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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71章

求子

说罢过后,他便低垂着眸,“父亲说,再过几日,你的弟弟就要定下婚事,让我们晚一些走。”

“婚事”云竖还没听过这件事情,也没有人同她说。

“说的是一个富户的女君,娶他为正君,后日妻主就能见到她,她会上门送聘礼。”

云竖对这件事情没说什么,“他既然快了,我那位妹妹也快成婚了。”

她盯着他,突然说道,“这几日在路上你就不怎么吃东西,现在怎么也只喝几口汤?”

李持安微恼,觉得妻主明知故问。

谁昨日被那般折腾,今日还吃得下东西。

想到这里,他微微凑过去,细长的手指轻轻地滑了一下她的手心,很快地缩了回来,声音柔柔地,“妻主当真不纳侍侍身也并非不讲理,若若我真生不出孩子,也不能让妻主没有孩子。”

“免得再过几年,我便被旁人说是妒夫,再被妻主厌弃。”

他开始故作腔调地委屈起来,把事情说得夸张又可怜。

云竖垂眸注视他,突然笑了笑,“你愿意”

见妻主如此,他微微咬唇,漂亮的脸蛋上透着娇气和不谙世事。

“妻主故意的,故意让我生气,明明知道我会生气的。”

她笑了笑,伸手握住他刚刚勾过来又躲回去的手指,“我只是想同你说清楚而已,不用多想。”

突然被握紧手,他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想到昨日被她压在窗户上没有力气的时候。

真是无趣,他想着又不敢吭声。

随着汛蓝绕过屏风过来,他不说话了,抬眼轻轻睨了妻主一眼,便抽出手起身。

云竖抬眸看着他绕到了屏风后,细细的腰身很快隐匿在后面,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

她盯着屏风后微微晃动的人影,再熟悉不过的场景,恍惚让她想到一年前自己还来着画像痴想。

她的指尖微微动了动,目光不由得注视着不远处的画像,越发痴缠起来。

此刻更像是阴暗角落里慢慢滋养繁殖的绿苔一般,开始肆无忌惮的生长。

她可以把人藏起来,就藏在自己的床榻间。

她这才觉得屋内的熏香有些浓郁,摇摇晃晃地遍布屋内,却争先恐后地钻入她的鼻腔,紧紧攥住她的心脏。

四周静悄悄地,屋外的侍从扫着地上的落叶,长廊走来端着点心和热茶的侍从。

汛蓝悄悄见女君如此喜欢正君,很快收回了目光。

这府上的人都知道,女君喜欢正君,都下得了狠心去读书去京都。

讯蓝想着,等会儿让那些仆从闭紧嘴巴,莫要把半年前荒唐的事情给说出来。

吃饭过后,云竖去了云父那里一趟,待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被人喊走去了前院。

……

翌日。

云父带着他去寺里,不再提什么纳侍的事情,反而开始把注意力放在他的肚子上。

马车的滑轮轱辘地滑过地上的青石板,灰尘扬起,空中倾泻出略带腥味的气味。

桥边风景很好,花枝轻颤着,

马车内,淞朱拿着扇子,轻轻晃着给公子扇风。

李持安掀开帘子盯着外面,“父亲经常去吗?”

云父轻抿了一口茶,“早些年常去,后面就不去了。”

李持安顿了顿,那是什么意思?

“我生子漾时,身体亏损的厉害,后面想生第二个,如何也怀不了,也就放弃了。”他语气轻缓,“我怀子漾前,就去了庙里一趟,回来不久就有了,虽说你待不久,在屋里待着也是闲着,不如出来走走。”

接着,云父的扇子偏了偏,遮住了下半张脸,露出的眉眼与妻主格外相似,“等子漾闲下来,不如叫她带你去书院瞧瞧。”

旁边的侍从闭嘴不语,低垂着头,取出点心,抬手斟茶。

李持安看着云父,低声应着。

寺庙里有很多人,李持被淞朱扶下来,面上没有带面纱,耳坠轻轻晃着,模样颇为矜贵。

不少人看了过来,又很快移开。

他们偷偷往那边瞧着,想着这是从哪里来的,扬州何时有了这人物。

“我之前也带子漾来过,不过子漾不感兴趣,说不了几句话就跑了。”云父看了看四周,突然说道。

屋檐高高翘起,还悬挂着橙黄色的灯笼,左侧是郁郁葱葱的绿树,部分树枝上还挂着红色的祈福条。

香炉附近香烟缭绕,周围整齐排列着许多红色的蜡烛。

一些男子互相陪伴去挂祈福条,又坐在一处开始闲聊。

李持安瞧了瞧四周,抬手触碰着晃动的耳坠,又用手背贴了贴发热的脸,薄薄的肌肤带着绯红。

只觉得天气实在有些热,越发不禁热。

他乖乖地跟在云父身后,想着妻主也不会那般没有耐心。

到了佛前,他跪在那圆垫上,闭着眼睛轻轻晃着,欲求子。

附近的人很多,到了殿前都安静下来,耳边是敲木鱼的声音。

很快,那签子落了下来。

李持安俯身捡过来,眸中好奇地看着签子。

上上签。

他微微抿唇,起身走去了云父身边。

“是个好签,想来是来对了。”云父说道,眉眼弯了弯。

李持安抬眸盯着云父,像是香烟缓和调淡了眉眼的端庄,淡淡得很是柔和,像是寥寥几笔描绘上的墨色牡丹。

他轻轻抿唇笑着,“父亲,不是要去解签吗?”

云父把他带过去,听着那解签的人说着,嘴角的笑几乎掩不住。

听完之后,云父把他拉出了庙里,轻声说着,“回去可要让人给你好好补补,千万不要亏损了身子。”

黄墙外,李持安脑子里还想着什么五个孩子,听到滋补,耳尖猛得红了起来,绯色的唇紧紧抿着,漂亮的眼睛里带着羞怯。

明明自己之前去求的时候,还是个下下签,一个孩子也没有。

五个孩子,那太多了。

李持安下意识用袖子遮住自己的肚腹,觉得那太荒唐了。

两三个就足够了。

回来后。

李持安便待在了自己的屋内。

他穿着薄衣,觉得待在这里有些不自在。

没有一个是自己熟悉的,四处都残留着女人居住过的痕迹。

淞朱取来冰好的水果,李持安捏着那冰葡萄,贴了贴发热的脸。

他低垂着眸,睫毛轻颤着,“这府上的侍从,怎么看起来都怪怪的。”

淞朱有些疑惑,“想来公子刚来,不知道公子性格,谨慎点也正常。”

李持安不语,漂亮的眼睛看着那屏风,绯色的唇上还沾着果汁。

真是奇怪。

他想着,一个个像是见到猫一样。

夜里,他沐浴后,便坐在窗前,摆弄着针线。

淞朱在一旁换上香熏,又将四处的灯点起来。

这时屋外进来了几个人,是云父那边的。

“主君让奴给正君端来汤羹,特意吩咐厨房做的。”

屏风外,他们站在那,低垂着头,模样格外恭谨,生怕惹了正君生气。

李持安顿了顿,只低声让他们放在一侧,让他们下去。

过了许久。

早早盼着回来的人终于进了院子。

李持安起身去迎接,看着长廊处面容温和清艳的人,心脏砰砰直跳。

她一袭青绿长袍,眉眼褪去了官场堆积的威压,沾上这边湖水的气息,变得格外温和清润,看上去反而更清峻起来。

晕黄的光线下,莫名地有些不现实。

等人走到眼前,把他揽进去,李持安才反应过来。

屋内,侍从都退了下去。

他伺候着妻主,把外衫脱下来,又解下挂在腰间的玉佩。

“妻主又这般晚回来。”他声音很软。

云竖俯身抱着怀中的人,低头亲着他,轻轻揉着他的腰身。

“今日去哪里了”她问道。

“父亲带我出去了。”他回道,呼吸潮湿,触电似地颤着,“带我去寺庙里求子。”

“妻主是喜欢女孩吗?”他轻轻往后躲,避开她的亲吻,想同她说话,却又被按住。

她埋在他的后颈,吸了吸他的香味,没听进去半句话。

“好累。”

怀着的人愣了一下,瞬间乖巧下来,美眸轻轻眨着,有些慌张。

“妻主”

接着,他被抱着压在榻上,身上的衣裳被解开。

李持安双手抵在两人中间,觉得妻主回来后就有些变了。

比在京都还不遮掩。

“妻主不是累了吗?我帮妻主揉揉吧。”他轻声细语地说着,抵在两人自己的手攀上她的脖

颈,瞧着格外乖巧。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妻主的脖颈,散下来的青丝落在榻间,眼眸内雾蒙蒙的,全身心地把自己放在妻主身上。

紧接着,他就发现妻主骗了他。

什么累了。

他被压着动弹不得,戚戚地哭着,也没得来几分怜惜。

被挂在大腿处的铃铛清脆地响着,李持安羞得把脸埋在枕头里,眼泪汪汪地流着。

两个时辰后。

帷幔间,他浑身无力地被抱住,耳边听到的是女人的道歉。

女人这才想起来之前他在说什么。

她轻轻问着,问他求子去求来了几个。

他紧闭着眼睛,睫毛颤抖着。

他被亲着后颈,被揉着酸胀的腰身,更甚至腿脚也被压住。

滚烫的气息围绕着他,无刻不侵略他的五感,他的身体止不住颤抖着,无力的手指搭在被褥上,时不时无法控制地抖一下。

他累得几乎说不出一句话,心中既恼又羞怯。

他微微睁开眼睛,朦胧湿润的眼睛盯着她,薄而轻的脸庞带着粉,微微张口,正要回她便又被亲住。

……

这日,府上变得有些活跃起来,都挂起了红绸。

女君上门下聘纳征,各个的亲戚也上门来看。

那鞭炮格外响,李持安躲在妻主身后瞧看,看着府上各处的热闹,轻轻抿着唇。

他眼尾还带着艳色,早晨起来都不需要染上胭脂。

如今腰还酸着,来不及去埋怨妻主,便被妻主抱起来洗漱,离了屋内出来看热闹。

“持安。”

长廊处的人掀开那的竹帘,突然唤他。

云竖先是反应过来,瞧了过去。

是持安的表哥。

李持安还迷迷糊糊地露出模样,瞧了过去,连忙放开攥着妻主衣袖的手指。

“过去说说吧,我在这等你。”云竖说道。

李持安这才走了过去。

那男人拉住持安,细细瞧看着,“没事就好,我瞧她对你挺好的。”

“姨母出事那天,我跟着妻主还在外地,你成婚后我才知晓。”

李持安看着那微微隆起的肚腹,轻轻抿唇,“表哥,这是怀上了吗?”

男人愣了一下,下意识露出笑容,低眸看着自己的肚子,“嗯,已经快五个月了,好不容易才盼过来。”

接着,他看向持安的腹部,微微蹙眉,“半年多了,还没有怀上吗?如今姨母出事,女人的喜欢向来是……”

他的声音歇了下来,“我的情况,你也是知晓的,嫁过去两年,这才怀上。”

他的袖子又遮住自己的肚腹,声音低低地,“你该提前为自己着想才是,不要落到我这个下场。”

旁边的人渐渐多起来,男人听到妻主唤他,又匆匆告别持安。

“见你还好,我就放心了,我成婚之日你送了我合欢扇,你成婚之日我没来,如今送你合欢铃,想来再见也是不易,你好好照顾自己。”男人匆匆说完,便被旁边的侍从围着离开。

第72章 第72章怀孕

他握着铃铛,匆匆塞到了袖子里,被淞朱扶着,正要去妻主旁边,经过长廊就听到正在说话的两个仆从。

这里人少,刚刚的人一股涌地都去了前面。

他们得了时间在这里歇着松口气。

“之前给女君冲喜时,比这还闹腾呢……”那小侍笑着,“这算什么,我现在都还记得,可惜又匆匆取下。”

“别说了,主君都说了不能是这件事情,你不要舌头我还要。”

“这有什么,如今正君也娶进来了,听说家世也不如女君了,听到了还能如何?难不成还要闹着和离不成女君也不会乐意啊。”他嘀咕着,声音也低下来。

女君不乐意,怎么可能和离得了呢?再说,和离哪里是如此容易的事情。

长廊处突然出现了铃铛掉地的声音,伴随着淞朱的斥责声,那两个小侍瞬间白了脸。

正君不是在前院吗?不是跟女君待在一块吗?

他们跪伏在地上,浑身冷了下来。

“什么冲喜。”

头顶上传来的声音格外冷。

……

前院。

云竖避着人群,轻轻把人揽进怀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女人的声音很是柔和,把他拥进怀里,动作很小心。

“……没。”他把脸埋在她的怀里,小声地回着,声音有些闷闷地。

“既然累了,我陪你回院子里吧。”她在他耳边说着。

云竖随意叫来一个侍从,说了一句后便把人往后院里带。

淞朱跟在女君身后,看着公子被揽着回去,微微抿唇。

院子里。

李持安赖在她怀里,双手攀在她的脖颈处,把脸埋在她的肩膀上。

云竖一时想着,昨夜是不是太过分了,所以他今日太累了?

她拢住他的腰身,帮他轻轻揉着,抚摸着他的脊背。

过了一会儿,见怀中的人没动静,云竖微微偏头盯着埋在自己肩膀上的人。

睡着了?

这么累吗?

她动了动,想把人抱在床上去,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还没起身,怀中的人轻轻呜咽着,摆明了不乐意。

云竖示意淞朱取来薄毯,低眸调整他的身体,轻轻揉着他的肩膀。

薄毯被取来,云竖接过来盖在他的身上,低眸盯着他的模样。

他很乖。

无论是哪里都很乖。

她想起来,他还没跟自己吵过架,即便生气了也只会哭。

按理说,他的脾性该大一点,如何胡闹也不稀奇。

偏生得也格外柔弱敏感,没有人照顾着,很快就会凋零下去。

云竖揉着他酸软的腰身,又低眸亲了亲他的唇,将人抱得严严实实。

屋内的侍从退下去,关上门,外面也一声不吭的。

淞朱又去询问了几个人,问清楚后这才站在门口。

女君险些出事了吗?

淞朱想着。

大抵是一个时辰,醒来的李持安轻轻蹭着妻主的掌心,脸庞透着绯色,黏黏糊糊地缠在妻主身上。

他轻轻吐着气,眼睛很快红了起来,在她脖颈处哭泣不停,如何也止不了。

云竖微微蹙眉,低声问他,是谁惹他不高兴了,她去帮他教训过来。

见他呜咽着不说话,小脸哭得通红,低低地喘着气,云竖微微抱紧他的腰身,抬手帮他擦干眼泪,轻声哄着他,低头亲着他。

“在哭什么呢……”她轻轻问着,“是生气我太过分了吗?”

“在哪里受委屈了?告诉我,好不好?”

“持安……”

云竖的肩膀被打湿一团,怀中的人哭得委屈可怜,只摇着头,一句话也不肯说。

……

离开前的一日。

屋内。

淞朱匆匆请来大夫,模样颇为焦急。

“公子如何了?”

“恭喜正君,您有孕了……”

淞朱微微睁大眼睛,连忙谢过大夫后,又跑到公子旁边。

“奴去将女君叫过来。”

软榻上,李持安模样有些呆愣,他下意识抚摸自己的肚腹,连淞朱跑出去了也不知道

他脸上还有些苍白,是刚刚突然干呕导致的,眼睛也因此有些湿润。

地上的碎瓷被侍从捡起来,确定没有残留的更好,又询问正君要不要喝点什么。

汛蓝从屋外进来,端来爽口的甜汤送到正君旁边。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云竖从前院赶过来。

她声音低低地,似乎有些不太敢相信,“怀孕了?”

她把人揽进怀里,李持安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有些不

满道,“妻主是怀疑我骗你吗?”

只是觉得不可能而已。

云竖低声道歉,“我没有这个意思。”

接着,她询问,放在他腹部的手有些僵硬,“大夫还说什么了?”

李持安轻轻抿唇,偏过头去,“不知道,没听清楚。”

“现在好些了吗?”她问道。

眼见着,云竖问不出什么,只好起身去问大夫。

待在软榻上的人见她绕过屏风走到门口与人交谈,也没说什么。

他想着,肚腹里的孩子是女孩还是男孩呢?

还有多久才能生下来呢?

午时。

李持安去了云父的院子里。

云父又给他请了一个大夫,又告诉他前面三个月该如何做。

该小心点,不要动怒,也不要到处跑。

云父让人取来平安玉扣,“这是我特意去求来的,这接下来几个月可要小心一点,平安就好。”

“待你肚子再大一些,我便过去陪着你,好让你安心一点,不至于快生下来时太过慌张。”

“是女是男都无所谓,莫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动怒。”

李持安接过来,“我知道了。”

“这次回去,便不要坐马车了,去乘船,胎位不稳,该当心一点,莫要亏损了身子。”

离开院子后,李持安站在长廊处,盯着不远处的湖泊。

淞朱问道,“公子看那湖做什么?女君应该快要回来了。”

“去洛城要多久呢?”

“三天。”淞朱回道。

李持安这才抬脚走着,“三天,你说母亲看到我怀孕了,会不会高兴呢?不知道母亲在那待的如何,那些人会不会中途扣下送过去的东西。”

他始终盯着那湖泊,想到妻主曾经跳进去过,眉眼便不自觉冷起来。

虽说都是以前的事,都已经过去,如今只有他一个人,往后也只会有他一个人。

李持安想着,却觉得心烦。

妻主还会喜欢那么多男人吗?

回到院子里,妻主还没有回来。

他回到屋里,动作下意识小心起来,明明他是今日才知道自己怀孕。

前几日还依旧无所觉地随意走动。

他坐在铜镜前,盯着铜镜里的自己,抬手抚摸自己的脸。

眼尾微微上扬着,带着淡淡的绯色。

妻主很喜欢他的眼睛。

铜镜里的人眉眼带着骄矜,端得世家模样,只会在女君面前才伏小做低,轻言细语。

他取下手腕上的镯子,只戴了一条细链,又换上宽松的常服,走到半窗那坐着。

侍从将针线取出来,以及昨日做到一半的衣裳。

淞朱从屋外进来,走到公子旁边,“公子,云翡来找你了。”

云翡

他微微偏头,“他来找我做什么?现在不应该在屋里绣嫁衣吗?”

“让他进来吧。”他顿了顿,说道。

他放下刚拿起来的针线,看着衣裳上绣好的鸢尾,起身绕过屏风走了出去。

“怎么有空过来了?”男人的声音很柔,穿着宽松的衣裳。

云翡盯着,稍稍愣神,“我知道姐夫要离开,总要来见见姐夫。”

他坐下来,盯着长姐的夫郎,有些好奇,好奇长姐为什么会喜欢注重规矩礼仪的世家贵卿,她不是应该同话本里那样喜欢一个贫困的少年,把人抢进府里吗?

李持安稍稍偏头,与他目光对视,便知道云翡心里大概在想什么。

李持安轻轻笑着,只说一些很无聊的话。

……

下午,书房里。

见妻主起身,他走路快步了一些,扑到了妻主的怀里。

“小心一点。”云竖抬手抚摸他的发丝。

李持安黏在她旁边,同她待在书房里,时不时磨着墨,更多的时间里还是赖在她的怀里。

夜里。

李持安赖在她怀里,轻轻蹭着她的脖颈,伏在她的身上,带着娇气,“妻主今夜怎么如此安静”

帷幔已经被放了下来,只有床头还放着一盏纸灯。

床榻的里侧空荡荡的,李持安几乎半边身子都在云竖身上。

“大夫说,该小心一点。前三个月都不行。”云竖说道。

身上的人有些不满,“可前日妻主还折腾我。”

她有些哑口,抬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腰间,“是我疏忽了。”

“明早就要上船去洛城,该早些歇息。”她微微侧身,将人弄到怀里,双手环保着他的腰身,低头嗅着他身上的软香。

她静静盯着他,面容冷白清贵,浅色的眼眸内柔和安静。

这副模样,对李持安而言,显然是痴迷的。

他喜欢她这副模样,喜欢她这副对情爱愚钝古板,对任何人都冷漠疏离的模样,喜欢她的手,也喜欢她的脸,更喜欢她说话时的模样。

李持安微微抿着红唇,仰头亲了亲她,衣裳摩挲发出声音,他的唇湿润起来,黑夜里的那双眼睛更为湿润。

他的声音越发软越发细,带着浓郁的依恋和柔软,活像是轻轻一碰就会死亡,“妻主,妻主会一直待我好吗?”

“嗯。”

“妻主希望我生个女孩还是男孩”

帷幔里是潮湿温热的,静悄悄地,带着黏稠和情欲。

女人几乎把他抱得严严实实,带着占有和痴迷,指腹轻轻揉着他的脊背和细腰,都能想到薄衣下的肌肤是多么的滑腻漂亮,跟白玉一般,光泽莹润。

“你希望是女孩还是男孩”她轻轻问。

“我自然是希望是个女孩,万一万一只有这一个孩子,是个女孩的话,妻主就可以只有我了。”他小声道。

不是他不喜欢男孩,只是害怕跟云父一般,被迫给妻主纳侍,心里的嫉妒便拉扯着他的身体,让他越发绝望。

他把脸埋在她的怀里,耳朵可以听到她心脏跳动的声音,也能感受到皮肤脉搏的跳动,感觉耳朵都麻了。

他轻轻舔着她的锁骨,殷红的小舌从齿间露出来,漂亮的眼睛里水光潋滟,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妻主身上,享受着被妻主拥抱,享受着被妻主亲吻。

“乖点。”她说道。

她的掌腹贴在他的腹部,那里还没有什么起伏,却让人手心发麻。

这里怀孕了,再过几个月就会隆起来,还有八个月多就能生下一个孩子。

那处会沉坠,他的细腰根本挂不住,只能用手托住那浑圆的肚腹,被人扶着走。

……

翌日。

船早早在岸边等着。

在外面躲了几日的云栾看着不远处扶着男人的长姐。

在长姐看过来时,她几乎不敢看。

这日阴天,天上黑沉沉的,阴冷的风从河边吹过来,格外舒适。

不少人急着赶快将货物送上船,免得下起雨来出了事情。

云父催她赶快上船,眼睛都红了一圈,显然不舍得自己唯一的女儿离开。

他又告诉持安,该小心一些,又让云竖多照顾持安,多让让他。

第73章 第73章洛城

到洛城时,天还在下雨。

云竖撑着纸伞,把人揽在怀里,又细细整理着他身上的披风,避免打湿了里面的衣袍。

他一边小心走着,偏头看着四处,有些好奇。

李持安鲜少外出,几乎都待在府上,最多也是在京都的庙里和郊外逛逛。

一是不允许跑得太远,避免被人说闲话,二是怕出意外。

雨打在地上,很快没了影子。

四处晕沉沉的,眼前的一切都带着暗色,没有光一般。

李持安只能看到那边的桥,上面的人很是匆忙。

湖里的荷花轻轻摇曳着,花瓣被打得掉落下来,荷叶被风吹得歪斜。

等到了

客栈,他被护得很好,头发丝都是干燥的。

云竖示意淞朱把他扶上楼去,又让人备好姜汤和热水。

屋内。

李持安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用热水擦拭着裸露的皮肤,去除那空气带来的粘稠。

他的眼尾带着胭脂的颜色,白皙的面容看着越发温软,浑身都透着一股迟钝,任人拿捏的气息。

淞朱微微打开窗户,透透屋内的闷热。

李持安走到窗户边朝外看着,抬手将耳边的碎发敛在耳后,露出手腕上的镯子。

下面几乎已经没人了,只剩下空摊在那摆着,地上堆积着水洼,雨点打在那低溅起来。

屋内的侍从把蜡烛点起来,又擦干净屋内的桌子椅子,这才退出去。

“妻主说,我们只在这待两日,等雨停了,你让人去打听打听,这里的特色菜和点心是什么。”李持安轻轻说着。

见那雨下得的确厉害,甚至要溅进来,李持安离窗户远了一点。

这时门被打开,云竖端着姜汤进来,又带了一些酸橘。

这时淞朱有眼力见的下去,去让人打听打听这里的特色。

“刚刚不是在船上闹着要吃吗?”云竖把橘子放在一旁,“先把这个喝了,你身子弱。”

“等晚一些,我们再去见你母亲。我已经让人送了帖子过去,也让人询问了这半年的情况。”她把人拉过来,不受控制地低头亲了亲他。

李持安坐在椅子上,只好低头喝了一半的姜汤,便接过妻主剥开的酸橘,连忙塞到嘴里。

“不酸吗?”云竖问道,“这里还有甜的,要试试吗?”

外面雨声淅沥,打在砖上,打湿了白墙。

甚至能听到附近树叶沙沙的声音,伴随着鸟叫。

“不酸,喜欢。”

见他摇头,又继续吃着,云竖起身去把窗户再关上一点。

“妻主问到了什么?”

“没有什么意外,很好。”她简单说道。

歇了一会儿后,他还是想换一身衣裳。

他让妻主将自己的头发编起来,又取出妃色的衣袍,走到屏风后换上。

云竖接着起身跟过去,屏风后刚扯开带子的男人歪头盯着她。

他后退了一步,声音很软,“妻主这是要做什么?”

他继续把腰间的带子扯下来,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那一层薄薄的,甚至可以看到皮肤。

云竖盯着他的腰,手指微微蜷缩着,语气尽量平淡,“我只是来帮你而已。”

她的神态很正常,眼睛里也会平静。李持安脱下身上的衣裳,只穿着里衣,随后却轻轻靠在后面的柜子上。

“是吗?”

他自然知道妻主已经将近十天没碰他了,夜里也只是抱着,偶尔亲一下。

大多的亲近也是他主动的。

“那妻主帮我换上吧。”他衣襟微敞着,露出雪白的肌肤,那截细腰在云竖眼底轻轻晃着,接连着那细长紧致的双腿。

白色的里衣甚至抵不过那薄衣下的肌肤,轻轻一揉就会变红。

他的胯骨很漂亮,跟玉一样,平日里也不知道在吃什么,该瘦的地方瘦,该胖的地方胖。

云竖再愚钝,也该知道眼前人是故意的,故意勾引她。

云竖将衣裳取过来,靠近他,轻轻握住他的手臂,将那外袍披在他的身上。

说是换衣裳,不过是换了外面一层。

妃色的衣袍有些透,甚至可以看到皮肤的底色。

对于在炎热的夏天里,这种穿法再自然不过。

只要再披上彩色的披帛,就能出门。

李持安见她的的确确真的是给自己换衣,甚至也没有碰自己,不禁恼了恼。

他倚靠在她怀里,低眸瞧着她的手给自己系紧带子,抬手把手放在她的手指上,“你帮我揉揉这。”

她顿了顿,把手挪动他的腰间,不轻不重地按着。

那里很细,两只手就能全部握住。

她微微俯身,将人全部按在自己的怀里,那揉按着腰的手轻轻挪移着。

“好软。”

她说道,浅色的眼眸内幽暗晦涩,冷白的面容面无表情,声音也很冷淡。

李持安几乎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想要有个支撑点,想要被抱住坐在她身上,趴在她怀里,可身后的人像是生疏一般,或者说是故意一般,任由他身子往下掉。

他的腿弯曲着,费力地攥紧她的手臂,还想要维持那一抹端庄。

“妻主!”他恼羞成怒地叫道。

……

临近夜里,雨停了下来。

李持安这才出门,身上那件是青绿的衣袍,很繁琐,珍珠镶嵌着,一眼就能看出身份不一般。

两人身后没有跟任何侍从,只有她们两个人。

云竖手里拿着合起来的纸伞,上面残留的雨水已经被擦干。

而李持安则抱着妻主的手臂,躲着地上的水洼,四处看着。

这个时候,应该有一些人出来了。

几个小孩从某个巷子里跑出来,几人追赶着,手里拿着可以被风吹动的竹蜻蜓。

她们很快消失,只能听到欢快的声音。

李持安往那瞅着,轻轻抿唇,“真是很爱玩诶。”

他悄悄看了一眼妻主,想着妻主小时候是何模样。

她看上去冷冷淡淡的,跟他第一次看到她时完全不一样,那时候在茶馆时,看上去还是一个脾气极好很是温和的人。

他不禁埋怨,果然女人都是会变的,变得太大了。婚前她待他都十分小心翼翼,而如今在客栈时,像是故意捉弄他一般,任由他双腿打颤。

“小心地上的水。”她提醒道。

“还有多久?”他问道。

“快了。”

他仰头望她,轻轻抿着那绯色的唇,那耳坠晃着,“妻主回去之后会很忙吗?”

“不会。”她嗓音冷静,甚至沉稳。

她注意着脚下的路,同时也注意着四周,怕出现什么意外。

对比之前突然到来的意外,现在已经少了很多,甚至不严重,不会让人直接死亡。

而是真的只是倒霉。

比如直接掉在肩膀上的鸟屎,比如突然被泼一杯水。

而在李持安身边,这种事情不会发生。

听到这两个字,他轻轻抿着,唇角微微翘起来,颇为开心。

他的手指轻轻勾着她的掌心,像是玩闹一般,或者是无聊一般。

云竖没有管。

她停在一个巷子口,李持安骤然紧张起来。

他被牵着走了进去,随着那门被推开,看见里面的全貌,微微愣了愣。

这就是母亲住的地方吗?

怎么还有田地

里面种着辣椒和蔬菜,甚至还有一茬番茄和小白菜。

“来了”里面走出一个女人,鬓边多了几缕白发。

“母亲。”他朝她喊道,声音不自觉透着委屈。

云竖垂眸看着他这副受了委屈的模样,随便找了一个理由,给时间让她们两个人说话。

她径直走进了厨房。

屋内。

“我听子漾说,你怀孕了,是吗?”

他双手捧着那茶杯,声音很软,“嗯,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她欺负你了吗?”

李随看着眼前被护得很好的儿子,甚至比出阁前都要乖巧温顺,眉眼更是漂亮,没了往日里的暴躁和胡闹。

甚至在近两年,脾性越发大,动不动就要发脾气。

他摇了摇头,“没有。”

李随看向窗外,“没有欺负就好。”

李持安轻轻嘟囔着,“母亲怎么还种起菜来了,之前不是一向讨厌吗?”

她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再过三年,我就会回京都,你该好好呆在京都,受了什么委屈也要忍着,即便你要带着孩子离开。”

“才不会这样。”他反驳道。

还带着孩子离开。

那他得多倒霉。

“她不是那样的人。”

李随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总要为自己打算,我不在京都,如何为你撑腰。”

李持安微微蹙眉,有些生气,漂亮的眼睛里覆上一层鲜亮的怒气,“母亲总是这样。”

见他依旧不变的脾气,李随妥协道,“好吧,我不说这些了。”

李持安觉得母亲依旧自以为是。

随着云竖进来,“我看灶台上已经炒好了菜,就热了一下。”

她将她刚刚做的莲子羹放在他手边,细细瞧了他的神色。

生气了吗?

李持安低眸看着放在手边的莲子羹,微微鼓了鼓脸。

“这是刚刚摘下来的番茄,要试试吗?”云竖轻轻捏着他的掌心,“听说吃了,皮肤会白一点。”

“真的吗?”他好奇问。

甚至开始思考,他的皮肤不白了吗?

“真的。”

云竖将番茄放在他的手上,抬眸盯着李随。

“岳母如今一个人住吗?我看院子里也没有什么下人。”

“是啊,一个人住着也自在一些。”李随看着低头看着番茄试图要吃一口的持安,语气莫名道。

“我与持安后日就会离开,可能明日还要上门一趟来拜访岳母。下次再来,说不定你还能看到孩子。”

云竖语气轻缓。

孩子。

李随看着那还一无所知的持安,“是啊。”

怀胎十月,又要做月子,也要两个月。

算起来也是一年后。

“他还不懂事,你好好让着他。”

第74章 第74章孕吐

翌日。

云竖又带着他去了李随那里。

她同李随在屋内谈话,而李持安则给自己洗了一个番茄,在院子里打量着。

他的衣着很简单,只编着一个麻花辫,手腕上只戴着一对细镯子。

院子里。

他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一个小孩,起身走了过去。

“你来找谁?”他问道。

她模样不过五岁,手上还拿着书。

“我我来找夫子,我看不懂文章。”她小声道。

李持安打量着眼前的小孩,“夫子住在这里?”

一炷香后。

随着云竖出来,牵着李持安离开,走在青石板路上时才发觉他不对劲。

“怎么了?”

李持安气愤道,“她还有心情教人读书。”

云竖笑了笑,“是吗?”

她揉着他的手,“还想看看什么?现在还早。”

李持安顿了顿,“去茶馆看看”

接着,他仰头看她,“妻主猜猜,我是在哪里看到你的”

云竖想着经过时茶馆在哪里,“茶馆吗?”

“妻主在茶馆做什么?”他一边问着,正好瞧着小巷的尽头,几个男孩抱着花。

地面上还是湿润的,尤其是巷子里的墙角,长出了许多青苔。

“看话本。”

接着,云竖低眸看他,“要花吗?”

那花是白色的,偏偏叶子也很少,看上去一簇一簇团在一起。

云竖认得那花,是豌豆花。

“可我们都要走了。”李持安小声道。

“花也是要枯萎的。”云竖见他想要,便取出银子给了那几个男孩,拿了一簇花过来。

那几个男孩很快弯着眼睛道谢,又说他们没有那么多钱给她换。

“不用换。”云竖说道,“你们自己去分掉吧。”

旁边的李持安盯着那几个男孩,都是九岁左右的模样。

他九岁的时候,还在屋里学着绣花斟茶。

她牵着人离开。

李持安一边低眸看着手里的花,一边抬手轻轻捏着花瓣,那花瓣很是薄透素雅。

等走远了一些,他放下对花的兴趣,好奇地继续问她,“那妻主在看什么话本。”

看话本吗?真是稀奇,他还以为妻主只会看那些无聊烦闷的古文案卷。

“京都里的话本,落魄女郎娶贵卿,与富家公子私奔……”

李持安听着不对劲,觉得越来越耳熟,微微咬唇,有些微恼,“妻主偷看我的话本了,是吗?”

……

到京都时,李持安孕吐的厉害,在屋里连歇了三天才缓过来。

他的肚子已经微微鼓了一点点,不像之前那边平坦纤细,腹部也没有什么力气。

屋内。

他喝完安胎药,便倚靠在软榻上歇息,青丝散乱在榻上。

他脸色有些苍白,睫毛上还挂着泪,蜷缩在那想要缓和那恶心感。

淞朱连忙取了酸梅和荔枝过来,小心地喂在公子的嘴里。

屋内的冰块放了许多,很是凉快。

他缓和了许多,“妻主呢?还没有回来吗?”

自从回京都后,云竖上完早朝便早早回来,即使是办公也陪着李持安。

没有被折腾,他也起得很早,在妻主快要回去之前就已经从床上起来。

淞朱摇了摇头,“还没有回来。”

他起身靠在那,拢了拢身上的衣袍,垂着眸,没说话。

他下意识抚摸自己的腹部,随即蜷缩着,微微咬唇。

“这里胖了许多。”他低声道,“万一以后再大一点,再大一点,生下来后恢复不回来怎么办?”

他开始忧虑起来,甚至都不敢照镜子,生怕自己的面容也变丑。

淞朱想了想,继续说道,“前日有人递了赏花宴的帖子来,奴调查了一番,都是一些正君,公子不妨去看看,说不定就好了许多。”

他想让公子出去走走,如今胎也快稳下来了,不如去跟那些正君说说话,瞧瞧他们是怎么怀孕生子的,又是如何固宠的。

虽说女君如今一心只有公子,但万一呢?也不是没有哪家正君怀孕期间就偷腥,纳了几门侍夫,本还恩恩爱爱,如今怀孕后便没了影子。

自从回了京都,淞朱总是能收到许多帖子。

李持安慢慢想着,缓慢眨了眨眼睛。

出去吗?

“你去接下来。”他小声道。

说着,他又忍不住泛起恶心,捂嘴干呕着,撑着手在榻上,青丝散在身前,脊骨微微凸起。

他只穿了一件薄衫,很薄很薄,甚至能够看到里面的肌肤。

他被这样搞得没了力气,连往日里插花斟茶也没了兴趣。

白日里很是疲倦,总是在睡觉,睡醒以后也是在干呕。

他的脸上也被眼泪打湿,呼吸也越来凌乱起来,张着嘴呼吸着,眼尾殷红,那张面容既可怜又漂亮,浑身都透着一股凌虐感。

淞朱瞧着也无法做什么,只好安抚公子,这只是一时的,很快就不会如此。

大抵是过了一个时辰,云竖才从宫内回来。

她换了一身衣裳,绕过屏风,就见到在软榻上睡过去的人。

淞朱以及其他侍从看见女君,俯身行礼,随即退了出去。

长廊外,苘敷看着进去的女君,微微咬唇。

女君仿佛忘了他一般,看见他也不会同他说话。

他也好生贴身伺候女君半年多,女君却话也不敢同自己说,生怕正君看了会吃醋。

如今正君怀孕,正君本就该纳侍替代自己伺候女君,难不成还要女君伺候正君不成

他想着,直勾勾盯着那屋门,

等正君肚子再大一些,再大一些的时候,女君总该会忍不住,总该会看腻那大着肚子变了身材的人。

再好看再矜贵的人,怀了孕哪里会比身材苗条年轻的人还要吸引伺候人呢?

屋内。

醒过来的李持安埋在她怀里,嗅着她身上的气味,那股恶心感很快平复下来。

他声音有些哑,有些可怜,“妻主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他被揉着腰,浑身无力,眼眸内莹润潮湿,变得敏感脆弱起来。

生怕妻主厌弃他不如之前好抱好摸,生怕听到妻主的不耐烦。

他黏黏糊糊地蹭着妻主的脖颈,伸出小舌舔着妻主的嘴角。

尽管屋外炎热,休整过后的李持安身子意外的清透干爽,唯一的想法只想黏在妻主身上。

“有些事情还要忙。”她说道,低头亲了亲他。

他身上的衣裳有些凌乱,衣襟敞开着,露出里面白皙细腻的肌肤,脸上带着红晕。

隔着一个月未同房,李持安有些焦急起来,可大夫偏偏说前三个月不能同房。

他低低呜咽着,青丝黏在身上,眼睛里透着欲望。

他几乎黏在她身上,想要她抚摸自己,想要她亲吻自己,跟之前一般。

“听话一点。”云竖声音有些哑。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臀部,掐了掐他的腰身,俯身埋在他的脖颈处亲了亲。

自从他怀孕后,身子也越发软,皮肤更是雪白细腻,眉眼总是不自觉透着柔弱可欺的气息。

明明那腰间还平坦纤细。

“呜……”他没力气地依偎在她的怀里,轻轻喘着气,衣裳脱落到手臂上,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云竖看着那处微微隆起的肚腹,喉结滑了滑,手掌也越发滚烫,他的身子也跟着颤了颤。

短暂的安抚过后,他很快平复下来,红着脸埋在妻主的脖颈处歇着。

“我想出去。”他小声道,那声音软,像是在撒娇一般。

“好。”她很干脆地答应下来。

“……真的吗?”他有些不确定问道。

之前她都不让自己出府,如今怎么如此爽快了?

“要我带你出去吗?”她继续问。

“不……不用。”

都是一些正君,说得也是房中事,妻主去那做什么。

云竖垂眸,整理着他身上的衣裳,遮盖住他的肌肤,环住他的腰身。

她帮他轻轻揉着,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头亲吻他,见他消停过后又把他抱起来放在半窗旁边,让他看着外面的湖景。

云竖把他经常看的话本拿过来,这才开始处理公务。

淞朱这才从屋外进来,端来水果和茶点,防止公子又饿了。

好在女君回来之后,公子就鲜少泛恶心,吃东西也吃得下去。

拿着话本的李持安低眸吃着那李子,悄悄地看着正在处理公务的妻主,想着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晚,为什么又如此爽快呢?

夜里。

李持安被抱着沐浴过后,放在床榻上歇着,浑身无力。

他身上只裹了一层里衣,双腿裸露在外面,微微屈起。

由于沐浴的原因,他脸颊微微泛红,眼神湿漉漉的,可怜巴巴地望着妻主过来,很是熟稔地往她怀里扑。

他贴在她身上,裸露的双腿更是缠在她的身上。

昏黄的灯光下,男人半敞着衣裳,被女人紧紧握住腰身,在她的脖颈处喘着气,面容潮热,呜咽个不停。

由于情欲,他的腰身紧绷着,被女人揉着很快软下来。

他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人,忍不住笑着,美艳的脸庞上湿漉漉的,颇为乖巧地舔着她的嘴角,把自己的腹部送到她的手心里。

还有半个月,还有半个月他就能与妻主同房,就不用担忧妻主睡了旁人。

……

翰林院处。

云竖被叫住。

“云学士,真是恭喜啊。”

她一进门,就听到翰林的同事恭喜她。

她们看着眼前穿着紫衣面容冷淡的女人,内心无不嫉妒。

不就是有一张好脸吗?能得圣上喜欢,能得殿下喜欢,能比她们好到哪里去呢?

这日天色很好,云竖几乎被早上的太阳刺得睁不开眼睛。

她看着那些人脸色神色不一,微微挑眉,没说什么话。

薛棋这时从偏门进来,“诶,你是来搬东西的吗?我来帮你啊!云太傅。”

今日,殷宁过继到君后名下,被封为太女,一同定下太傅教导太女。

第75章 第75章“太傅啊,你可要小……

“太傅啊,你可要小心一点啊。”

什么太傅

李持安有些懵。

“女人一当有了权势,她不想要都有人逼着她要,我家那位就被塞了一对兄弟,长得那叫如花似玉,伺候人的手段比那些花楼里的小侍还要厉害,半推半就带回了家,日日待在那两个小贱人的屋里。”旁边的男人说道。

“你可得好好警醒着屋内,等过了日子,可要有眼力见一点。”

他见眼前怀孕不久的人,看着也是个清冷不懂情趣的,瞧着木讷保守。

刚刚成婚的男人就是如此,非得生了孩子才能放开一点,知情趣一点,去挽留变了心的妻主。

“什么叫有眼力见”他抿了抿唇,好奇问道。

男人也得了自家妻主的吩咐,让他多亲近点太傅家的小夫郎,好让他吹点枕边风。

他也没捂着,“要你主动纳侍你自然是不乐意的,你便使一些手段,把自个送上去,怀着孕不要紧。”

接着,他压低声音,“你想来也过了头三个月……”

听着他的话,李持安微微抿唇,眸光都亮了亮。

他有些踌躇,又不敢张口问什么,青丝下的耳尖微微红着,手心都在发烫。

又听到旁人在说什么八卦,也不遮掩,活像是要谁都知道一般。

李持安听到,谁家的夫郎闹着和离,甚至跑回了父家。

离了宴席,李持安被扶着上了马车。

淞朱这才缓过来,生怕公子出什么意外。

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起来,如今一只手也遮挡不住。

若是被人惊吓到,跌在地上可还了得。

马车上。

李持安整个人都懒散下来,不像刚刚在外面那般端庄清冷。

他犹豫说道,“你去买件衣裳来,还有香料……”

他软着身子倚靠在那,露出微微隆起的肚腹,衣襟微微敞开,脸颊泛红。

进来的淞朱瞧着吓了一跳,连忙把公子的衣襟合拢,免得被旁人看了去。

“回府。”

淞朱连忙说道。

“又没有人。”他轻轻道。

“什么太傅啊,他们说话我怎么听不懂,还一个个都来找我说话。”他有些抱怨,甚至有些不想去了。

想到那人说的话,他不禁抱紧自己的肚子,觉得有些荒唐。

肚子慢慢大起来,李持安便不敢大胆起来,生怕出什么意外,生怕这两个月的苦白吃了。

淞朱在旁边听得清楚,“……公子也该想想办法了,三个月过去,若女君不碰公子,就该出事了。”

他欲言又止,“况且公府上有些人也有些不老实了。”

听到不老实,李持安微微蹙眉,坐直身子,慢慢思考起来。

不老实吗?

府上有谁不老实

……

讲学殿中。

云竖微微蹙眉,放下手中的书本,看着昏昏欲睡的殷宁,“殿下。”

“老师,我在听。”她一个激灵,很快把头低在书里。

不是说她会换一个老师吗?怎么还是她。

“凡经筵,春讲以二月至端午罢,秋讲以八月至冬至罢,你该好好听讲,后面还有释奠礼、大合乐等仪式。”她合上书本,嗓音温和,“后面会有大司成进行评说,若有不懂,少傅自然会为你一一解说。”

“殿下也不想被圣上叫过去吧。”

殷宁还是喜欢她之前对自己的态度,如今跟悬在头顶上的利剑一样,动不动就要刺她一下。

“我不想的,真的在听。”

离开讲学殿后,便有其它官员进去教授手执干戈的武舞和手执羽籥的文舞。

宫道上,几个官员见云竖走过,扯了扯正在说话的一个官员。

不远处,云竖看到她们,微微颔首以示行礼。

那几个官员见了,连忙微微弯腰。

等云竖走后,其中一个人压低声音“你还想得罪她那姚妗眼见着要爬上来,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前半个月就被薅下来不知道被远派到哪个犄角旮旯里面去了,那长宁殿下都没能保住,她岳母家连夜将自己儿子接了回来。”

“再不说她如今还是太傅,你见到如此年轻的太傅吗?圣上都愿意把太女交给她教导。”这摆明了圣上器重。

哪位太傅不是年过35岁,而云竖今年不过20岁。

“真是胡闹。”听到这个,她压低声音骂道,“不过是一小地的商贾,也有资格来这评足论道。”

其他三人听到,面面相觑,觉得她是疯了,也敢质疑圣上的决定。

长廊处,前面的宫侍在云竖走着。

四处玉阶彤庭,桂殿兰宫,飞阁流丹,雕甍绣槛。

宫侍低头小步前行,长廊处的帘子被风微微吹起,宫灯也跟着微微晃着。

明明四处都是人,偏偏十分安静。

很快,宫侍停步,侧身站在一旁。

“大人该进去了。”他低声说道。

云竖推开门进去,随即大门被关上。

隔着屏风,云竖盯着那身影,微微垂头,“圣上。”

“之前你离开的早,想找你也没地方找,总不能下诏让你进宫。”那人缓缓出声,“过来,陪我下一盘棋。”

云竖绕过屏风,坐在榻上,伸手执棋。

她想着,如今没法随意致仕,少说也得在京都待上十年。

十年。

云竖将棋子放下,动作有些迟钝。

“第二步便如此犹豫吗?”皇帝饶有兴趣地问,“是犹豫下一步,还是犹豫现在这一步呢?”

难道她想说做官有些久吗?她没想做那么久。

云竖看着只有几粒棋子的棋盘,“圣上呢?圣上为何迟迟不下”

宫中已有一位贵侍怀子,世家出身,叫姜闻。

云竖想着,那位可能生不下孩

子。

圣上好不容易削弱了世族,现在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世家出身的孩子呢?

“朕自然是在问你。”皇帝将棋子放下,“听宫侍说,爱卿早早回府,是因为家中夫郎有孕,还是李家那位”

“是。”

“如今李家落魄,何必死守着一位。”皇帝意味不明道,“朕赐你一对美人,以免爱卿被人嘲笑后宅荒芜。”

“圣上何必为难臣呢?家中内子脾性烈,怕是会寻死觅活,家宅不宁。”

皇帝听了,轻声哼了哼,“寻死觅活”

云竖知道皇帝不满她娶了世家出身的人,代表她归属世家一方,不管她有没有此意,任谁也不敢用。

如今姚妗被她挤走,细数朝中寒门官员,几乎没几个可以任用,一部分有才之士在科考前就被一些世家的人揽用。

书本文学被世家垄断,相门出相前人奖,官上加官后代昌,科举前三位都是世族出身,一点也不为奇。

即便是璇山书院,里面求学的基本都是世族,寒门,商贾。

平民基本没有机会接触,寒门也是少数,世族里面又划分高低贵贱。

云竖未结交世家,甚至也不与翰林的人多加来往,也未得罪哪一派的人,被任用并非不可能。

在皇帝下完一步后,云竖紧接着下一步,“听说圣上最近有意长宁殿下成婚”

“他也该成婚了。”皇帝语气也是随意。

云竖不再问,微微拢着衣袖抬手执棋。

两个时辰后,云竖出宫,便看见了正在宫门的魏杏,显然是在蹲她。

她上前微微俯身,“魏大人。”

“太傅可是要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