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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成,你弟弟怎么办!”黄夫人不肯。

黄单叹了口气,“周有成的名声在书院已经坏了,难不成也要连带着我的名声坏了不成, 我,我现在走在路上都被指指点点的。”

看来这门亲事不容易退了, 周有成一个逼得宁哥儿无家可归的人, 还能指望他有什么善心,把周芳姐儿当筏子使了也不奇怪。

沈临川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他轻咳了一声,坐在他对面的周芳姐儿看了过来,顺着沈临川的目光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呀, 这倒是门不错的亲事!

周芳姐儿转了下眼珠子,“成亲可以,不就是冲喜嘛, 我嫁给他。”

周芳姐儿指着黄单,周宁看了过来,这丫头在说什么?

黄夫人刚松了口气,就看见周芳姐儿指得是她的大儿子黄单!

黄夫人一口气提不上来险些晕倒,这死丫头!

黄单被吓得连连摇头, “谁要娶你啊!”

周芳姐儿那日在书院门口叫骂,一整个书院的人都知道了,乡下女娘粗鄙,生得又不大好,他堂堂一个秀才凭什么娶个乡下的粗苯女娘!

周芳姐儿也豁出去了,“你们自己看吧,要么退亲,要么我嫁给老大冲喜。”

“本就是双生子,我嫁给老大一样的,要是不同意硬要娶的话,那我就日日往大伯哥房里跑,让整个开平县的人都知道,这大伯哥和自己弟妹有一腿,反正我是不吃亏。”

黄夫人气得手直抖,“你你,你!一个女娘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啊,对对对,我不要脸,那有啥,反正我不吃亏,到时候生下的还不是你们黄家的种。”

沈临川轻咳了一声,这周芳姐儿胡搅蛮缠的功夫到有几分像胡彩云,这些书香门第的人家还真招架不住。

沈临川不在说话了,这周芳姐儿挺上道的,一个眼神就明白要怎么把这潭子给搅混了,到时候乱成一锅粥了,搅吧搅吧趁热喝了吧。

周芳姐儿越想越觉得好,若不是这老二是个瘫子,这门亲事她还真攀附不上,要是能嫁给老大就好了,老大虽然相貌平平,但是个秀才,这黄家怎么说也算得上书香之家,她不吃亏。

周芳姐儿眼睛都亮了,张口就喊了起来,“爹娘,你们就同意了吧,我这么好的八字可不好找,反正都要冲喜,双生子,八字差不多,我嫁给谁不是嫁,我要嫁给黄单!”

黄主簿怒而拍桌,“胡闹!”

黄夫人气得直抚着自己的胸口顺气,“蛮不讲理,蛮不讲理。”

这边周家的人,沈临川淡定地抿着茶水,周宁也学着沈临川的样子默默喝茶,周大则一脸地呆滞,怎么就成了这样了,不是过来退亲的嘛,怎么芳姐儿突然改口要嫁老大了?

周芳姐儿则觉得如此甚好,两眼放光,看跪在地上的黄单跟看宝贝似的。

“爹娘,今儿不是要成亲了,索性我也来了,快些让我未来相公换上了喜服,还有那花轿也不用去抬我了,给我找身喜服,我这就和老大拜堂成亲!”

黄单吓得不行,“谁要和你个乡野村妇成亲,到时候在开平县我们黄家不得被笑掉大牙,爹,快些退了这门亲事!”

黄主簿在县衙这么些年了,就算是不对付的死对头,大家见了面哪个不是笑眯眯的,一个桌子上吃饭客客气气的,哪里见过这个架势,小小女娘脸皮也忒厚了些,张口就喊了爹娘!

“管家,管家!快些算下那日下多少聘礼!”

一个老头忙过来了,拿着那日下聘的礼单算了起来。

周芳姐儿切了一声,甩着帕子坐了下来,“嫁给你家又不乐意了,黄单,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哪里配不上你了,你瞧我身强力壮的,咱两成亲了一窝一窝给你生。”

黄主簿气得不行,没见过这么粗鄙的女娘,挥着手让管家快些算下那聘礼共多少银子,赶紧把人给打发了出去,传出去丢人现眼!

黄夫人顺着胸口,“慢,慢着。”

黄单错愕地看向他娘,“娘,你什么意思?”

黄夫人擦了擦眼泪,“单儿,这是你欠你弟弟,若不是你在娘肚子里跟你弟弟抢,你弟弟怎么生来就是个瘫子,你帮帮你弟弟。”

“娘!”

黄单噗通跪了下来,沈临川几人纷纷看了过来,没想到这黄夫人倒也是个豁得出去,周芳姐儿不过是随口乱绉,临到退亲事了,她竟然同意了!

就连周芳姐儿都愣住了,这是同意了,她捂着嘴哈哈哈笑了起来,“那成,那成,这黄家有钱有势的,夫君还是个秀才相公,我做梦都得笑醒。”

“夫人,你昏了脑袋不成!”黄主簿都被惊到了。

黄夫人擦了擦眼泪,“双儿要死了,要死了!他可是我儿子!”

周芳姐儿啊了一声,丝毫不掩饰地和周宁蛐蛐,“都快死了呀,难怪急着娶我哩,果然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黄单抓着他娘的衣裙,“娘,为了弟弟,难不成也把我这辈子搭上了不成!”

“你弟弟这样,都是你在胎中伤了他,单儿你全当还了你弟弟吧,日后生死由命,随他去吧。”

黄单一个七尺男儿泣不成声,“我上半辈子让给他的还不够嘛,因为弟弟有病,娘你从小可曾关心过我,我七岁掉湖水里高烧不退,弟弟发病了,你又去陪了他,我除了这副健全的身子,哪里胜过他了!”

分明是两人的母亲,为何他母亲眼中只有弟弟,如今还要为了弟弟搭上他的后半生,“爹娘,我受够了,干脆我赔了我这条命去,全当替了弟弟了!”

黄单起身就抽了墙上的长剑,举着就往脖子上架,周大离得近哎了一声给夺了过来,“你们这做父母也忒偏心了些。”

沈临川也赶紧站了起来,黄家的辛密他们外人不知,哪知道这黄夫人为了小儿子都疯魔了,他们是来退亲事的,不是过来闹出人命的。

黄主簿站了起来,“退了这门亲事,退了退了,夫人,咱已经折了一个儿子了,难不成还要再折上一个,哎!”

主家闹了起来,管家赶紧把沈临川几人往外送,“订银布匹首饰一共三十两银子,快些送来早点了了此事。”

周芳姐儿出了大门还是懵得,“我差一点就成了这黄家的大少奶奶了,他家院子那么大,仆从那么多,差一点我就成了,宁哥儿我是不是在做梦?”

周宁摇头脱口道:“三十两银子。”

周芳姐儿从梦里醒来了,“啊!三十两银子,我一个月不吃不喝做工挣一两,要快三年才能还完,我还要吃喝,那岂不是要还十年了!天杀的周老二,这么多银钱老娘要还到什么时候啊!”

沈临川失笑一声,他家夫郎如今越发腹黑了。

周芳姐儿回去的路上一直叹息说可惜了,差点就成了大少奶奶了。

回去之后周大就取了银子还了黄家,自此两家划清了关系,去的时候那门头上的红绸早就不见了踪影。

周芳姐儿一下子欠了三十两银子,急得不行,周家她长久住着不方便,日日往外跑着找活计,没两日隔了几条街的银河街找了个酒楼洗碗的活计,一天四十个铜板,搬出了周宁家,开始了她的打工之路。

周芳姐儿本就在书院闹了一场了,这门亲事闹得人尽皆知,晌午吃饭的时候,沈临川四人围坐在僻静的石桌上吃饭。

许知凡头一个按捺不住,“沈兄,临川兄,你快说说那黄家的事是不是真的,都说那女娘退亲不成,扭头说要嫁给黄单,还差点成了。”

沈临川轻咳一声,“你如何知道的?”

一桌人就连罗青山都抬头听着,似乎格外地感兴趣,许知凡嗐了一声,“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谁知道是哪个传出来的。”

沈临川不欲说人家的闲话,“你当是吧。”

叶景兰也好奇地问道:“没想到这黄夫人偏心至此。”

许知凡轻咳一声半捂着嘴说道:“我听人说,周有成的妹子说,若是黄家执意强娶,她就去和黄单睡去,让黄家以后在开平县抬不起头。”

“许知凡,吃饭,罗大会长在这呢,女娘的名声矜贵,岂容你私下议论。”沈临川不咸不淡说了句。

许知凡赶紧讨饶,“我错了,我错了,你们就当没有听见。”

不仅他们几人在说这件事,不少学子私下都在说这件事,罗青山不是不知道,他嗯了一声,“不过这女娘倒是机智,性子倒是,倒是泼辣,主动出击,打得黄家措手不及,倒不失为一条脱身之策。”

沈临川笑了,“严大会长金口玉言,许知凡,听见了没,再传小话的时候就这么说。”

许知凡乐了,“还是沈相公你怜香惜玉,那周有成妹子的名声如今算是彻底没了,一个女娘如此名声,以后是难了。”

沈临川冷笑一声觑了一眼许知凡,“想死嘛你。”

许知凡赶紧举手讨饶,“我错了,我错了,沈大相公和周夫郎那是天作之合情比金坚情投意合早生贵子儿孙满堂……”

“闭嘴。”

许知凡嘿嘿两声闭上了嘴。

黄单已经有好几日没来书院了,下午的时候听说黄家在办丧事呢,不知是不是黄家的关系,周有成因私德败坏被逐出了白鹿书院。

刚开始都说这周有成的妹子退亲那日言行放荡,不知道从何时起渐渐换了口风,“我听说就连罗会长都听说了,还说那女娘机智过人,以小博大,有勇有谋。”

白鹿山上金黄一片,天气渐冷,书院风光正好,沈临川和罗青山一道拎着书匣子出了书院,门口闹成一团,周有成嚷着要进去,“凭什么赶我走,我不服,我不服!”

罗青山皱眉,“清净之地,你们愣着做什么,拖走。”

“是是是,罗会长。”

几个看门的小童拖着周有成给拖远去了。

周有成愤恨地看向沈临川,“沈临川,若不是你家从中搅局,就凭周芳姐儿那个榆木脑子,她有本事退了黄家的亲事!沈临川!你又在其中出了几分力!”

“沈临川!沈临川!你给我站住!”

沈临川只是撇了一眼周有成就从他身边走过了,仿佛多看他一眼都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许知凡朝路边的人呸了一声,“周有成,你被赶出白鹿书院也不怨谁吧,之前跟着孙世平欺凌同窗,现在又为了巴结黄家把自己亲妹子往火坑里推,哪一件事冤枉了你去?”

许知凡嘲讽了周有成两句,这种人就是白眼狼,之前在清河镇的学堂上,对辛辛苦苦供自己读书的伯父都翻脸不认人的,一但得了势更是会变本加厉。

许知凡抬头一看沈临川二人早都走老远了,许知凡赶紧追了上去,“沈兄,罗兄!等等我呀!”

周有成眼睛死死盯着离开的背影,如今他被白鹿书院赶出来了,若是被乡邻知晓的话,那他还怎么抬头!

那帮子大字不识一个的愚昧无知的泥腿子,凭什么也敢嘲笑他一个秀才!

周有成心中越发记恨沈临川,之前他在大杨树村风光无比,想和他家结亲的女娘哥儿数不胜数,他是大杨树村唯一的童生。

后来沈临川来了,抢了本该是自己的银钱供使,又害得自己在学堂丢尽脸面,后来又抢了本该是自己中秀才的风光!

如今又帮着周芳姐儿退了黄家的亲事,若是没有沈临川,一切都不是这样的!

周有成恨得眼珠子通红,觉得他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都是沈临川的错!

周有成怎么想的,沈临川压根就不在意,回了家就看见他家夫郎和张小意坐在院子里包饺子呢,张小意嘴上叭叭地说着周芳姐儿的事。

“没想到那周老二两口子真是狠心的,竟然把自己亲闺女往火坑里推,不过说到底还是周有成的事,那王八蛋连亲妹子都敢算计。”

第97章 097 不许戏弄意哥儿了

张小意想起一路行来周芳姐儿的得意, 路上走了三日,周芳姐儿说那黄家的好说了三日,吵得他耳朵都疼了,哪知道竟然是个火坑呀。

虽然他不大待见周芳姐儿, 但毕竟自小就认识, 现在退了这黄家的亲事, 也算是有个好结果。

沈临川洗了手也过来了,“今儿吃饺子呢。”

周宁帮他挽了下袖子,“意哥儿拿了些羊肉过来,说到了秋日了,最是进补的时候。”

沈临川笑而不语, “意哥儿,你来了, 张郎中呢, 留张叔一个人在家吃饭呢?”

“我爹今儿不在家。”张小意抬头往门口开了一眼,也不知道瞅谁呢。

沈临川嗯了一声没有接话了,拿起一旁的饺子皮挨在他家夫郎腻腻歪歪包起了饺子。

“这两天冷了,我把你的夹袄给拿出来拆洗好了,你起得早, 天冷,夹袄给穿上别冻到了。”

“好,你也穿厚一点, 送酱菜的时候路上冷。”

张小意咳了一声,沈临川看了过来,“意哥儿怎么了,可别是最近变天给冷到了,在得了风寒可不好了, 哦,忘了,你是个大夫,多注意些。”

张小意咬了下后槽牙,他沈临川什么时候跟自己说过这么长的话了,还关心自己,分明是他心里明白还故意戏弄他!

周宁也关切地问道:“意哥儿,你穿得是有点薄了,我去给你拿件衣裳披上。”

张小意扭曲着小脸嘿嘿笑了两声,“没有,没有,刚就是嗓子有点干。”

沈临川挑了下眉,有趣。

张小意又包了几个饺子,没忍住问了一句,“沈临川,你那同窗呢,一个人怪可怜的,不如叫过来吃饺子。”

“他哪里可怜了,今儿我两下山的时候,山脚下的小哥儿还给他送点心呢。”

张小意一听急了,“那他要了吗?”

沈临川笑出了声,周宁看了他一眼,“沈临川,你笑什么?”

“没有,没有,我去喊人来家吃饭。”

沈临川慢条斯理地包好了手上的饺子,张小意盯着他,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

沈临川坐在凳子上没动,朝着外面喊了一声,“罗兄,罗青山,过来帮忙包饺子!”

张小意低下了头,只是耳朵有些红了。

之前沈临川刚和周宁的好的时候,可没少被张小意挤兑,沈临川记着呢,如今轮到张小意求自己了,心里都舒坦了。

“不白吃你饺子。”

“你想吃就吃呗。”张小意嘟囔了句。

罗青山很快就过来了,已经换下了白鹿书院的青襟,穿着一身朴素的蓝色白领儒生袍子,比平日里瞧着柔和了几分。

沈临川起身让了凳子,“来来来,罗兄坐着,没饺子皮了,我去擀饺子皮。”

罗青山道了谢坐了下来,默默包起了饺子,张小意刚还叽叽喳喳说话呢,现在也不吭声了。

一院子四个人愣是没有一个开口说话,周宁没察觉出来什么,他本就不是个爱说话的。

等到周大回来了才有人说上两句话了,张小意偷偷松了口气。

吃了饭天都黑了,张小意家离这有段距离,他又是个小哥儿,周宁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点了灯笼要送他回去,“意哥儿,我送你。”

张小意低着头嗯了一声,周宁要去送人,沈临川还不放心他家夫郎呢,也要一道跟着去,罗青山松了松手,“我也去消消食。”

沈临川又拿了盏灯笼,“我和我家夫郎一个,你帮张小意给打着点。”

四人一道出门去了,周宁有些不明白,他送意哥儿回家就行了,怎么连罗青山都一道跟上了。

虽然罗青山和他家相公是同窗好友,但好像哪里怪怪的。

今儿月亮不太大,天上的云又厚,小巷子里有些黑,张小意两人走在前面,沈临川拽着他家夫郎的手走在后面,沈临川玩着他家夫郎的手指,时不时地和周宁小声嘀咕上一句。

前面的两人更别说了,罗青山打着灯笼,离张小意一条胳膊那么宽的距离,灯笼朝张小意那边偏着。

沈临川瞧着有趣,两人这也太纯情了些,张小意有意思,就是不知道罗青山有没有意思,罗青山这人要让他挑毛病,他还真找不到,规规矩矩标标准准的儒生,克己复礼,一言一行都不越矩。

送了张小意三人就回来了,周宁一回来就替沈临川把夹袄给那出来了,他都拆洗好了,今儿也晒了晒,很是蓬松软和。

“沈临川,天冷了,夹袄给你放床头了。”

“哎。”

周宁有些奇怪,“沈临川,好像哪有点怪怪的,我们送意哥儿回家,罗相公怎么也跟过来了?”

沈临川走了过来,笑得趴在了他家夫郎的肩膀上,“你真没看出来呀?”

周宁疑惑眨了下眼,“什么呀?”

“那张小意最近来咱家格外的勤快,我休沐的时候他次次都来,你说呢?”

“意哥儿过来找我玩,不然呢?”

沈临川更乐了,他这呆夫郎真是没开窍,不过没开窍有没开窍的好处,对他开窍就成了,省得一些人惦记。

“张小意对罗青山有意思。”

周宁啊了一声,“意哥儿看上罗青山了?”

“不然呢,要不然他跑那么勤快。”

周宁这才反应过来,“意哥儿今儿拿了羊肉,我原想煮出来的,意哥儿说要吃饺子,我说呢,原来是这呀。”

周宁板下了脸,捶了沈临川一下,“沈临川,咱包饺子那会儿你是不是作弄意哥儿玩呢?你咋这么坏呀,知道意哥儿的心思,还不帮他把人喊出来。”

沈临川笑得肩膀直抖,“咱两刚成亲那会儿,谁让他老是缠着你,又说我坏话的?”

“沈临川!”

周宁有些生气了,沈临川不敢笑了赶紧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

张小意是他最好的朋友了,意哥儿如今有了看中的人了,周宁很是高兴了,板着脸教训沈临川,“以后不许戏弄意哥儿了,你要是不帮他的话,那,那就……”

周宁想不出什么惩罚的法子,皱着眉想了半天,沈临川嘴角勾起,“那就怎么?好呀,周小宁这是要重振夫纲了。”

“反正你得听我的。”周宁想到了,把趴肩膀上沈临给推开了,很是严肃地说道:“沈临川,以后不许戏弄意哥儿,你要是不帮忙的,那你就别上我的床了,你睡觉我也不抱你了。”

沈临川简直是晴天霹雳,他夫郎还真拿捏住他的命脉了,忙哄道:“好好好,我肯定帮他,你看今儿包饺子的时候,我可是特意把凳子踢到张小意身旁了,你可是都瞧见了。”

“反正不许欺负意哥儿,以后意哥儿来了,不用他说你赶紧去叫人。”

“行行行,都听我家夫郎的。”

周宁微微皱眉,“罗相公那人看着极为严肃,就是不知道对意哥儿有没有意思,你打听一下,若是他没有这个意思,就让意哥儿别惦记他了。”

沈临川收紧了手臂,觉得怎么都不够,换上副调笑的语调,“我一定好好撮合他两,早早把张小意给嫁出去,省得他缠着我家夫郎。”

“沈临川,松开些,我快喘不上气了。”

“不放。”

沈临川落下了围帐,周宁推了推不撒手的人,“你今儿不读书了。”

“不读了,今儿偷懒一日。”

周宁也由着他,觉得沈临川有时候就是个坏脾气的小孩子。

张小意有两天没过来了,沈临川想撮合都找不到人的,罗青山也没个表示,他也看不出罗青山到底对张小意有意思没。

罗青山课业好,生得又周正,颇有君子之风,沈临川还真没撒谎,那想和罗青山结亲的人家还真不少。

书院里的夫子有不少看中罗青山的为人,虽然是个秀才,但前途大有可为,家中有女娘哥儿的还真托人过来问过,惹得许知凡很是羡慕,直言怎么没有人瞧上他呀!

等到休沐的时候沈临川打算邀了罗青山来家中吃饭,到时候也叫上张小意,他家夫郎可是给他下了任务了,不好好撮合,他可是连床榻都不让上了。

罗青山应了下来,周宁也去邀了张小意过来,张小意正在后院晒药材呢,听说要去吃饭呢,罗青山也来,高兴地脸都红了,赶紧进屋换了身颜色鲜亮的衣裳,“宁哥儿,这身怎么样?”

“很好看,走了。”

张小意和他爹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一路上脚步都是轻快的,张小意意识到了什么拉住了周宁的袖子,“意哥儿,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周宁点头,“那日沈临川和我说了,你怎么不和我说,若我知道了,沈临川肯定不敢戏弄你。”

张小意脸色爆红,“我……我不好意思……”

周宁拍了拍张小意的手,“别怕,我教训过沈临川了,他一定好好帮你。”

张小意高兴了起来,“早知道就先告诉你了,哼,看沈临川还敢不敢拿乔。”

“他不敢了,今儿特意做了你喜欢的酸菜鱼。”

虽然是在周宁的强烈要求下,沈临川不敢不从,乖乖买了鱼做菜,全当给张小意赔罪了,杀鱼的时候沈临川就在想,那张小意如今有了他家夫郎撑腰了,他可不敢造次了。

两人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只有罗青山,他挽起袖子正在洗菜呢,看见两人来了赶紧站起来见礼,“周夫郎,意小哥儿。”

沈临川已经端菜了,“宁哥儿,爹那边我已经送过去饭了。”

周宁应了一声,沈临川去书院的日子,他就和他爹在铺子那边开火做饭,大嫂也在那边吃,大哥做工回来也在那边吃。

只有沈临川休沐的时候,中午的时候周宁才在这边。

院子里只有他们四个人,桌子上还有两个小罐子,沈临川抬了抬下巴,“罗兄带了两罐子秋梨膏。”

张小意拿了碗过来,“那我先泡出来一些,大家一人一碗润润嗓子,罗相公在哪个铺子买的呀?”

“我,我自己熬的,带过来了两罐子,一罐子给意小哥儿,谢你那顿羊肉饺子了。”

张小意眼睛亮了,“还有我的呢。”

罗青山嗯了一声,张小意把那罐没拆开的扒拉了过来,“多谢罗相公了。”

这可是罗青山第一次送给他东西,张小意心里高兴得冒泡,就连那秋梨膏的水喝着都格外得甜。

沈临川把菜给端齐了,“罗兄有心了,来的时候就说这其中一罐是给你的,说是给你的谢礼。”

张小意笑得虎牙都露了出来,“没想到罗相公还会熬秋梨膏呢,比我熬得都好呢。”

“那个不难。”罗青山说道,就是费时了些而已,他熬好都几日了,只是一直没有送过来。

“罗兄说那日你说嗓子干,你瞧,这秋梨膏就给送过来了。”沈临川接了这撮合的任务,有他家夫郎坐着呢,沈临川可不敢偷懒。

沈临川心里有了数,原以为罗青山没意思呢,那知道是藏得太深了,他没看出来。

他可记着呢,那日包饺子的时候张小意可没说他嗓子干,他喊罗青山过来之前张小意倒是说过一句,罗青山怎么会知道呢?

沈临川转一下脑筋就知道了,那日罗青山必是听着呢,自己喊了他之后又等了一会儿才过来的。

第98章 098 说你大哥偷人家东西

今儿吃饭的只有他们四人, 周宁是个话少的,张小意倒是个爱说话的,旁边坐在罗青山也羞涩了起来,罗青山也不是个话多的, 沈临川只好绞尽脑汁活跃气氛, 愁死他了!

“罗兄, 如今家中可还有什么亲戚。”

“并无,双亲亡故,如今家中只有这个院子,还有间金水街的铺子收租,勉强度日。”

张小意抬起了头, “罗相公可真厉害,考中了秀才。”

沈临川帮着打听了一番罗青山的家世, 倒是个不错的人家。

吃了饭沈临川拉着周宁洗碗, 就让罗青山送张小意回家,现在青天白日的,送一个小哥儿回家也无不妥。

张小意心里高兴地冒泡,还是宁哥儿厉害,把沈临川拿捏地死死的, 果然今儿沈临川出了不少的力,还开口让罗青山送自己回家呢!

两人挤在一团洗碗,罗青山二人一走, 沈临川就一头歪在他家夫郎的肩膀上,“累死我了,又是做饭又是帮忙活跃气氛,你得奖励我。”

周宁推了推肩膀上的人,“沈临川, 你如今越发爱撒娇了。”

“周小宁~”

周宁点头,“知道了,今儿你休沐,我们早点睡。”

沈临川乐了,辛苦了半日了总得讨点便宜,到时候把画册拿出来,试试没试过的。

“沈临川,罗青山对意哥儿有意思吗?”

周宁也是头一次做这牵线的活儿,那罗青山的心思他还真没看出来。

沈临川笑出了声,“那秋梨膏虽然做法简单,但熬出来两罐子没有一天的功夫也熬不成,你说他有意思没有。”

周宁也高兴了起来,“我还怕他没意思呢,到时候徒惹意哥儿伤心。”

沈临川依旧和往常一样若碰上了罗青山就一道上学下学,若是张小意过来了,就邀上罗青山一道过来喝茶吃饭。

沈临川也不知道两人怎么样了,只是一日上学的时候看见罗青山腰间多了个荷包,那荷包散发着一股药香味儿。

沈临川故意作势下手去拿,“罗兄,哪里买的荷包呀?”

罗青山挡了一下,“是,是意哥儿送的。”

沈临川只是试了一下,没想到这罗青山倒是坦荡,直接给说了出来。

沈临川揶揄地看了他一眼,“你可得好好谢过我家夫郎,若不是我家夫郎三令五申的,我可懒得插手你两的事。”

罗青山朝着沈临川行了一礼,“日后必备上份厚礼。”

没两日罗青山就下了定,连张郎中都吓了一跳,他家哥儿年岁也不小了,就是一直不肯相看,没想到这来到县府了,竟然有看中的人。

事关自家哥儿的终身大事,张郎中可不敢含糊,那前面有周老二家做例,他找了沈临川好生打听了一番,又问了八宝葫芦巷子的邻居,这才放下了心。

下定那日,沈临川一家三口都过去了,书院那边来了许知凡叶景兰二人,就连周芳姐儿都过来了,热热闹闹写了婚书,只等着年底的时候成亲了。

周芳姐儿有些吃味儿地甩了甩手帕,“原以为我能嫁县府呢,没想到张小意你先嫁了过来。”

张小意也不客气地笑了起来,“那是我眼光好。”

罗家那边没什么人,来得相熟的人,在张家热热闹闹备下了一桌酒席。

周大听周芳姐儿这么说爽朗地笑了一声,“芳姐儿不急,大伯给你留意着。”

周芳姐儿扭捏了一下又笑着说道:“大伯,我要长得周正的,又要家中有些银钱的,若是个读书人的话更好了。”

张小意哈哈笑了起来,“周芳姐儿你许愿呢,许愿去庙里。”

周芳姐儿瞪了张小意一眼,“这有何难的,这眼跟前不就有一个。”

众人纷纷抬头,这些人了适龄的只剩许知凡和叶景兰,叶景兰家世不大好,生得好是好,是秀气那种好,还是个读书人,但这家中是没有银钱的,他哥嫂连他都不想管呢,没少苛责他。

众人又纷纷扭头看向许知凡,长得周正,读书人,有钱,三条刚好和周芳姐儿说得一一对上了。

许知凡正端着酒杯喝酒呢,手刚放下就看见一桌子都看着自己呢,许知凡一口酒呛得咳了起来,“我,我喜欢琴棋书画貌若天仙花前月下的!”

周芳姐儿朝许知凡抛了个媚眼,“我能花前月下。”

许知凡咳得更厉害,吓得连连摆手,这周芳姐儿泼悍异常,他可招架不住。

周芳姐儿切了一声又瞪了他一眼,“瞧你那没出息的熊样,本姑娘还瞧不上你哩。”

“那就好,那就好。”许知凡讪讪地笑了下。

一桌人默契低头吃饭,沈临川忍笑忍得肩膀直抖的,周宁怕伤了周芳姐儿的面子,毕竟是个女娘,下手扯了一下沈临川的袖子,沈临川轻咳一声正色了起来,“宁哥儿,吃菜。”

周大又关切地问了几句周芳姐儿如今在酒楼那如何了,周芳姐儿点头说好,她就在酒楼给人家扫地洗碗,一天四十个铜板,管吃管住,吃得比在家里还好些呢。

“就是周有成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我在那了,还找过我一次。”

周大怕周芳姐儿一个女娘吃亏,忙说道:“找你做甚,下次他再找你,我去帮你教训他一二。”

“找我要银钱呢,不要脸,还敢找我要银钱,我呸!”

周有成自从被赶出书院之后,沈临川就不知道他的消息了,只要不危害到他家,那周有成在他眼中就跟路边的杂草一样。

在张家吃了饭一众人各自散去了,走的时候沈临川手上还拎着两条大鲤鱼,是罗青山给他的谢礼,一条十来斤呢,沈临川准备一会儿给他大哥家送过去一条。

几人一道回了家,刚走到家门口就看见沈大嫂坐在门口抹眼泪的,周宁赶紧扶了沈大嫂起来,“大嫂,怎么了这是?”

沈临川也忙开了院门,“大嫂,进屋说。”

沈大嫂哭得两眼通红,“临川,你大哥,你大哥他被人给捆了,说要送了,送了见官。”

沈临川一惊,好端端地怎么会见官呢。

“大嫂,你慢慢说,不急。”

沈大嫂擦了擦眼泪,“我也不清楚,我在看铺子呢,有个小厮跑过来说你大哥偷了人家的东西,人赃并获,扣了你大哥下来,说要送官。”

“大哥怎么会偷人家的东西呢!”周宁自是不信。

沈大嫂也说道:“你大哥最是老实了,怎么可能偷人家的东西,那小厮说被打了一顿了,让我家拿了银子去赎人,要不然就送官去。”

沈临川也知道他大哥的为人,怎么可能偷人家的东西,怕不是哪里结了仇家。

“大嫂,可说了是哪家?”

“说是孙家,那小厮说找了沈临川,他自是知道人在哪?”

“孙家。”沈临川冷哼了一声,原来不是他大哥结了仇家,是自己结了仇家连累了他大哥。

周大急着问道:“没说是哪个孙家吗?”

沈大嫂哭着摇头,“没说,那小厮说完就走了。”

“大嫂他们说要多少银子?”

“一百两。”沈大嫂慌忙拿出了包裹,“我拿了家中所有的银钱,还差四十八两,周大叔,你借我与我家,我定是会还的。”

周大哎了一声,“他大嫂,你这是说什么见外的话,都是一家人,快些把人给接出来才是。”

沈临川进屋拿银子去了,他知道他大嫂必定是把家里所有的银钱都给拿出来了,一百两银子不少了,若不是家中做着那蚊香生意,怕也拿不出这一百两银子。

沈临川直接包了一百两银子出来,“宁哥儿,你陪着大嫂回家,虎子小鱼那边少不得照顾,我走一趟去把大哥接回来。”

周宁一把拉住沈临川,“我陪你一块去。”

“听话,你送大嫂回家去,我和爹一块去。”

周大也劝道:“宁哥儿,去送你大嫂回家,爹跟着一道去,一会儿就回来了。”

周家哭声不止,罗青山听见哭声也过来了,他和沈临川是同窗好友,他未来夫郎和周宁又是自小长大的情分,罗青山也说道:“我也去。”

刚听沈家大嫂说是孙家,罗青山已经猜到了是哪家,和沈临川结仇的姓孙的只有一家,孙世平。

周宁这才应了下来,他扶着沈大嫂送她回家,沈临川三人去了孙家领人。

到了孙家门口,沈临川报了家门,有个小厮领着三人去一道小门旁,“我家公子说了,只让沈相公一人进去,其他人一概不让进。”

周大举着拳头吓唬,“这是什么道理!”

“爹,没事,我自己进去就是了。”

周大罗青山二人被拦在了外面,沈临川拿着银子进去接人去了,他家和孙家结怨已深,一句两句话也说不清,沈临川担心他大哥。

小厮引着沈临川去了个僻静的院子,沈临川没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的笑声,小厮叫了门,里面的笑声停了下来。

周有成敛下脸上的笑意,“孙少爷,我先躲躲。”

“去吧去吧。”孙世平摆了摆手,跟招呼狗似的让他一边去吧。

周有成握紧了拳头,不就是家中有些权势,等日后他高中了,一个个都给收拾了。

院门打开,沈临川走了进来,只见孙世平大摇大摆地坐在椅子上,手上悠闲地剥着橘子,“啧,你瞧瞧你哥哥干得好事,竟然偷我家的东西。”

沈临川不欲与孙世平计较,把装银子的包裹丢在了地上,“我大哥呢。”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大哥偷东西,你也是那贼窝里出来的,你说巧不巧,你那哥哥偷就偷呗,偏生偷到了我们孙家的头上。”

沈临川站在院中不在说话,孙世平觉得无趣,叫人把沈大哥给拖了出来。

只见沈大哥身上的短褐都渗着血迹,是鞭子抽打过的痕迹,整个人昏迷不醒,沈临川紧紧盯着孙世平,“你敢私下用刑!”

“不过一个小偷罢了,那玉器可是在他身上翻到的,大家伙可都是看见的,我还能冤了他不成。”

沈临川扶起了地上的沈大哥,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头升起,“大哥,我们回家。”

“慢着,你说走就走了,啧,没想到你一个泥腿子竟然真拿得出一百两银子。”

孙世平好不容易拿住了沈临川,自是不肯轻易放他走了,那日中秋赏花宴上,周大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御酒,害得自己不仅被父亲责罚,还在家中抬不起头!

“你想怎么样。”

“沈临川,你家不是爱喝酒嘛。”孙世平抬了抬下巴,地上放着一坛子酒,“那酒你喝完了,我就放了你两走,便宜你们了,要是入了牢狱了,少不得脱层皮呢。”

从孙家让拿银钱赎人他就知道,这件事是冲着他来的,他大哥只是受了无妄之灾,孙世平不想把这件事闹大,这才让自己过来赎人。

沈临川放下了昏迷不醒地沈大哥,古代酒水提纯度不高,但一坛子白酒下去也顶上好几斤白酒,沈临川虽然酒量不差,但喝这么多下去也不敢说没有事。

孙世平抱着胳膊倨傲地抬头,“喝呀,这坛子酒给老子喝干净了!”

沈临川席地而坐拿起了碗,像和白水似的一碗一碗灌了下去,刚开始只是口舌发麻,几碗下去抑制不住想吐,别说喝酒了,就是几碗白水下去人也恶心想吐。

大半坛酒下去沈临川觉得呼吸急促心跳加速,抑制不住地恶心想吐,胃里也火辣辣地烧得慌。

一旁的小厮怕闹出人命了劝道:“少爷,差不多,再喝下去可要出人命了。”

“喝!老子还没见过喝酒喝死的呢!”

沈临川一手扶着坛子才没有失态,另一只拿碗的手微微发抖,酒精上头让他感官都放大了不少,没有屈辱没有痛苦,仿佛一切都要成了空白,只是孙世平他是不会放过的,他大哥不能平白被打得半死。

沈临川握紧拳头又喝了起来,又几碗下去一坛子酒见了底。

沈临川扶着地面站了起来,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了一眼孙世平,孙世平有些被吓到了,“沈,沈临川,这是你活该!愣着干什么,快给弄出去!”

两个小厮赶紧上前扶人,一个一个给扶了出来,等人走了周有成才出来,看着沈临川面色苍白的样子,周有成面露快意之色,他沈临川也有今天。

“孙少爷,他沈临川就是活该,我呸!”

孙世平合上了手中的折扇,“不会死了吧。”

“一坛子酒而已,怎么会死,不过是难受上几日,和他落了孙少爷你的面子比,还差得远着呢。”

第99章 099 都怪我连累了你

孙世平哼了一声, 沈临川在书院就和自己不对付,他那个杀猪的爹又害得自己丢了如此大的面子!

周有成小跑捡起了地上的银子,“啧,没想到那沈临川手上竟然有这么多银钱。”

还想难为他一番呢, 没想到这银子竟然这么轻易地就拿出来了。

周有成谄媚地捧上了银子, “孙少爷。”

“多亏你出了这么个好主意, 赏你二十两,剩下的,留着喝花酒。”

周有成笑着拿了二十两银子出来,二十两银子,足够他在县府立足了, 他是不会回去的,他周有成要接着读书, 日后风风光光地回大杨树村!

啧, 可惜了,只让那沈临川喝了一坛子的酒,若是这次喝死了就好了,那就是孙世平的事,和他周有成也没有什么关系。

沈临川强撑着没有失态, 出了院门才吐了出来,那小厮也吓得不轻,“沈相公, 我送你出去。”

沈临川吐得厉害,隐隐都吐出了血,小厮赶紧把人往外面送。

周大和罗青山在外面等急了,周大生怕有个三长两短,踱步就要闯进去, “滚开!”

几个小厮拦不住,周大刚进了门就看见两个小厮一人背着一个往这边走呢,“临川,他大哥!”

罗青山也赶紧过来了,接住了沈临川,沈临川身上酒气冲天,“怎么回事!”

小厮脱了手忙走开了,罗青山背上了沈临川,一旁的周大也背上了沈大哥,两人看起来都不大好,周大叹了口气,“欺人太甚!”

两人忙背着人走了,也没有回家直奔着张家的医馆而去了。

张小意今儿刚定了亲事,正高兴着呢,他爹在前面给人家看诊,张小意帮着一道抓药方,时不时地乐出了声。

周大背着人慌忙进来了,“张郎中,快给瞧瞧。”

张郎中忙起了身,一个身上都是血,另一个浑身酒气昏迷不醒,“快放床上,意哥儿,过来帮忙。”

“哎!”

张小意也跑了过来,“青山,这是怎么了这是,刚还不好好的?”

晌午刚在他家吃了饭,这才多久呀,转眼就一下伤了两个,罗青山只是摇了摇头,并没有多说。

张郎中给沈大哥上了金创粉,又给沈临川催吐,几针下去总算是吐出了不少的酒,又赶紧写了方子让张小意去后院熬药,罗青山也下手一道帮忙。

“怎么了这是?”

“孙家诬陷沈家大哥偷窃,要沈临川拿了银子去赎人,临川兄怕是被为难了一番才给放了人。”

“那孙家和周沈两家有什么仇怨啊,竟然下这么重的手!”

罗青山已经猜出了一二,若是周大叔知道了怕是心里不好受,也就没和张小意说了,既然事情都已经出了,何必再多牵扯个人呢。

沈临川灌下碗汤药依旧没醒,一下子喝了一坛子酒着实伤身,醉也得醉上半天,沈大哥倒是比他先醒,看见躺在他对面的沈临川也是吓了一跳,“临川!”

周大忙宽慰道:“临川他醉了酒,张郎中说修养上几日,他大哥,你可有哪里不舒服的,让张郎中看看。”

沈大哥摇头,“只是受了些皮外伤,临川他这是怎么了?”

周大给说了,应该是去接人的时候被孙家为难了。

沈大哥更是不知道周家和孙家的恩怨,就连周大都不知道,那日和他比射箭的学子他压根连名字都没记住。

沈大哥只当沈临川被自己给牵扯了,深深叹了口气,“那孙家分明是污蔑,我正在做工呢,好好的突然说家中一块玉佩丢了,几个做工的人身上都给翻了,不知怎的就落在了我身上。”

沈大哥来了县府之后,就去码头那边接一些散活,那地聚集了不少的手艺人,木匠漆工泥瓦工,谁家要是想打家具了或者修补门窗屋顶这些了,就会来这边找人。

沈大哥刚开始也是只能零零散散接上一些小活,后来巷子里的人家知道他是个木匠,也渐渐能接到一些打家具的大活。

这日来了个管事模样的人,说要几个木匠去家中修理门窗这些,沈大哥也去了,活儿干得好好的,哪知道突然这祸端就落在自己头上了。

沈大哥也冤屈呀,但玉佩确实是在他身上找到的,他有理也说不清,还不分青红皂白地被那家小厮给毒打了一顿。

周大也不信沈家大哥是那种手脚不干净的人,定是那孙家蓄意陷害,这家中一下子伤了两个人,瞒是瞒不住的,眼瞅着天色也不早了,家中那边肯定也急,周大就托了罗青山去沈家告知一声。

沈大嫂在家中急得不行,沈虎子和沈小鱼两个小的不知道发生了啥,也不敢跟往日似的嬉闹了,沈大嫂装作没事的样子笑笑,“虎子,咋不跟你弟弟去巷子里玩了,娘给你们铜板,一会儿去买些糖吃吃。”

周宁也揉了下沈小鱼的脑袋,“小鱼好像又长高了些了。”

“小叔,我娘她怎么了,她是不是哭了?”

沈大嫂挤出个笑,“娘哪里哭了,是刚才回家的时候风吹到了眼睛,这会儿呀,好了,没事的。”

院子里的气氛和往日有些不同,小孩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了啥事,但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同。

罗青山过来敲了门,沈大嫂赶紧出去了,“罗相公怎么样了?”

罗青山摇了摇头,“沈大哥受了些皮肉之苦,临川兄他被灌了酒,现在都没醒呢,不过嫂子你别担心,我爹给瞧过了,性命无虞,都得修养上一阵。”

沈大嫂眼泪又险些落了下来,“虎子,娘和你宁小叔去铺子里一趟,虎子你在家看好你弟弟,娘一会儿就回来了。”

“哎,娘我知道了。”

沈大嫂喊了周宁一声,“宁哥儿,我们去铺子里一趟。”

周宁在屋里哄小鱼玩呢,以为沈临川没事,两个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家中总得留下个人,“大嫂,我在家一会儿给虎子小鱼做饭吃。”

“没事,他两都不小了,不会饿肚子,宁哥儿我们走。”

周宁这才出来了,罗青山回来了,那他大哥应该也接出来了,没有送回来怕是伤得不轻,“罗相公,我大哥他怎么样了。”

“先过去看看吧,放心,我爹已经看过了。”

两人赶紧跟着去了,没想到没送到周家那边,直接送到了医馆,周宁一进来就问道:“大哥呢?”

“宁哥儿,你别急,都在屋里呢。”

张家医馆里面用屏风隔了一片空地,放了几张床供病人躺,后院就做生活起居之用,因张小意是个小哥儿,后院不让外人进出。

沈大嫂周宁赶紧去看看,转过屏风一看就连沈临川都脸上苍白地躺在床上,周宁吓得愣在了原地,“爹,沈临川他怎么了?”

张小意忙说道:“宁哥儿,没事没事,被孙家灌了酒醉死过去了,我爹已经给瞧过了,睡上一阵就好了。”

周宁这才动了动手指,仿佛整个人这才活了过来,他走到床边摸了摸沈临川的脸,还好还好,沈临川还在。

沈大嫂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没忍住眼泪又掉了下来,沈大哥这会儿已经醒了,坐起身安慰,“好了,这不没事了,别哭了,这一家人不好整整齐齐的。”

沈大嫂擦了擦眼泪,“哪里好了,你这一身的伤,临川他又昏迷不醒,我这心里难受。”

这一屋的人哪有心里不难受,周大叹了口气,粗暴地揉了下眉头,“老子去宰了那兔崽子去!”

他周大在镇上那么些年,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呀!

张郎中赶紧给拉住了,“周大,你这是作甚,你杀他,你不得偿命,到时候伤得还是自家人的心。”

“爹,沈临川他会醒的。”

“哎,会醒的会醒的,宁哥儿你别难过。”

周大都要心疼死了,他家哥儿别看着没事,但这会儿人反正都慢了几分,哥儿婿又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瞅着比一旁的沈家大哥都严重几分。

眼看天都要黑了,家中还有两个孩子呢,沈大嫂只好回家去了。

一家人都留在了医馆,沈大哥吃了些饭有了点精神头了,沈临川那边还没有醒,周宁打了水给沈临川擦了脸又擦了手,又端了药碗给小心喂了药。

张小意劝着周宁这才去吃了些饭,可把张小意给心疼坏了,他何曾见过周宁这个样子呀,要知道周宁自小胃口就大,饭都得吃上两碗了,这才喝了点粥就不吃了。

张小意气得直和罗青山骂人,“那孙家是什么人家呀!仗着有点权势就欺负人,我呸!”

几个人都没有走,周宁守在沈临川的床边看着他,虽说是灌了酒,但沈临川本来就白,这会儿脸更白了,周宁盯着沈临川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仿佛沈临川一下子就会消失不见了。

明明沈临川在这呢,周宁也说不上,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周宁一直守到了后半夜,沈临川这才醒了,沈临川一醒周宁就赶紧站了起来,“沈临川,哪里难受?”

沈临川眨了眨眼,醉死了一场脑海中两个世界的记忆交织,他成亲了,有个可爱的夫郎,还好不是梦。

沈临川扯了下嘴角,声音有些沙哑,“头疼得厉害。”

一听见动静,其他人也纷纷过来了,张郎中又给把了脉,“得修养上几日呢,伤到胃了。”

见沈临川醒了,大家这才松了口气,沈临川看了一圈都在呢,“爹,天都黑了,你先回去歇着吧,没事了。”

“哎哎,别说话了,先歇着歇着。”

周宁又忙去端了粥,喂了沈临川吃了一些,“快睡,一会儿天都亮了。”

沈临川头疼得厉害,虽然这古代都是粮食酒,但也架不住头疼呀,胃里也伤到了有些疼,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爹,不早了,你快些回家睡觉,还有罗相公,多谢了。”周宁劝着他们先回家去。

见人醒了,周大和罗青山这才走了。

沈临川一觉睡到了太阳高升,总算是没那么难受了,周大一早又过来瞧了瞧,沈大嫂送了两个孩子去学堂也过来了。

今儿天气不错,太阳能照到屋里,沈临川头也没那么疼了,一坛子酒下去他也吃不消。

周宁小心照应着沈临川,沈临川抓住了他的手,“吓到你了。”

周宁摇头,“没事。”

旁边另一张床上的沈大哥叹了口气,“都怪我连累了你。”

沈临川今儿状态不错,前世当牛马的时候,他想拉个项目,有一次喝酒喝到胃出血,没想到到了这了,他又体验了一次。

只是和之前不同,这次他身旁有了陪伴关心的家人。

旁边的沈大哥还在叹气,说都怪自己连累了沈临川,沈临川摇头,一五一十给说了两家的恩怨,要说起连累,怕是是他连累了他大哥。

沈大哥没想到竟然其中竟然还有这些恩怨,气得他拍了下床,“那孙家也忒无耻了些!竟然用这么下三烂的手段!”

沈临川手指轻敲着床榻,两家结怨已深,孙家一时动不得,孙世平上次被童司业当众训斥之后老实了不少,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沈临川在家休养了几日,周宁每日都围着沈临川转,张郎中说这次伤到了胃了,得好好调养一下,周宁越发心疼了,恨不得把人给捧在手上。

沈临川躺在摇椅上晒太阳,周宁一会儿过来给他倒热茶水,一会儿又拿了毯子给他盖上,沈临川本就是在这晒太阳呢,这会儿热得都微微出汗了。

“好了,不过是一下子喝了太多的酒,张郎中不是说没事了。”

“你身子骨本来就弱。”

沈临川失笑一声,在他夫郎眼中他就是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娇书生。

听说沈临川病了,叶景兰和许知凡都来探望过了,刚开始以为真是得了风寒,来了才知道原来是被姓孙的给欺负了去!

许知凡气得跳脚,“我说孙世平这混蛋这两天怎么那么得意了,原来是因为这呀!卑鄙无耻小人!”

沈临川边翻书边安慰许知凡静下心,他如今也是吃一堑长一智。

“我那日去酒楼,看见周有成和孙世平又混在了一起!”

“周有成?”

沈临川抬起了头,原以为周有成被赶出白鹿书院之后就回乡去了,没想到竟然还留在开平县府呢,这里面有没有周有成参与他也不知道。

这都十月份了,许知凡跳了会脚气得直摇扇子,“我让小厮打听了,周有成自己找了学堂,还在县府读书。”

第100章 100 怎么突然要成亲了

沈临川嗤笑一声, “周老二家哪来的那些银钱供他再换个书院读书。”

原来这样呀,沈临川小声说了一声。

这里面竟然还有周有成的手笔,孙世平虽然跋扈但没脑子了些,也知道动不得自己和家中的铺子, 家中两个铺子, 一个往守军大营那送猪肉, 一个往书院送酱菜,他一个都动不了。

没想到竟然把主意打到了他大哥身上,也是,他大哥经常在外面接些散工,也是最好下手的那个, 周有成,沈临川默默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

那日张小意订亲事的时候, 听周芳姐儿说因她执意要退亲事, 周老二两口子怕黄家不放过他们,这边她亲事还没退呢,两人就收拾了东西逃回家去了。

周有成另寻书院留在了县府,这件事怕周老二他们还不知道呢。

沈临川合上了手上的书,周有成天资一般, 就算是能侥幸考中举人那也是或许是十年二十年后的事了,这些年单靠周老二两口子供着读书的话,怕是要和原身一样拖得家财散尽。

那会儿沈家可还有个做木匠的手艺, 周老二家有什么,除了几亩薄田,能供得起周有成读书?

沈临川在家休养了几日就去了书院了,只是人更沉稳了几分。

碰见孙世平洋洋得意地朝着他笑的时候,沈临川也只是淡淡看了一眼, 反倒惹得孙世平气上心头,“呸,不就是个入赘到杀猪家的窝囊废,老子想整治他不是轻轻松松的!”

转眼天气越发寒冷,周沈两家自从上次的事之后越发谨慎了,日子过得平淡又幸福,沈临川一心放在读书会上,比之前更加用功了,周宁心疼沈临川课业辛苦,吃得穿得都捡好得来。

一场雪落下天气越发冷了下来,一两马车停在了周家的门口,堂屋门口挂上了棉布帘子挡风,屋里燃着炭火,沈临川和周宁二人坐在一起翻着书。

帘子被挑开,一身珠光宝气的周芳姐儿走了进来,“宁哥儿,我要成亲了。”

就连沈临川都诧异地抬头,只见周芳姐儿一身的珠翠,身上还披着白色狐皮坎肩,衬得整个人都富贵了不少,沈临川一时间险些没认出来。

周宁也很是错愕,“芳姐儿,你,你……”

周宁不知道说什么,怎么一下子就富贵了起来,周芳姐儿欠了他家三十两银钱,一个月在酒楼做工也才不到一两的工钱,每个月给了他爹五百文,哪里有银钱买这么富贵的东西。

周芳姐儿从袖中拿中红色请帖,“我这个月就要成亲了,没几天了,到时候大伯你们都去!”

沈临川接了过来,“怎么突然就要成亲了。”

周芳姐儿朝外面喊了一声,“哎呀,你快进来了!磨磨唧唧什么呢。”

周芳姐儿朝着沈临川嘿嘿一下,“我男人你或许还认识呢,家中又很是富贵,还是个读书人。”

沈临川微微挑眉,白鹿书院的学生?倒不是他看不起周芳姐儿,读书人心气高,又中了秀才身上有了功名。

棉布帘子被挑开,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本来就生得胖,冬日里又穿着锦缎棉袄,脖子上还围着狐皮围脖,整个人越发滚圆了起来。

“钱大志?”

沈临川着实没想到两人竟然能凑到一块,钱大志上前满脸笑容,“沈兄。”

沈临川起身倒了茶水,来着是客,“你两怎么在一起了?”

周芳姐儿大大咧咧地说道:“我做工那家酒楼是钱家的,认识了,没想到我家大志竟然还和沈临川你是同窗呢。”

周芳姐儿拿出来了个包裹,“我让把聘礼都给折成了银子,三十两,还给大伯。”

沈临川看了眼钱大志,钱大志搓着手嘿嘿笑了一声,“我两一见钟情,两情相悦。”

周芳姐儿过来的时候已经让人去猪肉铺子喊了周大,这会儿周大也匆忙回来了,“芳姐儿,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告诉大伯一声。”

周大语气里带着埋怨,毕竟是成亲的大事,怕周芳姐儿是个姑娘家被人家诓骗了去,乡下人家相亲,不管成不成,哪家不是提前把男方家家底给打听清楚了。

看着两人一身的富贵,周大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人生得不缺胳膊不少腿,是比之前的黄家强,但这一身得好料子,手上带着那么大个碧玉扳指,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

周大心直口快,“芳姐儿,你可是给人家做正妻的?”

周芳姐儿满脸红光,“当然,大伯,周老二之前还说小时候给我算过命,说我是个富贵命,没了黄家,原以为是那算命瞎说的,您瞧瞧,我周芳姐儿还真富贵了起来。”

钱大志也说道:“伯父放心好了,我钱大志屋里一干二净的,绝对没有乱七八糟的人。”

钱大志噼里啪啦给交代了,就连周大听得都皱眉,“你们这么富贵的人家,什么样的哥儿女娘找不到,怎么就看上芳姐儿了?”

周芳姐儿哎了一声,“大伯,我也很好,肚子里有了。”

屋里安静一片,周大虽然是个长辈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如今木已成舟多说无意,只是又问了问到时候娘家这边请什么亲戚。

周芳姐儿撇了撇嘴,“没啥亲戚可请的,还有张小意,其他没有什么人了。”

周芳姐儿这趟过来就是还银钱送请帖,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大伯,那日早早过来。”

周大连声给应了下来,送了人出门周大还一头的雾水,“你说钱家那么富贵的人家,会看上咱这种乡户人家,芳姐儿又不是生得极好,这?”

“爹,周芳姐儿有孕了,不成亲也没办法。”沈临川说了一句。

“也是,这钱家没啥事就成。”

夜里外面又落下了雪,两人挤在温暖的被窝里,外面寒风吹着窗棂发出细小地窸窣声,落下围帐的床上温暖如春,周宁出了一头的汗,喘了两口气想把手脚伸出去凉快凉快。

沈临川把伸出外面的手给拉了过来,“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热。”

“歇歇,一会儿就不热了。”

周宁这才老实了下来,老实窝在了沈临川的肩头打了个哈欠,“沈临川,你说那钱家真的是个好家?”

“天下没有掉馅饼的事,以后少和钱家那边来往。”

“我知道,芳姐儿和爹关系不差,总觉得这门亲事怪怪的。”

冬月初十,亦嫁娶,钱家热热闹闹娶了周芳姐儿入门,钱大志邀请了不少书院的同窗,罗青山叶景兰都来了。

罗青山不爱结交权贵,若不是张小意要过来他也不想耽误读书的时间。

几人坐在暖阁处喝茶,张小意抬头红着脸朝罗青山笑,罗青山默默抿了口茶,只是耳朵根都红了。

男女哥儿不同席,两人隔得有点距离,张小意逗了会儿罗青山,心满意足挪开了目光,他旁边坐着的是周宁,正尝着桌上的小点心。

张小意小声和周宁嘀咕,“你说这周芳姐儿走了什么狗屎运,竟然真找到了这么富贵的人家,这钱家虽比不上黄家,但可比黄家富贵多了。”

周宁嗯了一声,托着盘子给张小意,“尝尝,这个点心蛮好吃的,里面是玫瑰花瓣的馅儿。”

张小意拿了一个,两人把面前桌子上的点心都给尝了个遍,吃得正欢着呢,一个小丫鬟跑过来说请周芳姐儿请两人过去陪着梳妆,两人跟着一道去了。

阁楼里,一群丫鬟婆子围着周芳姐儿梳头,周芳姐儿看见两人来了格外地高兴,“没啥事,就是想找你们说说话,宁哥儿,你一会儿扶着我出去,我不爱她们扶着我。”

周宁点头,虽然他小时候和周芳姐儿不大对付,但也没多大的恩怨,来的时候沈临川已经交代过了,他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不过换了个地悠闲地吃着点心,张小意打趣她道:“周芳姐儿,你怕是咱大杨树村嫁得最富贵的女娘了。”

周芳姐儿很是得意,“那是,不过张小意多谢你了,要不是跟着你来县府,我还得不了这富贵呢。”

“你爹娘要是知道你嫁了这么个富裕的人家,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周芳姐儿扭头,“宁哥儿,意哥儿过年的时候你两是回大杨树村吧,到时候别忘了帮我在村子里宣扬宣扬。”

张小意啧了一声,“你乘着高头大马,一身金银珠翠,回去了村子里哪个不知道你周芳姐儿嫁得好?”

张小意不知道周芳姐儿有孕了,还想着周芳姐儿是个爱炫耀了,这么风光的事,她竟然不回去。

周芳姐儿也没有多说,“反正你帮我说就好,到时候村里人谁不羡慕我周芳姐儿嫁得好,周老二两口子估计得气得呕血。”

周芳姐儿梳妆好盖上了盖头,周宁扶着他出去了,这钱家是南陵州的大粮商,家中也是富贵之极,处处雕梁画栋很是漂亮。

婚礼热热闹闹办到了天黑,吃了饭,沈临川几人一块出了钱家的院子,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家丁拖着个闹事的人,那人蹬着腿撒泼不肯走,“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可是钱大志的大舅哥!”

“什么大舅哥,呸,我家少奶奶说了,她家就她一个,另外有个伯父,哪里有什么大舅哥,滚开!”

几个家丁拖着周有成给拖一边去了,周有成还想往里面闯被一脚给踹趴那了。

沈临川几人出门刚好看见,许知凡抱着胳膊呦了一声,“这谁呀,原来是我们周大少爷呀,我当是谁呢。”

周有成一轱辘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棉袍子,“关你什么事!”

沈临川只是看了一眼周有成,身上的棉袍显得有些破旧,袖口处留出一团白花花的棉花,看起来过得并不是很好。

孙世平那人虽然脑子不大好使,但家中有钱有势的,压根就看不上周有成,周有成怕是已经被一脚给踹开了。

周大几人赶着骡车走了,寒风中周有成揣着袖子呸了一声,“什么东西!”

那周芳姐儿也是个白眼狼,没想到那死丫头竟然能攀上了钱家,钱大志在白鹿书院虽然是个不招人待见的商人,但家中有钱啊!

这死丫头竟然能给自己找了个好家,早知道那会儿钱大志能看中周芳姐儿,他何苦去巴结那黄家了,干脆直接给了钱家算了,他还能借着周芳姐儿过上富裕日子。

只是不知道从哪个地儿错了,一步错,步步错,周有成想了想,把他一切不顺地源头都归在了沈临川的身上!若不是他,他一直被周大供着读书,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转眼到了腊月,张小意也出嫁了,成亲之后就搬到了和周家一家之隔的隔壁,张小意挺高兴的,串门的时候更加方便了。

到了年底书院也休了假,沈临川就跟着周宁一道去铺子里帮忙卖酱菜,这到了冬日没有什么新鲜的菜了,酱菜铺子的生意格外好了起来。

今年在县府呢,铺子关得格外早些,腊月二十五一过众人就准备回去了,不仅周家和沈家要回去,张小意头一年成亲也带了罗青山一道回去。

一路上甚是热闹,虽然冷了些了,车棚里还算暖和点,天不黑呢就早早借宿歇下了,到了清河镇的时候天不早了,如今手上银钱不缺,众人索性住在了望月楼。

站在柜台后面拨算盘的李忠呦了一声,“沈相公周夫郎,好久不见了。”

李忠从柜台后面出来亲自迎了过去,“沈相公你们这是从县府回来了?”

李忠认得沈临川一家,其余的人他就不认识了,招呼了小二赶紧去安排住处,李忠忙前忙后照应了起来。

“李掌柜的不用客气。”

李忠摆手,“贵客迎门,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行人要了四间房,一家一间,张郎中和周大住一间,冬日赶路辛苦,总算是到了清河镇了,明儿日头出来了他们在往大杨树村赶。

沈虎子沈小鱼两个小的一路很是活泼,丝毫不觉得这冬日寒冷,反倒觉得很新奇,沈大嫂还怕两个小的路上被冻到呢,给裹得圆滚滚的,如今到了清河镇了也放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