自己也帮不上忙,只有抱头逃窜的份。
她忍了忍,任她去了。
但还是不放心,道:“若是感觉不对劲及时回来。”
她们好找救援。后面半句没说出口,她这个大师姐似乎有点窝囊……
兰烛点了点头,慢慢走开。
以卿察觉大师姐有些郁郁不振,凑到她跟前,道:“怎么感觉你有心事?”
徐清姿拾起一根枯枝在地上乱画,“谁没心事,你没有吗?”
以卿挑眉:“但是你好明显,是因为小师妹没拿魁首吗?”
徐清姿无语:“我没你那么虚荣。”
“哦~”以卿阴阳怪气地拉长声音,“果然还是小师妹。现在她不在,跟我说说呗。”
徐清姿一听,感觉可行,像是怕有人偷听似的偷瞟一眼兰烛离开的方向,小声道:“我是不是像凡间里那喜欢控制孩子的母父一样控制着小师妹?”
以卿表情疑惑:“有吗,没有吧。”
徐清姿肯定:“有啊,非常有,连我自己都感觉到,你看小师妹除了不是我生的,母父该做的都是我做的,会有想要控制孩子的心态倒也不奇怪。”
以卿:“具体哪些心态?”
徐清姿:“比如我虽然嘴上说想让她去更好的门派,但心里其实不太想。”
以卿:“很正常啊。”
徐清姿:“正常吗?”
以卿表情奇怪:“不正常吗,小师妹才多大,十六岁,从小到大第一次出远门,并且她现在可是香饽饽,你把这样的人随便丢给一个陌生门派,别说是你了,连我都不放心。”
徐清姿恍然大悟:“有道理!”
和二师妹说开以后,又想起之前听到的传说:“听说大门大派里也不干净,像一些比较厉害的魔修,不都是从大门派里叛逃出去,还有之前那什么赫赫有名的门派,就是因为其掌门把整个门派献祭才灭门。”
那昕昕不知道什么时候贴过来,紧挨着听她们说小话。
以卿附和:“就是啊,那死的三长老不就是例子,虽然修为高,但却嫉妒小师妹一个小孩。”
徐清姿放心了,外面太危险,最起码她们几个知根知底,不会相互残害,三个师妹谁丢了她都得吓没半条魂,更别说深不见底高门大派了。
还是在她们身边最安全。
以卿补充:“你别什么不好的都往身上揽,小师妹才十六岁,正是长身体的阶段,开春又要长高一截,说好听的是少年,说难听点就一个没成年的小屁孩,不管着岂不是要上房揭瓦?”
好有道理,小师妹还这么小,多关照非常正常,并且十六岁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小师妹长得漂亮修为又高,站在人群中就是颗掩盖不住光芒的星星。
若是在好好修炼的时候跑去谈情说爱荒废一身本领,她得气死。
一想到这,多日心结在这一刻豁然解开,顿时感觉浑身轻松。
小师妹不仅不能离开她们,还得看紧。
她扔掉枯枝,把地上画得不成样子的乱纹用鞋底抚平。
果然烦恼需要沟通,不然她自己怕是还在钻牛角尖。
那昕昕听了半天,没听出个所以然,全程被二师姐胸前夹层衣服里时不时冒头的青蛇吸引。
——
兰烛稍微走远了一点,不会让师姐们超过自己感知范围,也不会让她们知晓她在干什么。
她脚踩枯叶,停在一棵抱和粗的大树下,这几日虽是晴天,但一些常年阴影的地方还有不少水洼。
一道青色人影出现在她面前,对方因为修为较高,没有做掩饰,身量要比她高两尺左右,兰烛只到她的肚子。
幸好她们站得不算太近,只需要微微仰头便能对视。
翎玉从腰间解下乾坤袋丢给她,道:“是洺剑宗输了,这是魁首应有的奖励。”
兰烛伸手接住,并未清点,她知道对方不会耍赖,白日道场上的浓雾里,她和对面洺剑宗两人谈条件,魁首可以给她们,但奖励必须拿走。
最开始她们不同意,后来实在扛不住兰烛的攻击,不得不妥协。
洺剑宗需要名,而她需要利,各取所需,她们肯定会答应。
不过她以为会是白天比赛的人给她送,没想到居然是翎玉仙尊。
翎玉等了一小会,见她一副不想多言的模样,只得先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兰烛没理她。
23脾气
◎“我觉得我还能忍一忍。”◎
翎玉:“听说你是长工派的人?”
兰烛:“……”
翎玉:“你并非双系体质,应该是知道自己会得魁首,提前用法宝蓄水造出雾气,和对手谈判。”
兰烛:“……”
翎玉:“……”
翎玉疑惑地歪了歪头。
翎玉:“你不去飞雪宗,那便来洺剑宗吧,做我的亲传弟子,我会好好教你。”
兰烛:“……”
翎玉有些郁闷,她身边的人向来对她有问必答,头一次见到不理她的人,都说她像木头,她瞧着面前的人比她更木头。
翎玉:“你为何不理人?”
兰烛:“……”
翎玉想了想,对方至始至终都以一种怀疑疏离的眼神看着她,难道是因为她没有自我介绍?
她清了清嗓子:“吾乃洺剑宗太极仙尊,翎玉真人是也,修为已到大乘,坐下并无亲传弟子,成为吾的第一个徒儿,吾不会亏待你。”
兰烛干脆:“不去。”
她本以为以自己的条件没人会拒绝,曾经无数人想拜在她坐下都没同意,好不容易想收一个却被拒绝,失望道:“哦。”
她身材高耸犹如青松,落寞地望了眼她的来处。
抬了抬下巴:“因为那几个人?”
兰烛:“是也不是。”
翎玉:“不是什么?”
兰烛:“凭什么告诉你?”
翎玉:“……”
她转移话题:“我刚才遇到一个虹长派的……”
兰烛纠正:“长虹派。”
翎玉停顿半响,改口:“……长虹派的人,他说他们门派被一个叫兰烛妖孽毁掉,让我一定要抓住贼人,以免起祸端。”
兰烛倒不奇怪她会遇到,路彦来水棠镇其他都是顺带,主要目的就是引起翎玉的注意。
毕竟若能得到她的青睐,以后得路可谓不是平步青云。
翎玉见她又沉默,登时觉得她好没趣。
翎玉语气变冷:“你是兰烛?”
兰烛大方承认:“是。”
翎玉:“你们门派是怎么灭的?”
兰烛不答反问:“你要帮我们报仇吗?”
翎玉犹豫了,她并不想多管闲事,只是碍于她对兰烛感兴趣才多说几句,而且每天不知道有多少生灵死去,死一个门派又算的了什么,她没那闲心。
就算她真的来当她徒弟,她也不会管,顶多让她斩断尘缘,忘记往事,专心修炼。
修仙道路上,多余情感都是束缚。
翎玉:“你对洺剑宗有成见?”
兰烛:“能教出华子钊这样以名字来分性别侮辱人的弟子,想来门派作风相当迂腐。”
翎玉皱眉:“他此行言行确实不妥,我会通知门派对他进行处罚,不会轻饶。”
兰烛:“”
又是一阵静默,她以为她会说些什么,但却没有。
翎玉感觉跟她说话好累,从来都是她理不理别人,还从来没有她求着别人说话。
兰烛望着她,眸子闪耀着寒光,像冬日冰面上的幽灵,看起来冰冷又神秘,不似凡灵。
“你刚才遇到的人叫路彦吧?”
翎玉:“嗯。”
兰烛似笑非笑:“那你得小心点。”
翎玉不解。
兰烛:“没准你下次见到他,就得请他饶命了。”
翎玉脸一垮,谁听到这话都不会有好脸色。
不过确实给她提了个醒。
刚才见到那个路彦就异常厌烦,若不是正巧追查到他,她连一刻都不想待。
那玉佩不是凡品,里面的邪气不用想都知道跑到哪去,这等小喽喽出手解决太没成就感,便没去管。
她望着兰烛离开的背影,冷哼一声。
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
——
徐清姿翘首以盼,左等右等,心想怎么还不回来。
正准备想去找人时,发现兰烛渐渐出现的身影。
徐清姿舒了口气,本想问她去了这么久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却见她走到她面前,递给她一个木盒。
徐清姿半信半疑地打开木盒,仅看了一眼便立刻合住。
徐清姿神色严肃,问:“你哪来的?”
兰烛:“我和洺剑宗的交易,她们要名,而我要利。”
说罢又把翎玉给她的乾坤袋递给她,说袋里的东西和她手上的皆是奖品。
徐清姿看了一眼乾坤袋,倒吸一口凉气。
以卿过来瞥一眼,被琳琅满目的东西闪得立马瞪大眼睛。
以卿惊叹:“我们应该可以靠小师妹发家致富!”
徐清姿踹她一脚。
兰烛:“你怎么了?”
“没怎么。”徐清姿下意识摸摸脸,感觉没什么东西,怎么都在说她怎么了。
那昕昕在后面补充:“大师姐的脸越来越红了。”
红?
这次不用照镜子,手上的颜色和其他人比起来就已分明,她撸起袖子和裤腿,发现全身上下通红一片。
不光脸烧得慌,浑身上下哪怕头顶都感觉像在火炉前烤火一样发烫。
她怎么了?
兰烛扯过她的手,之前被她烫伤的地方已经好全,唯有手掌根部的一小块伤口还在,并且凸起大包,看起来像是被虫子咬过。
结合那昕昕之前的境况,徐清姿立马猜出自己应该是被火蚁咬了。
没想到都提前跑出来还不能幸免,真是倒霉。
以卿:“这什么时候咬的?”
还没等徐清姿回答,那昕昕抢先一步:“大概是昨天吧,我这边少了一只。”
三人整齐划一地看向她。
徐清姿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叫你那边少了一只?”
那昕昕把自己的盒子拿给她们看,她专门制作了一些透气透明的琉璃盒子,可以看清里面的状况。
“我昨天抓了几只,若不是被咬,还能再抓几只,问你们火蚁的功效你们又不说,我只能自己来实验,没想到两天过去大师姐才发作。”
“大师姐真厉害。”
徐清姿瞠目结舌,怪不得她一直注意她的脸色,原来是她捣的鬼。
那昕昕见师姐妹都看着她,满不在乎道:“我去问了店小二,火蚁毒并不致死,就是难受了些,我当时晕过去,什么也没感觉过,大师姐,你现在什么感觉?”
徐清姿叹息:“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在人身上实验毒效。”
那昕昕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无辜道:“我知道啊,但你们又不跟我说,而且我想亲眼看看。”
徐清姿气的险些笑出来,你还挺委屈。
但已经中毒,拿她没办法,三师妹不听她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也不是没有没中过她的毒,她早就习惯。
徐清姿张合自己的双手:“感受很难说,现在就是麻,哪都麻。”
以卿很是无语,找出几种解毒药给她吃。
徐清姿都吃了点,甚至调动全身寒气去压制热量,但于事无补。
那昕昕:“什么感觉?药见效了吗?”
徐清姿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用手掌扇风:“没有。”
以卿准备把从飞雪宗那拿来的伤药给她,被她拒绝了。
徐清姿:“留着吧,小小的火蚁毒还用不上。”
那昕昕在她身边左瞧右瞧,把她从上到下都观察一遍,很是满意她的反应。
头头是道:“我听店小二说了,火蚁毒只有火蚁的尾液可以解,被咬后扛一扛就可以过去,复苏发作大约在两到三个时辰左右。”
若是以现在这种情况,倒也还好,只是她感觉身上烧得有点厉害,皮肤里开始泛痒,怎么抓都不痛快,耳朵也似乎隔了一层膜,听不清声音。
兰烛伸手:“你剩下的火蚁拿出来。”
那昕昕藏在身后:“不要,我好不容易抓的。”
兰烛才不管她,直接把盒子抢过来,但因为那昕昕是第一次接触火蚁,不知道其习性,就算装在透气的盒子里也因为无法适应被关的环境而半死不活。
几只火蚁无精打采地躺在里面,只有胳膊腿还在倔强地抖动,看起来马上就要一命呜呼。
她打开盒子,把几只火蚁尾液挤到树叶上,递给徐清姿。
那昕昕在一旁被以卿拦着,见此直接和以卿打了起来。
火蚁不多,尾液自然也不多,几只加起来也就只有一滴小雨点大小,颜色有些黄,看起来像是脓水,有点恶心。
徐清姿:“……我觉得我还能忍一忍。”
兰烛没有强求,用小瓶收集起来。
以卿:“你能不能懂点事!”
那昕昕气愤反驳:“大师姐又没事!”
以卿真想撬开她的脑瓜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泥巴,别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敌我不分害起自家人起来了。
以卿抓住她的后颈,把她摁在地上:“那你说什么才叫事?”
那昕昕剧烈挣扎:“大师姐都没怪我。”
说着楚楚可怜地朝徐清姿求助。
徐清姿听到了,扭过头当没听见。
兰烛蹲在她面前,眼神询问她怎么样。
徐清姿声音发虚:“还好还好。”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心里火烧火燎,她感觉双脚已经没知觉了,脸颊发木,连做个安抚小师妹的表情都费劲。
那昕昕不想和以卿打,她的全部注意都在徐清姿身上,接连吃了好几记板栗,应接不暇,终于忍不住求饶。
以卿才不心软,死不悔改的德行,以前被大师姐时刻管着,并且雨石峰有毒的虫子不算多,最毒的蜈蚣、蜘蛛、**对她们没有多大威胁,毒素很容易逼出。
她手里经常拿出来的丸丸,还是大师姐在集市上买的毒性较弱的蝎子。
现在不比以前在雨石峰,外面危机四伏,今日不好好教训,不等别人杀她们,自己内部就死翘翘了。
24办法
◎“你和三师姐回避一下。”◎
“要不我们去镇上买点解药吧,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以卿道。
真刀真枪打起来以卿不一定打得过那昕昕,但此刻她没有心情,被打得节节败退,最后以那昕昕装死糊弄过去结束战斗。
以卿回到大师姐身边,感觉她皮肤红得吓人,虽然不及之前三师妹那样严重,身体不肿胀,能说话能行动,看起来只是有些虚弱,皮肤发红而已,但依旧让人觉得不安。
徐清姿没听清:“你说什么?”
以卿提高声量:“我说去买解药!”
徐清姿感觉她的声音在千里之外,反应了一会才明白她说的什么,想也没想就拒绝:“不买。”
两万灵石,三师妹是被咬得危及性命,不得不买解药,她只是被咬了一下而已。
灵石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她们又没有靠山,若不是小师妹争气,本钱早花干了。
灵石来之不易,她们这些老的总指望小的养她们,未免太倚老卖老,出门在外能省则省。
而且她又不是要死了,只是难受了点,这被咬了两天才出反应,说明她的体质还是可以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以后难受的多了去了,现在提前适应一下,以后抵抗能力就强了,能省不少事。
没必要花冤枉钱。
以卿也不好说什么,她也不是很想花这个钱,两万实在太黑。
要不是她有公德心,早砍了那店小二,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她们仿佛不是去住房而是去体验当孙子,没有一点当顾客的优越感。
那昕昕顶着鼻青脸肿的脸蹲在旁边,仔细瞧着徐清姿的反应,时不时用内力探她的身体。
就这样硬抗了一个时辰,午夜过后直到丑时,徐清姿有些忍不住,咬紧牙关,险些叫出声来。
她觉得自己晕晕乎乎,感觉不到四肢,若是有人在这个时候捅她一刀估计都不会感觉痛,麻得像泡在卤水罐里。
她在石头上摇摇欲坠,已经没办法坐正,若不是兰烛扶着,她得跌到地上去。
没多久就算有人扶着,她也没办法安静待着,刚才感觉热,她想脱掉外衣,尚且能忍住,现在理智被吞噬大半,哪管得了这些,不管不顾开始扯衣裳。
但不知道是谁,她刚把外衣脱下来,就立马有人帮她穿上。
她眼睛是睁着,却已经没办法视物,黑蒙蒙一片,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三个晃动的影子。
两耳更是被厚实的棉花堵住,除了自己的心跳和喘息声,什么也听不见。
徐清姿觉得自己慢慢陷入滚烫的岩浆里。眼鼻耳被浓稠的岩浆糊住,只剩下一张嘴急促呼吸冷气。
仅存的理智告诉她哪怕再痛也别叫出声让师妹们担心。
徐清姿欲盖弥彰用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说:“你们去谁帮我取点水,帮我降降温。”
她没办法使用内力,浑身经脉也被堵塞住,除了灵台还有些寒气,其他地方皆是火烧火燎,像被架在火堆里反复翻烤。
随着体内的血液流速越来越来,身体也愈发滚烫,连仅存的理智都湮灭。
唯有一个念头,她需要寒冷。
以卿用圆盘从远处打来了河水,现在冬日,前两天又下了雪,河水冰凉彻骨。
徐清姿直接将河水兜头浇下,接触到她身体的凉水眨眼之间被蒸干,河水不像是浇在人身上,而是洒在滚烫的锅里,转瞬冒出蒸腾烟雾。
凉水也不管用,她想寻找下一个能让她舒爽的凉物。
她的力气突然增大,兰烛一个没留神,被她挣脱,她一边呜咽着一边在地上乱爬。
她开始抓自己脸,对待自己的血肉丝毫不留情,没几下就挠出血痕来,几人合力都比不过她此时的力气,也就兰烛尚且能控制一二。
但只要一有人松懈,她立马钻到空子,往身上抓,往地上挖,指甲里已经镶满泥土和血迹。
两只眼睛虽然睁着,眼白却已充满血丝,瞳孔无光无神,她眼眶湿润,却不见掉下泪来。
几人朝她喊了几次都不见回应,俨然一副走火入魔的迹象。
以卿不忍,这样下去大师姐扛得住,她们也扛不住,心想两万灵石花就花了,准备去买解药。
却听兰烛道:“我有个办法,可以减缓她体内的热毒。”
以卿骤然欣喜,忽而又责怪道:“有办法不早说!什么办法?”
不光是她,连那昕昕听到有解法也不禁喜悦。
她倒也不是全然不在乎大师姐,大师姐对她这样好,这样疼她,她却这般让她难受。
她只以为大师姐会像她一眼晕过去,没什么大碍,大不了吃解药,没想到这火蚁毒竟是这么个折磨人法。
虽然她不明白大师姐为什么不让买药,但新奇的心态早已过去,现在只想大师姐赶紧好起来。
兰烛看了她一眼,抿唇不语。
以卿抓狂:“到底什么办法?大师姐可等不了!”
徐清姿没有目标随便抓着,因以卿一个放松,立即将她甩开,又因兰烛紧抓着她,身上比她要凉,直接攀上兰烛的身体汲取凉意。
兰烛暗叹一口*气:“你和三师姐回避一下。”
以卿一听准话,当即拉着那昕昕就走。
那昕昕不愿,“我不走,我要看小师妹怎么解毒,我”
后半句话被以卿捂住嘴,十分残暴地将她拖走。
两人走开,兰烛立刻原地画圈,升起一道无形屏障,把两人的身影掩藏起来。
仅有她们的空间顷刻剩下徐清姿的哀嚎声。
兰烛把大师姐从自己背上拽下来。
平日里两人一热一凉,如今却反过来。
但兰烛身上的暖意和现在的徐清姿相比简直不要太清凉。
徐清姿意识已经被烧得七荤八素,什么也不知道,只感觉一块冰凉的石头靠近她,她不顾一切搂紧石头。
她紧紧抱着她,双腿攀在她腰上,双手缠住她的脖子,像是渴急了的酒鬼突获酒坛,死也不撒手,恨不得把抱着的东西融到自己身体里去。
徐清姿烧红的脸更是乱蹭,忽然找到一处柔软冰凉的地方,便不顾一切向前索取。
兰烛整个人仿若石像一动不动,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双唇上胡乱攀咬的炽热唇舌。
好甜。
眼前人的眉眼无限放大,她今日才发现,大师姐的眉毛前端有颗极不起眼的小黑痣,眼尾处有块非常细小的疤痕,像是指甲划破的痕迹。
平日里清醒明亮的杏眼,此时迷离无光,仿若死水。
兰烛眸色晦暗,呼吸微窒,唇上陌生的柔软肆虐,毫无章法地侵犯她的领地。
被压制的心魔似乎又在蠢蠢欲动,她克制地将她推了推,准备将她体内的毒素逼出来。
“嘶。”兰烛抽一口气。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可血不像血,没有血的味道,而是搅和着大师姐的唾液,像是迷香剂,让她恍惚。
徐清姿全凭感觉行动,怀里的石头不再冰凉,许久的亲密紧贴把石头也捂热。
便下意识想松开石头寻找下一处凉爽,结果她的双唇刚离开,双手刚松懈。
身前的石头忽然朝她砸来,牙齿碰撞,她猛地向后仰倒,被捂热的柔软再一次覆上来,甚至比刚才更紧密贴合着她。
本来她主动抱着石头,现在却被石头反过来桎梏着身体,像是藤蔓一样的东西缠绕她的腰部,越收越紧,几乎快要把她的腰捆断。
她悬空躺在半空中,除了身前极近的石头,什么也摸不到碰不到,眼前更是一抹黑。
她觉得难受极了,想要去推,但似乎被黏上树胶,怎么也推不开,扯不断。
并且唇上的柔软越来越狠,越压越低,感觉脖子快要断掉。
前所未有的攻势让她呼吸不过来,一边想挣扎着离开,一边又觉得口中发凉,想要迎合。
很快她感觉没有刚才那样燥热,只是她被桎梏得太牢,想松口气,继续挣扎。
对方以为她在拒绝,直接咬住她的唇瓣,久违的触感回来,痛得她轻呼一声。
比刚才更重的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她有些生气。
以同样的力气回咬,把对方也咬出血来,本以为对方会借此松开,没想到竟压得更深。
手胡乱抓着,像是垦泥一样抓破她的衣裳,透过衣裳抓出一道道可怖的血痕。
她抓得满手是血,粘稠的血混合着皮肉捏在手里,十指都抓酸了,也没有撼动身前的人半分。
果然是石头,居然不会疼。
徐清姿感觉身上的热量被逐渐抽走,好不容易恢复一点意识,因为呼吸不上来,脑子又开始迷离。
她分不清东南西北,是非对错,连自己是谁都需要思考半天。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热量散去,不知名的风刮在身上,让她忍不住哆嗦一下。
好冷。她下意识收紧双臂,两人体温交换,她重回自己原本熟悉的凉寒。
紧接着困意涌上心头,嘴唇上的柔软扔未离开,只不过比刚才温柔了些,让她有机会喘气,并且带着丝丝凉意。
但她此时极度困倦,眼皮像是被千斤重的秤砣压着,怎么也睁不开,脑子里的零件松动,罢工一样不愿转动思考。
她只想快些进入梦乡。
徐清姿终于安静了,不再没有理智,不再没有轻重地胡乱抓咬,双手无力地摆在两侧,头被脑后的手掌托着,身子柔成一滩水,软绵绵地像个没有骨头的娃娃。
她睡着了。
兰烛险些搂不住她,心中不满,报复似的在大师姐唇上又咬一记。
明明是大师姐先的……
但无可奈何。
她松开她,意犹未尽地从她的唇上离开。
将她平整放在石头上躺着。
她坐在她身旁,掏出手帕把她手上的血污清洗干净。
又重新拿一块,把她脸上的汗渍、脖子上的血迹擦干净。
做完这一切后感觉后背火辣辣地疼,不用看都知道,定是被大师姐抓得血肉模糊。
但她没动,而是落寞地枯坐在那,眼神幽怨地盯着石头上的人。
独自消化转移到自己身上的热毒。
25打劫
◎下签,不好。◎
徐清姿睡得很沉,做了个美梦。
梦中师尊没有受伤闭关,小师妹没有变成怪书中的模样,五人其乐融融,插科打诨,岁月静好,好不快乐。
只是,她醒了。
一睁眼,就看到两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她。
那昕昕:“大师姐,你感觉好了吗?”
徐清姿不解:“额痕哈……嘶……”
她刚张嘴就感觉舌头一阵剧痛,口水直流,连话都说不清楚。
她怎么睡一觉嘴这么痛?
那昕昕和以卿相视失色,均从对方眼里看到疑惑。
以卿凑上来:“张嘴我看看。”
徐清姿张嘴。
以卿看她的口腔,唏嘘:“啧啧,你也是真能下劲,都咬烂了,感觉都能把舌头嚼吧嚼吧吞了。”
她从乾坤袋里找药丸递给她吃。
徐清姿接过来,因嘴里都是伤口,舌头动一下就像无数短针在嘴里穿刺,她连吞咽都无比艰难。
她伸长脖子囫囵吞下几颗,大着舌头,口齿不清道:“额登么了?”
以卿皱起眉头,那昕昕一脸迷茫。
以卿摊手:“你说话我听不懂。”
徐清姿指了指自己的嘴,摇头表示不解。
这下以卿看懂了,道:“你忘了?你昨天中了火蚁毒,咬死不愿意去买解药,烧得没有理智地时候,小师妹想到办法帮你解毒,到现在才醒过来,你也是真能忍,把嘴咬破都不松口。”
徐清姿只记得她们从水棠镇出来,小师妹离开一会带回来奖品,之后的事完全不记得。
心想这火蚁毒真是恶劣。
那昕昕又问:“大师姐感觉怎么样?”
徐清姿默默感受了下,点头表示很好。
看少了个人,问道:“瑟度麻啦?”
她说一个字抽一口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以卿掏掏耳朵:“说什么呢,听不懂。”
徐清姿指了指她们三个,伸出四根手指。
以卿见状,思考半响,恍然道:“小师妹啊,她应该是把你身上的蚁毒引渡一部分到自己身上,身上也红得不得了,早上的时候消了毒,去森林里练剑了,还没回来。”
徐清姿蔫蔫的哦了声,看她们眼下的黑眼圈,定是一夜没睡守着她,她这个大师姐不仅没当好,还给师妹们添一堆麻烦。
以卿:“我今早看到有不少修士从镇上离开,她们回去了,我们接下来去哪?”
徐清姿低头瞅了瞅,捡起脚边的树枝,以地为纸写道:叫小师妹回来。
不等她写完,小师妹已经悄无声息收剑回来了。
她天还没亮就离开练剑,青丝发尾被露水打湿,脸庞凛冽,手里的剑带着霜气。
红日从枯树杈升起,不规则的网状橙光打在她脸上,消解了一些冷肃。
徐清姿恍惚一瞬,感觉她似乎心情不太好。
小师妹一回来,以卿像是想起什么:“哦对了,你给她找件衣服,她衣服破了。”
说罢摁着兰烛把她转过身,徐清姿看到她露出半个后背,上面各种横七八竖坑坑洼洼的划痕,一看就是昨晚为了帮她解毒没少受罪。
但或许吃了伤药,大多已经结痂愈合,就是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徐清姿责备地看向以卿,“雷等么卜嘎塌捣捣离毒端?”
你怎么不给她找件衣服穿?还让她露着背去练剑。
以卿以为她在跟小师妹说话,没回答。
兰烛道:“二师姐衣服太小,三师姐的衣服有虫卵,不想穿。”
以卿砸吧出意思,这是在说她身高问题,四人里,她年纪虽排老二,但就数她最矮。
大师姐虽然高,但她年纪大,三师妹中看不中用,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以前小师妹还小,尚且有人兜底,可小师妹不知道吃什么药,十岁以后猛窜个,这才几年已经比她高了大半个头,马上要赶超最高的大师姐。
这合理吗?
牢骚道:“我倒是想给她衣服穿呢,谁让她长这么快。”
那昕昕听到小师妹说衣服的事,低头委屈道:“小师妹嫌弃我,也不穿我的衣服。”
徐清姿讶异,拍拍她的肩安抚两下,三师妹以前为了和虫子培养感情,会把虫卵带在身上,吃喝住行都在一起,直到虫卵孵化。
在三师妹还没学会净身咒的时候,她帮忙处理她的衣物,经常能翻出一两只活虫,并且一些虫子牙利,会啃咬衣物,她的衣服经常会发现莫名其妙的破洞。
徐清姿为此说过不少回,现在好了些,但也难改用衣服孵卵的毛病。
别说小师妹了,要她她也隔应。
她从自己口袋找了件衣裳给她,“浪雷卜达利卜。”
让你不带东西。
兰烛拿着衣服默默换上。
以卿烦了:“你别说话了,叽里呱啦一句也听不懂。”
徐清姿说的也累,等小师妹换完衣服。
她重新捡起树枝地面上写道:继续去东南,路上……
她一笔一划,写得不快。
以卿抱怨:“你写得好慢啊。”
徐清姿瞪她。
兰烛整理袖子时看了一眼,猜出她想说,直接道:“继续往东南走,看看路上有没有委托,挣点钱。”
徐清姿只写到委托,没想到她立马领会她的意思,登即给她点了个赞。
那昕昕挠头:“我们不是有很多钱了吗?为什么还要挣?”
以卿睨了她一眼:“说是钱又不是真的钱,灵石就是灵气的另一种形态,吸纳可以提升修为,谁会嫌这东西多。”
那昕昕似懂非懂,她和她们的修炼不太一样,她主要研究控制虫子,对于自身灵气什么的知道甚少,像她们这些蛊修,体术几乎是所有修道中最弱的。
徐清姿的伤没那么快好,闭嘴不言,把昨天小师妹给她的奖品拿出来给师妹们分一分,自己只留木盒和一个不知道能做什么用的铃铛法器。
兰烛本不想要,却被强硬塞在怀里,她眸光深邃地望着她,眼神怪异,好似在探究什么。
徐清姿感觉到她情绪不高,问:“雷等吗呐?”
兰烛细瞧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睛,想到刚才偷听到的对话。
心口一沉,撇开眼:“无事。”
徐清姿暗自挠头,虽心有疑惑,但无法沟通只能作罢,挥手指挥几人准备走。
以卿和那昕昕不明她在绕什么手,站那没动。
兰烛见状,耐心解释:“意思是我们可以走了。”
徐清姿再次给她竖大拇指,果然没白疼她。
随即对以卿和那昕昕指指点点,瞧瞧小师妹多聪明。
然而被她指点的两人不明其意,忽视了过去。
几人上路,因这两天挣了不少东西,腰上多栓了几个乾坤袋,瘦瘦高高的人,腰圆一圈。
许是她们看起来有钱,又或者太过大摇大摆,行走将近二十里左右,便被打劫了。
七八个劫匪穿着破烂,脖戴挂狼牙,手捏阔斧,凶神恶煞地挡在她们前方。
为首的女人膀大腰圆,身材如柱,她站出来,粗犷的嗓音朝她们喝道:“留下东西,大家好聚好散。”
“这几个土匪还挺有礼貌。”以卿调笑道,丝毫不把对方的威慑放在眼里。
徐清姿无语:“得等泥档立茂!”
以卿:“啊?”
兰烛边抽剑边解释:“谁跟你讲礼貌。”
以卿鄙视,又掏出她那破烂签筒开始摇。
对面劫匪感觉自己被小看,相互对视几眼,二话不说冲了过来。
兰烛做备战姿势,劫匪们手中的斧子一个个朝她们丢来。
三人闪避,兰烛足尖一瞪,手中剑劈了过去。
劫匪分工明确,十分默契地分散开,两两组队,其中两人迎上她,抬起胳膊挡在身前。
“铛!”
佩剑撞上犹如钢铁般的胳膊,震颤从剑身一路传到剑柄,手掌一麻。
她劈开双腿旋身擦着两人中间缝隙借力滑到后方。
徐清姿抽出符咒扔到来她面前抓她的劫匪身上。
“不饿!”她喊道。
话出口却不成完整字音。
符纸没有如她所料爆炸,轻飘飘地像张普通纸一样落地。
完了,她口齿不清没办法念咒,符咒不起作用。
意识到不敌,拔腿就跑。
以卿摇出签,胸有成竹一瞥,当即垮下脸。
下签,不好。
两个劫匪逼近,她丢出艮签。
“艮为山,起!”
竹签落地瞬间升起一圈石墙拦在劫匪附近。
但劫匪却未停下脚步,而是直接侧着身子将力量汇聚肩膀上撞碎石墙。
以卿心里一慌,边跑边丢:“坤为地,陷!”
劫匪早有预料,跳起来躲过竹签落点,一跃到以卿面前。
那昕昕反应慢半拍还没等拿虫盒,就已经被抓了,连反抗都没来得及。
兰烛意识到她们不是普通劫匪,而是一群散修,在这一片劫持路过的修士资源为生。
可在劫匪扭动脖子的时候,她忽然看到她们后颈画着同样蓝色虎头刺青。
脑中晃过某个势力,心里明了,不动声色收起剑势。
以卿很是识相,打不过就投降,反正小师妹那边忙完就会来救她。
小师妹这么牛,小小劫匪不足挂齿。
结果还没得意两下,就见兰烛也已被五花大绑。
她惊掉下巴,不可置信。
劫匪们把她们身上的东西全部搜走,连那昕昕的虫盒都没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