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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笔进账就是这韭黄和生菜的进账了,直接把买田庄的银钱给挣了回来。

“这笔钱打算怎么用?还要不要置下些田产铺子?”

周宁现在觉得买田是最划算的,沈临川是举子,能免赋税,赋税可不轻,收成的二成都得给交上去。

“可以留心些附近的田地,若是有田庄想出手的可以看看。”

周宁嗯了一声,“这地可真是聚宝盆,种下去一粒种子就能收获一穗。”

沈临川调笑了句,“如今我家夫郎越发有了当家做主的气势。”

特别是拨算盘翻账本的样子格外的诱人,周宁觑了他一眼,“和你说正事呢,快到年底了,也更忙了起来,一过年就要立马下了菜种,爹还打算把那片荒地给用起来,等到天稍微暖和些了要围猪圈。”

沈临川一头靠在了他家夫郎的胸口,“辛苦我家夫郎了,不早了,走睡觉去。”

被窝里暖烘烘的,早就灌好了汤婆子暖着了,沈临川挤着他家夫郎舒舒服服贴了上去。

沈临川这边过得顺心,周有成就不好大好过了,本来天就冷,他又要读书,家里穷得连饭都快吃不上,只一味的支使他媳妇儿去丈人那边借粮食。

周有成的媳妇儿嫌丢人不肯去,周有成又冷又饿动起了手,口不择言骂了起来,“我呸,还敢和我拿乔,当初要不是因为你看说供老子读书,老子能娶了你这个杀猪家的女娘!”

“你敢打我!我要告诉我爹去!”

周有成惧怕他那杀猪的丈人,别看五短三粗的,那杀猪可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见自家媳妇儿闹着要回娘家,周有成怕了,膝盖一软跪了下来,“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周有成的媳妇儿一味的哭,她爹那会给她找个读书人,哪知道读书人花销大,她也跟着过苦日子。

周有成又不出去做工,大冬天的还累得他媳妇儿给人家浆洗衣裳,日子过得有上顿没下顿的。

周有成饿得受不住了,抱了家中的褥子出去了,准备典当些银钱换粮食,刚出了门没走多远呢,就被人套了麻袋给拖到了巷子里,被人按着一顿拳打脚踢,身上的棉袍子也给扒了去。

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冻了半天了,这才给抬回家去了,周有成媳妇儿看见了直哭,又去请郎中又去她娘家借银子。

那杀猪的一看自家闺女被打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哪里还肯借银子的,当即跟过去又朝着周有成扇了两巴掌,收拾了东西带着自家闺女回家去了。

“我呸,什么东西也敢打我闺女,闺女咱回家去!”

郎中原本还在周有成那等着拿银子抓药呢,见没人管了也拎着箱子走了,周有成躺在床上没人管,褥子也被他抱出去准备典当,刚被人打了一顿早不知道丢哪去了。

躺在床上没人管,晚上就发起了高烧,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迷迷糊糊间周有成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什么都有,他舍不得醒过来。

*

到了年底了田庄也忙了起来,周大早早就买了两头羊回来准备过年的时候给宰了,沈临川也和周宁一道去县府买年货,如今家中富裕,家中又开着猪肉铺子更是没断过肉的。

两人赶集市就是凑个热闹,一道在集市上买些小食儿,没一会儿两人手上就多了不少的纸包。

周宁也兴致勃勃地挑着东西,“给虎子和小鱼买些桂圆,甘蔗也来一些,两人喜欢吃。”

他们在县府的熟人不多,沈家那边,张小意还有许知凡和叶景兰那边,都得送年礼过去,两人吃了小食儿,就一道给各家挑年礼。

秋雁和冬喜儿也跟着呢,买吃食的时候两人也都有一份,跟在后面高兴得不行,冬喜儿小声和秋雁说话,“雁儿姐,我从小做梦就想,要是我哪一天有钱了,这街上的小食儿随便吃,今天总算是实现了!”

秋雁也高兴,“夫郎和东家对我们真好。”

沈临川两人挑了不少的年礼,跟着两人身后的秋雁和冬喜儿也抱了不少,买得差不多就让两人先去马车那等着,一会儿就走。

两人又一道去了文房四宝铺子,割了不少的红纸,准备回家写对子,今年头一年在田庄过年,田庄的房子多,单是这春联就得写上不少。

沈临川笑着说道:“这次可不许偷懒,回去了一道写。”

周宁给应了下来,“就是没有你写得好看。”

“贴在我们家呢,我们自己看,我家夫郎写得贴咱院子,我喜欢。”

周宁耳朵有些红了,沈临川就爱说这些黏糊糊的话。

两人抱着红纸往回走呢,突然街角的乞丐扑了上来,沈临川眼疾手快把周宁给拉开了,那蓬头垢面的人看着沈临川面露凶光,“沈临川,沈临川!你害我至此!”

刚来时两人都没认出来面前的人是谁,出声了才知道原来是周有成,沈临川已经好久没见过周有成了,自从他被白鹿书院赶出来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周有成了。

只是那一次听他爹说周有成成亲了,娶了屠户家的女儿,没想到再次见面周有成竟然流落街头。

沈临川不予理他,拉着周宁的手就要离开,周有成追上来朝沈临川身上扑了过来,沈临川一脚给踹开了。

周有成趴在了地上又爬了过来,“你不是沈临川,你不是沈临川!我也不该是这样的!”

周有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面露凶光,看起来有些疯魔,“你不是沈临川!不是!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

沈临川不欲理他,绕过去抬脚就走了,周有成在后面大声嚷嚷道:“周大,周大早该死了!死了!就连周宁也要死了,要死了哈哈哈!”

沈临川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眼周有成,他知道了。

沈临川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拉着周宁的手走了,那一瞬他脑子里闪过许多想法,周有成突然有了前世的记忆,沈临川怕他死灰复燃。

沈临川没看过原书,只是听办公室的小姑娘议论上几句,周有成就算是在前世大抵也没翻出什么风浪,如今成了这样子了,更是难以伤人半分。

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夹在着周有成有些疯癫的笑声,沈临川握紧了手里牵着的人,他的手微微冒汗,周宁都感觉到了。

周宁没有问沈临川,跟上沈临川的步伐一道回去了,临近过年,集市的人格外的多,等到人少了周宁才松了一口气,“周有成疯了。”

“大抵是疯了,走,我们回家写对子去。”

“好。”

周宁朝沈临川笑了笑,两人相握的手传来丝丝暖意,周宁没有多问,周有成疯了,沈临川就是沈临川,是他相公,是他喜爱之人。

两人一道朝着马车走去,秋雁和冬喜儿手上拿着糖葫芦正站在车旁吃呢,满脸的笑意,冬喜儿看见两人回来了招了招手,“东家,郎君回来了!”

秋雁也笑了起来,小声和身旁的冬喜儿嘀咕了句,“东家牵着郎君的手哩。”

两个半大的孩子格外得高兴,手上举着红艳艳的糖葫芦,沈临川有些乱糟糟的心也放松了下来,一个流落街头的穷秀才罢了,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走,回家。”

两人一道上了马车,秋雁和冬喜儿也爬了上来,今儿赶车的是宅子里的护院,人坐了好了赶着马车走了。

冬喜儿性子活泼,现在又临近过年,现在手中有了银钱了,叽叽喳喳说着刚在集市上买了什么,“我刚给家中弟妹买了封点心,点心铺子人可多了,我买了枣泥酥还有八珍糕!”

周宁听得嘴角带着笑,“大后日就二十八了,到时候花大娘你们几个就能休假回去了,等到了初五再回来。”

冬喜儿欢呼了一声,就连秋雁都抑制不住的欢喜,竟然一下子能回家这么多天!

他们在田庄做活儿,七天就能回去一次,离村子又近,有时候没事了还能回家一圈呢,而且这过年又一下子让回去这么久,怎么能不让人开心呢。

回了田庄,沈临川和周宁就铺上了红纸一道写对子,外面风吹得紧,年底这几天最是冷得厉害,房间门口都挂着挡风的棉布帘子,燃着炭火很是暖和。

沈临川拿出王老先生送他的那支玉笔,晕了墨给了他家夫郎,“来。”

周宁给接了过来,提笔写了起来,沈临川就现在一旁裁剪红纸,裁好之后两人一起写,两人挨得近,胳膊都捧在一起,周宁扭头轻啄了一口身旁的人,“他说得都是疯话。”

沈临川心中冰雪消融,“没想到几年不见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

“终归是亲戚一场,就算是没了这层情分也还是同乡,不如着人给送回大杨树村去?”

周宁觉得周有成疯疯癫癫的,张口就是恶言,不如送回去省得哪天碰见了又上来扑人,癞□□趴在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

沈临川嗯了一声,“周芳姐儿不是在县府,我写封信过去让钱家那边给送回去。”

“成的。”

沈临川写了信让田力给送到了钱家,送不送就看周芳姐儿的意思了,周有成如今这个样子也是咎由自取。

两人在暖房写了半晌的对子,田庄的门多,单是这对子就要写上好久,红艳艳地铺在桌面上晾着墨迹,看起来很是喜人。

周大下午也回来了,趁着现在院子里的帮工都没走呢,牵了羊出来在小厨房那边杀羊呢,两头羊呢,今年放开了吃!

第117章 117 赶紧把这疯子送回去

腊月二十八宅子里的对子就全给贴上了, 各下年礼都已经备好,家中的帮工一人赏了二两银子,五花肉二斤,羊肉二斤, 点心蜜饯各一封。

花大娘几人抑制不住得欢喜, “多谢东家和郎君了!”

原以为得了几日的歇息已经很好了, 没想到这她们还有这赏银和节礼呢!

“大家都回去过个好年,快些回家,村里的炮仗声都响了。”

“哎,郎君那我们走了!”冬喜儿欢欢喜喜说了两句吉祥话,和秋雁一道拎着东西跑回家去了。

最后一茬生菜和韭黄前两日就运往南陵州府那边了, 田地里现在没有什么金贵的东西了,田力是家中的人, 另外两个护院就让白天在家中过年, 夜里睡到庄子里。

一切都安排妥当,周宁也回屋去了,沈临川抬头看了过来,“都回家去了。”

“走了。”

周宁站在书案前帮沈临川收拾了一下桌子,“快过年了, 歇两天不妨事的。”

“好。”沈临川这才放下了书,“走,去厨屋炖羊肉去。”

小厨房那边已经没人了, 升起来火炖羊肉还暖和,年下嘛,这肉就要用大锅炖,灶底柴火烧得旺旺的,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煮着一大铁锅的羊肉。

沈临川两人坐在灶台旁说着闲话, 一道规划着开春了院子里要种什么花,田里要种什么菜。

今天都腊月二十八了,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周芳姐儿昨儿就收到了沈临川的信,她来钱家这几年也不是只吃吃喝喝照顾孩子。

刚嫁进来那一阵,她是满心欢喜,整个大杨树村都没有她嫁得风光,舒服了一阵才知道这有钱人家的事情不比她们乡下少,上面有个瞧不上她的婆母,她又是乡下丫头,就连那些个有些脸面的丫鬟都敢嚼舌根。

说自己粗鄙举止又难看,这么大个家业呢,现在是老太太管着,等老太太没了那管家权不得落在自己手里?

她又大字不识一个,到时候被那些管事的拿捏呀?

周芳姐儿就请了女夫子过来,跟着一道学读书算账,一封信还是看得懂的。

看见信中提到了周有成,周芳姐儿眉头紧皱,这人瞧上一眼都觉得脏,当初还想把自己作筏子,没想到竟然混到这个地步。

周芳姐儿着小厮去打听打听这才知道为啥,没啥出息的窝囊废,还学会打媳妇儿了,活该。

隔了一日周芳姐儿才坐着马车过来了,也没有下来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只见大冬天的周有成躲在街角蜷缩成一团,她都险些没认出来。

周芳姐儿嗤了一声,周老二家的天之骄子,全家都捧在手心里。

看着一辆骡车把人架上去了,周芳姐儿落下了窗帘,小厮也很快回来了,“夫人,那周有成疯了,口口声声咒骂沈举人家呢,说死啊什么的。”

“疯了,呵。”

周芳姐儿不在理会,心里生不起一丝同情,周有成坐上了回乡的骡车嘴上还在嘀嘀咕咕的,他满眼恨意的扒着车厢,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那梦真实到仿佛他真的活过一样,虽然算不得什么美梦但比现在不知道强了多少。

梦中沈临川只是个不学无术的读书人,连个秀才都没考上,在镇上读书招三惹四的,最后跑了,梦中周大会一直供着自己读书,自己虽然厌恶周大,但为着银钱也忍了下来。

周大死了,家中只剩下周宁一个人,两家的东西都归了他,他讨厌周宁,明里暗里把人给挤兑了出去,没多久就连周宁也受了风寒死了。

他没考中秀才,但靠着童生的名号娶了个镇上的女娘,周芳姐儿嫁给了殷实的庄户人家,所有人都捧着他,一生虽然普通但过得也算衣食无忧。

后来沈临川回来了,一身的落魄,但周大家早就没了,想求周大的庇护也找不到人了,就连周宁也早被冻死了,周大家所有东西都归了他。

就连沈临川也在那年冬天冻死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周有成抓着车厢的窗子往上撞,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沈临川,周宁,周大,早就该死了,为什么都还一一活着!

沈临川高中了举子,买了田庄,雇了佣人,周家开了铺子,就连周芳姐儿都嫁到了钱家!

只有他娶了杀猪的女儿,过得饥寒交迫,现在穷得交不起房租流落街头。

沈临川,沈临川!周有成恨不得把人咬死,若不是沈临川,他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他这辈子可是个秀才,风光的秀才,凭什么他沈临川处处压自己一头!

周有成坐在车上又笑了起来,“我是秀才了,我是秀才了,哈哈哈。”

车夫听着里面的人又哭又笑的,觉得有些渗人,这主家给的银子多,赶紧把这疯子给送回去,他还想早点回来过年呢。

马车一路朝着大杨树村而去,大杨村里周老二正背着手和人家吹牛呢,儿子是个秀才娶了县府有钱人家的小姐,闺女也嫁了有钱人家成了少奶奶,他周老二是大杨树村最风光的人家。

*

沈临川他们今年头一次在田庄过年,之前有两年回大杨树村过年,这回有了田庄了,邀了众人过来热热闹闹一道过年。

县府里铺子关了之后,沈家一家四口也都过来了,周大买了不少的烟花,天一黑众人围在一起放烟花。

年三十一直闹到半晌才散开,沈临川今儿兴致也格外得高,这会儿也不困,索性搂着他家夫郎在床上看一些杂书。

沈临川不用功的时候喜欢看上一些游记志怪类的杂书,前两天两人去县府买年礼的时候,让小二帮自己包了几本书。

沈临川随手就拿过来了一本过来,沈临川念了半页了才发现是话本子,周宁听得有趣催了下沈临川,“怎么不念了,我听着挺有意思的。”

“还以为是本游记,是话本子,应该是店小二拿错了书。”

沈临川接着念了起来,“那方哥儿偷瞄了眼对面的大铁匠,只见那汉子手臂粗壮,半裸着胸膛……”

沈临川念着念着不念了,是本不正经的话本子,周宁打了个哈欠,“怎么不念了?”

沈临川饶是脸皮在厚,那些浪荡之语也念不出来,轻咳了一声塞给了他家夫郎,“你自己看,看困了就睡觉。”

周宁正听得有趣呢,沈临川又不愿意给他念了,自己拿过来翻了两页,耳朵都红了起来,把书又扔给了沈临川,“你,你怎么买这种书。”

“冤枉啊大人,真的不是我买的。”

见他家夫郎不好意思了,沈临川起了坏心思,“不是要看嘛,你看看那小哥儿和铁匠好了没?”

周宁没好气地踹了沈临川一脚,沈临川故意作弄他,何止是好一块没,两人大白天都滚在了柴火堆里。

“不看算了,睡觉。”

沈临川吹了床头的烛台,房间里暗了下来,直挺挺地规矩躺着,心里默默数着书,周宁没一会儿就挨了过来,手朝着下面滑去,沈临川嘴角勾起,“周小宁,你学坏了。”

“快些,不早了要睡觉。”

“哪有让自己男人快些的。”

周宁不说话了,只拉着人一味的亲,沈临川惯是会装正人君子的。

年初两天走亲访友,一过了年明显风吹到脸上都没有那么冷了,初五一过周大就带着人翻地下菜种,早春的菜最是金贵了,大家伙吃了一冬的菜干了,谁不想换换口味。

种了耐寒又长得快的小勺菜生菜矮脚黄这些,茄子辣椒瓠瓜这些等到了清明前后在种,现在虽然暖和点了,那些不耐寒的菜种早了,一场倒春寒下来就全蔫了,急不得。

就是那些勺菜矮脚黄种下去之后也得给盖上一层稻草保暖,到了二月份就能收了往外卖了。

还有那两亩地的菜窖,也全都下了韭菜根,韭黄算得上是个新菜,格外的好卖。

自从有了这二百多亩地,周大精神头更足了,这几年在县府只卖猪肉,杀猪都有徒弟干着,看见城郊的地格外的手痒痒,总想着要是有块地就好了,种些粮食什么的,看见那嫩芽冒出来结果儿了,周大格外的喜欢这些。

现在有了这田庄了,哥儿婿是个读书人,打理田庄哪有他懂得,周大可算是能放开手脚种田了,这么大的地呢,他想种啥种啥,带着村子里的年轻小伙,日日都往那田间地头跑。

沈临川也不时过来转转,看着他爹把田庄收拾地朗朗利利的,这会儿正带着人撒菜种呢。

沈临川看得心情大好,风一吹也不大冷了,等过上一阵他的红薯种球也要挖出来种了,繁育出一批到了五月份种上,九月份就能收下来了。

这个时候刚好能接上冬小麦,麦子一收就能种红薯了,但眼下只有二十来个种球,就算是种估摸着最多能种出来两亩地就算不错的了。

周宁也蛮喜欢往田间地头跑的,之前在县府赁下来的院子住,总觉得有些憋屈,还是乡下宽敞。

周大下好了菜种又领着人把那片荒地给收拾了出来,盖了猪圈鸭舍鸡舍,忙活完都入了二月份了,虽然已经入了二月了,但天气依旧寒冷,前两日又落了场雪,下得不大,现在地上的雪还没消融干净呢。

周大忙去看了看他的菜田,那些早春菜都半大了,可不能给冻死了,瞧着盖在稻草下的菜安然无恙,周大这才放了心。

沈临川笑着和周宁打趣了句,“爹现在对这田庄比猪肉铺子还上心呢。”

“等天暖和了爹还要买猪崽儿呢,到时候养上猪了怕是更上心了。”

这场倒春寒过后以后再冷也不会冷到哪去了,花大娘带着秋雁两人都已经开始裁春衣了,先给主家的春衣裁剪好了,还有他们这些帮工的也都有一身春衣呢。

这会儿没了冬日的寒冷,晒着太阳,人也能舒展开了,柳树枝都已经打苞了,田间地头的野花也偷偷冒了出来。

沈临川格外喜欢出来转转,和他家夫郎一道,看着草木逢春一派欣欣向荣之象,人心情也好了起来。

天一暖和周大就买了十来头猪崽,鸭苗鸡崽也买了好几笼子,那片荒地热闹得不行,沈临川两人也过来凑热闹,他爹和田力正往猪圈里放猪崽儿呢。

一个个白生生的格外惹人喜欢,沈临川看得都不由嘴角勾起,“爹,再找个猪倌吧,这么多猪到时候您一个人照顾起来也太劳累了些。”

周大一口给应了下来,“成,那在旁边盖间小屋子,夜里没人看着我不放心。”

这片荒地离田庄有些远,四周都是自己家的地,周大觉得位置刚好,要是离庄子近了,到时候臭烘烘的影响他哥儿婿读书,鸡鸭吵闹起来也扰人。

这片荒地离庄子远,牲口叫嚷起来也不会扰了宅子里清净。

田庄里越发热闹了起来,头一茬的春菜也下来了,田力日日都割了菜往县府送。

这会儿菜价儿贵,绿叶的蔬菜格外受欢迎,更别说他们田庄还产了其他田庄没有的韭黄,这会儿韭黄价儿也比之前便宜了些,但依旧比普通的菜贵上不少。

入了三月,田庄上的李子树杏子树开了花,柳树也绿茵茵一片,燕子衔着泥在檐下垒巢,田庄花红柳绿的煞是好看。

沈临川也把埋在地里的红薯种球给挖了出来,一个冬天过去了,这篮子红薯种球保存得格外好,沈临川不放心种在外面,索性在后院向阳处打理了一片空地出来。

这可是田庄的宝贝,周宁小心把种球给埋在了土里,沈临川给上面撒了一层草木灰,只等着红薯种球慢慢长大,到了五月份就能扦插了。

周宁刚开始不懂,以为是要种了这些红薯下去,等结出来下一茬红薯了再种,那就算是结的红薯再多,那也不能种了两亩地了。

问了沈临川才知道,这红薯原来可以不用像这样种种子下去,第二茬就用秧就成,埋在地下就能结出果实了,难怪能一下子种上两亩呢。

第118章 118 归乡

田庄一切有周大和田力在打理, 沈临川没费多少心思,现在最重要的是读书,明年三月份会试在即,往年春日沈临川几人还会踏青什么的, 今年都各自在家用功读书。

四人中最清闲的就属许知凡, 三月份成了亲, 整个人都喜滋滋的。

他依旧在白鹿书院读书,空了就过来田庄这边转转,去年的韭黄生菜让他大赚一笔,总觉得这田庄里面还有什么好宝贝。

周宁今年还让他爹给种了一大片豆子,种黄豆最是合算了, 黄豆能制成豆腐豆皮豆干,他准备今年在田庄多晒上几缸豆酱。

酱菜铺子的特色之一就他做得豆酱, 之前都是铺子的后院做, 场地不大铺展不开,现在有了这么大个田庄,就能多做上些豆酱了。

一过了年,田庄里就没闲下来过,种菜收菜插秧盖猪圈……

好在田庄都为都是村落, 人手直接去村里找就行了,田庄被打理得一派欣欣向荣。

沈临川的红薯也发了芽,每日他都去后院转转, 若是这红薯能推广开来了,那能解决不少人饿肚子的问题,是一件利民的大事。

沈临川正在院子里看红薯苗呢,护院跑了过来,“东家, 有人过来找,说是大杨树村那边过来的。”

沈临川有些惊讶,周家没什么亲戚,来县府三四年了倒是没有什么人过来。

请了人进来一看是村中周家同族,是个中年汉子,进了院子一直在打量,看见沈临川了不好意思搓了搓手,“真的是临川呀,我还以为走错了地了,你爹呢,咋没有瞧见?”

沈临川给倒了茶水,“我爹在田里呢,叔啥事呀?”

“周三叔公没了,我是过来报丧的。”

沈临川让人喊了他爹回来了,周三叔公在周家族中是辈分最大的了,现在人没了人家特意来了县府这边报丧,于情于理都要回去一趟。

周大很快就回来了,见是同族的汉子热情地邀请留下来吃饭喝茶,又听说周三叔公没了,唉了一声。

今年过年没有回去,沈临川又中了举子,按理说应该回家祭祖一番,周大觉得沈临川现下正是用功的时候,他回去走一趟就行了,让沈临川安心在家中读书。

周宁想回去,“爹,我想去看看小爹。”

现在春光正好,大杨树村离开平县算不得远,周宁想跟着回去一趟。

自家夫郎要回去祭拜小爹,沈临川也要回去,最后商议一下三人都一块回去。

那同族的汉子转着头瞅,有些手足无措道:“周大叔,这真是你家院子呀?”

这汉子原本是去了之前赁下来的院子,打听了一番这才找了过来,可把他给吓了一跳,没想到短短几年不见,这周大叔家竟然有了这么大个田庄。

“都是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子,一下子都给花光了去。”

“周大叔,那你现在不是那乡绅员外了。”

“嗐,哪有,不过还和之前一样,是个杀猪的。”

那汉子接着问道:“周大叔,芳姐儿不是也在县府,周二叔拖俺过来问问,想让芳姐儿回去一趟。”

周大做不得这个主,“那要不让人过去问问?”

周芳姐儿那边早就不和周老二家有什么联系了,周老二这次过来打听怕也没啥好事,周大喊了护院去钱家跑了一趟。

周芳姐儿有四多没回去过了,过年的时候送了周有成回乡,这会儿想起自己这个女儿了,有好事能轮得到她呀。

但又转念一想,她如今富贵了,那书上说什么衣锦还乡,可不就是这个理,当即给应了下来。

她现在在钱家日子过得风光,娘家那边出了个举子,她又生了个儿子,一儿一女,看钱家谁还敢看轻了去。

田庄上的事嘱咐了田力了几句,几人收拾了东西就准备回去了,秋雁给递上了吃食盒子,“郎君,真的不用我们跟过去个?”

“不用,只是回乡下一趟,哪里需要什么人伺候。”

周芳姐儿也过来了,穿得甚是亮眼,一头的金银珠翠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有钱了,带了钱小花和一个婆子一个小丫鬟,马车也用得家中最好的。

周芳姐儿见周大出来了笑盈盈喊了声大伯,周大有些被惊到了,“芳姐儿,是去给你周三叔公办丧议,你这穿得是不是太艳了些。”

“大伯没事的,我去的时候就给换素色的衣裳。”

钱小花现在两岁多已经会喊人了,见周大生得有点凶,有些怕他,被周芳姐儿催促了好几遍才喊了声大姥爷。

周大是个喜欢小孩子,看见钱小花很是欢喜。

钱小花又见一旁的沈临川和周宁,转着脑袋东看看西瞅瞅,朝沈临川伸出了手,“抱~”

沈临川给接了过来了,这小丫头跟小时候一样,这么一小点就看脸,被自己抱了下又伸手要周宁抱,非得都给抱了一遍了这才愿意上马车。

同族的汉子见周芳姐儿这一身的富贵差点没认出来,“芳姐儿真是你呀,你爹娘说你嫁了县府的有钱人家,看来是真的,我们都还以为他们吹牛哩。”

周芳姐儿笑得得意,“还成还成,比嫁到乡下强上一些。”

那汉子惊讶,这哪里是强上一些呀,瞧那头上的金簪子珠翠,拔下来一个都够他们吃上一年了。

一行人上了马车,周芳姐儿的马车大走在前面,沈临川他们走在后面,三人连车夫都没有带,周大坐在前面赶马车。

这次回去的急,又是回去奔丧的,怕误了事日夜不停地往家赶,不到两天就回来了。

周芳姐儿的马车一道了村口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这会儿天好了村口坐了一群说闲话的,看见这个马车很是好奇,“这谁家亲戚来了?”

坐在前面的周家汉子跳了下来,“是芳姐儿和周大叔回来了。”

“呦,是芳姐儿呀。”

夫郎婶子的都围了上来,周芳姐儿撩开了帘子笑得很是风光,“婶子婶夫郎好久不见了,这村子还是和以前一样。”

“呦,还真是芳姐儿呀。”

“小翠,给大家拿些点心。”

小丫鬟下了车捧着点心让众人吃,村里人七嘴八舌说了起来,“芳姐儿,你和之前不一样了。”

“你嫁的人家可真有钱。”

“你这身衣裙得多少银子呀?”

周大赶着马车先过去了,打了声招呼就走了,三人回了家又得好生收拾一番。

隔壁的王大娘在家带孩子呢,听见动静就出来了,“呀,是宁哥儿你们回来了,周三叔公没了,遣了人去给你家报丧了,想着你们是要回来的。”

周大乐呵地应了一声,“回来了。”

王大娘前些年都是自己一人住在家里,这两天儿夫郎有孕之后就回来了,儿子就在清河镇做做小生意,家里也热闹了起来了。

王大娘站在门口说了几句闲话,家中孙儿喊呢赶紧又回去了。

三人收拾了屋子也歇下了,下午周大就领着两人去给周三叔公家烧了纸,后日就要发丧了,到时候还要过来帮忙。

沈临川考中了举子,原是要回乡好生庆贺一番的,但这次赶上族中办丧事也就没说了。

周芳姐儿在村口风光够了才赶着马车进了村,嘴快的早先一步去告诉了周老二家,周老二胡彩云赶紧跑了过来,看见他闺女的马车愣住了。

胡彩云扑上去拦了下来,“芳姐儿,芳姐儿呀,你可算是回来了。”

周芳姐儿看见这两口子就厌恶,她这趟回来就是想好好气气这两口子,那会儿还真想让她去给人家冲喜去,呸,什么东西!

“车夫,给拉开去!”

周老二也上前哭嚎,“芳姐儿,你哥他,你哥他,嗐,那是你亲哥,我们是你亲爹娘,你不能不管呀!”

几年不见,周老二胡彩云仿佛老了一些,但脸上精明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一样的。

周芳姐儿指了指头上的金钗子,“瞧,这是金的,拔下来够你们吃上一年了。”

胡彩云看着周芳姐儿这一身富贵眼冒精光,现在儿子是指望不上了,这不还有这个闺女嘛!

亲爹娘呢,这些年了难不成还记恨着呢,都是一家人。

“芳姐儿,不说了,走回家去,娘回去给你杀鸡。”

“对对对,快些回家去。”

周芳姐儿这趟回来就是要让村里人看看,她周芳姐儿如今不一样了,风光了,还有她爹娘,就是要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富贵,让他们一辈子都后悔不已。

“去我大伯家,走。”

周芳姐儿好些年没回来了,周老二家自是不会去的,就让车夫赶着马车去周大家落脚。

胡彩云哭着追了上来,“芳姐儿,芳姐儿,你不能这样啊!”

周芳姐儿不理,怀里抱着钱小花拿点心哄她。

周芳姐儿一身富贵回来了,大杨树村的村口热闹了起来,还有好事的特意过来瞧瞧。

周芳姐儿带的人多,周大家只有一间耳房能住,周大把自己的屋子让给了芳姐儿一行人,他搬去了耳房去住。

趁着一日空闲,沈临川和周宁先去田间祭了祖,又去了镇上去看望了王梅老夫子,沈临川中了举子之后就给王梅老夫子去了书信,突然过来拜访喜得王老夫子高兴不已。

自己得意的门生中了举子了,两人师生情谊虽然不长,但那会儿王老夫子愿意免费让沈临川入学,沈临川都记在心里呢。

王老夫子拉着人,“走走走,去望月楼,这顿饭夫子我请了。”

“哪能让夫子请,我和我家夫郎可是带足了银钱,这顿饭我们请。”

“行行行,走,今儿好好喝上几盅。”王老夫子又看了看两人,“现在好了,你高中举子,现在就盼着你两能早日生个崽儿,你爹周大可就高兴了。”

沈临川笑着应对,“这事急不得。”

三人一道去了望月楼,几年过去了,望月楼的掌柜依旧是李忠,看见沈临川来了殷勤给迎了上来,王老夫子催促着让上最好的酒。

李忠是人精,笑着问了句,“王老夫子可是有什么喜事?”

“可不是喜事,天大的喜事,我这学生中了举子了。”

李忠呦了一声,“恭喜沈相公了。”

又着了楼里送了些喜庆的菜,几年不见这沈相公和周夫郎和以前不大一样了,虽然还是很是和气,但周身气度越发不一样了。

沈临川暗中拍了拍他家夫郎的手,周宁摇头表示没事,王老夫子也是一片好心。

王老夫子今儿兴致高,又让小童去家里收拾了一些他旧年会试的书,这辈子没能考中进士,是他一辈子的遗憾,“好好考,你还年轻。”

沈临川笑着点头,王老夫子很是欣慰,南陵州府乡试的第三名亚元,可比他当年考得好多了,还怕考不中进士嘛,早晚的事。

三人吃了饭又说了会儿闲话,王老夫子当年就考过两次会试,年岁又大了,一直考不中就托了关系做了个县令。

和沈临川说了些之前的经验,他自己旧年的遗憾都寄托到了沈临川身上。

三人一道出了望月楼,先送了王老夫子走了,两人一道在集市上走走买些东西,沈临川牵着周宁的事安慰,“不用想那些事,就算是没有也无妨,这辈子只想和周小宁享受一生。”

周宁轻叹了口气,“爹虽然嘴上不说,但也是想的,总觉得对不住爹。”

沈临川握紧了周宁的手,他不大喜欢小孩子,爱屋及乌罢了。

迎面有个货郎挑着担子走了过来,“这位相公要点心不要,我家夫郎刚做的枣子糕。”

沈临川刚想摇头就觉得这人眼熟,对面的人也愣了下随后笑了起来,“沈临川,好久不见了。”

沈临川也认出了面前的人,之前在范如诲学堂的同窗,原身的好友,两人一道跟着赵四儿混,叫张东的。

张东很是热情的放下了货担子,又忙包了枣子糕往沈临川怀里塞,沈临川没有推拒收了下来。

几年不见张东比在学堂的时候黑了一下,人笑起来也爽朗了不少,“沈临川,恭喜呀,听说你考中举子了。”

沈临川笑了下,“你怎么知道的?”

第119章 119 杀人了,杀人了!

“范老夫子每次乡试的都会去考, 你忘记了?我如今虽不读书了,但走街串巷的也知道,咱清河镇就这么大,范老夫子又年年看榜的, 故而就知道了。”

张东看着沈临川如今玉树临风的样子很是感慨, “短短几年不见, 你变了不少了,想当初咱一块在学堂时,经常被范老夫子责打,现在他还是个秀才,你已经是举子了。”

“你成亲了?恭喜。”

“是呀, 是乡下小哥儿,但我家夫郎手巧, 擅做枣子糕, 我两一道做个小生意,虽然清贫但日子过得也和美。”

“那就好。”

两人说了几句话就各自分开了,张东挑着担子吆喝,“枣子糕,枣子糕嘞, 又甜又软的枣子糕嘞,老人小孩都喜欢吃嘞~”

沈临川把纸包着的枣子糕递了过去,“尝尝, 我闻着挺香的。”

周宁拿过来了一块,这枣子糕切成四方块,咬下去又甜又香,放了不少的红枣,确实挺好吃的。

沈临川也拿了一块慢慢吃, “时候还早,不如我们走回去?”

沈临川不由想起他刚过来的时候,日日和他家夫郎他爹推着个小独轮车去镇上做生意,后来家中买了骡车了,三人就坐着骡子来镇上,他上了学堂之后也日日往来穿梭。

想起之前那段时光,沈临川不由嘴角勾起,他记得刚来那会儿也是春日,如今也是春日,今儿坐马车过来的没瞧见,想必那路上的风光依旧。

张东走了几步回过了头,看见沈临川和周家夫郎相携一道走了,四五年过去了,两人的样貌没变,还是和之前一样。

看着渐渐隐入到人群中的二人,张东笑了一下,短短几年就大不一样了,怕是以后都见不着喽。

张东想起之前和沈临川在范老夫子学堂的时候,两人都不好好读书,没少跟着镇上的有钱公子哥混,他后来退了学安心种田,识得几个字日子也好过一些,娶了个夫郎,日子也过得不差。

张东收回了目光,低头就看见盖着枣子糕的白布上放着一角碎银子。

张东笑着摇了下头,取过银子又超前走去,“枣子糕,又甜又软的枣子糕嘞,孩子吃了个子高,秀才吃了进高堂嘞~”

沈临川和周宁慢慢悠悠回了家,走到了村口不少人看了过来,朝着沈临川二人笑了起来,“呦,临川回来了。”

沈临川应了一声,“婶子在这缝衣裳呢。”

“哎哎。”

旁边的人碰了一下那位婶子,又朝着沈临川露出个讨好的笑。

沈临川有些不明所以,朝着人家笑了一下。

两人相携朝家走去了,两人都走老远了,村口那些人还伸着脖子瞧呢,“你刚碰我做甚,我不过是打声招呼。”

“你咋这么没眼色呢,张口就喊人家临川临川呢,现在还跟以前一样呢,人家现在可是举人了,举人呀,咱清河镇这地能出几个举人呀?”

“就是就是,现在人家可是当官的了,出了门都得喊老爷的。”

“哎,你说沈临川真考中举人还是假考中举人了,周大回来了也没说,当初考中秀才的时候,周大还让咱吃了半扇猪呢,这考中举子了,怎么不得庆贺一番。”

“这还有假,芳姐儿亲口说得。”

“那不一样,周有成天天在家犯癔症,一会儿说自己是个秀才,一会儿又说自己是状元呢还。”

“周有成那话能信,他呀,疯了。”

“现在怎么大操大办的,这周大叔一家回来是奔丧的,人家那边办丧事,你家这边办喜事,这说得过去嘛。”

“也是这个理,了不得了,咱这穷乡僻壤的,没想到以后还能出个当官的呢。”

沈临川二人还没走到门口呢,就听见了哭嚎声,“芳姐儿,芳姐儿,你不能这么狠心呀,你哥病了,总不能以后饿死你爹娘吧,你怎么这么狠的心呀。”

走近了就看见是胡彩云坐在他家门口闹呢,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小声嘀咕着什么,胡彩云正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又是哭又是嚎的。

沈临川微微皱眉,今儿他见了老师心情不错,一回来就碰见胡彩云在这闹呢,影响心情。

“我去给他赶走。”周宁说道。

沈临川拉住了他,“不管我们的事,让周芳姐儿把人给弄走就是了。”

沈临川走了上前,胡彩云看了他一眼不敢吭声了,周围也安静了下来,沈临川冷下了脸,“在我们周家门口闹什么。”

胡彩云不敢吭声了,沈临川两人进了院子,他爹这会儿不在家已经去周三叔公家帮忙去了,只剩周芳姐儿和她带的几个仆从在家。

“你娘,弄走。”

周芳姐儿嗤了一声,“那老东西闹人的很,放心好了,你瞧,你一回来这不就不闹了。”

“若是再闹,你自己看着办。”

“行行行,知道了沈大举子。”

沈临川这才反应过来,难怪村口那些人瞧他的时候怪怪的,他家都不是那多嘴张扬的人,怕是周芳姐儿给说了出去,无所谓,反正村里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胡彩云在周大家门口闹了老半晌了,无非就是现在儿子不中用了,闺女又嫁了个有钱人家,想上去攀附,哪知那周芳姐儿如此心狠,这亲爹亲娘说不认就不认了,任由她在闹了起来。

这会儿沈临川回来了,胡彩云也不敢吱声了,灰溜溜从地上爬了起来,呸了一声走了。

旁边看热闹的人说道:“胡彩云可不敢这样,现在周大叔家可是有个举子,要是怪罪下来你讨不了好果子吃。”

胡彩云小声驳了过去,“要你管!”

也不敢大声叫嚷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走了,心里越发的后悔,要是要是把那死丫头嫁到镇上,别说嫁到镇上了,嫁到村子上也好,两个总能捞到一个。

现在好了,儿子不中用了,闺女也不认了,这家里一穷二白的,可怎么过啊!

胡彩云还没走远呢,周围的人就议论了起来。

“周老二老是说儿子娶了个富家小姐,闺女也嫁给了有钱人,我说他两口子怎么光嘴上说呢,我心里还犯嘀咕呢,要是真这么有钱两人不早就过去了。”

“谁说不是,刚那芳姐儿的婆子说,周有成娶得是杀猪家的闺女,什么富家小姐呀,还被人家和离了,现在是啥都没捞到。”

之前周老二胡彩云两人,仗着周有成中了秀才了,在村子里颇为风光,鼻孔朝天的,走路都不带看脚底下的,原来都是骗人的啊!

“我之前还给胡彩云送了菌菇干呢,白瞎了我那些好东西了。”

“谁让你瞎去讨好人家的。”

周围人不敢在周大家门口胡说了,胡彩云一走也纷纷散开了。

第二天是周三叔公出殡的日子,同族的人都要去帮忙,男子做些重活,劈柴借桌椅凳子,妇人夫郎洗菜切菜帮着做席面。

沈临川和周宁也都去了,去了什么都不让干,客客气气地请到一边喝茶去了,周宁觉得有些不自在,又去院子里给人家择菜去了。

沈临川看他爹搬桌椅凳子呢,也过去帮忙去了。

周芳姐儿留下钱小花让婆子照应着,她过来上个礼烧个纸,原本也被请着坐一边去了,哪知道周宁两人又帮忙干活去了,周芳姐儿嗐了一声也跟着去干了。

她这双手好几年没干活了,手上的老茧都没了,现在蹲在地上剥菜呢,好好的水葱似的手指都给染上了色,没法,周宁人家一个举人夫郎都做活去了,她总不能坐那吧。

晌午头一堆人哭着送周三叔公下葬,去得都是男子,沈临川和周大也跟着去了,周宁和周芳姐儿二人吃了饭就回家去了。

周芳姐儿摇着帕子擦手,“你瞧我这好好的手,弄上了草精擦都擦不掉的,啧。”

周宁只是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他是做惯了活儿的,就算是田庄上有了帮工了,他也喜欢时不时下厨做饭,或者去地里做些活儿,一直待在屋里让人伺候着,他觉得浑身难受。

“啊!哈哈哈!”

两人正走着呢,一个穿着长袍子头发凌乱盖着脸的人跳了出来,周芳姐儿走在前面呢吓了一跳,“哪来的乞丐,滚开啊!”

那人掀开了脸上的长发,嘴角带着傻笑,“嘿嘿,我是状元,我是状元啦哈哈哈!”

周芳姐儿嫌弃地躲一边去了,“周有成啊,你身上臭死了!”

上次见周有成的时候还是过年的时候,那时候周有成就有些疯癫了,没想到现在更疯了,周宁也往旁边躲了躲准备绕开。

周有成笑嘻嘻地缠了上来,对着周宁说道:“你死了,你死了,周大也死了,沈临川也死了哈哈哈,你们,你们都死了,都是我的了,都是我的了!”

周宁听见周有成说沈临川死了,他不由心里咯噔了一下,疯子。

周有成说着说着声音越发凄厉了起来,眼神也越发阴冷,周宁头疼了一瞬,仿佛周有成说得梦见过一样。

“啊!小心!”

周宁被撞开了,回头看去周有成的手搭在周芳姐儿的肩头,殷红渐渐在她肩膀处晕染开,周宁瞳孔皱缩,周有成想杀了他!

周有成见一击不中又举起匕首砍了过来,刀尖上沾着周芳姐儿的血,一滴一滴往下掉,周有成高高抬起手劈开了过来,“杀了你,杀了你!我要让沈临川一辈子都生不如死!”

周宁抬手握住了周有成的手腕,反手拧了过去,周有成疼得脸色扭曲,手上的匕首也落在了地上,周宁一脚踢在了周有成的肚子上,把人给踹到了地上。

周有成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眼神里都是恶毒憎恨,“我要杀了你们,都杀了你们!”

周有成声音凄厉,听见动静的邻居出来看看,看见地上洒了不少血吓得叫了起来,“来人啊,来人啊杀人了!”

周宁那一脚不轻,周有成当即就吐了口血,在地上爬着想去摸那匕首,周宁一脚给踢开了,又忙扶起地上的周芳姐儿,“芳姐儿,芳姐儿。”

周芳姐儿脸都白了,“疼死老娘了,宁哥儿,我不会死了吧。”

周芳姐儿半边身子都是血,周宁扶她的时候衣裳都被浸湿了,周宁慌忙用手捂住了,越来越多人围了上来,周宁脸也有些白,“石大叔,帮我去家里叫马车,不要小花过来。”

“哎哎哎,我这就去,这就去!”

还有个年轻汉子也说道:“我去地里喊周大叔去!”

众人赶紧帮忙,周有成也被按了起来,他不甘心地喊着要杀了周宁。

周宁捂着周芳姐儿的后背手有些抖,周芳姐儿眼泪止不住地掉,“宁哥儿,宁哥儿,我要死了,你,你帮我照顾好小花和满山,不要让他们被后娘磋磨了去。”

“别说了,没事的,没事的。”周宁有些慌了,“大娘,大娘,快些帮我找些香灰去!”

“哎哎!”

周芳姐儿还在哭,脸也越来越白,“我不该回来显摆的,这么快就糟了报应了,我富贵日子还没过够呢。”

大娘很快端了一坛子香灰出来,周宁抓了往周芳姐儿的伤口处按去,又忙扯了布给捆上。

周宁不停地朝着家的方向望去,马车怎么还没来!

沈临川和周大正帮着下葬呢,一个年轻汉子边跑边喊,“不好了,不好了,杀人了杀人了!”

周家同族正哭着安葬呢,听见有人大喊杀人了都看了过去,“沈临川,周大叔,快去呀!杀人了!周有成要杀了周宁!”

沈临川被喊了名字脸就白了一瞬,又听见说要杀他家夫郎,当即就跑了起来,那汉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周大也赶紧跟着快步跑了,他的哥儿啊!

“你说啥呢,怎么会杀人呢!”村长问道。

那汉子喘得不行,“周,周有成杀人了!”

村长抓住人,“有事没,快说啊!”

那汉子摇头又点头,村长急得不行,“快说!”

“没,没杀了周宁,杀了,杀了芳姐儿!”

这汉子刚说清楚,沈临川和周大早就跑得快看不见了,沈临川看不清脚下的路,一味儿朝着家跑去,刚他家夫郎吃了饭说要回家了呢。

不会的,不会的,沈临川不敢相信,按照时间算这会儿他家夫郎和爹都没了,但一切都不一样了,不会的!

第120章 120 有喜了

沈临川远远看见前面有人, 快步跑了过来,看见地上的血迹腿一软险些跌倒,踉跄了两步拨开了众人,“宁哥儿!”

只见周宁抱着周芳姐儿, 两人身上都是血, 周宁眼神有些呆滞看了过来, “沈临川。”

沈临川一阵眩晕,看着这么多的血分不清他家夫郎到底有事没。

沈临川腿一软跪了下来,“宁哥儿,宁哥儿哪里疼。”

周宁摇头,“没有, 芳姐儿,芳姐儿快不行了。”

沈临川这才清明了下来, 下手探了下周芳姐儿的鼻息, 人已经晕过去了,还好还有呼吸,周大也红着眼睛跑过来了,看见这一幕手都是抖的,一个是他哥儿, 一个是他侄女。

马车也赶了过来,周宁这才心定下了几分,“快, 快些去医馆!”

沈临川把周芳姐儿给扶了起来,周围的人七手八脚把人给抬了上去,周大也赶紧爬上了马车驾车,“让开,都让开!”

马车上周宁还抱着周芳姐儿, 他手上的香灰儿都被血给阴湿了,粘在手上一块一块的,周宁眼底泛红,“芳姐儿都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

尽管沈临川之前不大喜欢周芳姐儿,钱家又是个大麻烦,他不想日后被钱家累到,每次周芳姐儿过来的时候才不冷不淡的。

这次周芳姐儿救了他家夫郎,他不敢想要是现在躺着的是他家夫郎,他会不会疯掉。

沈临川叹了口气,周芳姐儿最好没事,要不然让他怎么还,小花那么小,满山也是年后才出生,孩子还都那么小……

周大快马加鞭往镇上赶,大声喊着让开,到了地儿赶紧把人给抱了下来,“大夫,大夫!救命啊!”

周芳姐儿的今儿穿得素净,往日她爱张扬,今儿去周三叔公的白事的,只穿着件低调的湖蓝色衣裙,头上的金簪子没舍得拔下来。

身上占了血格外地显眼,大夫赶紧让把人往里面抬,又是一通手忙脚乱。

周宁的身上也都是血,抬眼看向沈临川,“沈临川,芳姐儿她不会有事吧。”

沈临川一把抓住他家夫郎的手,“不会的,不会的。”

周宁眼底泛红,“我之前不该对她不冷不淡的。”

沈临川握紧了周宁的手,世事难料。

大夫忙了一会出来了,他的手上也都是血,“上药了,失血过多,得在看看。”

周大唉了一声拍了下大腿,“大夫,人,人不会……”

大夫摇头,“说不准,得在看看,幸亏那把香灰给按住了,要不然人送不过来就没了。”

沈临川也心头一紧,古代技术落后,压根没有输血这项技术,现在连血型都搞不清,更不能混乱输血,眼下也只能等着。

三人坐在床边等着,周大不停地揉着额头,这可如何是好啊!

一直等到天快黑了周芳姐儿才悠悠转醒,“我死了,怎么这么黑。”

周宁握紧的拳头这才松开了,周大也赶紧站了起来,“没事,没事,好孩子,是天黑了。”

见自己没死,周芳姐儿又哭了起来,“大伯,我以为我死了,我放心不下小花和满山,他们还都那么小。”

“没事了,没事了。”

又忙喊了大夫,大夫过来看了看让静养,失了那么血,虽无性命之忧了,但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以后得好好补补。

周大听这么说忙说道:“补补,补的,大夫,有人参没,给我侄女补补。”

“有,若想好得快,一天得二钱人参入药,得二两银子,要用吗?”

沈临川当即说道:“用,现在立马熬些出来。”

一天二两银子对普通人家来说,不过几日就能耗尽家财,周家和钱家都是不缺银子的,别说一天二两银子,就是一天二十两二百两,沈临川就是借也得给借出来,这份人情欠大了。

大夫看几人穿着朴素,又是从乡下过来的,没想到一天二两的人参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当即就让小童下去熬药去了,沈临川又单独让煮一碗人参汤出来。

周芳姐儿还在哭,“吓死我了,我以为我要是了,天杀的周有成!”

几人都不是会安慰人的,周宁周大嘴笨不知道该说什么,让沈临川安慰周芳姐儿他觉得说不出口,走上前道了谢,“芳姐儿多谢了。”

周芳姐儿吸了吸鼻子,“别谢了,我也不是成心救周宁的,不知道咋的,脑子没反应过来了,刀已经扎身上了。”

周芳姐儿觉得自己可没有那么好心,她和周宁虽是堂兄妹,但两人关系一直不大好,这些年来周家,也是她大伯那会儿使了银子让她退了婚事。

钱大志又一直让他和周家这边打好关系,她这才逢年过节过来瞧瞧周大,当看见周有成拿着匕首扎周宁的事后,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愣着的周宁给撞开了,现在想想都觉得那会腿不听脑子的话了!

周芳姐儿醒来说了两句话又睡了过去了,失了那么多血浑身都是冷的,都已经四月份了,床边还放着炭火盆子。

沈临川牵了周宁出来,打了水给他洗手,“没事了。”

“沈临川,我以前待芳姐儿不大好。”

“那我们以后待她好。”

沈临川握着他家夫郎的手,把手上的血迹和香灰洗掉,又让小药童去买上哥儿女娘的衣裳各一身回来。

见周芳姐儿醒了,周宁这才放心了下来,他的手现在都是凉的,“沈临川,我那会儿想,小花和满山怎么办。”

“好了,没事了,这份恩情一会儿会还,就算是咱家倾家荡产也还。”

“好。”

钱家是个大麻烦,这次也不得不走一趟了。

周宁换好了衣裳也过来了,周芳姐儿又睡了过去,小药童没一会儿就端了参汤过来,是沈临川让给他家夫郎熬的,周芳姐儿的药还得一会儿。

“喝点,暖暖身子。”

周宁心神不宁了一下午,这会儿总算是松懈了下来,接过参汤喝了一口就止不住地吐了起来。

沈临川吓到了,“宁哥儿。”

周宁摇了摇头,“没事,许是闻见血腥味想吐。”

沈临川把参汤端了过来,“再喝点。”

周宁端着碗小口抿了下,强压下了那股恶心,又想起他和芳姐儿一身的血,没忍住又给吐了出来,脸色都难看了几分。

周大守着周芳姐儿呢,听见动静也看了过来,“宁哥儿,可是吓到了。”

“没有爹。”

沈临川拉了周宁起来,“让大夫看看,许是吓到了,一会儿喝点安神汤。”

周宁说没事,沈临川放心不下,别说他家夫郎被吓到了,就连他心都乱跳了一下午。

大夫正在后院吃饭呢,就喊了小药童给看看,这个是没啥事的,小药童就能给看。

小药童搭上了手,摸了半天脸都皱了起来,皱得沈临川都心都乱了起来,“怎么了?”

小药童摇头,“师父,他的脉象怎么跳跳跳的,我,我摸不出来。”

老大夫放下手上的饭碗过来了,朝着他小药童的头上就是一巴掌,听着声音大但不疼,“来这一年有余了,把脉都说不出一二的,什么叫跳跳跳的!”

小药童噘着嘴不说话了,老大夫搭上了手,“得了,恭喜,喜脉。”

沈临川有些没听清,现在他都还心跳如鼓呢,“什,什么?”

“你这年轻人,喜脉,有孕了,一个月多了,今儿受了惊了,还不好生照料着,这个点了你家夫郎饭都还没吃饭呢。”

老大夫一连说了老长一句话,沈临川这才反应过来,“有,有喜了。”

周宁也发着愣呢,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有孕了?”

沈临川被这骤然砸过来的喜事砸的得发蒙,不由低笑出了声,他对子息这事一向看得开,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他和他家夫郎成亲差不多快五年了,两人没少闹腾,一直没有。

沈临川觉得要有早有了,没有就没有了,他大哥大嫂那边还有虎子和小鱼呢,来了照样热闹。

周宁也才反应过来,“沈临川,真的有了。”

“嗯,有了。”

周宁眼角湿润,他盼孩子从成亲那日盼到现在,总算是有了,刚受到了惊吓,这会儿又突入而来的惊喜,整个人都是懵的。

老大夫觑了一眼,“这个点了,还不赶紧给你家夫郎弄些吃食去。”

沈临川跟个愣头青似的手足无措,老大夫提醒了这才拔腿要出去了,又想起他家夫郎在后院呢,忙给扶了起来,“我送你去找爹。”

周宁怎么回到前面都不知道,呆呆地坐在床边,沈临川今儿一天大悲大喜,吓得不轻,这会儿人也有些发蒙。

周大刚去端了药过来,等着凉凉一会儿把周芳姐儿叫起来给喝了。

“宁哥儿,怎么样了?你和临川先回家去,爹在这看着。”

“爹,宁哥儿有喜了。”

周大手一抖碗里的药撒到了手上,烫得他嘶了一声,赶紧把药碗给放在了桌子上,“临川你说啥?宁哥儿有喜了?”

“嗯,宁哥儿有喜了。”

周大大喜又落下了笑容,如今侄女还躺在床上呢,“哎,哎,好事,好事。”

周大也没想到他家哥儿有孕了,“这次多亏了芳姐儿了,要不是芳姐儿……”

周大一阵后怕,若不是芳姐儿上去挡着了,芳姐儿个子低些,这才匕首落到了后背,若是他家哥儿的话,说不定这刀落在了前面,要是往下点,落在肚子上……

周大这么一提,沈临川也变了脸色,这次幸亏周芳姐儿给挡住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次真是欠周芳姐儿人情欠大了。

“爹,我去买些吃食儿去。”

“哎,去吧去吧。”

沈临川一路小跑去街上买饭食,都是清淡容易克化的面食和米粥,多给了些银钱让人家给送过来,又匆忙回来了。

“爹,你先回去,芳姐儿是个女娘不方便照应,您先回家让车夫送了钱家的婆子过来,您就别回来了,在家看着点钱小花,她娘没回来止不住要闹呢,宁哥儿今儿也吓到了,今儿就住在医馆。”

周大连声给应了下来,饭都没吃就和车夫回家去了。

两人走在路上的时候天都黑了,周大还没进院子呢就听见了哭声,钱小花才两岁多些,天黑了看不见娘哭了起来。

周大赶紧给抱了起来,“没事,没事,大姥爷抱,你娘去给花花买糖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钱小花哭得小脸都红了,婆子丫鬟哄不住,周大抱着给哄了哄小丫头还止不住得哭,哭得周大心疼不已。

村长和周家同族的几个辈分长的人都在呢,就等着周大他们回来呢,见人回来忙问道:“芳姐儿那丫头可还好?”

“无性命之忧了,只是得好生修养,伤得不轻。”

村长说道:“周有成已经被捆到祠堂了,周老二两口子过来闹过来,让人给赶出去了,这人咋办?”

往大了说是故意杀人,往小了说亲兄妹,关起来们都是一家人,若是周芳姐儿松了口,这事活活稀泥就过去了。

周大也不做这个主,这周有成是想要了他家哥儿性命的,若是这次放过了总是隐患,“我也做不得这个主,等临川和芳姐儿回来再商议。”

“成。”村长应了一声。

周大又说道:“这人劳烦村长给看住了,我家哥儿婿可是举子,就算上了公堂县太爷都不用拜的,其他话都休要再说。”

周大这话说得重,都是一个村的,保不齐里面有谁和老二家关系好,想过来说和,周大冷下脸搬出了沈临川,直接给堵死了回去,周有成被抓了也别想跑了,到时候谁给放走了,追究起来一并连坐了去。

村长讪讪地说道:“是这个道理,不早了,既然芳姐儿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等候的人这才各自回家去了,钱小花还在哭,周大难得有狠心的时候,听见钱小花这么哭,哭得他心疼不已,还好芳姐儿没性命之忧,要不然两个孩子咋办。

也还好他家哥儿也没事,若是伤到了,那可是两条命,若有个什么闪失,可让他怎么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