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061 赶考
沈家哥嫂比沈临川都记得清楚这考秀才是啥时候, 这秀才是三年两考,这八年了,单去县府就去了五趟了。
一趟下来单车马费住宿费就得不少的银子,对乡下人家来说可是不少的银钱了。
牛车一站好沈虎子就跳了下来, 来周家比在自己家都自在呢, 在这调皮了他爹娘不说他, 当然少不了回家了修理他一番。
周宁看见两个小的也高兴,举着沈小鱼给接了下来,沈小鱼笑得眼睛都弯了,宁小叔劲儿大,还能扛着自己走哩。
沈大哥也跳了下来, “周大叔呢,怎么没瞧见, 在镇上还没回来呢?”
“没, 前一阵扭到了腰,在家歇着呢,带着家中骡子遛弯去了,估摸着该回来了。”
沈大嫂一听呀了一声,“怎么就扭到腰了, 严重不?怎么也不过来说上一声,我们也好过来瞧瞧。”
“不是太严重,扛猪的时候闪了一下, 爹说不是啥大事,就没让和你们说。”
沈临川正和自家哥嫂说着话呢,周大就背着手哼着小调回来了,后面跟着家中的青花大骡子,看见沈家一家四口来了也很是高兴, “他哥嫂来了。”
沈虎子大声喊了一声周姥爷,喜得周大更是眉开眼笑了起来。
周宁和两个小的玩呢,又把家中吃食儿全给兜了出来,方桌上摆了不少蜜饯点心这些,沈小鱼乖乖坐在那吃呢,手上抓着一块牛轧糖很是喜欢。
沈家哥嫂这次过来带得大包小包的,这家中弟弟可是考了不少次秀才了,带什么东西过去一清二楚的。
打开包裹只见里面放了新缝制好的小四方被子,虽然已经三月份了,但早晚天冷,考试的时候可以搭一下腿,还有一件羊皮毯子,沈大哥给抖开了,“这个是铺下面的,睡觉的时候还能裹着,这夜里还是有寒气的。”
沈大嫂又拎过来了一个食盒,“这是给你包的粽子,一会儿热热吃上几个讨个吉利。”
周宁不解,“为何要考前要吃这粽子呀?”
沈大嫂笑着解释,“宁哥儿是头一次送考吧,这包粽也谐音包中,是一定能考中的意思。”
周宁点头,“原来是这个意思呀,我竟不知。”
沈临川听得心里暖暖的,他哥嫂虽然那会儿被折腾地家里一穷二白的,也说过不让读书的话,但这次自己又去县府考秀才,不计前嫌地又给自己送了不少的东西。
周大不停地道谢,“费心了,费心了。”
四个大人坐在方桌旁说话,两个小的,一个挤着周宁怀里吃糕点,另一个在院中追着大黄来回跑,惹得大黄汪汪叫了起来。
沈大哥又从包裹里翻出一个钱袋子,“虽不知你能不能考……”
沈大哥话还没说话呢就被沈大嫂给拧了一把,“说什么,别说那不吉利的话,这次定能考中的,要常说高中题名这些吉利字眼,那些个不吉利的不许说。”
沈大哥不住地点头,“对对对,你瞧我这嘴,你大嫂说得对这次一定能考中的,这是十两银子,是我和你大嫂的一点心意,路上吃好喝好,前些年咱家家穷,如今不一样了,咱家也是好起来了。”
十两银子对乡下人家来说不少了,若是家中只有几亩薄田的话,那三五年都攒不上几两银子的,沈家哥嫂靠做架子车挣了不少的银钱,心里念着沈临川的好,这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
周大忙给推了过来,“家中有,家中有。”
沈大哥硬塞,“那就留着日后给临川用,一样的。”
一个硬塞一个硬是不要,两人拉扯了起来,沈临川忙说道:“大哥,你可别使劲了,我爹的腰如今刚养好。”
沈大哥一听忙卸了力,周大给塞到了他怀里,“他大哥,拿着拿着,你家中两个小孩子呢,哪里能要你们的。”
沈大嫂也劝道:“周大叔拿着吧,不瞒你们说,自从做了那架子车的生意,如今家中也积攒下些银钱,不缺这些,你们别嫌少了。”
沈家哥嫂知道这周家是杀猪的,肯定是不缺了这十两银子的,这十两银子也是他们的一番心意。
沈临川小声也说了起来,“哥嫂,你们就别客气了,家中现在两个摊子支着呢,手头上也有几百两银子呢,不缺的,都是自家人就别让了,若是真短了银子了,你还怕弟弟客气不成。”
沈家哥嫂没想到这小摊子这么挣钱呀,听沈临川这么说自是高兴,如今两家日子都好起来了。
晌午沈临川给弄了一桌的饭,可把沈虎子给高兴坏了,他最是喜欢吃沈临川弄得饭食了,比他娘做饭好吃!
一桌子菜中间围着那一碟子热好的粽子,甜粽咸粽都有,周宁喜欢吃蜜枣红豆的,沈临川喜欢吃咸肉蛋黄的,他大嫂包粽子手艺真不赖。
转眼到了要去赶考的日子,沈临川又去了一趟学堂,王老夫子叫了众位学生回来勉励了一番这才散开了。
沈临川带了不少的自热包,他说在考场里可以热饭,不少人都稀奇围了过来。
“到时候在碗里加水就好了,上面最好用铁碗,热得快……”
沈临川给众人说了怎么用,和最好带什么饭菜使这自热包比较好,汤汤水水的饭最好了,吃着胃里舒服还好热,若是想带米饭这些饭食的话就先把米饭给蒸好在晾晒干也成的。
王才也围着听了一会儿,“周有成,你要不要这自热包,我听着挺好的。”
“麻烦,哪有那干粮方便,哗众取宠之辈。”
见学堂众人都围着沈临川呢,周有成甩了下袖子走了。
谁要是想要沈临川就给分上几个,还有他和他家夫郎晾晒的蔬菜包也一人给了一些,学堂里除了周有成王才二人,其余人都要了一些。
许知凡得了这稀罕玩意拿着不停地看,“沈临川可以呀,那我们在考场上就不用吃冷饭了,还是你有法子,多谢了,你这玩意怎么弄得呀,怎么会一加水就自己热了呢。”
沈临川也没瞒着,给说了这自热袋是怎么弄的,他想着日后大家在去考试的时候就能自己弄了,也好弄。
周有成走了,王才没有走,他虽然没要沈临川的东西,但他也稀奇这玩意怎么弄的,原来是这样弄得呀。
众人都恍然大悟唔了一声,“原来如此呀。”
众人相互勉励了几句就各自回家去了,沈临川和许知凡也结伴出来了,许知凡哥两好的搂了一下沈临川,“兄弟,这一年辛苦你了,我可不能丢了你的脸,我还想和你做同窗呢。”
“成,那加油。”沈临川随口就说了出来。
“啥是加油呀,这二字啥意思?”
沈临川懊恼了一瞬,习惯了,一时没注意说秃噜嘴了。
“就是努力的意思,你看若是烤肉的时候加点油,那岂不是火更旺了,红红火火,一定考中。”
许知凡哈哈笑了起来,“那就借你吉言了。”
两人互勉了几句就分开了,周宁和周大在门口骡车上坐着呢,今儿一家三口都过来了,刚趁着学堂勉励那会他去集市上买了一些吃食,路上还得三天呢。
炙鸡炙鸭要了三只,还在王家的烧饼摊子上要了十个饼子,这几日虽然他家没有去摆把子肉的摊子,但镇上的学子要赶考呢,他家烧饼生意也挺好的。
沈临川坐上了骡车,“爹,我好了。”
“哎。”周大应了一声赶着骡车走了。
住在学堂的乡下学子也都背着包裹三三两两回家了,在家休息上两日也都该往县府赶了。
前面几个顺路的学子朝着这边作了个揖,“周大叔沈兄周夫郎。”
沈临川招了招手,“怎么走这么快,我就和许知凡说了几句话你们就不见了。”
几个背着包裹的学子笑着坐上了骡车,周大刚还疑惑呢,怎么好端端的几个读书人朝他行礼呢,他一个杀猪的自家侄儿都看不起呢,突然这么多读书人朝自己行礼吓了他一跳。
见原来是搭车的呀,周大乐呵呵笑了起来,“都坐好没,走喽我们。”
骡车上拉了三四个学子很是热闹,苦读这么久了,终于到了考试的时候了,大家也都难得放松了下来,一路上说说笑笑的。
“各位可都雇好了车子。”沈临川问道。
“雇好了,雇好了,我们三人一辆骡车一道走,说不定咱路上还能碰上呢。”
“好呀,到时候我们县府见。”
一众学子说着闲话,也不说读书的事,难得临考前放松一把,只说那路边的花开得漂亮,草长得盛。
周大赶着骡车欲言又止,他又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一会儿皱着眉,一会儿动动嘴角,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来。
沈临川和周宁都坐在前面呢,他隐约知道他爹为啥犯难了。
“爹,你刚可看见周有成了?”
周大一惊忙说道:“低声些,低声些。”
周大知道周有成瞧不上他这个杀猪的大伯,生怕被这一车的学子听见了,他既然想瞒就瞒着吧。
“周大叔,没事的,没想到那周有成竟然是你侄儿,我们也是去年才知道,是夫子说得呢。”
一个学子听见了开了口,还帮着沈临川解释了一句,这事可不是沈临川多嘴给说了出去,沈临川刚开的时候和周有成都不说话,还以为两人不认识呢,夫子不说他们都不知道这事。
心中对周有成有了成见,他周有成是周屠户的侄儿,沈临川是人家哥儿婿,若论起亲疏来,那沈临川可比周有成还近呢,那可是他爹呀。
人家沈临川大大方方的从来没瞒过,周有成和他们在一个学堂几年了,他们都不知道原来周有成和集市上的周屠户是一家人呢。
不用想也知道为啥他不说这事,但儿不嫌母丑,这周屠户虽然不是周有成的爹,但伯父算起来也是半个爹了,还供着读书,不感激不说竟还瞧不起人,哪有这样的道理呀。
周大一听原来学堂里的人都知道了,这才又有些支吾地说了起来,“我刚瞧着有成他背着包裹先走了……”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没有他爹打招呼,沈临川轻笑了一声,“那刚好,一会儿碰上了一道捎着回家。”
听沈临川这么说周大松了口气,毕竟是侄儿,他这个当长辈的没必要和小辈太过计较,想说什么又给咽了下去。
沈临川说完接着说道:“爹,一会儿问问周有成要不要和我们一道去县府,还能省下一笔车马费呢。”
周宁有些不高兴地扯了一下沈临川的袖子,沈临川暗中拍了一下他的手。
周大一听这话脸上露出了笑,“成,那一会儿我问问有成愿不愿意。”
骡车走得快,出了镇子没一会儿就看见了走在路边的周有成,周大赶着骡车靠了过去,“有成来上来,一道回去。”
周有成脸色难看了一瞬又见车上还拉着学堂顺路的学子,他忙换了个表情,咬了下牙行了个礼,省得被人家看穿了他看不上周大。
“伯父安好。”
“哎,有成上来吧,快一些。”
“不劳烦伯父了,我外祖家邀我过去吃饭,前面走一段就分开了。”
周大一听原来是这呀,“那你路上走快些,天黑了瞅不清路,那个有成,你咋去县府呀,临川也要去,你两一道?”
“多谢伯父好意,我和同窗已经订好了骡车了。”
“哦,这样呀,那该在早点问你的,也好省下些银钱。”
见周有成不坐他们的骡车,车上还都是要回家的学子,周大没在多说赶着骡车走了。
周有成站在原地没有动,等骡车走得看不见了才又接着赶路,周有成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原以为周大是个没心眼的,是他看走眼了,当着这么多人让他丢脸,他还得毕恭毕敬的!
一路上骡车上的学子纷纷下来了,骡车也走得快了,没一会儿就到家了。
周有成怕被周大三人看见他没去外祖家,故意走得慢错开了,等他走到家的时候天都擦黑了。
胡彩云老早就做好饭了,就等着她儿子回来了,“有成,怎么回来怎么晚。”
“娘,路上碰上了大伯一家了,想邀我一到去县府呢。”
胡彩云呸了一声,“现在想沾咱家的光,早干嘛去了,哼,肯定是觉得你能考中秀才,心里后悔了,现在又过来巴结了,想得到美,咱家不稀罕。”
“娘,你傻呀,那到镇上车马费得一两银子呢,坐了大伯家的车不还省一些,现在你倒是不抠了。”
周芳姐儿没好气地说道,这不是缺心眼嘛,大伯家多大方呀,处好了关系还愁没她家肉吃呀,到时候少不了她家的好处。
若真是她哥考中了秀才,那大伯一家还得仰仗她家呢,更是少不了好处,也不知道他娘咋想的。
胡彩云瞪了周芳姐儿一样,“那周大家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了,处处向着他家说话,那时候断了咱家供给,害得有成险些读不上书你咋不说。”
“得了吧,你看爹之前就会说好话,从大伯手里撬了多少银子,他家哥儿婿都不供,反倒供侄儿,脑子进水了才这么做吧。”
“你!闭嘴!”胡彩云辩不过周芳姐儿被气得不行,“他家就是怕你哥考中了秀才,这提前过来巴结呢!”
夜里睡觉的时候周宁把沈临川给抱在了怀里,沈临川挣扎了一下,“我搂你。”
周宁从善如流松开了手,脑袋一趴窝在了沈临川的胸口,他这小相公又和自己犯别扭,冬天的时候多喜欢往自己怀里钻了。
“干嘛让爹去问周有成,他要是和咱一辆骡车,我吃饭都觉得胃疼。”
“傻夫郎,全村谁不知道我和周有成都要去县府考秀才,咱家又有骡车,要是不问上一句岂不落人口舌,咱爹又是个长辈,不问上一句更是不好,让人家说嘴。”
“沈临川,还是你想得周全,还好周有成不和咱一道,我可舍不得给他吃咱家的东西。”周宁长舒了一口气,生怕周有成他他们一道了,就跟一碗夹生的米饭似的,还得吃下去。
“镇上的车马行现在紧俏着呢,早一个月半个月的就得提前订好了,要是现在定的话还不一定定不到呢,而且要价儿还贵,都是两三个人拼一辆车,还便宜些。”
“原来这样呀,我说爹说邀周有成的时候你怎么一口应下来了。”
周宁笑着抬起了头,长发垂落在沈临川的胸口,弄得沈临川心里痒痒的,“沈临川,我发现你好像有点坏。”
沈临川不仅说话漂亮,嘴皮子还利索,和他二婶子吵架,他二婶子都得吃瘪,做事又周全,一肚子弯弯绕绕的。
“沈临川不坏,周小宁不爱,要是你招了个跟爹似的夫婿,你说你不得被周老二家给欺负死了,呸,我在胡说什么,快给我亲一口甜甜嘴。”
沈临川最是忌讳这个,上辈子他夫郎落得个不好的下场,还好,这辈子是他和他夫郎在一起。
周宁面皮发烫,沈临川老是喜欢床上说什么爱的喜欢的,怪臊的慌的,每次他一听这两个字眼心总是怦怦乱跳。
沈临川抬头就亲了上去,周宁被哄得晕晕乎乎的,沈临川说什么就是什么,下场就是他的胸口又给咬肿了……
三月初五易出行,东西早两日就收拾好了,吃食褥子平常用品,满满当当收拾了一骡车,家中的鸡和大黄托给了隔壁王大娘帮忙照应着,一早吃了饭三人就赶着骡车走了。
他们走得算是早得了,到了县府得三月初八初九了,十五才考试,提前一周就过去了,多数人家为了省些食宿费,一般也就提前个两三日过去。
就这周宁还嫌走得晚呢,看起来比沈临川还要急呢,沈临川哄了半天才给哄下来了,说看过日历,三月初五是个适宜出行的吉日,晚走一些天也暖和,周宁这才定下了心。
周家的骡车上装得满满当当的,这会儿地里没啥事,天又暖和人能舒展开了,村口说闲话的人又多了起来。
路过村口的时候石婆子问了一句,“呦,拉这么多东西呀,可是要去赶考呢。”
“哎。”周大应了一声,“早些走过去看看。”
“周有成今年不是也要考秀才,没和你们一道?”
沈临川面带笑容说道:“我爹问过了,有成兄和同窗已经说好了两人一道走,就没和我们一道了。”
“这去县府可不少银钱呢,自家有骡车还费这些个银钱。”
周大头一次送考,心里也急,只是看起来比周宁淡定一些面上不显罢了,他现在哪有心情说闲话呀,赶着骡车就走了。
前几日他还偷偷拜了村中的土地庙呢,求土地爷保佑他哥儿婿一定考中了,虽然他不常出来遛弯,但村里人怎么想的他怎么会不知道。
他哥儿婿刚来的时候被村里人说是个不顶用的文弱书生,种地都不是一把好手,不当用,后来知道他家哥儿婿好了,又能挣银钱,不说这个闲话了,就说读书不好,若是考不中少不了人看笑话。
周大暗中呸了一声,就算考不中又如何,接着回来读就是了,那秀才又不是地里的萝卜到处都是,但最好是考中了。
周大一行人没走多久,胡彩云也挎着针线筐子过来了,刁婆子问道:“彩云,你家有成怎么没和周大家一道,一家人还分开走了?”
刁婆子就这样的人,喜欢看人家笑话,这会儿子看见胡彩云来了故意挑事拱火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两家关系不好,早断了来往了,他家又小气,他家能让我家坐他家的车?”
“刚周大说问过你家了,你家不坐。”刁婆子故意说道,她就知道胡彩云肯定这么说,乐得不行。
胡彩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不就是家中有头骡子,坐他家骡子我还怕他家害我家有成呢,我家有成可是头一次考秀才,那沈临川都不知道考了多少次了。”
石婆子也说道:“周大可不小气哩,过年的时候你家芳姐儿过来拜年,周大出手可就二两银子哩。”
胡彩云被噎了一下,二两银子,这死妮子不给自己说给了多少,都抓自己手里,她哥去赶考了也没见掏出来用!
不成,她得给要过来去!
第62章 062 当爹娘的要卖闺女呢
胡彩云坐在石头上装模作样纳了一会儿鞋底就走了, 满脑子都想着她闺女手里的二两银子呢。
刚好她哥要去县府赶考,这车马费食宿自是不用说了,这去县府呢,不得做两身好衣裳呀, 要不然被人家给看轻了去。
这次她男人周老二也要去送考, 也得给做上一身衣裳, 哪哪都是要使银子的。
胡彩云端着针线筐子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她儿子周有成正在屋里用功呢,闺女周芳姐儿正坐在院子里篦头发呢。
搬着个小凳子,面前摆着一盆水,边左右摇着脑袋篦头发, 边哼着小曲。
胡彩云有些气恼,这都是一家人呢, 家中儿子要赶考使银子呢, 这死丫头净想着自己,她说最近一乏这头上怎么常换着绢花戴呢,你瞧瞧这乡下人家的女娘,有几个用桂花油篦头发的!
刚开始她还以为是去年这妮子夏日做工得来的那一两多银子呢,原来这手里抓着的银子比她这个当娘的都多呢!
“芳姐儿, 啥时候买的桂花头油呀,花了多少铜板呀?”
周芳姐儿正对着水盆臭美呢,头都没抬, “五十来文哩,在货郎那买的,娘,你可别偷偷用我的桂花油,贵着呢。”
那镇上的富裕人家的哥儿女娘喜欢用桂花油, 难怪呢,这往头上篦一篦就是香。
胡彩云一听这不大一小瓶桂花油竟然这么贵,这死妮子这么舍得!
“芳姐儿,你大伯过年那会给了你多少压岁钱呀?”
周芳姐儿一听见她娘提银子心里就警觉了起来,梳头的手顿了一下,“没给多少呀,就给了十来个铜板。”
胡彩云气得下手点了两下周芳姐儿的额头,点得周芳姐儿脑门都红了,“死妮子,少给我扯谎,村里的婆子都给我说了,那周大分明给了你二两银子!”
周老二背着手从外面回来了,他儿子要去县府赶考呢,他这个当爹的出去风光风光,果然还是读书好呀,他这一出去不少人都说他家有成是个有出息的,是大杨树村里头一个去县府考秀才呢。
“干什么,芳姐儿又咋了这是,什么二两银子不二两银子的?”
胡彩云指着周芳姐儿教训她,“你瞧瞧你这好闺女,这才多大呀,就是个主意大的,周大给了她二两银子的压岁钱,她也不给咱说,分明知道她哥现在赶考缺银钱呢,也不拿出来给试试,还有心情买那劳什子桂花油呢!”
“二两银子?给了这么多呀,芳姐儿你银子呢,你说你这丫头,家中现在正缺银子呢,咋也不说上一声。”
有了这二两银子那去县府的时候手头不就宽裕些了,周老二也想着给拿过来用用。
“没有,早就被我买绢花面脂给用完了。”
“胡说!二两银子呢,怎么会都用完,剩下多少拿出来。”
“没有就是没有。”
周老二也上来打着圆场,“芳姐儿,你哥他正是缺银子的时候,就当是借给你哥使了,到时候爹还给你就是了。”
周老二想着先把这银子哄过来了再说,自家小孩呢,没听说哪家老子朝闺女借钱的,时间久了就忘记了。
这会儿日头正好,晒得人懒洋洋的,周芳姐儿新买了桂花油正高兴地用着呢,这会儿也没了心情了,哼了一声把东西给收起来了。
“爹,真的没有,我花完了都。”
胡彩云不信上去在周芳姐儿身上摸索,“胡说八道,还剩多少都给老娘拿出来!”
周芳姐儿一把推开了胡彩云,“娘,你这是做什么!”
周芳姐儿个子比胡彩云这个当娘的高上一些,生着个方脸,又常年干活,手上有劲儿,一下子险些把她娘给推倒了。
“哎呦,你这个死妮子,周老二你过来,瞧瞧你这好闺女!”
院子里因着二两银子闹成一团,周有成在屋里读书呢,就抬头看了一眼也没说话,他这个妹子也真是的,都是一家人,手里有银子了拿出来使使又怎么样了,若是他考中了秀才了,她不也沾光?
周芳姐儿虽然没她爹娘有脑子,但也不是好惹的,当即就叉腰说道:“不就是二两银子,二两银子值什么,不如把我给卖了去,三五两银子还是有的!”
“你这死丫头,就该给你卖了去,让你不听话!”
周芳姐儿一听这话气得直瞪眼,“你们偏心眼!”
蹲下身想坐在地上撒泼,又想起自己穿得是去年新做的裙子,她可舍不得弄脏了她的裙子,撒腿就跑到了家门口。
“死丫头跑什么,给老娘回来!”
胡彩云以为周芳姐儿不舍得给她银子要往外躲呢,追着也出去了。
周芳姐儿就跑到了门口,边弯腰拍大腿边嚷嚷,“哎呦,活不成喽,这当爹娘的要卖闺女呢!卖闺女呢!”
她家对门有几个婆子妇人坐那说闲话呢,刚听见周老二家吵架呢就伸着脖子看呢,这会儿子人跑出来了更是齐齐抬头瞅了过来。
“芳姐儿咋了这是?”
周芳姐儿拍着大腿直哭嚎,只是眼泪没见掉上一滴,“婶子,活不成了,我爹娘要卖闺女给他儿子凑赶考费呢!”
一旁的胡彩云都愣住了,她这闺女什么时候学会了这套了,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呀。
旁边几个妇人夫郎都过来了,呦,这是什么鬼热闹呀!
最近这周老二家的有成要考秀才呢,周老二可是得意了,出去张口闭口就是他儿子要去考秀才了,仿佛这周有成已经是秀才了。
“彩云呀,没钱也不能卖闺女呀?你开口借借,我们也有几个铜板的。”
“是呀,是呀,怎么能卖闺女呢,这卖了闺女可就是奴籍了,谁家好人家不想做个良民呀。”
胡彩云气得直瞪眼,“放屁,少听这死丫头胡咧咧,哪个说要卖她了!”
“你,就是你!你刚分明就是说了!”周芳姐儿跳起来和她娘理论。
周老二看不下去了,把他闺女给扯回了院子里,“小孩子闹着玩呢,谁说要卖她了,这丫头净会胡说。”
门口的婆子还在劝着,“可别打闺女,这都是该相看的大闺女了,传出去让人家笑话。”
胡彩云气得关上了院门,这死妮子!
周芳姐儿甩开了她爹的手,“哼!”
“回屋去,不许吵着你哥用功了。”
周芳姐儿甩了下头发回屋去了,想要她的银子没门!
胡彩云还想跟上去被周老二给拦住了,胡彩云气得不行,“那二两银子呢!”
“行了,她不乐意给算了。”
刚那一势真的和她娘撒泼的样子一样一样的,现在他儿子赶考在即,这么闹让人家看笑话。
周芳姐儿在屋里还不服气呢,哼了一声又偷摸她自己的银钱给藏起来了,光想着他儿子呢,凭什么周有成花了那么多银子呀!
周老二家这边闹成一团,那边沈临川一行人已经赶着骡车走老远了,这会儿日头正好,晒得人懒洋洋的。
到了中午的时候就捡些柴火烧火做饭,水都是带的自家的井水,遇到人家了就在去蓄上一些水,沈临川嫌弃那路上的河呀沟呀的水不干净。
快天黑的时候就找个人家借宿,给上一些铜板还能吃上碗热饭,这虽是阳春三月了,但夜里寒气重,没必要省上那些个铜板委屈了自己。
一路上春光正好,沈临川也不觉得无聊,和他夫郎说说闲话看看书,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沈临川来到这还是头一次出院门呢,一路上很是新鲜,还是这古时乡下空气好呀。
最后一日骡车赶得急了些,周大想天黑前入城,要不然还得在城外借宿一宿,干脆走快些进城。
紧赶慢赶的,总算是在日落的时候进了城,周宁头一次进城很是新鲜,这县府的城墙可真高呀,城门也很高,路又宽又平,往来的人穿得明显比镇子上的人家好了不少。
沈临川根据记忆找了家离贡院近一些的客栈,原身都考了五次秀才了,住宿什么的门清,只不过原身赶考的时候都是住得下等房间。
沈临川一行人来得早,这会儿客栈还好定呢,但院试在即,这离贡院近一些的客栈都纷纷涨了价。
沈临川找了家中等偏上一些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一间一夜就要三百来文呢,还不包热水饭食这些。
周宁砸了下嘴,“沈临川,这县府里的东西可真贵呀。”
虽然银钱多,但周宁也不心疼,沈临川考秀才要紧,要是住不好吃不好了影响沈临川发挥。
他们住上半个月都要五两银子呢!
难怪这乡下人家供不起读书人呢,这单是赶考就要花上不少银子呢。
沈临川直接订到了考试结束,又和掌柜的商量让帮忙免费照顾着骡子,掌柜的眉开眼笑应了下来,“成的,成的。”
这三人虽然看着是乡下过来的,但也不是缺银子,这过来与他打交道的相公一身气质看着就不一样。
平日里这客栈里的上房也没那么贵,这么开平县下面各镇的学子要过来赶考,那不得挣上一笔呀。
掌柜的喊了小二去牵骡子,沈临川又单给了十来枚铜板,“劳小哥好生照料了。”
那小二得了铜板很是高兴,“客官放心,一定照顾好您家的骡子!”
他们来得早,这会儿还能去挑一下房间,沈临川和周宁一道上去挑房间去了,要朝南向阳,在屋里还能晒晒太阳,还不要临街,吵闹。
挑了两间僻静又朝向好的屋子,又下去搬东西去了,他们带的东西多,被褥都是两人成亲新做的,给抱了过来,还有做饭的小炉子也带了,自己还能做些饭菜。
这会儿天色不早了,赶了三天的路了,虽然路上风光好,但难免身上沾上灰尘,沈临川叫了小二让一屋给送上两桶洗澡水。
周宁抱着被褥往床上铺呢,沈临川也把两人的牙具茶碗这些给摆了出来,收拾了一番看起来屋里舒适了不少。
周大也过来坐了一会儿,叮嘱这出门在外的要小心,有事就大声喊,他就在隔壁呢,沈临川笑着应了,“放心吧爹,一会儿就不下去吃饭了,让小二送上些面,先对付一顿今儿早点休息。”
“哎,没啥事,你两收拾好了就赶紧歇下吧。”
“知道了爹。”
小二也提着热水往屋里送,这浴桶挺大的,沈临川边解外衫边喊他夫郎,“宁哥儿,床铺好了吧,快些过来洗澡了,一会儿水凉了。”
“你先洗,我一会儿再洗。”
沈临川已经脱得差不多了,里衣的带子都解开了,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他出了屏风过来拉人,“快些,这春日天还冷着呢,等我洗完了水都不热了。”
周宁眼神有些闪躲,又偷偷抬眼朝沈临川腰间看去,沈临川可真漂亮,肩宽瘦腰,一层薄薄的腹肌格外的漂亮。
沈临川孔雀开屏似的又不经意间扯了扯自己里衣,他夫郎这眼神偷摸地也太明显了些,有啥害羞的,在床上的时候不是挺放得开的,一下来就变成了呆瓜。
“快快快,赶紧一道洗洗了好休息。”
周宁晕晕乎乎就跟着进去了,这客栈贵有贵得道理,浴桶大,水给得还多,比家中的小浴盆子舒服多了。
沈临川也是头一次和周宁一道洗澡,屋里烛火又亮,沈临川上上下下瞅了个遍,他家夫郎的腿可真长呀,劲瘦有力,胸肌也大!
“过来,我给你搓搓。”
沈临川借着擦澡的借口占尽了便宜,等到水快冷了两人才红晕着脸出来了,啧,还是温泉池子方便些。
周宁也跟没事人似的出来了,擦干了水换上了干净衣裳,沈临川也太孟浪了些,自己是昏了头了,这会儿和他闹了起来,沈临川肯定是山林子的妖精,每次两人只要一肌肤相亲他就晕头转向的。
沈临川拿了干帕子给他家夫郎绞头发,洗了个热水澡浑身都舒畅了起来,心情不错甚至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又唤了小二过来提水,小二麻溜地一桶一桶往下提,啧,这小夫夫澡洗得够久的,地上都落了不少的水。
小二啥没见过,不吭不响连地上的水都给擦了干净,又送了两碗热汤饼上来,连茶水也一道给提了上来,“客官有啥要的唤小的就行。”
“多谢了。”
别说沈临川这会儿有些轻飘飘的,就连周宁都觉得舒服地有些犯懒,喜欢,沈临川。
两人坐在桌子旁吃了起来,这家汤饼子做得不错,肉汤里面还放了几个焦酥的素丸子,周宁挺喜欢的。
吃到一半周宁抬起了头,“沈临川。”
“嗯,咋了。”
“你快考试了,以后这几天都不许胡闹了。”
沈临川呛得咳了两声,他是那么急色的人嘛,额,好像,也就那样。
沈临川坏笑了一声又起了坏心眼,“周小宁,你吃完抹嘴不认了,是谁的腿缠我腰上不放的。”
周宁低头默默扒饭,不吭声了,沈临川乐了,又和他装鸵鸟呢。
过了一会儿周宁才说道:“反正就是不行。”
“成成成,听你的,你相公我这几天一定把心思都给放读书上了。”
沈临川心里乐翻了,逗他家夫郎玩可真有意思。
两人吃了饭就歇下了,躺在柔软的床上一夜好眠,第二天太阳从窗户露到屋里了才悠悠睁开了眼睛。
这离院试还有好几日呢,周大也来过县府,周宁是头一个来的,看什么都新鲜,头一日好生歇好之后三人就一起出去逛去了。
这县府的集市可比他们清河镇热闹多了,街道两边卖鞋袜帽子针线帕子鲜花吃食瓷器什么的都有。
沈临川对县府熟,带着周宁专往那热闹的地儿去,“这县府里就数刘家羊肉汤,石记素烧鸡,李婆梅花糕,还有那赵家的蜜果最是出名了,我们都去尝了去。”
周宁点头,“沈临川,你对县府可真熟。”
“那是,都来过几次了。”
“难怪哥嫂说你那会儿就知道吃喝呢。”
沈临川轻咳一声,“周小宁,你变坏了。”
他那个呆呆愣愣最笨的夫郎呢,什么时候也学会儿偷摸给自己下套了!
沈临川带着周宁逛了一天,东西没少买,周宁玩得挺高兴的,他虽不爱那些花呀粉呀的,但喜欢看人家杂耍踢弄这些,看着人家顶缸踢碗这些,周宁走不动道,在那看了半天才走。
镇上的集市上逢年过年才有这些,这做踢弄的汉子一次竟能弄上二十来个碗,真是厉害。
沈临川也发现了他家夫郎喜欢这些,“这县府有一处瓦子,里面还有上杆走绳这些,这几日没事你跟爹去瞧瞧。”
周宁又盯着沈临川看了起来,沈临川哎了一声举手投降,“我可没去过,那进院子就得几十文呢,我哪有那个闲钱去瓦子呀。”
“那等你考完我们一道去。”
沈临川对这些不敢兴趣,“你和爹去吧,我不爱看这些,等考完呀,我就想大睡上两天,睡够了,睡饱了!”
从一早出门逛到下午半晌西斜,沈临川都觉得走得有些累了,一看他家夫郎还神采奕奕的。
沈临川不由感叹还是他家夫郎体力好,走上一天都不闲累的,体力好有体力好的好处,两人在床上随便折腾都没有事。
往后几日沈临川就不怎么出来了,日日在屋中看书,县府上的外地学子也见见多了起来,听说今年开平县府过来赶考的童生差不多有小两千人了,也就前四十五名能成为贡生。
周宁怕沈临川一个人在屋中无聊,虽然想出去看人家杂耍,但也不出去了,沈临川读书,他就陪着一道写大字。
周大是个闲不住的,在乡下修养那十来日他就牵着家中的骡子去田间地头转转,在去村口看看人家摇骰子打叶子牌,到不觉得无聊。
这到了县府了就困在小屋子里觉得甚没意思,就背着手在客栈周围逛逛,逛了两日就觉得这县府还没他们乡下好呢,虽然热闹,但东西贵不说,地儿也小,那一晚上小三百文的上房他都觉得憋屈。
还是在乡下溜骡子好,打些草,喂喂鸡,虽然比不得这舒适,但胜自在呀。
这两天外地的学子纷纷过来了,就连他们住得客栈人都比他们刚开那几日多了起来,放眼望去多是穿着儒生袍子的学子,张口闭口什么之乎者也的他也听不懂。
周大敬重读书人,也不常去楼下大厅那坐了,怕冲撞了人家惹事上身。
他又实在是个闲不住的,“掌柜的,你这要人帮忙不,我有的是力气,劈柴挑水啥的都能干。”
掌柜的正愁着呢,这几日客栈住满了,小二忙活不过来,一会儿这个要茶水的,一会儿那个要饭食的,客栈里六个伙计忙得团团转,就连他这个掌柜的也得下手干活,还有他家小子都给拎出来帮忙给客人倒茶水。
但这客栈生意忙吧,也就忙上这几日,招人肯定是不划算的,客房要价高,他院试前这七八日可没少赚。
掌柜的拨着算盘没有说话,故意晾着周大,就是打量周大是个乡下汉子没见识,工钱舍不得给开太多。
周大接着说道:“掌柜的你看看我这体格子就知道,重活什么的都能干。”
“我这客栈如今不缺人手,你要是无事倒是可以做做,这样一天给你十个铜板,你帮着一早给客房上热茶水,晚上了谁要洗澡水了,你帮着提上去就行了。”
周大一听二话不说给应了下来,虽然才十个铜板,还不抵他家一块把子肉呢,但他现在就是想早点事做。
“成,那今儿就做吧。”
“爹,你和掌柜说话呢。”
沈临川在屋里看书累了,提着茶壶下来打上一些热水,就听见他爹找活计做呢。
“临川下来了,爹找了个干杂活的,一天十个铜板呢。”
沈临川皱眉,“爹,咱家又不缺这几个铜板,你无事和宁哥儿一道去瓦子里玩呗。”
“我这突然闲下来浑身不舒服,还不如乡下能舒展开。”
沈临川拎着茶碗走了过来,他皱眉不是不同意他爹干一些杂活,而且这掌柜的就给十个铜板,这不是欺负人嘛。
“掌柜的好,我听说这县府招工一般都是三四十个铜板,十个铜板也太少了些了,我们镇上的帮工一日都要二十个铜板呢。”
第63章 063 你咋在这做工呀
掌柜的拨弄了一下算盘, “那不一样,那是长工的价儿,这就干上几日,哪有那么多的。”
“爹, 算了, 咱家又不缺这几个铜子, 你去瓦子里看人家说书什么也挺有意思的。”
周大摆了摆手,“那,那……”
周大觉得十个铜板也还好,他闲着没事做做帮工,既不无聊了, 又能挣上几个铜板。
周大虽然对外人大方,但乡下人家哪有不俭省的, 地上掉了一粒米都要捡起来的。
沈临川知道这掌柜的想用他爹帮工, 要不然和他在这费口舌,但又舍不得开太高的工钱,他爹这体格一看就是个孔武有力的,雇佣他爹干活他亏不了。
“那,那成吧, 爹去瞅瞅咱家骡子去。”
“等等,等等,一日三十个铜板, 干些杂活。”
这掌柜的也知道这是上房的客人,哪里会缺这些铜板,这中年汉子就是闲着没事想找个事做。
周大没想到这掌柜的又松了口,当即给应了下来,如今离考完秀才剩下好几日了, 能挣上二百一十文呢!
周大当即做工去了,沈临川也去后厨打了一壶热水上去了,和他家夫郎说了他爹在客栈做工的事。
周宁正在写大字呢,听沈临川这么说眨了下眼,“那我也去问问要不要人了,沈临川,我不想写大字了。”
“哪里还会要人,他家就缺个做杂事的,爹一个人就给揽了去,这掌柜的精明,断不会又请个多余的人。”
“好吧。”
周宁有些失望,他也想做这活计,日日闷在屋里也怪无聊的,写大字写得他手腕酸,去外面顽又觉得费银钱,就在屋里陪着沈临川一道读书。
周大乐呵呵地在客栈忙活了起来,先去后院劈柴,叮呤咣啷的一会儿就给弄了一堆,整整齐齐地给人家码在墙边。
掌柜的背着手装作不经意地路过,看见周大这劈柴的架势很是漂亮,这柴劈得又快又好,这一天三十文铜板花得真值。
天黑之后哪个客房要洗澡水,周大就一手提一桶给人家送,其他小二都只能提一桶,周大提上两桶走路都脚下生风的。
有了周大的帮忙,客栈里的几个小厮顿时觉得轻松上了不少,一个姓刘的小二过来说闲话,“周大叔,你可真有力气,这拎两桶水轻轻松松的。”
周大乐呵笑了起来,“这才哪跟哪,我是干杀猪的,那半扇猪就得百十来斤哩,这区区两桶水哪里重了。”
“难怪周大叔这么有力气呢。”
掌柜的也看得满意,这周大给他干起活来一点都没有偷懒,要不是过来赶考的人家,他都想长期雇佣了,可真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周大提着空水桶从楼上下来了,一个半大的小二端着托盘小跑着送菜,哎呦一声撞上了迎面的学子。
那小二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擦!”
“你这小二做事怎么如此毛糙,我这好好的袍子让你给污了去。”那穿长袍的年轻男子气得不轻,“临考前摔了碗多不吉利呀!”
那年轻男子觉得碗掉了地上,那不就是落了,多不吉利呀!
掌柜的赶紧过来打圆场,先是一巴掌打在了那小二脸上,“怎么做事的!”
那小子被打了也不敢吱声,低着头懦懦地看地。
“掌柜的,你看看你家这小二,这可如何是好呀!”
这小二年岁不大,看着也就十一二岁,这出来做工也太早了些,周大见不得这等不平之事,“掌柜的,你好好的说就是了,何苦打这小子呢,他也不是故意的。”
周大虽然是客栈帮忙,但也是天字号的客人,掌柜的不敢对他发作,“周大叔,你看这小子,打了我的碗,还弄脏了客人的衣袍,该打!不打不长记性!”
“打了碗赔你就是了,那袍子脏了脱了洗洗明儿就干了。”
那年轻学子皱着眉,“也太不吉利些。”
周大不识字,但他哥儿婿是个读书人,什么考中金榜题名这些个词也听人家说过不少,“哪里不吉利了,这碗落在了地上分明是及第,说明相公早晚都会有及第的一天的。”
周大可没敢保证他这次一定能考中秀才,听说这秀才也不是那么好考的,就说了他早晚都会考中的。
周大说完这么一串直觉得自己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许是听他家哥儿婿说话说多了,他多多少少也学会了一些。
“对对对,这分明就是及第之照,提前恭喜相公金榜题名了。”掌柜的赶紧打着圆场。
那年轻男子这才高兴了起来,“及第,及第,大吉之照。”
那年轻男子脱了外袍往这小二给他洗了晾干在送到房间,这才高兴地走了。
见客人走了,那掌柜的抬手又要打,周大握住了他的手腕,“掌柜的,这不没事了,怎还打他。”
“不打不长记性,还有这碗和吃食,三十文从你的工钱里扣!”
那小二抬起了头一脸都是乞求,“掌柜的我错了,求你别扣我的工钱了,我这个月不歇息了,我给你多做一天工!”
“不成!”
“算了算了,还是小孩子呢,这工钱从我这里扣。”
掌柜的哼了一声这才走了,“做事小心一些!”
“是是是,掌柜的我记得了。”
这小二擦了擦眼泪,“多谢大叔了,您家住哪,等日后我有了银钱了就还给您。”
人家让他没挨打不说,还给自己掏了铜板,他现在缺钱,以后会还过去的。
“哎,不用了,我家离得远,我是陪我家哥儿婿一道考秀才的,我不缺这些铜板,就是闲着没事作上几天工。”
周大见这小子没事就又忙活去了,等到亥时客人都歇下了,他也去睡觉去了。
沈临川三人都来县府好几天了,周有成才收拾了包裹去镇上乘骡车去了,周老二也跟着一道去送考。
“有成去县府呢,今儿才去呀,我看老大家一早就过去了。”
周有成不想搭理这些没见识的乡下人,没有开口,周老二说道:“去那么早做作甚,又不是去早了就能考了,还不得都等到一天考了?”
两人背着包袱走了,人还没走多远呢村口几个人就说了起来,“听说这老二家没了银钱,想卖了闺女赶考呢。”
“啊?这老二家净穷成这样了?也不至于卖闺女呀。”
“那之前周有成读书不都是老大家出的银钱,如今人家不出了,老二就单着靠着那四亩地,哪里能供得起读书人的。”
“也是,老大家能挣,有个杀猪的手艺,老二就不成了。”
周有成听得额头青筋直跳,气得甩了下袖子,“无知,夏虫不可语冰!”
周老二也哼了一句,“别搭理他们,到时候我家考中了秀才有他们巴结的。”
还是读书人文雅,这虫呀冰呀的,听着就是好听,周老二挺直了腰板鼻孔朝天,一群无知妇人夫郎,这辈子连清河镇都没有出去过,有什么见识呀。
两人背着包裹到了镇上,他和王才雇了一辆骡车,王才已经坐在骡车上等他了,“有成兄来了。”
周有成坐上了骡车,周老二也跟着坐上了,王才有些疑惑,“这?”
“哦,我爹也跟着一道去送我们,怕我们路上碰见什么歹人。”
王才也不好说什么,读书人要面子,只是沉默不语,可当时是两人一人出了一半的银钱,这怎么还多一个人呀!
王才心里不舒服,但也不好说什么,那要是这样的话,周有成合该出上两份银钱才对呀!
赶车的把式也不满地嘟囔了两句,“怎么又多了一个呀,那会不是说只有两个人吗。”
“两个人三个人不都一样,我儿可是雇了一辆骡车,你管拉几个人呀。”周老二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大好。
把式也没说什么了,理是这个理儿,但多了个人,他的骡子不就多受累一份,早知道那会多要些银钱了。
周有成到了县府离十五开考只提前了一日,客栈不好找,好巧找到了沈临川他们住得客栈,就剩下一间一楼挨着厕房的屋子,不少学子嫌弃不肯住,这才给空了下来。
“一天一百文,不包热水饭食。”
王才啊了一声,“这也太贵了些吧!”
“爱住不住,不住拉到,你们在去别家问问去,离贡院近一些的哪里还有空房间,有这间屋子呀,算你们运气好。”
周有成也知道这个理,和他王才一人五十文也还成,“就这吧。”
王才从包裹里掏铜板,付了三十三个铜板,周有成拿了五十文出来,掌柜地点了,“不对呀,这才八十三文,是一百文。”
周有成看向王才,“王才兄,你怎么就给了三十三文呀,不是说咱两一人一半。”
王才忍不可忍说道:“这不还有周叔嘛,三人一道住不该是分三份?”
这一路这骡车跟周家租得似的,他被挤得跟个外人似的,王才心里不舒服,明明他也掏了一半的车马费呀。
周老二不想掏银钱,“我打地铺就成了,你两睡床上,我给你们守着。”
“不,不成,三个人一间房哪里只两个人摊的。”
王才虽然顾念读书人的脸面,但这可是实打实的铜板呀,凭什么让他吃这个亏呀。
掌柜的催促,“快些,这后面还有人呢。”
周有成没法把剩下地给补齐了,周老二有些不高兴,这读书人也太计较了些。
三人背着包裹进屋去了,进屋了才发现这间房子挨着厕房呢,难怪没人住呢!
但他们为了省些住宿费来得晚,眼下也只能住这了,这屋都不能开门窗,一开恶臭无比,王才哎了一声,早知道这样就早来二三日了。
掌柜的吆喝了一声,“周大叔,下房丁字号热茶一壶。”
“哎,来了!”周大应了一声,打了一壶热茶水送过去了,“客官您的茶水。”
周大做了几日工了,已经能很熟练地干活了,觉得和杀猪比起来这就跟玩得似的,每天都乐呵呵的。
“大伯?”
周大也愣住了,没想到竟然是老二家一行人,“有成呀,来了你们。”
“老大,你咋在这做工呀?”
周老二一脸疑惑地问道,是不是因为走得太早,如今手上的银子花完了,这都穷到送考几日还得做工?
“临川也住在这,我闲着没事就帮忙做上几天工,还能挣上一些铜板呢,闲着也是闲着。”
“周大叔,天字号客人要茶水哩!”
“哎,来了!”周大应了一声,“我先忙去了。”
周大放下茶壶就出去了,他忙着呢,虽然活计不重,但得来回跑上跑下的。
周有成哼笑了一声,“爹,肯定是大伯家没钱了才出来做工的,我去打探一番去。”
周有成想看沈临川的笑话,想着他肯定也会是住在下等房里,说不定就住在他这隔壁呢。
“你说周大叔他们一家呀,你们是同乡呀,他家住在二楼的天字号上房,早早地就来了。”
周有成变了脸色,沈临川竟然有钱住天字号的房!
周有成回来和他爹说了,周老二也没想到他大哥家竟然住这么好,“定是银钱花完了,打肿脸充胖子。”
夜里睡觉的时候周老二睡地上,就要了一床被子还得另外花铜板,这在县府动上一动都得从身上掉铜板,他只能铺在了地上,又扒了一些包裹里的衣裳给盖在身上。
赶了三天路了,几个人都累了,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刚睡着就被厕房撒尿的声音给吵醒,这就隔了一堵墙,放水的声都能听见的!
睡在地上的周老二来打呼噜,周有成被吵得睡不着,王才也被吵醒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来拿书看了起来。
周有成也起来了,这住得什么房呀!
周有成穿上衣裳起来了,这会儿整个客栈都轻悄悄的,大家都各自回屋歇息去了,鬼使神差的周有成抬脚朝着二楼的天字号走去,他知道沈临川住在哪一间。
屋里的烛火还没熄呢,周有成弯腰附耳趴在了人家门上。
只听见沈临川在说话,“‘浮费弥广’我觉得会考这道策论题。”
周宁说道:“你怎么知道?”
“当今天子提倡节俭,我听说就连宫中的用度开支都削减了不少,院试极有可能从这一块出题。”
押题嘛,在学堂里王老夫子也给说了一些极有可能考的题,但多是四书五经里的话,这四书五经每个人都背得滚瓜烂熟,考试的时候随意拎出来一句就是考题。
王老夫子讲解了一些极有可能考到的句子,但就是没有实时,读书人哪能两耳不闻窗外事,要问沈临川是怎么知道的,镇上有个说书先生消息极为灵通,沈临川空了就会过去讨教一二。
沈临川把可能考到的题给过了一遍就收好了,再过一日就要考试了,明儿就不读书了。
县府有个碧波湖风景挺好,遍植杨柳,现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大好春光,明儿和他家夫郎一道拎着些茶果子去游湖赏景放松一番。
他家夫郎这些日子一直在房中陪着自己读书,恐怕早就憋闷坏了,明儿出去吹吹风松快一下。
沈临川把题目过了一遍之后就吹了蜡烛,周有成不知不觉在这听了个完整,腿都麻了,走得时候还弄出了动静,好在屋里的人没有察觉,赶紧踩着楼梯下来了。
周有成回来的时候他爹正躺在地上睡得直打呼噜,王才坐在桌子旁打盹,“有成兄,你去哪了,怎么去了这么久了。”
“我睡不着出去逛逛。”
周有成忙铺开了纸,把刚才听到的题目给写了下来,这会儿都要后半夜了,王才打了个哈欠走了,“有成兄,你还用功呢。”
“睡不着,你先睡。”
周有成翻着书把历年考秀才的题目给翻了翻,还真让他翻到了类似的题目,沈临川说了不少,他就记住了七八到题。
沈临川在学堂课业好,从来没有掉出过前三的,要不是被夫子嫌弃字没有风骨,说不定这第一名次次都是他的。
周有成在抬头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了,囫囵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王才也没醒,昨儿隔壁撒尿声不止,屋里还有个打呼的,让他怎么睡得着呀!
沈临川和周宁收拾好下了楼,在大堂叫了两碗鸡汤馄饨又来了一碟子包子,沈临川吃了一碗馄饨两个包子,剩下的都被他家夫郎包圆了。
掌柜的提着食盒笑着过来了,里面是沈临川让准备的茶歇,有杏子,瓜子,蜜饯点心这些,还有切好的一碟子炙鸭,“沈相公今儿去哪游玩呢?”
“听说县府的碧波湖风景极佳,去观赏一番。”
周大也过来叮嘱了两句,“你两下午就回来哈,今儿早点休息,明儿就得考试了。”
周宁嗯嗯点头,“知道的爹。”
两人拎着食盒出去了,周老二也背着手出来了,在外面买了两个包子,恰好看见沈临川两人出了门,周老二在心里默默说道这小兔崽子一定考不上!
周宁这几日就算是下楼也只在附近转转,可算是把他给憋闷坏了,到了碧波湖见风景果然很好,不少富家哥儿女娘三三两两地带着仆从,还围了围帐在里面煮水喝茶。
沈临川牵住了周宁的手,“走,我见有船,咱去坐上游湖。”
这会儿都临到考试了,周宁自是都听沈临川的,管他要花上多少银子呢,今儿玩好了,明儿也能考好了。
两人雇了一艘小船,又多给了老汉一些铜板,让他帮忙煮水烧茶,小案几上摆着几个碟子,两人一人坐一边,沈临川舒服地长叹一声,“这碧波湖果真值得一赏。”
周宁跟着嗯嗯点头,“是比咱村西头那片树林子好看多了。”
那岸边的草也不知道怎么长得浅浅的一片,柳树也种得整整齐齐的围了一圈,碧绿一片,风一吹就是好看,岸边还开着桃花杏花这些,难怪那些富裕人家喜爱春日游春呢,周宁渐渐咂摸过来了味儿。
沈临川听他家夫郎和他们村西头的那片野林子比,不由笑了起来,知道他家夫郎不喜欢喝茶,给弄了奶茶出来。
两人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到快晌午才下来,岸边有家卖羊肉汤的闻着味道极好,两人要了两碗又搭上几个饼子。
京师那边喜食羊肉,连带着羊肉都贵了起来,不过这家做得味道极好,羊肉很是鲜嫩,汤也煮得奶白奶白的。
临走的时候一给他爹要了一碗带走,这羊肉汤做得就是比镇上弄得好。
两人吃了饭就慢悠悠回来了,这小风吹得人都懒洋洋了起来,沈临川都有些犯困了,他一旁的周宁精神头却极好,眼睛亮晶晶的,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可见是玩高兴了。
“我要考三日呢,瓦子那有讲史小说的,你肯定喜欢,过去坐坐,到时候还能给你相公我讲讲。”
“成,不用担心我,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自会照顾好自己。”
沈临川笑道:“那你也是我家夫郎。”
沈临川二人一回来掌柜的打上一声招呼,不由暗自咂舌,这一客栈的学子没见过像沈相公这么休闲的,今日大堂都没几个人了,就算是有人也都是静悄悄的,倒是没有像沈相公这样还有心情游湖的。
今儿两人吃过饭天一黑就吹灯歇下了,该带进去的东西也都早就收拾好了,周大不放心还特意叮嘱了两句让早点睡,他可是听说天不亮就要出门了呢。
今天整个客栈都早早熄了灯,就连伙计小二都不敢发出什么声响,生怕打扰了众位相公休息。
沈临川今儿出去玩了一圈,也有些累了抱着他家夫郎很快就睡过去了,睡得正熟的时候只听外面嘭得一声巨响,周宁被吓了一个激灵,沈临川也醒了,“无妨,是头炮,在眯一会儿就要起来了。”
两人睡觉之前是沈临川搂着周宁,这会儿该起了不知怎么就变成了周宁抱着沈临川,沈临川窝在周宁的脖颈间蹭蹭醒神。
周宁是睡不着了,“怎么这么早呀。”
窗户外面还黑漆漆一片呢。
“不过寅时,咱离得近,再睡一会儿。”
寅时,三四点钟,贡院响了头炮提醒学子做好准备。
第64章 064 大伯也真是的
周宁头一次陪沈临川参加考试, 没想到竟然这么早要考试准备了。
沈临川睡得正舒服着呢,三四点钟正是人一夜中睡得最熟的那会儿了,窝在周宁的脖颈间蹭了蹭又闭上眼睛小憩。
周宁是彻底睡不着了,虽然面上不显, 但紧张的心怦怦乱跳了起来, 手下还轻轻拍着沈临川安抚, 又不敢叫沈临川起来,怕他没睡好到了贡院里面了在犯困。
外面已经传来说话的人声,收拾东西的叮当声,小二吆喝打水的声音,没一会儿整个客栈都越发热闹了起来。
沈临川在周宁胸口眯了一会儿就彻底醒神了, 他笑着打趣了句,“原还想睡一会儿呢, 你这心跳得跟人家打鼓似的, 如何还睡得着呀。”
沈临川一动,周宁也赶紧踩着鞋子下去点了蜡烛,他刚点上就听见他爹敲门,“宁哥儿,可起了, 爹过来给你们送水。”
“起了,爹。”
周宁又忙去开门去了,只见他爹正提着一桶热水, “爹给你们倒盆里,一会儿把面给你们端进来。”
“哎,知道了爹。”
“小二,小二,我热水呢!”
外面有人叫热水呢, 周大提着桶又匆忙出去了,“你两也快些收拾哈,我瞧着有人都已经走了。”
这客栈里八成住得都是赶考的学子,这头炮声一响都一个点起来的,各间都要热水热茶饭食这些,整个客栈都忙活了起来,就连掌柜的都端着托盘给人家送饭呢,大家伙都忙得一头的汗。
谁要是叫得晚了,那就得排在人家后面等热水热茶这些,周大一早起来已经忙活了一阵了,楼上楼下来回跑,见他家哥儿屋里还没亮呢,怕两人睡过了头,又怕没睡好,这才不敢上去敲门。
看见屋里亮了灯了,赶紧先给他家哥儿婿送了热茶热水,这才去给人家送去了。
要带进去的东西早已收拾好,沈临川在面盆架旁洁面净手,周宁则不放心地又打开包裹一一点了一番里面的东西,笔墨纸砚自是不用说了,还有最重要的吃食和夜里睡觉要盖的羊皮毯子这些也都在了。
考试前几日就已经先去县衙礼房递交了考生名册和禀保互结亲供单,五人一张互保单,一人作弊四人连坐。
沈临川看他家夫郎比自己都紧张了轻笑一声,“好了,东西昨儿咱两不都是一道点过了。”
这才只是考秀才而已,若这次考中了秀才那以后还得乡试、会试、殿试呢,沈临川虽前世是个名牌大学生,但也不敢轻易说自己走到哪一步,走到哪算呢。
单是这考秀才就得考过三场才能得了秀才的名号,原身已经考过了县试和府试,得了童生的名号,他还得再考过了院试,才能中了这秀才。
院试是各州府学政主持的,每三年考两次,原身就是屡次过了不了这院试,才一直顶着个童生的名号。
也不能死磕不是,人呀,还是要过日子,他和他家夫郎把日子过得和美就成了。
沈临川又唤了一声,“过来洗个脸,一会儿也要走了。”
周宁这才过来洗脸了,沈临川心里也有些紧张,虽然原身考过五次秀才了,但他可是头一遭呀,喝了口热茶水冷静冷静,渐渐也不觉得紧张了。
外面现在闹哄哄成一片,各方催促着要热水饭食这些的,叮呤咣啷,脚步声四起,好不热闹。
两人刚洗完脸没过久周大就端着托盘过来了,“来来来,临川宁哥儿吃饭。”
周大一一给端了下来,只见是两碗清淡一些的素面,还有一碟子包子,一碗煮鸡蛋,有七八个那么多,一看就是备了让带去贡院的。
周大搓了搓手有些紧张地叮嘱,“宁哥儿,一会儿好生送了临川过去,爹忙过不去。”
“多谢爹了,没事的,我都考了那么多次了,我熟的。”
听沈临川这么说周大才放了心,“成的,成的。”
周大又匆忙出去干活去了,这会儿整个客栈乱成一锅粥,这个要这,那个要那。
沈临川他们住得客栈离贡院近,住得多是应考的学子,这会儿就连后厨的热汤饭都难叫到的,包子倒是提前蒸了不少出来。
还好周大在客栈打了几天杂了,和客栈的小二后厨的厨娘都相熟,提前打了招呼的,又给了厨娘使了些铜板,人家给他记着呢,这才一应汤面包子鸡蛋都给弄了出来。
“伙计,伙计!我叫的汤面的,怎么这会儿还没给端上来呀!”
“马上,马上,这前头叫的人家还在等着呢。”
周大也没法呀,那锅就那么大,不得一锅一锅捞出来呀。
“刚怎么先送了隔壁的,分明是我先叫的呀!”
“那是我家哥儿和哥儿婿呀。”
听周大这么说人家才不纠缠了,催促着赶紧把饭食给送上来,这要进去三日呢,也就剩这一顿能吃上热乎饭了。
周大负责二楼天字号的房间,跑上跑下的送东西。
沈临川和周宁已经吃上了热汤面,一口下去身上都舒坦了起来,“多亏了爹帮我照应着了,要不然咱也得等着。”
周宁点头心里也庆幸还好他爹因为做工在客栈有门路。
两人吃了饭就拎着包裹下来了,周大正给人家端饭呢,沈临川喊了一声,“爹,我和宁哥儿先过去了。”
“哎,去吧,去吧,那个临川呀,别紧张,没事的。”
“知道的爹。”
两人刚出门外面又响了炮仗声,周宁不解问道:“怎么又放炮了?”
“这是让考生到考场门口准备呢。”
周宁拉了一下沈临川的袖子想跑,“那我们赶紧去。”
“不急不急早着呢,慢慢走过去就成了。”
这炮响了是让过去的,不是让现在立马让门口呢,这会儿不过五点多些,天都还没亮呢。
沈临川这边都出门了,那边周有成连口热水都没有喝上呢,周老二站在门口急得团团转转,“小二,小二,热茶水呢,怎么这会了还没送过来呢!”
“您稍等一会儿,这会儿都是叫茶水的,一个一个来呀。”
“我看你都给人家送饭了,分明是怠慢我们,等我儿考中秀才有你们好看的!”
小二翻了个白眼,八字都没有一撇呢,现在就在这给他充什么秀才老爷呀,那给人家先送饭食儿也是人家多给了跑腿的铜板呀,那可是不用给掌柜的,他不得多挣点呀。
小二懒得搭理他走了,越是叫得越厉害越不理他,等着吧那,我呸,和他摆什么秀才老爷的威风呢!
就算是考中了又如何,人家都说这穷秀才富举子,看样子这个人也不像是家中有银钱的。
周老二急得没法,周有成在房中催促道:“爹,好了没呀,怎么连口热茶都没送过来的,这都要走了!”
“快了,快了,爹在给你催催!”
周老二这会儿子想起周大了,他那好大哥不是在客栈做工嘛,让他给送呀,周老二伸着脖子看,“哎!人呢!这会用到他了反倒没了个踪影!”
周大端着包子往二楼送呢,这会儿带汤的面食做不出来,大家纷纷选了包子粥这些,周大也怕误了人家去赶考,比学子都急呢,脚下生风,热得他一口的汗。
“大哥,大哥!”
周老二喊了两声没人应他,“周大!”
听有人喊自己呢,周大这才回了头,“老二呀,啥事呀?”
“大哥,有成他一早起来连口茶水都没喝上呢,大哥你帮忙送过来一些。”
“成,你等我会儿,我先把这包子给人家送上去。”
周老二又哎了一声,“都什么时候,只顾着人家,自己家亲侄儿倒是不管不顾的。”
周有成在屋里也听见了,“大伯也真是的,还用爹你说呀,早该过来照应一二了。”
王才已经走了,他等不急了,脸都没洗就出去了,早食儿什么的看看路上有没有卖的,没有的话就先对付几口干饼子,干等着谁知道要等到啥时候了呀!
周大给人家送了吃食儿赶紧下来了,他哪里知道老二家现在热水都没有呢,他只负责二楼的上房,一楼的下房自有其他小二顾着,大家各自忙着各自的地儿。
周大去了后厨给桶了打了半桶热洗脸水,又提了一壶热茶,烧火的婆子问道:“周大,你上房的不是早就送过了,怎么又送呀?”
这些都是要铜板的,客人先给了铜板,小二跑去后厨拿,把铜板给烧火的婆子,这婆子是掌柜家的姑婆亲戚。
周大把四个铜板放了过去,“是我家侄儿,他住在下房,这会儿还没送呢。”
“哦,这样呀。”
周大又说道:“再给我四个包子打两碗热粥,我一会儿过来取。”
“成的。”
周大提着东西送过去了,热水给倒在木盆子里,瓷壶放在桌上,“咋这是时候连水都没有呢。”
周老二呸了一声,“那小二故意的!”
周大送了东西又把饭食儿给弄了过来,又忙活自己的去了。
周有成匆忙喝了口热茶洗了脸,用了饭拎着东西就赶紧往贡院赶去了。
他跑到半路的时候就响了第三声炮,考生都要入场了。
沈临川也站在了入场的队伍里,周宁在一旁陪着他拎着食盒,“沈临川,等你考完了,我过来接你。”
“好,那你等我。”
沈临川看着他家夫郎笑了起来,希望这次一举考中。
“沈临川,沈临川!”
听见有人叫他沈临川回了头,一看是许知凡排在他不远处,“沈临川,加油呀!”
沈临川朝他握了握拳,许知凡哈哈笑了起来,上次沈临川给他说加油,他觉得这词极好,就记住了。
轮到沈临川的时候,周宁把手上的食盒给了他,沈临川朝他挥了挥手,“回吧,三日后见。”
周宁点了点头退到了一边,看着沈临川去监门官那验身份去了。
学子身上的衣袍都是要解开检查的,鞋袜也要脱掉检查,还有食盒吃食都要查验,沈临川看着他前面的学子带的包子点心都被掰开了检查,等检查完了那干粮都成了一块一块了。
沈临川把他的包裹和食盒都放在了桌案上,身上的衣袍自己解开,鞋子也要脱掉,两个披甲带刀的军士模样的人,一个人翻他身,一个人翻他的包裹。
身上没问题那人摆了手让他走了,沈临川衣衫不整地去一边边整理衣袍边等他的包裹,另一个人拿了他的自热包问他,“这是何物?”
“军爷,那是石灰包。”
“带它作甚?”
“热饭用的。”
这军士倒是头一次听说有考生带石灰包热饭的,半透明的纱布包着,那人拿起来闻了闻,他一时拿不定主意问监门官,“大人,这可能带?”
监门官接过来看了看,“无妨,只要不是小抄就成。”
这监门官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县府衙门里的从九品小官,他做了这么多年监门官了,什么没见过呀,笨一些的把经书抄在鞋底,胆子大一些的还敢冒名顶替,这往里面带石灰包的倒是头一次见。
那军士把沈临川的包裹食盒给了他了,这人带的吃食倒是奇怪,带了不少的菜干湿粉,还带了干米炒菜这些,怎么,饿的时候抓着干米往嘴里塞呀?
沈临川的食盒是他和周宁一道准备的,除了自热锅里的吃食,饼子点心还有肉干炙鸡这些也都带了,饼子点心被掰得稀碎,沈临川看得直摇头,可惜了他家夫郎一片心意。
沈临川领了木牌子去找他的号舍去,原身考过几次了,他是有印象的,但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些震撼,只见一排一排青砖青瓦的小房子单朝着一个方向,有几千间,沈临川拿着他的号牌在差役地指引下找到了他的号舍。
前面是一张卡在青砖上的木板子,后面还有一块木板是坐的,大约也就一平米多些,里面还放着一个小恭桶,沈临川有些嫌弃,但没法,总不能不喝水。
这些号舍朝向一致,坐在里面日头肯定是照不进来的,就别想着还能悠闲地晒着太阳写卷子了,做梦。
沈临川也懒得把前面的板子卸下来进去了,直接弯腰从下面钻进去了,包裹食盒放在高的那块木板上,先把他哥嫂送的毯子给铺在后面的木板上,又把坐垫给放上,坐好之后又把小棉花褥子给盖腿上。
沈临川把自己的号舍给弄得舒舒服服的,这会儿虽然三月了,但号舍一排排地遮住了太阳,哪还有日头照进来呀,这会儿虽然都已经穿上了单长袍,但不在日头下面站着还有点冷呢。
更别说这小号舍了,里面有些阴冷,多亏了他哥嫂给备下的毯子和盖腿的小褥子了,他考了这么些年了,就连他哥嫂也早都知道考试的时候要带什么东西去了,热着不怕,就怕冷到了。
第65章 065 出贡院
从他身旁经过的考生看了沈临川好几眼, 虽然这夜里冷些,但也没必要带这么多吧,夜里能盖着睡觉就成了。
没一会儿考卷就下来了,头一日是四书二道, 做诗一首;第二日是四书一道, 赋一道, 诗一首,第三日是经书一道,策论一道。
沈临川拿到卷子先扫了一眼,心中有了大概,先在草稿纸上写下各题的大纲, 然后算好时间,上午写一道题, 下午写一道题和做一首诗, 大纲都写好了,下午写起来就能快上不少。
面前不时地有穿着青色官袍的监考官来回走动,总监考官是从南陵州府过来的,是位穿浅绿色的七品学政姓杨,不时地也下来走动走动巡考。
有位同是州府下来的副监考官和杨学政小声说着闲话, “这开平县的考生今年有些奇怪。”
总监考官来了兴致,“有什么奇怪?”
“有一些考生带了生石灰包,说是热饭用的, 也不知道真假,巡考这么些年了倒是头一次见。”
“生石灰热饭?那饭还能吃吗?”杨学政来了兴致,倒是头一次听说这生石灰能热饭的。
沈临川写完第一道题就放下了笔,把他自热锅给拿了出来,这会儿想吃点带汤的热饭。
他在铁碗里放了一把烫熟又晾干的米饭, 鸡蛋菜干肉干给放了进来,又给里面拨了一些炼好的鸡油,轻声喊了一声大人要热水。
没一会儿就有一个小吏拎着热水过来了,沈临川客气地说道:“大人帮我给这瓦罐还有碗里都添些水。”
那小吏没见过这么吃饭的,考生都是叫上一些热水配着干粮吃,这人竟然弄了一碗米粉让加水,他疑惑地问道:“这能煮熟吗?”
“能的大人。”
那小吏给他加了水就走了,沈临川伸了个懒腰等着饭热好,他闭目歇了一会儿,在脑海中把下午的做题步骤从脑子中过一遍。
这会儿临近中午,不少考生都作答完了第一道题,纷纷叫上一些热水开始吃饭,多是干粮配热水,想吃带汤的就把饼子给肉干给泡泡,凑活凑活又一顿。
监考官发现今年有一些考中竟然自己在做饭!就弄一个生石灰包,上面放上铁碗,直接把米饭和一些弄好的肉菜放进去,盖子一盖就不管了。
几个监考官看得稀奇,这能弄出熟吗?连火都没有那米能熟吗?
沈临川睁开了眼睛,脑海中已经过完了要写的步骤,一旁的鸡汤米线也热好了,本来加的就是热水,下面又有加热包,也就比在锅里煮出来的差上一点。
有肉有菜有蛋,沈临川吃上了热乎饭。
监考官凑在一声小声嘀咕,说看见有位考生放了生米进去,没一会儿那米竟然跟刚蒸出来的一样,一时间稀奇不已。
总监考官杨学政也听说了,还特意过来看了看,就在一名学子吃着热大米饭和菜,那烟还冒着呢。
这样弄得还不少的,有二十来个呢,有吃米饭的有吃汤粉汤面的,闻起来味道还不错呢,挺香的。
杨学政没忍住问了一句,“这米为何不用火就煮熟了?”
“大人你说这个呀,是我们学堂有位同窗想出来的法子,就是为了考试的时候吃得舒服些。”
那人给说了这米为何能一热就熟,还有那石灰包的方子,“单用生石灰肯定是不成,在加入铁粉这些效果更好……”
杨学政捋了捋胡子,倒是个好法子。
沈临川也吃完了他的鸡汤米粉,汤给喝了个干净,用茶水洗了洗碗给放一边去了。
他旁边的考生闻着隔壁飘来的香味儿直咽口水,这吃啥呢,咋听着还有吸溜声呢,难不成还吃上了什么热汤饭,他看着自己那碎糟糟的点心还有一块块的干饼子有些心梗,要是能吃上一口热饭就好了。
沈临川吃好了饭小憩了一会儿才提笔又写了起来,沈临川怕自己刚吃了饭大脑供血不足,还不如小憩一会儿打起精神呢。
杨学政吃了饭也坐在太师椅上小憩,忽然唰得睁开了眼睛,这生石灰弄得自热包或许还有其他的用处,说不定行军的时候能用到呀!
杨学政当即提笔在纸上写了起来,或许这自热包有妙用呢。
等到天不太亮的时候敲了钟,沈临川已经写完了就等着收卷子呢,没一会儿就有人过来挨着收走了卷子,收完卷子考生也不能走动,只能待在自己的号舍里。
要是要热水或者如厕了喊监考官,每一排号舍后面有侧房,沈临川庆幸自己没有被分到最后一间号舍,单不说气味儿不好,这人来回走动的影响考试。
趁着天没黑呢,沈临川又开始弄他的晚饭,把肉卤子给拌在干米饭里,肉卤子里面还放了豆干香菇这些,放上个三日不成问题的。
沈临川吃了饭就准备歇息了,前面当书案使用的板子给卸下来,卡在下面和坐的木板合在一起,毯子铺好,一半躺着一半盖着,盖腿的小方毯子折成枕头,沈临川裹着睡了起来。
这坐一天了脚都充血麻了,三日下来可真不好受,虽然号舍很小,人只能蜷缩在里面,但总比坐着强些。
同在贡院里的周有成就没有那么好受了,吃了一天的干粮,晚上又吃了一些白切肉配饼子,油腻腻地吃得他胃里难受。
周有成拿到卷子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道是沈临川提到过的,顿时定下了心神,简直是老天助他呀!
夜里天寒,周有成就带了一床薄褥子,睡觉的时候冷得他直发抖,又吃了那肉腻腻的白切肉,就连肚子都不舒服了起来,他头一次考秀才,哪里知道该吃什么用什么。
第二天冻得直打喷嚏,又肚子不舒服一会儿一叫考官要去厕房,每去一次卷子上就要盖一个黑戳子,有的考官阅卷的时候看见戳子多了会嫌弃考生如厕也太勤了些,印象会不好。
周有成只能强忍着,捂着肚子写了起来。
三日很快就过去了,考卷一收沈临川长舒了一口气,收拾了东西等着出去,还好他每日都有锻炼,要不然这三天下来身子骨不好的还真不好说。
考生依次排着队出来了,考场外面的家属一个个翘首以盼。
周宁和周大赶着骡车都过来了,虽然他们住得客栈里贡院没多远,但怕沈临川这三日吃不好睡不好的,赶着骡车也好坐上歇歇。
周大昨日就辞工不做了,客栈里考生走了之后,整个客栈空了一半,剩下的就是一些外地陪考的家属,若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肯定不会多花了银子又不住的。
客栈没那么忙了,掌柜的虽然抠,但看中周大是个干活的好手不舍得辞他,还是周大主动给说了不做了,明儿他家哥儿婿就要考完了,他还要去接人呢。
掌柜的有些可惜了,“周大叔,若是你这哥儿婿今年考中了秀才,那就能入县学了,到时候说不定你又得过来哩,要是这样的话你还来我这,我给你开四十个铜板!”
周大听他这么说哈哈笑了起来,“那就借掌柜的吉言了。”
贡院里已经有考生陆陆续续出来了,旁边停了不少接人的骡车牛车这些,周宁怕沈临川看不见自己特意站在了骡车上,格外地显眼。
许知凡出来的时候碰上了沈临川,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呀,“临川兄呀,多亏你平日里让我多注意些时政,真的就考了!希望这次能考中秀才啊!求求了!”
沈临川拍了他一下,“八成可以的。”
两人在一块读书学习,许知凡的水平他心里有数,许知凡还真有八成的把握能考中,考中的话应该是最后几名,若是没中,那也差不上几名。
沈临川急着出来呢,就没有和他多说,“到了清河镇再说,我去找我家夫郎了!”
“哎呀,就知道你这么急想着周夫郎呢,成,到时候一块吃酒啊!”
周宁盯着出贡院的学子看,就是没看见沈临川的影子,怎么还没出来呀,这考童生的有半大小子,还有的头发都白了,这秀才这么难考的嘛,周宁心下疑惑。
只听见出来的人议论纷纷,“总算是出来了,我可得好好吃上一顿热饭,我旁边不知道吃啥呢,闻着日日不重样,可馋死我了。”
“别说了,我旁边那位不知道怎么了臭烘烘的,真的是恶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