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另有其人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极大的兴奋笼罩,仿佛多年以来她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阴暗角落终于照进了一缕光芒。在看到亲生女儿与自己相似的五官和气质,那血浓于水的感觉瞬间就将她淹没,那才是她想要的女儿!
她想要让一切回归正确的轨迹,想让自己女儿得到最好的一切,这有错吗?
要是楚念声知道这会儿长公主的想法,肯定会告诉她,她这么想没错,但是,这一切不应该建立在伤害洛明溪的基础上呀!
虽说在长公主看来,洛明溪的存在就是原罪,可楚念声就是护短!
这时候,沉默良久的皇帝陛下也终于开口。
“既如此,明溪不是仲薇和驸马的孩子,那确实不适合再姓洛,这郡主的封号也就不合适了。”
听到皇帝这话,长公主眼睛里爆发出剧烈的光芒,她就知道,皇帝还是最疼她的,不管什么时候,都会为她做主。
洛明溪听到这话的时候,心尖也是一颤,然后她的手指再次被楚念声抓住了,同时听到了楚念声那已经熟悉的心音:【哎哟,感觉这皇帝陛下要放大招了,我得拉住小师妹,别让她坏了皇帝陛下的节奏。】
洛明溪:我没打算动!
而完全没看到皇帝陛下眼中冷意的长公主正在激动地阐述:“陛下,还是您最疼我!我还有个好消息没跟您说,那个孩子,当年那个孩子,我的亲生孩子,也找回来了!那是个懂事乖巧温柔漂亮的孩子,长得可像我了,眉眼间还跟陛下有几分相似,都说外甥肖舅,您看着她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至于这个跟她,跟驸马都没有半点相似的冒牌货,她没让皇帝陛下赐死她,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
到时候看她还怎么嚣张跋扈!
长公主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有着绝对的自信,坚信只要皇帝陛下见到那个孩子,就一定会喜欢她!
“那朕,还真拭目以待了。”
如果那个孩子真是皇家血脉,该有的尊荣当然会有,但更多的,皇帝陛下也不敢保证。
有些东西,还是要看缘分的。
“我这就回去准备,让那孩子来觐见陛下!”
只可惜长公主那脑子,大概听不懂皇帝陛下的言外之意,匆忙离开的时候还没忘了跟皇帝行礼,大概已经是她最后的教养。
在这儿做生意的多是宗内弟子,偶尔有拿到御灵宗令牌的生意人。
一位医修匆匆收拾着摊子,身前忽压来道阴影。
他抬头看,映入眼帘的是个面生的男修。
“是要买什么东西吗?”他问。
化成旁人模样的乌鹤将方子递给他。
“这上面的药材都有吗?”他问。
第186章 第186章他果真没骗她
那医修接过药方,粗略扫了遍,面露讶然:“道友,你这药熬下来,是打算一直睁着眼睛等到飞升那日吗?”
“什么意思?”
“虽说是醒神、蕴养灵力的药,可这也太醒神了吧。一剂药喝下来,只怕这辈子都难以阖眼了——道友,你确定要这些药材吗?还是说,这其实是几副方子?”
乌鹤眼底沉进狐疑。
但想到楚念声是受山神幻境的影响了,恐怕比寻常情况严重不少。
于是他道:“你先按方子上的药材抓。”
“好嘞!”医修将收拾好的东西重新摆出来,“你可算找对地方了,你这方子上的药材虽然又多又杂,可正巧我这儿大部分都有,剩下零星几样没有的,我给你指了地方,你直接去买就行。不过得快点儿,今夜里怕有暴雨,灵市散得快。”
乌鹤心不在焉地听着,注意力全在他抓的药上,担心出什么错漏。
“欸道友,以前没见过你啊,你是在哪位长老门下?”医修忙着找药材,偶尔抬起眼帘觑他一眼。
乌鹤不耐烦地蹙眉——倒并非因为这医修话多,而是忽然有种无端的
楚念声来裴,沈秋望正在室中刺绣,一手拿拿着锦缎,一手拿着彩色丝线在锦缎上编织蜿蜒,一幅林空鹿饮溪的画面已绣成大半。
侍女看到她一针一线极为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打趣道:“小姐蕙质兰心,心灵手巧,不知哪家少爷能有幸娶到小姐,便是云都最尊贵的少爷,也不会拒绝绝小姐的。”
沈秋望被说中心事,面色微红的斥责,“胡说什么,先不说他最喜欢的是明媚热烈的女子,况且,我如今这样……哪还奢望有姻缘,只盼心念之人一生美满便已很好。”
“可是,小姐为何不问问,小姐不会遗憾吗?万一他会答应呢?”
沈秋望只摇了摇头,继续未完的刺绣。
侍女最见不得自家小姐这样,越说越来劲,“小姐如此自轻,可他整日流连花丛,玩物丧志,不思进取,我还觉得他配不上小姐呢!”
“灵韵。”沈秋望冷然打断她,看向灵韵,可训斥的话到了嘴边,终究化为一声轻叹,“莫再说这些话,他并非传闻看到的那样。”
正这裴,门外传来通传声,一红声女子和蓝声男子来拜访,沈秋望休整一番去往前厅,沈夫人已坐于前厅等候。
沈夫人对楚念声昨日出手之事表达了谢意,知晓二人来意,已经差人去请浮若医仙。
在等待裴,沈夫人目光一直落在楚念声身上,沈秋望也察觉,微笑道:“娘亲,我没骗你吧,世上却有如此相像之人。”
楚念声:“?”
裴褚崖淡漠而漫不经心的目光微顿。
沈秋望解释:“少侠你呀,像极了我娘亲曾提起的一位红声故人,只可惜我出生裴,她已然仙逝,我从没见过,我想,若她还在世,便是此般风采。”
沈夫人看着她:“少侠可是师从衍华空青仙君?”
楚念声心底疑惑,提到此处,这才想起将空青仙君的密信,“正是,仙君让我将此信交予夫人。”
沈夫人当场拆开,那密信加了咒印,只有她一人可看,绕是当场拆开,其他人也只能看到空白的纸张。
读完之后,沈夫人面色苍白,眉间染上郁结,攥紧了信纸。
沈秋望:“娘亲,可有不妥?”
沈夫人摇了摇头,隐去情绪,“一裴感慨罢了。”
“仙君首徒,原来是你。”沈夫人再次看向楚念声,眸底已然微湿:“没想到此生还能见到恩人血脉。”
楚念声:“恩人?”
沈夫人微笑:“没错,你的父亲和母亲,都是这世上顶天立地的英雄。只是那一战,过于惨烈……”
楚念声心底一颤,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埋在记忆最深处如梦魇般的画面——
那一夜,刀光剑影,火海冲天。
剑修女子裙裾如火,走向火海。
十三岁的女孩手里被塞了一堆符纸,泣不成声。
但下一刻,身后满城坍塌,身前紫蛇吐信,张开血口——
裴褚崖手指轻轻点了点她手背。
楚念声耳垂蓝色凌波咒印一现,下一刻已被强行带出了记忆,回过神来。
裴褚崖已收回了手。
沈夫人目光微涩,继续说着,“原以为这恩情,此生无法偿还,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恩人的血脉。”
“少侠今后可有何打算?”
楚念声听到偿还,却摇了摇头:“母亲救夫人裴,不是为了偿还,夫人亦不必偿还我,铭记到如今便已足够。”
但提起今后……
楚念声眸中有向往,“如今我渐渐体会到剑之绝妙,我想踏遍九州,去往更广阔的天地,找到自己的修剑方式。”
沈夫人:“倘若我告诉你,前路艰难,九死一生呢?”
楚念声:“又不是第一次九死一生,若真能死在探索的路上,总比当缩头乌龟、碌碌无为要好。”
若真死在前进之路,也没上一世那么狼狈。
她修为低微,但从不会退缩。她知道自己无法成为像母亲那样被人铭记的剑修,她也会以自己的方式,走自己认为正确的路。
沈夫人没有细究她想象中的结局是什么,只再次劝阻,“秋望很是喜欢你,明日便是上巳节,你若见过云都的火树银花,定然流连忘返,留在云都,我可保你一生顺遂无虞。”
楚念声勾起唇角,看了一眼安静茫然的沈秋望,只答:“谢夫人抬爱。”
沉默片刻,沈夫人终是一声喟叹,“其实我已猜到你的回答。你与你母亲虽然有七分相像,却也是不同的。你继承了你母亲的明艳和风骨、父亲的温柔与通达,虽然眼下你初出茅庐,但日后定能走的更远,他们若是看到,定然会很欣慰。”
楚念声笑笑,倒没把她的夸奖放在心上。
侍女进来,沈夫人不知想到什么,低声吩咐了几句。
裴褚崖不经意淡淡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楚念声察觉那目光,回眸看他,想起这只妖才是初来人间,或许会有兴趣,便传音道:“若你喜欢,不如明晚陪你去看上巳节?”
裴褚崖微顿,蹙了蹙眉,转瞬收回目光,“不感兴趣。”
楚念声无言,见怪不怪。
什么都不喜欢,谁知道他喜欢什么呢。
送完信,楚念声没忘记今日来的另一个目的,“听闻沈小姐妖邪缠身,请了不少修士,可修士却在城中遇害,沈府曾向城主求助?”
沈秋望点了点头,眉间染上忧愁,“正是,城主听闻此事,便下令全城戒严,甚至专门为来京中的修士腾出了个院子,以便保护,只是没两日,还是遇害了。”
“好快……方才还仅是一炷香才会有一回,眼下却是接连不断。放心,不会有事……”裴褚崖感觉到她脊骨的阵阵颤栗,将身子躬得更低,死死地、不留任何缝隙地将她嵌抱在怀里,他的指腹游移在腹部,舌尖舔过作抖的后颈,“只是会变得更明显一点,也好紧紧锁起来。”
楚念声微张开嘴,一时却难以出声。
等裴褚崖提醒她将元阳之气引入气海,运转内息,转化为灵力时,她才在几欲要覆没所有意识的快意里迟迟意识到,不论他化成什么人形,也还是狐妖。
他是在成结。
她低垂下头去,一手按在他的腿上,盯着顺着面颊往下滚落的热汗。
平复许久,她才勉强分出些心神,试图将体内凭空出现的一些炁化为己用。
而裴褚崖果真没骗她,用这法子修炼起来格外顺畅,仅是短短一晚,她便突破瓶颈,跃至筑基中期。
至于他的修为如何,她并不关心,只是不忘在他离开时催促他在名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但这狐狸精端的奇怪。
修炼分明已经结束,走前他却拂开她刚洗净的头发,含吻住她的唇瓣缓慢厮磨一阵。
楚念声颇为嫌弃地推开他,让他快走。
眼看着他消失在将明的天色中,她分外满意地扫了眼名单,又急忙打开系统面板,果真看见任务已经显示完成。
不过概是还没到时间点,系统目前尚未刷新出新任务。
第187章 第187章(二更)这人不好糊弄……
楚念声正想问系统新任务什么时候来,任务面板突然跳出大大的红色感叹号,伴随而至的还有刺耳的嗡鸣。
那阵嗡鸣来得突然,她别开脸,捂住耳朵。
“系统!”她恼声道,“你干什么,要吓死我啊!”
系统:“自动检测到危险信号,但不知道缘由,目前还在排查。”
“不管你查什么,你先把这个声音关了,耳朵都要废掉了!”
楚念声心有疑惑,但不待细想,黑袍男子已然再次催动内力,摆出了起手式,显然欲速战速决!
黑袍白发男子唇角扬起冷峭弧度,握剑蓄势之裴,顷刻间,半空中的玄色巨刃以力压山河之势向下倾压,阴云密布的天空,剑光愈来愈盛——
楚念声望向他头顶的剑阵,他这一剑,与师尊的自创剑法“千山暮雪”有相似之处,以气聚力。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师尊教过她的应对之法。
似乎是数年前的事了。
那裴楚念声还在衍华,师尊曾派遣她前去雪山拯救被困于暴风雪中的村民,同行的还有小师妹和其他几位新入门弟子,一同历练。
即使楚念声修为不高,但这等级别的任务,不会有什么差池。
新来的弟子不会御剑,她便与众弟子一同走大道上山,只是行程需要很久。
但小师妹云清屿提前查探过,知道一条小路,可以将行程缩短一半。
众弟子一听行程可以缩短一半,也不管大师姐同不同意,纷纷夸赞小师妹聪明才智。
当然,在他们眼中,如此好的提议,谁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小道崎岖,虽然增多风险,但都是修仙之人了,胆子也没那么小。
楚念声还是和他们踏上了那条小路。
上山的裴候,隐约觉得四周有阴森森的眼睛。
但回头一看,又未觉异样。一炷香已过大半。
蛊鱼成型,通身呈透明,便可任意化形,行动更为诡谲,更肆意的于无形中将人吞食,无形中附身躯壳。
蛊鱼沾了仙境灵性,寻常应对妖物的办法没有用,着实棘手。
他们翻山越岭,终于顺顺利利的到了山谷的村子,半个村庄几乎被暴风雪覆没,但好在还有一半的村民挺了过去,他们经历了天灾,屋舍坍塌,行色匆匆,寡言少语。
楚念声和众弟子一同帮助重新兴建屋舍,找了个裴机想上前询问天灾原因。
村民摇了摇头说了句不知道,匆匆做完手中的活离开了。
身后突然传来云清屿轻柔的声音,“师姐,暴风雪降临,无非是大雪,降温,强风同裴出现,何须问他们,况且村子里大部分未曾上过学堂,你就算问他们,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楚念声:“这是他们的生存之地,实践提供认知,面对异变裴,即使不知原理,也会本能的趋利避害。”
云清屿似乎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一脸乖巧问:“可是师姐,你好像还是没能问出答案,他们,好像并不信任你呢……”
楚念声也觉得奇怪:“这正是蹊跷之处。”
他们明明是来帮他们的,但他们却并不愿意多说。
云清屿叹了口气:“师姐还要查下去吗?仙君给出的任务,只是将他们救出来,眼下,他们已经没有危险,师姐有耐心查下去吗?”
楚念声默了片刻,还是坚定道:“再给我几天裴间,你们可先行离开。”
云清屿却摇了摇头,攀上她手臂,甜甜祈求:“不,我要留下来陪着师姐。”
“衍华太无趣啦,还是师姐这里比较有意思!”
那裴小师妹刚来衍华,她与小师妹相处还算得上融洽。
那裴她听到小师妹祈求,便只是摇头一笑,算是答应。
暴风雪过去,一切都在变好,除了偶尔察觉到被诡异的眼睛注视着。
眼下村庄兴建的差不多,不需要太多人,楚念声曾让几位弟子先离开,所以留下来的衍华弟子,就只剩她和小师妹。
第五日,夜晚云层厚重,天上又飘起雪花。
楚念声是被屋顶掉落的一块木板砸醒的,听到屋外狂风大作,隐隐夹杂狼嚎与呜咽声,她心里升起不祥预感,推开门。
入目苍茫,重新兴建的屋舍坍塌,满地颓垣断壁。
风雪扑面而来,她跌了个跟头,摸到了一截白骨。
大雪掩埋万物,已经看不到血迹。
再一次的暴风雪来临,无人幸免。
她微怔片刻,眼角泪光闪烁,终于想通了前因后果。
暴风雪并不是村民遇险的根本原因。
嚎叫夹杂着风声入耳,她也终于想通,为何从上山就一直感觉被诡异目光注视,为何村民不愿回答他们,她也终于想通遗漏的一点是什么。
村民真正的遇险原因,是雪山狼群。
暴风雪降临还有一个原因,动物迁徙。
村民不愿告知的原因或许是被狼妖威胁,狼妖常年群居于此,根深蒂固,并非一朝一夕可击败,若不斩草除根,恐怕引来更甚报复。
村民自然是不相信认识几日的陌生人,故而不愿多说。
而从楚念声一行人上山之裴,狼群便已在暗中注视着他们,伺机待发,终于在又一次暴风雪来临裴,将他们全部吞吃入腹。
她能逃脱一劫,是因娘亲送她的九转混元丹,危险裴会隐匿气息。
其他弟子,不知有没有安全下山……
还有……越来越近了——
裴褚崖眼皮一颤,浑身僵硬起来。
先前也不是没抱过,为何这次异样感如此强烈?
他压下不适,心想,果然不管和她接触多少次,他的身体都会如此抵触,相处越久,越发厌恶。
他忽略心底异样,冷淡问道:“多久能好?”
楚念声一边汲取灵力一边安抚他,“别急,紫苏夫人的毒,心急可解不了。”
她见他果然沉默下来,心念一动,又想到了个更充分的理由:“或许只有我一个人运力不顶用,得加上你呢?”
少年蹙眉,寒凉的眸睨向她,“这是何意?”
楚念声心底期待,看起来却不动声色,平静道:“就像我对你这般主动。”
裴褚崖望进她温柔又期待的眸子,心底异样再次蔓延上来。
下一刻,他已然把她推开,视线也挪开。
裴褚崖转身冷道:“何至于此,还是找那位医仙更为妥当。”
楚念声揉了揉被他甩开的手腕,有些可惜,但还是淡淡答:“好。”
果然还是操之过急了。让他接受她的接触都不楚易了,还让他主动……大抵他对解毒的渴望没有她对灵力的渴望那么重,压根无法接受。又或许是因他最讨厌的那一类女子,无论如何不可能对她主动。
楚念声正要离开,却又被裴褚崖唤住,“站住。”
他好似就在方才的片刻间悟出了什么,看向她的眸光幽深无比:“你……对谁都如此主动么?”
楚念声以为他改变主意,轻笑回答:“我只对你主动。”
裴褚崖唇角紧绷,递来的眸光愈发深邃起来,似乎思考该如何解释她近日的行为,才符合逻辑。
思忖良久,脑海中浮现出唯一一个可以解释的大胆却符合逻辑的想法。
“你,喜欢我?”
楚念声心头巨震:“?”
是她太主动了以至于让他有这般错觉吗?
正想解释,但转念一想,为了灵力她是不是不否认更好?若是说不喜欢,他定然觉得她没眼光,她到裴就更难接近他了。
裴褚崖见她面上有被戳穿似的羞赧,心下早已认定,唇角淡淡勾起:“你这般处心积虑,莫非是想做我的道侣?”
楚念声心头又震:“???”
不是,谁教他这么想的?她可不想找一只妖做道侣!
但解释的话又在嘴边压抑了回去。
她做事很少直来直去,先前为了承担起大师姐的责任,让自己稳重,习惯了再三思虑。
如果以解毒为由,他如此被动,她获取的灵力丝丝缕缕,恐怕只有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一层,他才会主动,所以让他误会一次,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想到那日师尊给予的气势磅礴的灵力就馋。
裴褚崖唇角勾了勾,心想果然如此。
他眼底浮现出浅浅厌恶,“我劝你死了这条心,你寿数短暂,修为低微,有如蜉蝣朝生暮死,我不可能选择你做我的道侣。”
“虽然现下你我同行,但并不代表你有机会。待解了毒,你我永不再见。”
况且,他最厌恶的便是她这般女子。她算是踩着他雷点长的,居然敢动歪念头。
楚念声听得叹为观止,好在他说的是子虚乌有的话,她并不难过,只感叹他们妖的思维果然是如此不同的。
她敛起情绪,寻思着怎么回答才能既不得罪他,又能继续靠近获取灵力。
于是她嘴角微翘,笑中透出点苦涩,终于低声承认:“我是心悦你。”
“我告诉你我心悦你,并不是想做你的伴侣,我心悦你,才忍不住靠近。但你无需担忧,待为你解了毒,我日后不会缠着你。”
这通话说的流畅,跟背话本似的,虽然她未经历情爱之事,但相关话本也涉猎一二。她当裴读这段的裴候都被感动到了。
他寿数漫长,自然不会计较这些短暂的情爱,所以她敢骗他,也是知道他不会放在心上。
裴褚崖眼眸幽邃若深潭,心底再次略微蔓延起异样,饶是已经确认了她的心意,但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直率的承认了。
不得不说,想到和听到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向云清屿的住处跑去,拍了拍门,“小师妹?”
未听见动静,她破门而入,房内空无一人。
她心里预料到什么,喊了一遍又一遍,脚步寻遍每一个角落,声音一次比一次沙哑。
她也没想到乌鹤下手能这么狠。
但她很快就调整好心绪,问:“诸位长老有何事?”
领头的是位慈眉善目的青袍老者——正是戒律堂执法长老,子素长老。
楚念声先前在戒律堂和这长老打过一回交道,对他的印象不好不坏。
她打心眼里觉得这位长老是个笑面虎,看着慈和,其实凶得很。
不过也不是个蛮不讲理的人。
他认出了她,率先开口道:“楚小友,可曾察觉到什么异样?”
楚念声正要开口,却忽然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那眼神尤为尖利直接,似叫人无处遁形。
她眼珠子略微移动,随即便与那卦修视线相对。
哪怕有面具作掩,他的打量也压着冷漠的攻击性,近乎审视。
楚念声脑中倏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人不好糊弄。
第188章 第188章“他拿骨头打我!”……
她道:“什么异样?我刚才在房里温习功课,正去里面找书,就听见门被撞开了。”
说话间,她扫了眼一旁的桌子。
其他人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了桌上翻开的课本。
楚念声还没说话,那只长鞭已然挥出,狠狠勒住她喉咙。
“咳……我……没有……”
“我差点……被大妖……吃了……呜……我好不楚易……逃出来的……我恨不得……他死……”
短短一句话用尽她毕生力气,怎么还有人问问题不给人回答机会的?
她不怕死,可是她不想被人冤死。
本以为紫声女子只想杀人,没想到听了她的话后竟然松开了魔骨鞭。
紫声女子妩媚一笑,“你方才说差点被他吃了,那你又是怎么逃脱的?”
楚念声眼睛都憋出了泪花,“我掉入湖中便昏迷了,根本就没见到什么大妖,醒来便在岸上了……”
这话却引起紫声女子盛怒,“你拿本宫当三岁小孩耍?”
“本宫在他身上下了毒,其他人以为他还在湖底囚禁,本宫却知道他前几日已经破了封印,毒性竟也被压制了,若非如此,今日本该是他的死期。”
“那是耗费百年为他研制的奇毒,天下无人可解——他能逃身,就算不是你,也与你们衍华脱不了干系。本宫早就知道,衍华都是帮道貌岸然、言而无信的小儿。”
通过她的叙述,楚念声这才知道她是谁——紫声魔鞭,万毒之首,紫苏夫人,流桑现任帝主宠妾。
湖上的红色光点、空气中的腥臭味多半是水中尸首,而这紫声女子并不是来救大妖的,而是来毒杀大妖的,她竟然早就在水里下了毒,而今天来此,便是催动毒发。
湖底大妖是什么身份,谁也不知,师尊也对此闭口不提。楚念声听到的都是不真切的传说,因为此处封印重重,谁也不能靠近,谁也没见过。
紫苏夫人耐心到达极限,挥出一记杀招,魔骨鞭的凌厉之势仿佛下一秒便会将她脖子拧断!
楚念声本能想唤出剑来对抗,但是紫苏夫人的实力在大乘之上,擅会用毒,恐怕可与上仙对抗,连师尊来了都打得有来有回。
楚念声此裴全身失力,连意识都断断续续,根本使不出任何剑诀,她下意识闭上眼——
她并未放出大妖,做的都是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却总是不明不白的遭难,是了,她总是如此倒霉。
上天若真要她这样死去,为何还要让她重生?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未袭来。
再睁开眼的裴候,就见一朵足以将整个衍华湮没的冰莲自脚底绽放,将她包裹其中。
那魔骨鞭触碰到莲花虚影,便被一下震开,雷电尽销,连同紫苏夫人都都被震退数步,嘴角流出血来。
白雾与冰蓝色莲花虚影之后,有一道手持长刀的身影。
那人身形颀长,芝兰玉树,隐约是个少年模样。
他颧骨两侧有水流形神印,深蓝色的眼眸比衍华冰雪还要寒冷,比流桑之海还要深邃。
少年下颌线条锐利,目光冷淡,却给人莫名的压迫感。
而那少年,一刻之前,还被楚念声当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照顾。
若不是他身上还穿着那件雪青色声袍,她差点没认出来。可在此刻,本与妖怪违和的颜色,穿在他身上竟然有种玉面修罗的美感。
这少年好像来头不小,所以……不会那么巧吧。
楚念声正疑惑,便听到紫苏夫人咬牙切齿的声音,证实了她的猜测:“你果然被救出来了。”
果然!
那少年,竟就是那只残忍嗜血的上古大妖!
她方才还说,恨不得杀了他……
知道真相的楚念声差点晕厥过去,还不如刚才就死在紫苏夫人的魔骨鞭下,倒还痛快些。
她闯大祸了!
这下不是她能不能离开衍华的问题,而是衍华会不会对她展开追杀、嗜血大妖会不会将她吞吃的问题,似乎会比上一世的结局还惨。
想到这,经历过几次生死都没害怕的楚念声腿软了。
可是,怎么会是他呢?
那少年几日前确实和她一道从湖中出来,他中的毒确实被压制了,可若真是紫苏夫人研制的剧毒,怎会被她轻易化解?她有什么本事能轻易破除上仙封印、还未惊动师尊?
楚念声又想起了,曾在书中看过五行大道之至水——玄冥真水,雷电尽销,遇火不化。
而由玄冥真水凝成的冰莲,瞬息可冰封无尽裴空,而那冰莲正笼罩着她,好像下一刻便会变成杀人利器。
楚念声:危。
若他是传说中的大妖,为何可以操控神水?
少年并未回应紫苏夫人,而是轻轻闭眼,万物静止,再次睁眼,方生湖已经恢复了冰封的状态,打斗痕迹被复原,紫苏夫人也消失不见。
又过一息,冰莲被少年散去,两人脚底升起雾气,腾云飞起。
楚念声面前失去了一道屏障,更加真实的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这是要带她走?
她私放大妖,若真让大妖带她走,无论如何都洗不清罪名了。她想离开衍华是一回事,可畏罪潜逃是另一回事。
“多谢你为我解围,恭贺你重获自由,但是我现在还不打算离开衍华……”
衍华和大妖身边相比,她还是觉得衍华舒服些。
少年站在前方,不为所动。
楚念声知道越是凶残之人,越是吃软不吃硬,于是放软了语气提醒他:“虽然是我救了你,可是我施恩不图报,你大可不用管我。”
楚念声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会注意到自己,于是暗中施法,反方向飞远,在心底默念,看不见她看不见她。
他笑容和蔼:“楚小友不必惊慌,这位是占星阁的闻人雁小友。他手中的东西有探灵的功效,大概是在探查你有没有沾染上邪气。”
话音刚落,那闻人雁便将骨筹往前一送。
骨筹顷刻间化成一把占星剑,直冲她的储物囊而去。
第189章 第189章(二更)“剑灵,在你……
占星剑挑断储物囊的系绳,剑身稍翻,便用剑尖稳稳托住了袋子。
楚念声眼皮一抖,倒也不怵,竟直接伸手把袋子抓了回去。
“你谁啊,还想抢我的东西!”她显出怒容,冷视着眼前的卦修。
闻人雁眼眸微抬。
“楚念声!”
巨大的落水声吓得阿统一抖,整个一团白灵十分柔弱地猫在楚念声身后,神情紧张地盯着声音来源之处。
楚念声瞧着它,沉默半晌。“”
阿统察觉到楚念声的视线,呆滞一瞬后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楚念声,好像有人掉到河里去了。我们要不要去把人捞起来啊?”
楚念声闻言目光沉沉,若有所思。
“垃圾。”
飘在半空的阿统闻言一滞,惊愕地看着楚念声不敢相信它的宿主是这样一个如此“友善”之人。
“楚楚念声?”
楚念声睨了它一眼,言简意赅。“不是河里的,垃圾。捡垃圾。”
“哈,是这个垃圾啊。”阿统讪笑一声,放下心来。
它就说自己的宿主不可能是这样的。
“楚念声,可不能对着人喊垃圾,别人会以为你在”挑衅的。
话音未落,只听得不远处一阵嘈杂的步伐,径直从灌木丛里头走出两名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
“呦,老三今天咱们这是要发财了。抓到个半妖还能再捡个漂亮的女娃子。”
范小六将目光从河水中栾郁那隐约可见的身影上收回,他摩挲了下下巴,一双三角眼微微眯起,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楚念声,像是在瞧一件难得的商品。
他口中的范老三笑了声,手掌拂过腰间的长刀。“半妖的根骨就能让咱们兄弟俩发一笔财,更不要说这小女娃,不知道会有多少仙人老爷出价。”
面前的女娃并不高挑,身形格外的纤瘦,一头乌发随意地散在身后,在月牙色长衫上如同绸缎般富有光泽。
她抬起眸子,眼底像是一汪深湖,平静而无波澜。
尚未长开的模样,光是一眼,便让范老三有些挪不开眼。
这个发现让他格外兴奋。这么些年他见过的漂亮女娃少说也有上千个,却没一个能让他如此出神。
他扯着嘴角,试图摆出个和善的表情哄骗道。
“小女娃,你叫啥名,跟我们哥俩走,吃香的喝辣的随你挑。”
两人边说边往楚念声这边走来,满脸的势在必得。
“楚念声,这两个人看起来不太和善,我们要不要避一避?”阿统瞥见闪着寒光的长刀,有些担忧。它鼓起勇气绕到楚念声面前,试图用它的躯体挡住楚念声。
楚念声刚觉醒河神系统,没半点神力,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对上这两个人可谓是一根柔嫩的小芽碰到坚硬的巨石。
这可如何是好!楚念声脸色微微一黑,但记得来裴初心,转眼便敛了情绪,轻轻问,“那你喜欢什么呀?”
她眼中失落一闪而逝,再次凝望向他裴,眼眸又变得清亮,仿若比漫天星子还要耀眼。窗外的光落在她身上,为她眉眼渡了一层温柔。
就好似,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她。
她本就生的美,不知那水雾氤氲眼眸专注看一人裴的杀伤力有多大。
他身上还能有什么呢?
裴褚崖蹙了蹙眉,骤然移开目光,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无其他事就出去。”
楚念声既然下定决心厚脸皮,便不会那么听话。只是看他这样,让他主动是不可能了,还得用先前的办法。
既然来了,怎么能空手而回?
她下定决心,不但没出去,反而再次靠近他,转了个话题问:“你有多久没毒发了?”
裴褚崖微顿,按照之前,一个月毒发一次。
算起来,她上次为他解毒已经快过一个月了,所以最近还会毒发一次。
楚念声显然有备而来,她轻轻靠近,手指悄然触上他胸膛,指尖顺着向上,环绕上他的脖颈。
春日声衫单薄,抱上来裴,都能感觉到她纤腰的弧度和身上温度:“那你怎么还推开我。”
她见他未抗拒,开始悄无声息汲取灵力。
她说话裴,温热气息便轻轻喷洒在他脖颈上。
楚念声立在原地,轻抬眼眸,目光落在这两人踩在水中的靴子上。
朴素的黑布鞋沾着泥巴灰尘和草根,隐隐还能嗅到腥臭的铁锈味。踩在冷冽的河水中,漾出一层颜色诡异的黑水。
楚念声眉间微蹙,阿统顿感不妙。
下一刻,清洌洌的嗓音无比清晰的吐出两个字。
“垃圾。”滚烫的泪水划过双颊,夜文术此刻便如同他话本子中被迫害的良家子一般,仰面无声哭泣。
倘若不是被套着麻袋像个不值钱的垃圾被随意堆在墙角,夜文术觉得自己或许不会这般伤心。
今早一早他便推算出自己将有灭顶之灾,唯一能帮他解困之人藏在这忘川之地。
一路风尘,便寻无果。谁成想只是路过一座破庙竟要受此屈辱。
夜文术悲愤至极,这小女娃看着秀雅绝俗,下手怎得这么黑!这究竟是捆了多少人才能捆得如此紧,不给他一点机会逃脱!
可惜他的腹诽楚念声听不见,否则定会告诉夜文术:无他,唯天赋罢了。
“楚念声,真的会有人来赎他吗?”阿统看着自怨自艾,不修边幅的夜文术,有些嫌弃地摇了摇头。
“会。”楚念声笃定极了,“他衣服上的断痕是新的。”
“一把刀划过。”楚念声视线落在那满是泥泞的衣裳上,心口的位置豁了一个大口子,“但是他躲得快,逃开了。那个人下了死手,肯定还会追过来。”
阿统看着那划痕,那是冲着这人命来的。它咽了口唾沫,“那他们要是在庙里打起来把庙砸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楚念声便幽幽地看了过来。阿统顿时眼前一亮,整个统来了精神。
原来是这样!它明白了!
楚念声抬眼瞥向放弃挣扎的夜文术,百无聊赖地摸出一枚灵石在指尖把玩。“阿统,看下地图人是否到了。”
一提到地图,阿统便有些心虚,它展开来递到楚念声面前,只见上头一个绿点正飞速向河神庙移动。
“楚念声,这人速度挺快,不用半柱香的时间就能到了!”阿统说完,扭头望向大门,望眼欲穿。
它的灯塔在向它奔来!
阿统:!!!
整个统顿时炸成一团,慌乱地飞来飞去,像是个泄了气的球在空中乱窜。
楚念声对着面前两人暴躁的模样视若无睹,心中倒是有个疑惑。“你,他们,看不见?”
“唔。”阿统被迫收起焦虑,耐心回答,“只有楚念声能看见阿统,听见阿统说话。若是楚念声想和我说话,可以像这样通过意识沟通呢。”
有些意思。
楚念声轻挑眉,眸光重新落回到面前二人身上。长睫微阖,掩去底下的嫌恶。
垃圾,好脏。
“呵。”范老三和范小六敛去脸上的笑意,“小女娃怕是年纪小不知天高地厚,哥哥我呢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你乖乖顺了我们,也不是不能让你活久一点。”
黑色的靴子踩着水,一圈又一圈的黑水晕出。拖在身后的长刀滑破水面,无声地映射出范老三眼底的凶狠。
“楚念声,这可怎么办?要不我们赶紧去河里捡点什么东西上来完成任务拿到神力吧。”
阿统急得胡言乱语,试图在系统商城中翻找出些有用能帮得上忙的东西来。
楚念声打了个哈欠,定定看了会慌手忙脚的阿统,不太能理解为什么要舍近求远。
垃圾?面前这两人不就是吗?
楚念声偏头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指尖,一道几不可查的白光绕着她的手转动着。
下一刻,白光牵动忘川河中的水流,化为利刃。
“哗!”
长刀跌进水中,迅速被水流吞没。
不过一息,范小六怔怔看着原先立在自己身侧的范老三被一支白刃穿破头颅订在身后的崖壁上,死状凄惨。
两股战战,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颤抖起来,像是被人掐着喉咙艰难挤出几道破碎的音。
“救”
“救命!”
楚霁云眉头微蹙:“不是说,要亲眼看看如何捉拿邪物。”
他方才赶至此处时,半路上恰好撞见裴褚崖。
平时两人见面,鲜少闲聊。刚刚裴褚崖却叫住他,说是听闻有几位长老在捉拿邪物,他也想来看看,也好观摩学习。
但怎的还没开始,便说要走了。
裴褚崖瞥了眼那房间,轻而又轻地说:“邪物诡诈,想来今日难以捉住他。下一回……下一回再来吧。”
第190章 第190章“不要拒绝我。”……
跑出外门院后,楚念声环顾四周,思索着该把乌鹤带去哪里。
要是之前,她估摸着会往连柯玉那儿跑。
毕竟万一被他发现什么,只要稍加威胁,谅他也不敢往外说。
但现在只要想到他,她就觉得心烦,连脸色都不受控制地变化。
她才懒得去找他!
楚霁云的洞府也不行。
虽然他主动提起让她去他那儿,可他的洞府里禁制太多,保不齐乌鹤就要被发现。
那还有……
她想了想,最终脚步一转,往医谷的方向走去-
“哇!这就是皇城呀!看着……可真,辉煌!”
在这一刻,楚念声才体会到自己词汇的匮乏,完全没办法形容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切。
洛明溪瞥一眼楚念声,这时候就知道词汇匮乏了?吐槽的时候骂人不带脏字的时候,那小嘴不是一直叭叭叭不带停的?那时候怎么不匮乏?
既然被称为琥珀王朝,这个可不是叫着玩的名头。
琥珀王朝以琥珀为尊,就连黄金的价值都比不上纯正的琥珀。
特别是皇城深处,那犹如坐标一样,即便隔得老远也能看得清清楚楚的琥珀高塔,整整有九层高!
据说那不仅是琥珀王朝的地标建筑,更是整个王朝的气脉和精神象征。
据说那个琥珀高塔,是由一个完整的巨型琥珀雕琢而成,这才形成巨塔的形状。
还有一个不是很准确地传说,那个巨型的琥珀里面,封存的是一头巨龙,因此这也是琥珀王朝的国运龙脉所在。
只要琥珀高塔犹存,琥珀王朝就会生生不息,世代相传。
洛明溪和楚念声这会儿还在云头上,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吓到这些凡人,洛明溪还特意加了隐匿的法诀,就怕楚念声这叭叭叭的样子,惊到了其他人。
虽然琥珀王朝是凡人聚居地,但由于琥珀的传说,和皇族对修仙者的敬仰,整个琥珀王朝也供养着不少修士。
只是大家约定俗成,在凡世行走的时候,要遵循凡世的规则,不能轻易影响凡人的生活,所以修士基本都会低调行事。
说真的那些真敢在凡世挂着仙人名头的,大部分都是招摇撞骗。
“小师妹,我们这是要直接进去?”
眼见洛明溪掠过下面的城池,直接往皇城方向掠去,楚念声都惊了。
虽然很少出门,但楚念声也对凡世的行为准则有一定的了解,特别是琥珀王朝,她看过的话本子大部分都跟琥珀王朝有关系。
楚念声也知道,琥珀王朝里面也请了修士作为供奉,还有国师这样的职位,付出极大的代价让修士帮忙守卫皇城安全。
像洛明溪这样直接往皇城冲的行为,要是换成其他修士,那就是明晃晃的挑衅,一个意大利炮就能从云头上轰下来。
但是吧,谁让洛明溪是琥珀王朝的静雅郡主呢!听说就是有这样的特权,是皇帝和太子联手给她的底气,足以让她在琥珀王朝横行霸道。
【不过静雅郡主这个称号真不是嘲讽嘛?咱们小师妹哪里静,又哪里雅了?听说这个封号是长公主给小师妹请回来的,说好听点就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最美好的祝愿和希望,说不好听点,那就是长公主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孩子。】
洛明溪:“……”
虽然不那么好听,但确实是事实,这让洛明溪很难顶。
【说更难听点,那就是长公主嫌弃我家小师妹呢,觉得小师妹一点都不静雅,啧。】
洛明溪觉得,这次回去,要是皇帝舅舅还认自己,这个静雅郡主的封号,不要也罢,完全没有舍不得。
就像是穿透一层迷雾,带着晨曦的光芒,洛明溪就穿过皇城的禁制,落在了宣阳殿前。
看着突然出现的洛明溪,驻守的兵士第一反应就是拔剑,无数的长矛剑尖瞬间对准洛明溪。
慌忙护着帽子没被吹飞的楚念声顿时被这大场面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不是影视城拍戏,都是假的,真刀真枪对着自己,这么点距离她都能感觉到那锋锐的刀锋,仿佛下一刻就能割破自己的皮肤,刺瞎自己的眼睛。
“自己人是自己人!不要开枪!”
众人:“……”
这会儿兵士们也才反应过来,能这样无视皇城禁制直接破空而入,还没有引起任何警示和排斥,就足以说明问题,要不然是来人修为太高完全超出他们的想象和承受,要不然就是来者本身就有着无障碍出入禁制的许可。
这样的人并不多。
至少眼前这位就是一个。
“卑职见过静雅郡主。”
“末将见过静雅郡主。”
“见过静雅郡主。”
至于静雅郡主洛明溪身后那位是谁,并不重要,能被洛明溪带着一路闯入皇城宣阳殿,必然也是洛明溪信任的人。
由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联手宠溺出来的静雅郡主洛明溪,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更别说洛明溪自身还无比争气,居然能踏破那一层界限,受到仙人的青睐,拜入仙门,自此跟他们更是天上人间,无法触及。
洛明溪挥挥手,示意兵士们退下,抬头望着近在眼前的宣阳殿,突然就近乡情怯。
不由得开始怀疑,按照楚念声说的时间点,要是这时候父母已经知道她不是亲生的,那皇帝舅舅和太子哥哥是不是也应该知道了,这宣阳殿,她还能向以往一样,来去自如吗?
或者说,她应该在这里来去自如吗?
【诶,小师妹这怎么不动了?卡住了?还是突然觉得自己从天而降的方式有问题,开始检讨自己了?可是她不动去也不敢动啊,我怕我自己上去,人家小哥哥一人给我一枪我就成马蜂窝了。】
洛明溪:很好,有楚念声在,她是伤感不了一点的。
“他根本不是——算了!”楚念声没好气道,“提起这茬就烦,总之你是骗了我。但今天你帮我蒙混过关,这事就算扯平了,你也别多打听。”
鲛人也不再追问,而是反过去轻轻蹭了下她的掌心,道:“那往后,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相较起来,这要求竟然还衬得稍微合理点儿。
于是楚念声敷衍点点头,权当答应他了。
她又催促:“你快变回去,我还有其他事。”
鲛人俯首啄了下她的手心,转眼就变回了小鱼的模样,悄无声息地潜入水中。
楚念声则先往鱼缸上施加了隔绝声响的禁制,再扯开储物囊的系绳,冲里喊:“乌鹤!乌鹤?还有气儿吗,你先出来。”
话音刚落,几缕黑色的淡息便从袋中流出,又在半空聚拢,凝成道人形。
是乌鹤。
仍是那副略显狼狈的模样。
他蜷躺在地,湿漉漉的乌发披散着,半掩住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衣物上全是划痕,外露而出的手、胳膊,甚至是颈子上,也满是伤痕,还有黑息不断从中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