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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101 两年后-罗青团

张小意敲了周宁的房门, 没进去伸头问了周宁明儿要不要去看看南哥儿,南哥儿去年就在镇上买了个小院子,带着他娘一道住,日子过得也很是舒心。

周宁应了下来, 想着明儿走之前去看看南哥儿。

沈临川说道:“那刚好, 明儿不急着回家去, 今天都二十八了,明儿去集市上把年货给备齐了。”

“好。”

两人相拥睡到了天光大亮,这一路上挺累人的,总算是能好好歇上一些了。

吃了饭周宁和张小意就出门去了,几家都没有买年货的, 路过清河镇索性就都给买了,沈虎子沈小鱼两个小的最是高兴了, 小孩子哪有不盼着过年的, 一说要出去买年货呢,沈虎子蹦得比谁都高。

沈临川几人分开买东西去了,这过年呢,鸡鸭鱼肉自是少不了,还有点心糖果蜜饯这些也都得备好。

罗青山没来过清河镇, 沈临川就带着一道边买东西边介绍,这头一次去老丈人家呢,罗青山买东西丝毫不吝啬, 瞧见什么好的都买上一份。

周大大半年没回来了,在来到清河镇这条集市上很是感慨,他在这条集市上做生意都一二十年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他之前卖肉的摊子那地。

他那个摊子如今换成了一家卖绢花的摊子,就连一旁王家卖烧饼的摊子也不见了, 周大原还想买上几个烧饼呢,一瞧竟然没了人。

王老汉打烧饼的手艺一绝,这去了开平县府了,好吃的饼子也不是没吃过,但总是想着王老汉的手艺,想着过来买上几个带回家去呢,没想到王家的烧饼摊子竟然不见了。

周大问了声卖绢花的货郎,“小哥,这卖烧饼的可是不卖了?”

“你说王家烧饼呀,挪到东头的铺面里去了,他家生意可好了,单是那烧饼炉子都有五个呢。”

周大背着手找王家烧饼去了,远远地就闻见了烤芝麻的香味儿,周大有些馋了快步走过去了,只见这大半年不见,王家的烧饼铺子生意很是红火,前面围了不少买烧饼的人。

周大也排在了队伍里,伸头一看,这王家两口子在忙着揉面打烧饼呢,王老汉和他家婆子正给客人拿烧饼夹肉呢。

刚打出来的烧饼表皮金黄焦脆,上面的芝麻烤得香香的,里面是缺很是暄软,抹了猪油香料的,又接了这把子肉的生意,小生意做得很是红火。

王老汉一手拿到把烧饼给割开,人家要什么就把东西给放在里面,最后给来上一勺子肉汤,拿着就能走了。

王老汉一抬头看见人群中熟悉地身形,惊讶地呦了一声,“老伙计,你啥时候回来了。”

又朝后面喊了一声,“你周大叔回来了!”

王老汉挪开木板出来了,拉着周大就要去后院喝口热茶,王家儿子儿媳也忙出来了,“周大叔回来了,快进屋坐。”

周大忙摆手,“你们忙你们忙,我就过来买几个烧饼,一会儿还得走呢。”

临近年关,烧饼铺子的生意格外的好,离不了人,王家两口子劝了一会儿又忙去招呼客人去了。

王老汉见着周大很是感慨,“多亏了那把子肉的方子,你瞧如今我家能赁上这么好个铺面,我儿子两口子还说攒下了银钱要在镇上买个院子呢。”

周大也高兴,“那就好那就好。”

王老汉问了周大在县府那边如何,周大一应给说了,“都挺好,赁了个铺面卖猪肉,哥儿在一旁卖酱菜,哥儿婿在书院读书。”

“那也好,总算我两都不会风吹日晒了,家中可添了人口了?”

周大摆摆手,“哪有那么快的,说不定啥时候就添丁了,这事也急不得。”

“也是也是。”

王老汉裹了几个刚出炉热气腾腾的烧饼,周大接了过来,“在外面就想着这口,想着回来买上几个。”

“何须见外,拿去吃就是了,不过几个饼子。”

周大不肯,趁着人家不注意把铜板给丢到了钱匣子里,惹得王老汉笑着直摇头。

几人买了东西就纷纷回来了,沈临川买了些点心蜜饯这些,周大拎回来了鸡鸭鹅,东西都备得差不多了。

就差周宁和张小意两人没回来了,小哥儿坐在一块总有说不完话。

两人从县府带了些东西去了周小南家,敲了门有个婆子开了门,张小意朝里面喊了一声,“南哥儿!”

周小南听见声音就挑开了帘子,一看是周宁张小意两人,很是欢喜地把人给迎了进来,又是端茶又是端点心的,脸上的笑都没有下去过。

周宁打量了一下周小南,穿着件碧色小袄,脸上也有肉了,一旁还有个中年妇人也帮着一道招待,是周小南的娘,周宁喊了声婶子。

周小南的娘有七八年都没回大杨树村了,一直都是在外面做工,看见不大的萝卜头如今都长大成亲了很是感慨,“宁哥儿意哥儿都这么大了,过得可真快呀。”

张小意笑着说道:“婶子,南哥儿不也这么大了都。”

“是是是,你两都成了家了,就是南哥儿一直不肯相看……”

周小南的娘话都没说完呢,就被周小南给打断了,“娘,如今家中日子过得好起来了,我何必去吃那个苦呢。”

“好好好,娘不说了。”

周小南拉着两人说话,周宁不爱说话时不时地搭上两句,周小南说自己如今过得好,每年靠着做蚊香清凉膏的生意都有笔稳定的收入,而且一年当中就忙上几个月。

张小意成亲的时候给周小南写了信了,周小南在清凉镇管着生意呢,空闲的时候就在学堂里读书识字,收到了信自己就能看懂了,埋怨张小意没有把人带过来给他瞧瞧。

他和张小意有半年不见了,半年过后这边又发生了不少的事,周老拐今年冬天的时候就死了,随便找了个地儿给埋了,又说他弟弟周狗娃儿是个没志气的,留在了家中种田。

张小意也说了县府那边的事,周小南呀了一声,“就连周芳姐儿都成亲了,还找了个这么富贵的人家。”

“可不是呀。”

两人在这坐得时间不短,怕沈临川几人等急了就起身要离开了,周小南赶紧出来送,让他们下次来了别忘了过来看他。

周宁朝周小南笑了笑,“好。”

南哥儿的日子如今过得舒心,家中还添了个粗俗的婆子,之前脸一直都是又瘦又黄,这两年日子过得顺心了,脸都白里透红的。

两人一回来一众人就赶车回村子里去了,这会儿天冷了路上也没什么人了,沈家哥嫂道了别朝着杏花村而去了。

沈临川下了骡车开院门,大半年没回来院子里落了一层树叶,王大娘听见动静过来瞧瞧,“呦,回来了。”

周大应了一声,“回来了。”

一家人回了家又是一顿打扫,周宁看着空了的菜园子有些可惜,“这么大片地儿空着可惜了。”

沈临川叫了周宁,“宁哥儿,进屋来,外头冷。”

屋里已经升起了炭火,比外面暖和上不少,东西已经收拾地差不多了,烤烤屋子夜里睡着也不冷。

大杨树村热闹了起来,听说张小意成亲了带了他相公回来,不少人纷纷去他家看看着新相公长什么样子,听说是个秀才呢,刁婆子呀了一声,“又来个秀才,这算下来咱大杨树村都有三个秀才了。”

张小意不爱被人家围着看,索性带了罗青山一道去了周宁家,张小意这才躲了清闲,边磕瓜子边和周宁吐槽,“你说那边围着跟看猴似的。”

罗青山和沈临川在一旁看书呢,听见他家夫郎这么说咳了一声,张小意摇了下头,“好了,没说你是猴子。”

过年走街串巷地热闹了起来,各家闲话说得不停,妇人夫郎聚在一块东家长西家短的。

今年周老二家也很是风光,家中闺女嫁给了人家做官太太,周有成在县府读书呢很得脸面,周老二两口子别提多风光了,秋天的时候又给家里起了两间漂亮的青瓦房。

周有成没和周老二两人说他被白鹿书院退学的事,只说了周芳姐儿是个白眼狼,退了黄家的亲事又攀上了钱家。

胡彩云眼睛都亮了,“这死妮子可真够厉害了,他爹,过了年咱去过瞧瞧。”

周有成哼了一声,“那丫头如今翅膀硬了,我这个亲哥都不认的,你两过去怕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胡彩云拍了下桌子,“我可是她亲娘,那死妮子能不认我!”

周老二两人那会儿连夜跑回来了村子,刚开始提心吊胆的,后来一直没事胆子也大了起来,反正那死丫头也不回来了,干脆就吹嘘说周芳姐儿已经和黄家成亲了,如今在县府过好日子呢。

可没少惹村里人羡慕,有个秀才的哥就是风光,连县府的人家都是能嫁过去的。

现在家中就剩了周有成一个宝贝儿子,又在县府读书,周老二搓了搓手指,“你妹子现在是出息了,有成你年岁也不小了,这县府的人家,不居是哥儿女娘,娶回家个也好照顾你。”

胡彩云也应声道:“你爹说得对,最好找个女娘好生养,家境要殷实些,你读书那边能帮忙使上劲儿。”

周有成甩了下袖子,“这县府的人家哪有那么好找的。”

他如今离开了白鹿书院,靠着之前从孙世平那边弄来的二十两银子,在县府赁了个院子,又找了个私塾,哪哪不得花银子呀,这家里又穷得帮不上什么忙,越发觉得他爹怎么还比不上杀猪的周大呢!

胡彩云嗐了一声,“怎么会找不到呢,我儿可是个秀才,日后那可是做大官的。”

周有成皱着眉不说话了,秀才放在乡下稀罕,到了县府谁会稀罕一个穷秀才呀!

他手上的银钱也不多了,诓着周老二说要交明年的束脩了要了几两银子,埋怨了两句那会儿黄家给得聘礼不收起来,反倒盖起了这劳什子的屋子!

沈临川一家三口在乡下过了年,初十的时候就赶着骡子走了,在家休息几日书院也要开学了。

两年后夏日

沈临川提着书匣子骑上马出了门,走到罗家门口的时候勒了下缰绳,罗青山也赶紧牵着骡子出来了。

他的腿边还缠着个白团子,滑着学步车就要追过来,眉间一点红生得甚是可爱,“啊,爹,抱,抱啊~”

罗青山被缠得进退两难,“团团,去找你小爹去。”

张小意走了过来,一把拦住了学步车,“罗青团,在闹打你屁股了。”

又扭头催促罗青山,“快走快走。”

罗青山赶紧骑上骡子走了,罗青团见他爹走了瘪着嘴就开始哭嚎,“啊,爹,爹啊~”

周宁也提着篮子准备去铺子里去了,伸头朝罗家的院子看了一眼,“团团,又哭呢。”

小团子委屈极了,抱着他小爹的脖子脑袋往上一趴,张小意轻拍了下他的屁股,“这小东西黏他爹黏得厉害,这马上就要秋闱了,罗青山课业又紧,这小兔崽子非要他爹给抱着看书。”

张小意把怀里的小人给了周宁,“帮我抱一下,团团的东西还没收拾好呢,等我一下。”

张小意赶紧进屋收拾东西去了,这一大早起来就被小家伙闹得做不成事。

坐在自己胳膊上的小团子软乎乎的,刚哭过一成睫毛都粘在了一起,这会儿还委屈地撅着嘴呢。

周宁听喜欢罗青团的,下手捏了捏罗青团的小脸,“怎么又哭了。”

罗青团还不满一岁,说话都不利索呢,就会说个爹抱,有时候急了还会说个吃,很是惹人喜欢。

周宁想到自己不由地心里叹了口气,从他和沈临川成亲,他就盼着有个崽崽,家里也能热闹一点,转眼四年过去了,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沈临川不急,他却急得慌,找了张小意看了也没啥事,就是一直没个孩子。

张小意很快就出来了,手上拎着个小包裹,里面装了些罗青团平日里用的东西,身后把哭唧唧地小团子给抱了过来,“走,去医馆去喽。”

两人也一起出了巷子,相伴走了一会儿才分开。

周宁的酱菜生意如今做得越发好了,接了不少小店长期的单子,张小意现在也是小有名气的大夫,主要给哥儿女娘看病。

他大哥的木匠生意也不错,头两年新添了做宝宝椅学步车摇篮的生意,日子过得也不错。

周宁来的时候酱菜铺子已经开了门,小石头正在清扫铺子呢,看见周宁来了喊了声周夫郎。

说来也巧,头两年酱菜铺子里想找个小伙计看店,恰好有个小子过来,哪知道还是个熟人呢。

那小石头之前在客栈做活儿,碰到了客人污了衣裳,还是周大帮他解了围,他一直都记着呢,这次找活计儿刚好碰上了周大,就留在了铺子里,忙着招揽了不少生意。

周宁也下手一道帮着干活,如今铺子里活儿不需要他下手,周宁闲不下来,看见活儿了就下手帮忙,铺子里现在有小石头专门卖酱菜,另雇了个中年汉子给各家订货的脚店送货。

旁边就是他爹的猪肉铺子,转眼他们来县府都要三年了,日子过得可真快呀。

家中现在不缺银钱使用,三年下来也攒了千两银子,算是小富人家了,这笔钱一直存着没动,家中还有个读书呢,开销大,就留下来给沈临川读书用。

周宁掰着莲花白的叶子,一会儿在做上几缸腌菜,最近天热,腌菜卖得格外好些。

第102章 102 赶考

沈大嫂没一会儿也过来了, 坐那一道掰着菜叶子,“再过一阵就要秋闱了,东西可准备好了?”

“嗯,定好了日子了, 七月底就过去了。”

“过得可真快呀, 转眼来县府都要三年了。”

虎子都十二了, 已经是半大小子了,从学堂回来就跟着他爹一道学做木工,是个不爱读书的,在学堂里没少被夫子打手板。

沈大嫂也不指望沈虎子能考功名什么的,不是那块料子, 倒是这木工的活计如今做得不错,也没有那么调皮了, 以后手艺在身也不怕没有饭吃。

倒是她家小鱼挺聪慧的, 在学堂几年越发跟镇上的富家小郎君似的,书读得好,还习得一手好刺绣。

“沈临川说早点过去赁个院子,先去适应适应。”

“那是,南陵州府离这边远, 单是路上都得小半个月呢,早点过去歇歇,这考举子可是大事。”

周沈两家几辈子都是个泥腿子, 能出个秀才沈大嫂已经很知足,听说那能考中举子的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他们这种平凡人家,她也不指望这文曲星掉她家中。

又读了三年书了,这该考就去考, 周家有稳定的铺子,家中不缺银钱。

七月流火,白鹿书院虽隐藏在半山腰上,但也热得不行,树上的蝉叫个不停,让本来就胶着的气氛更加燥热了几分。

学子们都是一手打着扇子一手翻着书,天气又热难免有几分难忍,觉得困顿了就打开手边的清凉膏往太阳穴抹上一些,人还能清凉几分。

下了学沈临川骑了马就回家去了,推开门家中的厨屋正冒着烟呢,他家夫郎挽着袖子在炒菜呢。

“回来了。”

“这么热的天去集市上买些菜好了。”

“铺子里现在有伙计不大忙。”

天气炎热,沈临川胃口不太好,读书又辛苦,周宁心疼不已,吃食上很是上心,知道沈临川爱吃面食,今儿特意摘了些嫩槐叶,挤出来汁子拌入面中,做了槐叶冷淘出来。

碧绿一碗的槐叶冷淘很是漂亮,上面放着肉臊子,盛夏时分看起来格外地消暑。

周大也从铺子里回来了,手上拎了些烤肉,“今儿吃冷淘呀,刚好,买了些张三娘家的烤肉。”

天一热他们就喜欢坐在院子里吃饭,天边霞红一片,三人围坐在小桌子旁,一人一碗槐叶冷淘,中间放着各种烤签子,还有爽口的红油凉粉,蒜蓉胡瓜,都是爽口消暑的菜。

吃了饭趁着天没黑呢,沈临川喜欢和他家夫郎坐在院中的藤椅上纳凉,天黑之后才会进屋看书。

日子过得静谧而安逸,夜里沈临川读书,周宁也难得来了兴致在一旁写起了字。

转眼到了八月初,学子们都陆续去了南陵州府,周宁也早已收拾好了东西,这次去南陵州府就让小石头一道去,他爹留在家中看铺子,这次在南陵州府住得久,要等到放榜了才回来。

等回来了都要快九月份了,周宁放心不下沈临川一个人在外面,跟着一道去照顾起居,原本张小意也想一道去的,但他家罗青团还小,路途又远,怕小孩子吃不消这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书院已经停了课,有性子急的人已经往南陵州府那边去了。

沈临川也难得放松下来几分,临到考试了越紧绷越误事,不如放松一些。

一切已经打点好,只等着后日一道去州府,他家赶一辆马车,罗青山叶景兰二人搭许知凡的马车,几人一道结伴去南陵州府。

周宁正在院中晒一下褥子,就听见有脆生生地声音喊了一声小叔,周宁回头一看是钱金花,小名叫小花,快两岁的小丫头头上绑着红头绳,扶着门框卖力迈了过来。

沈临川也放下了手上的书,“小花来了。”

小丫头生得很是可爱,既不像钱大志也不像周芳姐儿,眼睛跟黑葡萄似的,小脸也圆乎乎的很是可爱。

钱大志也扶着周芳姐儿从马车上下来了,周芳姐儿肚子微隆起,有些嫌弃地打了一下钱大志扶她的手,“好好扶着。”

钱大志陪着笑脸,“知道,定不会摔着夫人的。”

这几年来钱大志还是头一次来周家,之前都是周芳姐儿逢年过节地过来看看周大,今儿一家都过来了。

钱小花看上了沈临川躺着的藤椅,扒着沈临川的腿就往上爬,钱小花这小丫头胆子颇大,也不怕生,来了就喜欢让沈临川抱。

沈临川往旁边挪了一下,给这小丫头让了个位子出来,钱小花咯咯笑了起来,学着沈临川的样子躺在了那。

周芳姐儿扶着腰进来了,“大伯在铺子里呢。”

周宁嗯了一声,给她搬了椅子出来,钱家的小厮抱着礼给放在了桌子上,沈临川只是扫了一眼,周芳姐儿一年也只过来三五次,知道沈临川二人不咋待见她,她也不讨嫌。

钱大志笑呵呵地说道:“临川兄可订好了去州府的日子,不如和我一道,钱家的马车宽敞。”

“不用了,多谢钱兄了。”

钱家暗流涌动,沈临川不想招惹,钱家在开平县颇有贤名,钱大志人称钱大员外,平日里乐善好施,又时常给慈幼院捐献银钱,路上碰上了可怜人家了丝毫不吝惜伸出援手。

听见沈临川拒绝了自己,钱大志讪讪笑了笑,“住得地方可找好了,若是不嫌弃住我家去,或者州府那有几处宅院,沈兄尽可挑了去。”

“已经定好院子,多谢了。”沈临川不咸不淡回了句,还顺手给一旁的钱小花拿了块软糯的点心。

周芳姐儿坐在高椅上翻了个白眼,“我家大志巴巴地跑过来,好心给你行方便,沈临川你那是什么态度。”

钱大志扯了一下周芳姐儿的袖子,“娘子,休要胡说。”

“说说怎么了,今儿索性说开了,你何时何日得罪了沈临川,让你连门都不要登的。”

自从周芳姐儿和钱大志成亲之后,两家关系就淡淡的,钱大志直接被拒之门外,他想套一下近乎都不行的。

“日后你就知道他怎么得罪我了。”

对沈临川这句话,周芳姐儿并不解,但钱大志听得明白,他这些年一直想拉拢那些有望高中的青年才俊,但人家压根就不看他一眼的。

沈临川对他已经算是客气得了,像罗青山对他更是只有点头之交,他们钱家说出去是富裕人家,但内里也只有他知道,早已经是烈火烹油,他只是想抓住任何可能的救命稻草。

钱大志过来示好不成,碰了软钉子,周芳姐儿坐在马车上气得不行,“钱大志,你给我说你哪里得罪他沈临川了!”

钱大志不敢说,心虚了几分,“现在没有得罪,说不定日后得罪了。”

“那不是还没得罪嘛,他沈临川现在跟我们摆什么谱,哼。”

对于钱家,周宁之前也问过沈临川为何不许钱大志上门,沈临川只说钱家非良善人家,短短两代人就坐成了南陵州府最大的粮食铺子,若说干干净净的,几个人相信。

临出发的头一日,沈家一家四口也过来了,沈家哥嫂备下了一些路上的吃食,又送了两床新缝的薄被子,虽然八月份天还热得厉害,但夜里已经有些寒意了。

沈虎子手上捧着个张开翅膀的木小鸟,小鸟的尾巴下还有跟拉绳,沈虎子献宝似的拉着绳子给沈临川看,“二叔,这是我自己发明的会动的小鸟,送给你,祝二叔鹏程万里。”

沈临川乐了,揉了一把沈虎子的头,“好呀,虎子如今连成语都会用了。”

沈虎子哈哈哈笑了起来,“那是,我不仅识字还会做木工呢。”

沈小鱼拿了两双鞋子出来了,“二叔小叔,鞋子是我娘帮忙做得,鞋面上的花是我绣的,祝二叔小叔一路平安,蟾宫折桂。”

沈临川笑着接了过来,“小鱼有心了。”

两双鞋子,一双鞋面上绣着保平安的福字纹,一双绣着桂花样式,沈小鱼才十岁,虽然手法还有些稚嫩,但已经很厉害了,两家可就出了这么个会绣花的小哥儿。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就出发了,三辆马车,许家两辆马车,一辆坐人,一辆拉行李,沈临川这边一辆。

张小意抱着罗青团给送到了巷子口,“罗青山,一路顺利。”

罗青山挥了挥手,“回去吧,照顾好自己。”

周大也嘱咐了小两口两句,“出门在外不要省,该花花,小石头年岁小些,总觉得放心不下。”

“爹,小石头很稳重的,爹放心好了。”

“哎哎哎,走吧。”

马车朝着城门口而去,许知凡很是悠闲地摇着扇子,“你看看你们,有夫郎送的,还有夫郎一道去的,我孤家寡人一个,哎~”

叶景兰笑了笑,“许兄不是相看了不少,你那如仙子似的心上人可不好找。”

“算喽,还是一个人自由自在些,这次过了乡试,我娘肯定又催得紧,啧。”

马车一路走在官道上,沈临川和周宁坐得是自家的马车,小石头驾马,两人一块还能说些悄悄话。

沈临川也是头一次去南陵州府,这几年多是在开平县一圈打转,路途虽然遥远,但自家夫郎陪着自己,沈临川觉得这一路也不算难熬。

八月份日头已经没有前一个月毒辣了,坐在马车上打开窗子还算凉快,他们出发得早,一路慢悠悠地进了南陵州府。

沈临川坐在马车上伸了个懒腰,半边身子都靠在周宁的身上,“宁哥儿,怎么办,我好像一刻都离不开你。”

周宁有些别扭地动了动,“又没有说要分开。”

沈临川嘴角勾起,他被他家夫郎给宠坏了,一路上悉心照顾,生怕自己哪里不舒服,沈临川想起自己之前一个人的时候,也是吃过苦头的,如今被他家夫郎惯得越发娇气了起来。

马车一路到了南陵州府,在城门处过了路引就进了城,沈临川不由感慨,之前觉得开平县已经不错了,来了这南陵州府才知天外有天,街道上行人来往如织,两侧酒楼客栈前多用七彩绸子装饰成彩门,很是热闹。

小石头年岁小些,驾着马车不停地来回看,“沈相公,这州府可比咱开平县热闹多了。”

许家的马车走在前面引路,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停了下来,许家来往有商队,自从前几年接了蚊香的生意,商队又多了几支,特别是夏天的时候多往来于南陵州府这边贩货。

一早就托了人在这边订好了院子,位子离贡院近,而且还清净。

赶了小半月路了,总算是到了,虽说这一路景色难得,但坐在马车上始终觉得颠簸了些。

铺床生火,几人一同忙活安顿了下来。

许家那边跟过来两个小厮,沈临川这边带了小石头,平日里各自顾着自己,一些小事可以交给小石头他们。

众人整顿一番,歇息了一日,这头一件事就是去看贡院,这会儿南陵贡院还没有封,要是想进去看看使上几个铜板就成了。

五人一道去了贡院,沈临川和周宁坠在后面不时说上两句闲话。

许知凡在前面大步流星地摇着扇子,“都说这南陵富贵温柔乡,可真不差。”

只见路上往来的小摊小贩多挑着些鲜果鲜花之类,行走之间一路香风。

沈临川听许知凡这么说打趣了句,“这会儿子倒是不紧张了。”

许知凡哎了一声合上扇子,“沈兄莫提,莫提了。”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他这三年在白鹿书院可是千辛万苦才留了下来,如今辛苦一遭了,不得过来考上一场。

几人给了看门的一些银钱进去了,沈临川去过开平县的贡院,这南陵州府的贡院还是头一次进,古朴肃穆,门前一片青砖空地,两边遍植松柏,走进来很是阴凉。

周宁头一次见贡院很是好奇,看见那不大的号舍咦了一声,“就在这里考呀,也太小了些了。”

难怪之前沈临川考秀才的时候说里面又冷又憋屈呢,这夜里睡觉都得蜷缩着脚的。

一排排低矮的号舍往过去很是壮观,南陵州府的贡院一次可容纳上万名考生,比开平县的贡院大多了。

几人转了一圈摸清了这贡院大概是怎么排的,到时候进来考试了也好找了。

许知凡拱着手拜号舍,“文曲真君孔夫子文华帝君保佑,保佑我一定分个好号舍,小生感激不尽!”

第103章 103 秋闱

周宁疑惑地问沈临川, “每间号舍不都一样的。”

沈临川摇头,“虽然看起来都大差不差的,但若是分到号舍的最后一间可就惨了,每排号舍的最后一间是厕房, 你说那味儿能好了, 最好是能分在前头一点, 这样往来的人就少了一点。”

周宁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呀,那也请土地公保佑能给你分个好位子。”

三人逛完就准备出来了,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嚎啕大哭的声音,只见几个行商模样的人围着个白发老头, 那老头坐在地上痛哭不已,几个人拉都拉不起来。

许知凡看得好奇问了一句, “兄弟, 这位老伯怎么了这是?”

一个汉子嗐了一声,“别说了,我这表叔今年都年仅六十了,还一直是个秀才,家中儿孙不乐意让考了, 让出来给我们做了个管账的,路过这南陵贡院转转,谁知道一转就疯魔了不成。”

几人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几人都是头一次参加秋闱,谁也不敢说何时能考中,怕就怕跟坐在地上的老丈似的,考了一辈子了还是个秀才,都成了心中的执念了。

许知凡打了个冷颤, “咱四人中,我是天资最差的那个,我不会跟那老丈一样一辈子考不中吧。”

叶景兰看了他一眼,“知凡兄莫要胡说。”

那汉子要拉了地上的老丈起来,老丈坐在地上哭嚎不肯起来,边哭嘴上边说着我怎么就考不中呢,我怎么就考不中呢。

说着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沈临川几人也赶紧上去帮忙,罗青山和张小意成亲后也通些药理,上去赶紧掐人中,又着了和这老丈同行的人去要了碗水,那老丈这才悠悠转醒了,被架着给架了出去。

几人被这么一搅和也没了游览贡院的心情索性就出去了,若论起来,沈临川比罗青山他们还多了二十来年的读书经验的,沈临川也不敢托大,在白鹿书院的时候也是日夜苦读。

科举就是这样,有人年少成名,有人一辈子都卡在门槛那,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成了多少读书人的梦想。

四人中课业最好的是罗青山,沈临川发挥不大稳定,有时候会越过罗青山,有时候会落在他后面,叶景兰这几年排名一直在升,课业也不错,许知凡就弱了些了。

许知凡也知道他今年希望不大,但头一次参加秋闱,谁不期望蟾宫折桂呢。

几人出了贡院就回去休息去了,周有成望着几人离开的背影一脸的愤恨,沈临川,希望他这次一定考不中!

学子们陆陆续续从各地赶来,南陵州府也越发热闹了起来。

越是临近考试,许知凡紧张到生病,一连几日都拉肚子,请了郎中过来看看只说是水土不服。

周宁也怕沈临川会水土不怕,吃食上很是小心,生的冷得油腻的一概不让吃,饮食也多偏清淡为主。

八月中旬秋闱开考,一应学子背着包裹前往贡院,乡试可比考秀才的院试严肃多了,院试是由各州府主持,乡试则由天子钦命翰林、内阁大学士赴各州府担任主考官。

秋闱一共三场,九天,这几天里考生都不得出贡院。

周宁送了沈临川进场,看着他搜了身进去了,一声锣鼓敲响,贡院的大门关闭,闲杂人等一概不能靠近,周宁也离开了。

这次准备的吃食多,自热包也带进去不少,保证沈临川在里面能吃好些。

乡试的流程和院试差不多,只是更严格了些,巡视的主考官是从京师过来的翰林学士,身着红色官袍。

沈临川提起笔平心静气写了起来。

周宁回了院子,这会儿院子里就剩他和小石头,还有两个许家的小厮,就连院子都安静了下来。

周宁也没啥事做,心里一直记挂着沈临川,索性带着小石头一道去逛逛。

小石头来了南陵州府很是好奇,“周夫郎,这集市可真宽呀!”

南陵州府有不少达官显贵,两驾的马拉着装饰流苏香囊的车子,翘起来的檐角上也挂着小铃铛,马车走动间香风一片,是贵家的小郎君或者小姐出门。

周宁想着趁着这几日没事买上一些开平县没有的东西带回去,给各家都带一些礼物,他爹给买上一个羊皮袄子,小鱼喜爱刺绣多给他带上些绣线,还有虎子喜欢做些小木雕,周宁给拿了一套漂亮的刻刀……

秋闱一共九天,每场三日,中间有两日天气不好还落了雨,还好他褥子带得厚,吃食儿什么的都是用自热锅热,夜里睡不着了就想他家夫郎,一日一日总算是熬到了交卷子。

听见铜锣声敲响,沈临川松了口气,总算是结束了。

这次乡试进考场的时候,沈临川就发现不少学子都带了自热包,没想到那自热包的方子竟然传得那么广,也算是能让考生们吃上口热饭。

一连九天都坐在狭小的号舍里,就算是沈临川身强体壮都有些吃不消,还没出贡院呢就有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小吏架着给架了出去。

周宁一早就来贡院门口等着了,今日来接考生的多,贡院门口连马车都找不到地方停的,还好周宁来得早,这才找了个空地。

小石头留在原地看顾马车,周宁去贡院门口接沈临川,等看见熟悉的人影了忙迎了过去,“沈临川!”

沈临川这次没有客气,一看见他家夫郎就靠了过去,“让我靠靠,这次是真累。”

“可还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临川有气无力地说没事,回家歇上两日就好了,看他这个样子可把周宁给心疼坏了,沈临川赖了一会儿就站好了,“走,快些回去。”

沈临川头一个上了马车,这次就驾了一辆马车过来,罗青山几人也陆陆续续过来了,周宁就坐在了车架外面。

车厢里几人相视一眼笑了,在贡院一下子待了几天,身上都有味儿了,四个人坐在一块谁也别嫌弃谁。

沈临川和罗青山还好一些,许知凡直接不顾形象瘫在了座位上,“可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叶景兰也没好哪去,本来身子骨就差一些,这会儿更是脸都白了。

小厮已经在家中准备了热水,四个人回去吃了些好克化的面食,洗了个澡之后纷纷回屋休息去了。

沈临川也躺在了床上,周宁给他掖了下被子,“快睡。”

沈临川拽着周宁的手撒娇,“陪我一道,我一个人睡不着。”

这会儿天都没黑呢,周宁丝毫没有困意,见沈临川眼皮都在打架了还拉着自己不放,周宁也脱了鞋子一道躺了上去。

周宁一趟上去沈临川就黏了上来,“抱我。”

反正屋子里就他们两个人,又没有外人看见,沈临川惯是个不会委屈自己的,舒舒服服被他家夫郎给抱在了怀里,感受着熟悉的温度,沈临川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周宁原本睡不着,直愣愣躺半天,手上绕着沈临川的头发玩,玩着玩着就睡了过去。

沈临川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床帷还落着让他有些分不清是什么时辰了,撩开了床帷外面的日头刺得他眼睛眯了眯,他家夫郎早不知道去哪了。

沈临川伸了个懒腰起来了,九天的院试,总算是结束了,真的是要了老命了。

沈临川一开门周宁就看了过来,他正坐在院子里择菜呢,看见沈临川起了又去给他打水去了,沈临川跟尾巴似的跟着,“我自己就成。”

“这两天好好歇歇,一些小事而已,不打紧。”

沈临川心里甜滋滋的,九天不见他家夫郎,心里想得紧,周宁走哪他跟哪,周宁心里暗自说道他相公小上他一岁就是娇气了些。

周宁惯着沈临川不让他做什么事,就连院子里的藤椅都给铺了层薄毯子,让他躺着晒晒太阳。

罗青山几人也陆陆续续都起来了,许知凡一起来直哎呦腰酸背疼,叶景兰也没好到哪去,脚肿了现在都没消呢。

看见沈临川一个大男人被小哥儿伺候着,许知凡没好气地说道:“沈兄,不知道地还以为你是个小哥儿呢。”

沈临川喜滋滋咬了口梨子,“我家夫郎就喜欢惯着我,怎么不服气。”

乡试结束了,大家也都比之前放松了不少,修养了几日也都恢复了精神头了,如今离放榜还有一个月呢,住在这也没什么事做,若是考中了报喜官自然会过来报喜,若是没考中那就只能等三年后再来一次。

罗青山也急着回家看孩子,几人修整好就架着马车回去了。

周大正在铺子里割猪肉呢,沈临川二人回家收拾了一番就过来了,周大一抬头看见自家哥儿哥儿婿回来了,高兴地忙放下了手上的刀,“回来了,爹还以为你们得几日哩。”

“怕爹担心,就先过来铺子这看看。”

周大高兴得合不拢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沈大嫂也看见了,“临川宁哥儿回来了,快去后院坐。”

几人一道去了后院,周大问了他们在南陵州府那边怎么样,一路可还顺利没发生啥事吧,沈临川一一给说了。

一家人谁都没有提考得怎么样的事,这举人哪里是那么容易考得,文曲星下凡谁知道落到谁家了。

今儿提前关了铺子,沈大嫂回去的路上又是买鸡又是买鸭的,说要回家好生庆贺一番。

喊了小石头去告诉沈大哥一声,一会儿两个小的回来的带着一道来周家这吃饭,沈大嫂亲自下厨给治了一桌饭菜出来。

沈大哥乐呵呵地端着碗喝酒,“这一路可真不近,别管考不考得上,那也得庆祝一下。”

沈大嫂觑他一眼,“就不会说些吉祥话,那要是考中了呢。”

沈大哥嘿嘿挠头笑着,“我瞎说的,能考中能考中。”

沈临川给他大哥添了些酒,“大哥也没说错,这举子也不是那么好考的。”

沈虎子举着手上的大鸡腿吃得一脸的油,“二叔一定能考中的!”

一桌人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入了九月天气也凉快了起来,也快到了放榜的日子,沈临川一切如常,每日和他家夫郎一道去铺子里卖酱菜晒豆酱。

转眼来开平县都三年了,家中也有了笔积蓄,这两日沈临川和周宁商议着要不要在开平县周围买下个田庄。

周宁还真没想过,“买田庄?”

“嗯,爹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手上的银子放着也无用,不如买个田庄,等什么时候咱两也一道过去。”

周宁觉得可行,沈临川是秀才,有免赋税特权,家中这些年也积攒了小两千两的银子,若是买个田庄也不错。

两人都觉得可行,银子放那也不会生银子,庄稼人不就指望着种田心里才踏实,吃饭的时候沈临川和周大说了这个想法。

“买田庄?怎么突然想起来买田庄了?”

“爹,家中银子放着也无用,不如买个田庄,一家人也有地方住,以后也是个落脚的地儿。”

周大觉得不妥,“那银子是留给你读书用的,若是用了那你日后读书,这?”

“爹,每年不还有蚊香清凉膏的生意,一年几百两的收益足够用了。”

周大不在说什么了,那银钱都是小两口的,两人爱怎么用怎么用,“成,到时候看个合适的庄子咱买下来。”

周大想着这田庄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买的,那得看看周围有没有田庄要出,又不是零零散散买上几块地,那那么好买。

买田庄呢,最少不得个一二百亩地一块出,就算是他们现在想买,那也得先打听着呀。

乡下蚊香的生意做了四五年了,现在世面上多了不少蚊香,差不多就只靠着清凉膏撑着,若是再过上几年怕清凉膏的生意也没那么好了,现在乡试已经结束,沈临川想着给家中另外谋上条路子。

田产铺子这些置下来一些,太平盛世最是保值,现在空闲下来,沈临川还打算做些生意,家中也好多个生财之道。

沈临川叫了牙子过来,让帮忙留意着县府附近有没有想出田庄,到时候买上一两倾,再盖上一座院子,田园风光,好不自在。

沈临川和周宁躺在床上闲聊,“到时候若是庄子上有池子的话,可以种上一池子莲藕,里面在养上一群鸭子,放些鱼苗螃蟹什么的,庄子周围可以种上一圈果树,梨子柿子柿子枣子石榴这些,春日可以卖花,秋日可以卖果子。”

“还可以在树上绑个秋千,养上匹小马,等我两有了孩子可以教他骑马。”

周宁满脸憧憬,想着院子里跑着小孩子不由笑了起来。

沈临川心里有些发痒,隔着素色的里衣就咬了上去,周宁皱了下眉,“沈临川,别胡闹。”

“哪里胡闹了,若是日后有了孩子,你给他吃不给。”

周宁脸皮发烫,“胡说什么呢,小哥儿又不是女娘,哪有,哪有呀。”

沈临川起了坏心思,仗着周宁好脾气惯着自己越发闹了起来,咬的周宁的胸口都肿了起来,周宁有些耐不住沈临川慢条斯理地戏弄他,翻身就坐在了沈临川的腰间。

沈临川乐得享受,“那就辛苦我家夫郎。”

周宁脸红不已,“沈临川不许说话。”

第104章 104 田庄

沈临川原以为要等着一年半载才有音儿呢, 找的牙子很快就有了消息,他们也赶巧了,开平县郊野还真有块庄子要卖。

东家是个破落户,之前也是个富裕人家, 如今手上缺银子, 急着把家中祖产给卖了。

那牙子把那块地夸得天花乱坠, 沈临川只是默默听着,房牙子说得口干舌燥的,沈临川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们二人也不是头一次做生意了。”

这房牙子是之前帮他们找院子那个,后来沈家和张家的院子也都是找他找的, 两人也不是头一次接触了,这买庄子不像赁院子, 买了之后就是自己的资产了, 所以格外谨慎了些。

房牙子心虚笑了笑,“那东家急着脱手,价儿这才低了些。”

“为何急着脱手?”

房牙子见瞒不住只好说道:“这户人家姓方,之前祖上也是富裕过得,如今落魄了, 儿子又沾染了赌债,那要债的逼着要用庄子抵债,方老爷子不肯, 这才急着脱手庄子。”

沈临川明白了,“有点麻烦。”

这方家的庄子是比市面价低上一些,但沈临川也不想招惹上什么难缠的人,方家之所有急着卖庄子,就是想还了赌债之后留下一笔养老钱, 若是直接拿庄子抵债,那一家落得个流落街头。

房牙子急着拿佣金,一个劲儿地劝说,“沈相公,这庄稼位子好,田间又引了沟渠,灌溉起来十分方便,不如去瞧瞧?”

“可还有其他人家想买,方家惹到的是什么人?”

房牙子举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沈相公真的是不好糊弄,若是换了其他人,一听说这么好的庄子便宜上那么多,旁人在哄上一哄,以为是块肥肉早就晕头转向咬上了。

“暂时没有人家想接手,这,这……”房牙子见瞒不住给说了出来,“欠银子的叫混老三,在开平县泼有几分面子,三教九流的,跟狗皮膏似的,是个混不吝,一般人家不愿意招惹。”

沈临川轻轻敲着桌面,庄子是便宜,但也麻烦,若是买了这方家的庄子,那也惹上了麻烦,他现在还是个秀才,虽然秋闱已过,但榜不是还没放嘛,沈临川有点不想接手。

若他考中了举子还好,那是没考中那不是给家里惹了大麻烦了,处理起来也够让人头疼的。

“沈相公,不如去先去瞧瞧,若是喜欢这价儿还能再商量商量。”

这房牙子口舌了得,把那庄子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房牙子以为说不动沈临川的时候,他这才松了口,沈临川扭头看向坐在一边的周宁,“去看看?”

周宁正神游物外的,被沈临川问了一句愣住了,还没听清楚是什么呢就应了下来,“好。”

“既然我家夫郎有些兴趣,那我们就先去看看。”沈临川想这城郊附近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要脱手田庄的,就先去看看也费不了什么功夫。

“好好好,我给您引路。”

沈临川叫了小石头套马车,两人跟着房牙子看庄子去了。

这方家的庄子离县府不远,赶着马车出了城门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现在已经入秋,地里种着稻谷和苞谷这些,还有一些果树上面挂着一串串果子甚是喜人。

房牙子骑着驴子跟在一旁,“沈相公周夫郎,你们瞧,这地多好,果树也都有些年头了,接手了就能挣上一笔钱,那,前面就是方家的院子了,是个老宅院,盖房的木料用得都是从南方运过来的杉木哩。”

到了方家田地这块,沈临川和周宁下了马车,和房牙子一道在田间地头转转,房牙子指着田地里的稻谷给两人看,“瞧瞧,多好的水田,这稻谷马上就能割了。”

这方家的田地好是好,就是惹了麻烦不大好处理,沈临川也不急着买,想着日后有了合适地再买也不迟。

沈临川小声和周宁说着话,房牙子拿不准沈临川的主意,一个劲儿地说这方家的田庄多好多好。

沈临川正打算回去呢停下了脚步,只见一片荒地处爬着一处熟悉的藤蔓,混在杂草中被缠得黄了叶子。

房牙子以为沈临川对那片荒地感兴趣,忙说道:“这一片荒地更便宜,有十来亩呢,一亩地只要五百文,跟白送的似的。”

沈临川小声和周宁耳语了几句,周宁点头,沈临川这才说道:“我家夫郎喜欢那片果林,见一下方家老爷子商议一下。”

房牙子以为这单生意做不成了呢,见沈临川一直兴致缺缺的,刚明显是觉得划不来,没想到突然就变了口风。

房牙子大喜,“好好好,方家老爷子就在家呢。”

房牙子引着两人去了方家,还没走到方家门口呢,就看见路边树下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的年轻汉子在树下摇骰子呢,咋咋呼呼地高高举着筛蛊摇着呢。

看见沈临川几人过来了纷纷站了起来,为首的是个瘦高的汉子,脸上长了个痦子,嘴巴里叼着根草上上下下打量着沈临川二人。

“呦,哪来的这是,想买方家的田庄的?老子告诉你们,这方家的田庄我们混三爷看中了,那可是要拿来还我们混三爷赌债的,你们也敢沾手?”

沈临川没有搭理这几个小流氓,只是侧身把周宁往一旁护了护,跟着房牙子朝方家走去。

青天白日的,方家黑色的大门紧闭,敲了门等了半天里面才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谁呀?”

“看庄子的。”

院门这才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房牙子拱了下手,“方老爷,这是沈相公,想和您家商议一二。”

听说是过来看田庄的,方老爷子这才放了人进来,他家田庄开价低,来看得人不少,但最后都被混老三的人闹得不了了之。

见这次过来的是一对年轻夫夫,眼看到了给混老三抵账的日子,若是这庄子没人买,那就要抵给混老三了,一家人都得流落街头。

方老爷子这次也不抱什么期望,家道中落连个仆从都没有了,家里乱成一锅粥,方老爷子连给客人倒杯茶水的精气神都没有了。

“废话不多说,一等田一百二十五亩,每亩三两;二等田一百五十八亩,每亩二两半;果园十亩,每亩十两;宅院一座,一百二十两。”

房牙子立马给报了出来,“沈相公一共是九百七十两,方老爷报的价儿已经比世面上低上不少,这个田庄得一千二三百两呢,已经是个很低的价格了。”

沈临川还没说话呢,一旁的屋子开了门,一个穿着绸缎袍子的瘦弱男子走了出来,靠在门口剔着牙,“买田庄呢,啥时候能把银子拿过来呀,小桃仙还等着我呢。”

方老爷子气得直捣拐杖,“混账,混账!”

屋里还传来女子和小孩的哭泣声,那方家儿子一概不管,只等着要银子。

“我不与老丈还价,二一添作五,一千两银子整,我先付了定钱,若是不成就不成,定钱就当打了水漂了。”

方家儿子开了口,“二百两银子的定钱一分都不能少。”

方老爷子浑浊的眼睛清亮了几分,“好,拿纸,我这就写与你。”

方老爷子很快写好了字据,按下了手印,沈临川和周宁回去一趟拿银子,门口的小流氓见沈临川二人走了,跑到方家门口嚷嚷了起来,“老头子,这次你这庄子可卖出去了?”

方老爷子气得手都是抖得,“自会给混老三银子!”

领头的朝着手下的小弟使了个眼色,“去打听打听刚那是何人。”

方家儿子也高兴了起来,“老痦子,小爷我又要有银子了,开好庄子等小爷我过去。”

方老爷子一棍子打了上去,“你还敢赌!”

“爹,你这是作甚,有了银子不就是快活。”

马车上没了外人,周宁这才问了起来,“可是看中了这庄子上的什么东西?”

沈临川笑了起来,“还是我家夫郎了解我。”

周宁轻点了下头,这庄子虽然比市价儿便宜上二三百两银子,但却颇为麻烦,俗话说宁惹君子不惹小人,那叫混老三的在县府盘踞多年,就是个地头蛇,普通人家谁敢招惹。

沈临川也没想到,这田庄上竟然有意外之喜,这下好了,这田庄既然让他碰上了,那就得给买下来了。

“混老三那边可有什么法子?”

“那房牙子说混老三开赌场,手上不知道有多少脏事,还能在县府横行霸道多年,若没有大树罩着谁信?”

“那岂不是更麻烦。”

“不怕,朝廷三年一次的京察在即,就算是庇护他的那颗大树也不敢轻举妄动,或许还能借着混老三得个廉政的好名声。”

别看只是个小小的混老三,这么多人不敢买方家的庄子,不单单是因为混老三难缠,这种人做起事来无所顾忌,还有就是站在混老三背后的人。

沈临川也不知道是谁,到时候谁急就是谁。

沈临川也不敢托大,虽然今日给了订银,但若是得罪了开平县的父母官,而他现在只是个穷秀才,若没有势均力敌的权势,沈临川也不愿意拿下这块田庄,那二百两银子就当时打水漂了。

刚给了方家定钱,第二天他家的铺子就闹了起来,几个小流氓上来闹事,缠着周大买肉一会儿说要切精肉臊子,一会儿说要买肥肉臊子,拿周大开涮呢。

周大做生意也这么些年了哪里能看不出来,一把杀猪刀卸在了案子上,“谁敢上前胡闹!”

沈临川和周宁在酱菜铺子呢,那几个小流氓也闹着不让人上前,沈临川抱着胳膊,“眼熟不,是不是和那年在清河镇差不多?”

周宁袖子都撸起来了,“谁敢上前我的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有妇人夫郎过来买肉,几个小流氓就围着人家打哈哈,周大出来拎着杀猪刀给轰一边去了,“再敢上前试试!”

一个婆子拎着篮子买肉呢,看见那几个小流氓在闹事呢,哎呦了一声,“莫要上前,老婆子我都七老八十了。”

闹事的小流氓哈哈笑了起来,“谁要调戏你呀,你又不是那二八年岁的小哥儿丫头,老子眼瞎了不成。”

那婆子呸了一声,“小兔崽子们!老娘年轻的时候可是这附近的一枝花!”

几个小流氓笑得更猖狂了,“就你,一枝花,我看是那地头的狗尾巴草还差不多哩。”

那婆子认得其中一个小混混,“那不是狗剩儿吗,你爷爷年轻的时候还求过俺哩,老婆子我差点成了你祖奶奶,你这小泼皮倒是张扬了起来,不如回家去问问你爷爷,看你爷爷不揭了你的皮!”

就连沈临川都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婆子口舌了得,说得几个小流氓毫无还嘴之力的。

沈临川把人给接了过来,“婆婆,要什么肉呀?”

周大也两把杀猪刀拿着相互擦了两下,发出刺耳的金属碰撞的声音,“马大娘,要点什么?”

“就这,五花肉,给我来上一斤,回家炖得烂烂的,老婆子我吃得动。”

“得嘞。”

周大给割了一块五花肉,他做了这么些年生意了准头极好,一斤多些,称打得高高的,又添了一根筒骨上去,“马大娘,这骨头送与你煮汤羹。”

“哎哎,多谢了。”

那婆子佝偻着腰挎着篮子走了,路过几个不成正形的小子那的时候呸了一声,“都回家问问,你们爷爷听过我马丽娘的大名没。”

几个小流氓推搡着嬉笑了起来,“瞧瞧,那是你奶奶。”

“你奶奶,你奶奶!”

沈临川和周宁又回铺子招呼生意去了,沈临川站在柜台后慢条斯理地拨着算盘,手指放在黑色的算盘上衬得那手指格外的白皙。

若不是那庄子上有他想要的东西,他也不想这么麻烦。

周宁也靠了过来,“要不要我给撵走?”

“不用,这些人就跟那苍蝇似的,不成事但恼人,不用搭理他们,越理越是起劲。”

若是只有这点手段,沈临川也不怕,他爹的猪肉铺子常年往军营里送肉,这些人心里有数不敢乱来。

几个小流氓在铺子门口来回转悠,看见年轻的妇人夫郎就围过去调笑一番,惹得人家慌里慌张地走了,更别说买肉买酱菜了。

铺子里的生意不咋好,早早关了门,见铺子都关门了,那围了一天的小流氓也走了,“走,去吃酒去,大口酒大口肉的吃!”

“好!走吃肉去!”

闹事的几个小流氓勾肩搭背地走了,领头的先一溜烟跑去赌坊报信去了,乌烟瘴气的赌坊,一个大肚子满脸胡子的男人正坐庄摇着骰子,领头的小混混点头哈腰上去了,“三爷。”

混老三撇了一眼,“怎么样了。”

“闹了一日了,那周家看起来不甚在意。”

“那就闹大一点,不就是个杀猪的屠户,也想做那员外老爷,我呸。”

第105章 105 蟾宫折桂

方家欠了他五百两的银子, 方家现在拿不出来银钱只能买祖产,那田庄抵给他了,转手就能挣上几百两银子,那周家也敢从他嘴里抢肉吃, 怕是没听过他混三爷的名号!

“三爷, 这周家不是那杀猪的当家, 是他家的赘婿当家,是他想买那方家的田庄。”

“杀猪家的赘婿有点意思。”

一桌子哈哈哈笑了起来,“谁愿意给人家当赘婿呀,我倒是想瞧瞧。”

“三爷,那姓沈的是个秀才哩, 还在白鹿书院读书,刚从南陵州赶考回来, 这?”

混老三呸了一声, “一个秀才罢了,怕什么,接着闹,让他们知道我混三爷的厉害。”

“哎!”

混老三压根没把一个秀才放在眼里,他最是讨厌那些酸唧唧的读书人, 穿着身长袍,手上拿着圣贤书,满口的之乎者也, 手无缚鸡之力,他最是瞧不上。

不就是个杀猪的,他混老三还怕制不住了?

周家的铺子照样开,之后那些人变本加厉了起来,又弄了些乞丐往铺子门口一躺, 沈大嫂过来的时候被熏得直捂着鼻子,“哎呦,臭成这样可怎么做生意呀。”

两家都是吃食铺子,这门口横七竖八躺着乞丐,这生意还怎么做呀?

周大扛着半扇猪给放在了案子上,只等着军营的人过来取,军营的采买没一会儿就推着独轮车过来了,看见门口这一摊呵斥了一声,“滚一边去,挡这军爷我的路了!”

周大帮着把猪肉给搬到了独轮车上,采买问了一句,“周大叔,可是得罪什么人了?”

周大给说了,采买嗐了一声,“什么狗屁混三爷呀!一个扶不上墙的烂泥罢了,老子告诉你们再敢闹事,有你们好果子吃!”

旁边盯梢的小流氓一溜烟跑了,这周家竟然还有这么硬的关系,怕是一时半会儿开罪不起。

军营的那些人最是佩服有本事的人,周大一手好箭术折服了一众人,称兄道弟的,周大的人缘好着的。

铺子门口清净了下来,照常开门做生意,沈临川拿着帕子擦坛子,屋里给收拾地干干净净的,就连门口都端了水给泼了一遍,“爹,中午咱在铺子里吃,我弄了芋头蒸肉。”

“成。”

周大乐呵呵笑了起来,他家哥儿婿有孝心了,他最是喜欢吃那芋头蒸肉了,一个人就能吃上一碗。

不就是几个小流氓,周大不放下心上,那田庄他家哥儿婿说想要,那咱就买。

小流氓跑到赌坊报信去了,气得混老三摔了碗,“仗着和军营有些关系就敢瞧不起老子,走,老子亲自去会会去!”

混老三拿起九环大刀走了,身后跟着拿棍子钉耙的小混混,一群人浩浩荡荡过来找事来了。

周家铺子后院,沈临川端了刚出锅的芋头蒸肉,金秋九月,芋头下来了不少,买回来比拳头还大的芋头,切成薄片,夹在肉中一道蒸,香味细腻浓郁。

“爹,今儿多亏了你了,要不然那些乞丐还真不好弄。”

周大被沈临川恭维地笑了起来,“哪有,不就是几个小流氓,这些手段爹当年在清河镇的时候就见识过了,又来这套,吓唬谁呢。”

周大性子爽朗,身上颇有些侠气,来开平县府三年有余,也结交了不少的朋友,更别说那军营里的朋友了,周大空了就拎上个卤好的猪头过去,搭上一坛子好酒,一桌人喝得个痛快。

周宁见他爹红光满面的样子也笑了起来,夹了块他爹喜欢的蒸肉片,“爹,吃饭。”

“哎,吃饭吃饭。”

沈家哥嫂今儿也在呢,两个小家伙白日去学堂,等到下课了自己就回来了,平日里也多是来铺子里吃饭,一家人热闹。

后院正吃着饭呢,就听见前面打碎东西的声音,“周大,给老子出来!”

周大这会儿正高兴着呢,一听这声就是过去闹事的,“我瞧瞧去。”

沈临川几人也忙跟着起了身,只见铺面外面摔了几坛子的酱菜,一个挺着大肚子的汉子肩上扛着一把九环大刀。

沈临川护了一把周宁,“宁哥儿,你和大嫂去后面去。”

周宁不肯,“我不去,我也能帮上忙。”

混老三抬了抬下巴,“你就是周大,那方家的田庄是你们想买的?不知道那庄子要抵给老子了,你们也敢虎口夺肉!”

“是我要买那田庄的。”

混老三见一个面皮白皙的年轻人走了出来,穿着件蓝色长袍,头发用竹冠高高束起,瞧着倒是气度不凡。

旁边的小混混忙说道:“三爷,这就是那个秀才,就是他出来搅局。”

混老三哈哈大笑了起来,“一个穷酸的秀才罢了,又不是举子怕什么呢,就他那身板,老子一拳头就能弄死他!”

说着混老三又一刀劈了门口的酱菜坛子,好好一坛子的酱菜掉了一地,周围的人家伸着脖子往外看,不敢上前的。

这混老三的名号多多少少听过,是个混不吝的,欺男霸女,仗势欺人,没有人愿意去招惹这样的人。

“你!”周大一把拎上了他的杀猪刀。

沈临川拦住了周大,“爹,我去会会他。”

周大嗐了一声,“你一个读书人,哪里打得过这种人,爹去!”

“无事,他不敢伤了我,伤了秀才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混老三瞧不上沈临川,“不就是个秀才,老子也不是没有揍过秀才,今儿给你们说了,那方家的田庄是老子的!”

沈临川随手拿起了门口的竹扫把,有两米来长,沈临川下手颠了颠,“我们与那方家正常买卖,不知怎么那田庄就成了你的了。”

一群小混混哈哈大笑了起来,“三爷,那书生要拿扫把和你打。”

沈临川把长袍的下摆给塞到了腰间,单手拎着扫把指了过去,“我家的酱菜可金贵着呢,不赔了银子我可不愿意。”

混老三没把沈临川放眼里,哈哈笑着拎着九环大刀砍了上去,周宁吓了一跳,“沈临川,小心!”

沈临川转着手上的扫把挡了过去,四两拨千斤地把拿九环大刀给挡了回去,行动间几片竹叶飘落在了地上。

混老三的大刀险些脱手,眼神变了几变,“竟是个手上有功夫的。”

周大拍了下大腿,“好哥儿婿,没白练!”

沈大哥看呆了去,“我二弟他何时还会些功夫?”

周大也是头一次见沈临川和人家动手,他家哥儿婿是个和和气气的人,平日里一早起来都是练上一阵就读书去了,没想到这功夫也不差。

混老三在县府混了这么些年了,若是连一个书生都打不过那岂不是丢人丢大发了,握着大刀就砍了上去,沈临川挡了一下扫把头应声而落。

沈临川握着竹竿攻了上去,一把先挑去了混老三手上的大刀,二下推得混老三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沈临川手上的竹子都裂开了,“我说了,这酱菜可是要赔的,五坛子酱菜,一两银子不多吧。”

周大也看出来了,这混老三就是徒有其表,仗着身形高大和手上那把九环大刀唬住了不少人,“原来是个纸老虎呀!”

混老三呸了一声,“都给老子上啊,看什么看!”

身后跟着的小弟拎着东西就要上,就连周宁都拎上了门栓,虽然他是个小哥儿,但有的是力气,一群瘦鱼干的小混混,看能不能吃上他一棍!

远处出来吹打的声音,这边打成一团哪里注意到了。

几个带刀的衙役冲了过来,“何人敢放肆!”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几个衙役腰间都拴着红绸,混老三跟看见救星似的,“是丁衙头呀,这些刁民闹事,都捉了去!”

那姓丁的衙役一巴掌打了上去,“放肆!拿下拿下都给拿下!”

“恭喜沈老爷高中乡试第三名亚元!”报喜的衙役满面红光,“快快快,都吹打起来。”

周大愣在了原地,“宁哥儿,他说啥。”

周宁也有些没反应过来,“爹,说是沈临川中了举子了。”

沈大嫂最先反应过来了,“哎呀,真的中了!”

左邻右舍刚躲在院子里不敢出来,听见报喜声纷纷出来了,“哎呀,了不得了,咱这出了个举子!”

沈临川没想到这报喜的这会儿过来了,沈临川头一次参加乡试,心里也有些忐忑,虽然他在白鹿书院是上舍生,但人外有人,沈临川也不敢托大了。

众人纷纷围了上来,“沈举人,恭喜恭喜了,县令大人备了烧尾宴,明儿请沈举人前去。”

周围闹成一团,周大给报喜的衙役一一塞银子,“各位大人辛苦了辛苦了。”

“周老丈,岂敢岂敢,我们也都是过来沾沾喜气。”

周沈两家的人赶紧把手上的家伙什给收了起来,又拿了一贯铜板撒了出去,惹得小孩子争抢不已,不大的铺面更是热闹了。

“沈举子快些回家,小的们送您回去。”

沈临川握住了他家夫郎的手,“宁哥儿,我们回家。”

“哎。”

衙役一路吹打给送回了家,本就不宽敞的八宝葫芦巷子早已围得水泄不通,沈临川笑了一声,“可是罗相公也高中了?”

一旁的衙役忙说道:“沈举人真是料事如神,罗相公中了头名的解元。”

一条巷子里一下子出了两个举子,看热闹的人挤得挪不开脚,衙役在前面开了路,沈临川几人这才进了院子。

路过罗家的时候,罗青山正抱着他家团哥儿道谢,看见沈临川回来了,一向严肃的罗青山难得露出个笑脸,朝着沈临川拱了下手,“沈举子。”

沈临川笑了下,“严举子。”

两人相视一笑,同窗同榜,两家的情谊自是不同。

沈大嫂被挤得一头的汗,“他爹,快去学堂接了虎子小鱼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