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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霸王票加更]狐狸与虫子13 [世界……

上官璎下意识后靠, 松了手。

松听雪睁大眼,整张脸都羞红一般低下头:“不好意思阿璎…我,我太担心你了……”

“啊哈哈哈哈, 没事没事!”

她揉着红了一圈的手腕,心下咕哝着。

总觉得刚才他的脸色很可怕, 是错觉吗?

“小姑娘啊。”陈恭没意识到这边的暗潮涌动,整只虫安稳的坐在一边:“从娘胎里带出的体弱可不好治。”

上官璎体弱, 这在天地阁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自打娘胎里带出的病气,就算是财大气粗的天地阁, 也没有能与之对应的天材地宝将其根治, 现在上官璎能做到这样看起来正常,也是凌云砸了无数珍贵药材的结果,他用功力与药材将病力集中于一天,只要能安稳度过那一天, 这个月其他的日子便都无事,但若是这一天, 上官璎的身体不能得到较好的照顾,这个月的身体状况便会以双倍反噬。

她没多想,还毫无察觉的笑着:“是啊, 我这身体一点不行,还是天地阁照顾我,我才能像现在这样能跑能跳的!”

一边说, 她还一边比比划划, 叉着腰, 试图向周边人展示她健康的肌肉。

陈恭还挺喜欢这小姑娘的,可惜喜欢归喜欢,嘴上说的话他是一点不含糊。

“小姑娘, 不知凌云告没告诉过你,你襁褓里带过来的那半根仙草,还剩下多少?”

在他这句话落下的瞬间,松听雪和上官璎的神色同时紧绷,两个人齐刷刷的看向悠哉坐着的陈恭,上官璎更是沉不住气,刚才友善的神色也收了起来,眼睛眨着,有些不可置信。

“我知道,你很奇怪我怎么知道这个。”

“碰”的一下,一阵烟雾散去,刚才还坐着只虫子的地方此刻坐了个青年。

青年懒洋洋的样子,那双眼角有些下垂,本该温和的长相,又因为薄薄的扬起的唇有些戏谑,像一只甜甜咪呜叫着蹭过你指尖,最后只顺走了你身上小鱼干的猫咪。他俯身,暖棕色的瞳孔和上官璎的眼睛离得极近,内侧眼皮在对视的过程中垂下一点,显得更加锐气,上官璎呼吸有些急促,想移开目光,又被青年笑眯眯的掰了过去。

——此招名为,恭哥的无敌审讯法。

146无感情的捧读着,陈恭在无限流也是这么审问坏人的,只是比眼前更凶狠一点,他现在这么做,目的就跟让松听雪在天地阁阁前只说自己名字的一样,单纯就是为了装逼耍帅。

而现在,显然他的手段非常成功。

涉世未深的纯情小姑娘哆哆嗦嗦,旁边的任务对象脸色黑如锅底。

不愧是自家恭哥,一石二鸟之计呢!

“我不止知道这个。”他语气缓缓:“我知道的还多着呢。”

上官璎原本红润的脸色,听了这番话也不知道自己在脑海中脑补了什么东西,片刻时间,脸色就有点发白,眼神到处乱飘。

“你……”

她原本是想询问的,可是底气不足,声音小得像蚊子叫,而刚才还很硬气的青年听到她这个开头,一下子就贴到了松听雪的身上,黑色的略带卷曲的发丝蹭着青年的脸,整个人都埋到他肩膀上了。

“雪雪~”他捏着嗓子,故作悲伤的捂住自己的脸:“对面的小姑娘好凶哦~”

“这就是你的师姐吗?不会平时也这么样对你吧?好可怜~不像我,只会心疼雪雪~”

赖在人怀里的陈恭半眯眼眸,甜腻腻的对着松听雪比了个爱心的手势。

上官璎傻了眼,天地良心,她刚才的话完全称不上凶,甚至弱气得赶不上她平时说话。

“不是,我哪里……”她一时间都顾不上陈恭刚才说的东西,只想着给自己辩解。

一开始她还是信心满满的,松听雪入门这么久,她也有把握说对这个人有一定了解。

这么可爱又善良的小师弟,一定不会轻信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说的莫名其妙的话的!

她充满希望的视线看向松听雪。

等等!等等!小师弟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啊啊啊!?

上官璎咬着牙,已经对那个狐狸尾巴摇得像狗尾巴一样的小师弟不抱幻想,她起身,以一个恭敬的姿态认认真真的行了个礼。

“晚辈愚钝,不知前辈何意。”

粘在松听雪肩头的陈恭轻笑一声,动了动身体,侧躺在他腿上。明明他的姿势很悠闲,松听雪的指尖甚至还在悄悄绕着他的发梢,上官璎却感觉不对,刚才那种背脊发凉的感觉又在青年的注视下回来了。

那双明亮如星子的眼眸看着她。

“对于你自己的身世,你知道多少?”

上官璎神色恍惚一瞬。

这个词已经多年没被提起,久远到…几乎快让她忘了她来自哪,几乎快让她觉得自己天生就是天地阁中的人。

“前辈神通广大。”她不死心,笑容勉强:“对这些应该很清楚才是。”

“哎!”陈恭连忙疯狂摆手:“你可不用试探我,我不知道嗷,真不知道,全等着问你呢,你快点说就是了,别整那些没有用的。”

陈恭说一不二,说自己不知道表现出来就是不知道,上官璎接着又试探几句,他干脆不说话,看着对面的小姑娘一个人唱独角戏,场面尴尬得很,上官璎坚持一会就坚持不下去了,最后叹了口气,把自己往后面石壁一靠,几乎快瘫成大字型。

“前辈真是一点破绽都不留给我。”

她嘟囔着,虽然看不出陈恭的修为,但在天地阁中有上百种捉人的方法,归根结底,她也能看出陈恭并无恶意,没准还能帮她解决身上的问题,她思索片刻,又想起凌云为了她的身体不断奔波的模样,原本还在犹豫的上官璎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前辈。”她苦笑着,又恶狠狠的啃了一口有点氧化的苹果:“这下我真的要自揭老底啦,你可别辜负我的信任。”

陈恭笑得很开心,托着自己的下巴:“好说好说。”

按照上官璎自己的话来说,她天生是个没人生养的野孩子。

凌云外出历练中,去自家好友的住处拜访,却正好撞上了一次人间惨案,他进门的时候,偌大一个宅邸已经没有活物,他翻找半天,才在自家老友的身体下发现一个快断气的女婴。

这女婴瘦弱得像只猴儿一样,整张小脸都憋得通红,凌云把她抱起来,才发现这女婴脖子上挂着他旧友的玉佩,既是自家好友留下的最后血脉,又是个不能自己存活下去的女婴,于情于理,凌云都没有置之不顾的道理,他也就这么把女婴带了回来。

但这么小的孩子属实脆弱,凌云又没带过孩子,刚才又被压了许久,这么一下来,小孩子的呼吸更加微弱,甚至他已经察觉不到这孩子的呼吸,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发现女婴原本紧紧攥着的拳头松开,露出了半颗药草,以凌云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草药绝非俗物,

生死关头,已经顾不上太多,凌云炼化了这草药一部分药力,直接打入了婴儿体内,这才让她活了下去,不过也正因如此,上官璎天生体弱,除了这点草药,还要靠着众多天材地宝续命。

“啊,对了。”说到这里,上官璎突然扭头,神色追忆:“我的名字也并非我的生身父母所起,我当时刚出生就遭遇了变故,最后还是凌云阁主根据我父亲和他之前的聊天所起的。”

“璎”这个字,意思是一种似玉的美石,凌云说,就算她遭遇了这种变故,也希望她不要自甘堕落,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而是好好生活,像她父亲所希望的那样,成为一个坚韧不拔的人。

【啧啧啧,不愧是男主的人,说话一套一套的。】陈恭听完这番话后在心里跟146吐槽【如果我是女主,对这样人设的男主也很难拒绝啊好吧!】

146满头黑线。

说归说,表面上的陈恭还是十分正经的,直接起身向对面少女询问。

“那你就不知道那株草药的来历吗?”

那样一个危急关头出现的草药,自然不是什么凡尘俗物,更别提直接把婴儿从生死关头拉了回来,过去这么多年还在发挥药力。即使放在外面,这也是修仙界人人都要争抢的好东西,更别提这只是半颗草药,若是一整颗的功力,肯定更是无法想象的超凡、

想到这里,陈恭的余光又瞥向一旁的松听雪,青年自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专注的听着上官璎讲话,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上官璎面露难色,摇了摇头:“这个…我属实不知道,毕竟当时发生事情的时候我还是个不记事的小孩儿,就连现在这些东西也是凌云讲给我听的,过去那些,我已经不记得了。”

无论是从系统那里获得的剧情,还是上官璎自己的讲述,显示她被凌云抱回来的时候才刚出生没多久,这个年纪的婴儿,就别指望她能完整记下什么东西了。

陈恭思索的时间,上官璎就很安静的等着他,她的手指拧了拧衣角,把银白色的布料较弄得出了不少褶皱。

过了一会,她才道:“前辈,我想知道,我……”

一双手突然轻柔的捂住了她的嘴。

刚才有些神色恹恹的陈恭直起身,歪着头看着眼前突兀出现的男人,

终于来了!

第32章 狐狸与虫子14 [世界二]:喜欢的人……

天地阁阁主凌云是个怎样的人?

首先, 能继任修仙界第一宗门的阁主,其实力自然不容小觑,天地阁的名声又一向很好, 是公认的正道魁首,也离不开这位上任后的努力。

除了在事业上的发展, 这位最让人好奇的还有他的风流韵事,凌云身为男主, 长得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在修仙界也有无数人爱慕他, 而他自己没什么绯闻, 只一心一意的守护的上官璎,在成年后更是对她关心备至。

看来男主的剧情还是没崩的。

陈恭点点头,打量着这位闻名已久的男主。

凌云一头黑发,用玉冠高高竖起, 并不同于其他师徒文中师父的冷淡样子,凌云看起来十分正派, 更像是印象中少年漫的男二,隐约还有几分兄长般的气质。

那双眼睛看向上官璎的时候满是温和,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陈恭。

“不知…阁下突然拜访我天地阁何意啊。”

上官璎好像还想说点什么, 凌云扔过去一个不赞同的眼神,她又悻悻的闭上嘴,对着陈恭吐了吐舌头。

年纪轻轻就能当上阁主的, 基本都是这种一百个心眼的货色, 陈恭不太想和这种人打交道, 摆了摆手,一副特别无奈的样子。

“阁主不用一副防贼的样子,我并无恶意。”

刚才上官璎讲述自己身世的时候, 陈恭并没有感受到这位阁主大人的气息,想必他也才来没多久,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具体谈话内容。

凌云先是确认上官璎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才回过头,仔细打量面前这个看不出深浅的青年。

修仙界有不少老妖怪,虽然骨龄大,但却用了点手段让自己维持在年轻时候的样子,更有甚者会偷走其他人的脸,按在自己的身体上,假装自己的岁数不大,凌云一向对这种人嗤之以鼻,眼前的青年出现的这么诡异,他不得不怀疑这人也是其中一员。

“阁下一路风车劳顿,想必很辛苦吧。”凌云笑得温和:“在下招待不周,没有第一时间给阁下安排住处,是我的疏漏。”

“哎!”陈恭一点也不客气,顺着他的话就继续往下说:“阁主太客气了,您阁里这俩小辈做的就不错,相当的懂礼貌,让我这把老骨头甚是欣慰啊!”

上官璎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显然没想到自己刚才照顾了什么。

陈恭一边说,又拿起了上官璎带来的另一个苹果,张嘴就啃了一口:“真的,不用多安排什么,这俩孩子可好了,我看着就喜欢,都想捡回家里给我当孩子。”

他这一番话,直接给自己超级加辈。

凌云本来就看不清他修为的真实水平,这么一搞,他更是满头雾水,身后的上官璎虽然也不明白状况,但还是乖巧的配合陈恭:“前辈人可好了,放心吧凌云,我们都没事。”

“没事?”凌云看向他,眉心微蹙:“没事的话,你怎么会提起……”

未竟之语消散在他唇边,凌云叹了口气,回过身继续跟陈恭说话:“阁下今日的行为,是在下看护不当,如果小辈多有冒犯,凌云现在这里跟您赔个不是。”

陈恭把嘴里的苹果咬的咔咔响,完全不在意凌云说了什么:“啊?没事啊,当然没事,他俩真没冒犯,我刚才说的捡回去当孩子的话也不是假的,你认真考虑考虑,我觉得我还挺适合的呢~”

凌云面前掉下一排黑线:“阁下,阁内的小辈都不懂事,你也不要跟着开玩笑了。”

对面青年笑眯眯的,怎么看都不怀好意:“怎么都觉得我在开玩笑呢?”

“我带孩子可有一手了,没准能治好这小姑娘身上带出来的娘胎病呢~”

同陈恭预想的一样,凌云听到这番话就变了脸色,刚才有点放松的气氛又严肃起来。

“璎儿。”他转过头:“你先带着新入门的弟子离开,去你的洞府待一会,我同这位先生说会话。”

上官璎“啊”了一声,磨磨蹭蹭的站在原地,目光求助的看着陈恭,显然是不想走。

“哎哎哎!”陈恭自认为比凌云更懂得教导孩子:“小孩儿不想走就别走了呗,你硬逼着人家走干嘛、这样把她叛逆期逼出来我可不负责的嗷!”

凌云没听过叛逆期一词,但也能从语境中隐约推断出这个词的意思,他拧着眉,看着面色乞求的上官璎,最后还是松了口。

“好吧,既然阁下这么说,那我们就不避讳了。”

他起身,亲自为陈恭斟了一杯茶水,恭恭敬敬的。

“阁下对璎儿的事情知道多少?”

陈恭嫌麻烦,看向了一旁的上官璎。

上官璎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对陈恭这么言听计从,被他看了一眼,就心领神会,跟凌云小声说了刚才他们谈话的部分内容。

“我也不绕圈子。”等着上官璎解释完,陈恭已经吃完苹果,又慢悠悠的喝上了茶,那双眼睛都惬意的眯了起来:“那株草药还剩下多少…或者,我换一个说法,那株草药…还有吗?”

“……”凌云权衡利弊一会:“阁下果然敏锐。”

既然对方知道的东西这么多,凌云也不藏私:“实不相瞒,就算那株草药并非一般凡物能比,璎儿也已经及笄,这些年都靠着那半株草药,前几年草药的用量就已经捉襟见肘,但还是能靠着功力弥补,今年还剩下最后一点,就算再仔细,也只能再用一次了。”

陈恭点头,也不说话,若是他跟着说点什么,凌云能试着套套话,他这么一沉默,凌云反而拿不准主意,只能看着这青年一脸的高深莫测,好像把一切事物都掌握在手中,让他疑心自己说的这些这人早就知道了。

【噢噢,原来如此啊,今年只能用最后一点了。】

【恭哥,你从哪知道这么多的?】

146觉得奇怪,剧情中好像也没给那么多隐藏剧情啊,陈恭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看情况,现在就连男主都觉得他是个世外高人。

陈恭挠挠头【我不知道啊,但是他们都觉得我什么都知道。】

等等?146这才觉出不对味来。

也就是说,自家男主一直在空手套白狼是吧!

但就他那神秘兮兮的样,没几个人能不上当!

陈恭在脑海中笑起来,146又切换到现实中的陈恭,两个表情来回切换,146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维持现实世界面部的表情管理的。

【将计就计,真香!】

另一边,不知不觉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透露个遍的男女主对视一眼,凌云的脸色都比刚才更加恭敬。

“不知阁下对璎儿的事情……有没有什么建议。”

说实话,陈恭一无所知,只知道要拿到原剧情中那株仙草而已。

这株仙草并不像普通植物,上官璎所拥有的那半株并不会削弱它的力量,这种作物的生命力无比顽强,只要还剩下最后一点完好的根茎,就能在多年以后重新生长出来,届时,只要上官璎凭借自己的力量摘下仙草并服用,便能完全治好自己的身体。

想到这里,他拂了拂自己的下巴,状似高深的看着凌云。

“阁主信天命吗?”

修仙之人大多都对这个有点讲究,凌云听到这个问题也没有急着回答,反而低下头,细细思索了一会。

“阁下可信?”

陈恭毫无犹豫:“我自然是信的。”

“修仙本就逆天而行,知天命才知自己最终能走到什么程度,若是连天命都不明白,更别提劳什子修仙成仙了。”

在场的几个人听了这话,气息微滞,都开始沉思起来。

陈恭摇了摇头,表示这些人对剧情的力量一无所知。

“雪雪啊。”装完逼,陈恭又叫了叫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松听雪:“带着这小姑娘,你俩去外面玩会泥巴。”

泥…泥巴?

松听雪还没反应,上官璎就已经跳了起来:“前辈!哪有这么大的人还玩泥巴的!那都是小孩子玩的!”

陈恭吹胡子瞪眼:“快去!我要和阁主说点事,你怎么不知道变通,不玩泥巴抓抓鸟打打猎也行!”

上官璎:“你刚刚还说要尊重孩子意愿的!”

陈恭:“不,我现在想法变了。”

上官璎:“什么?”

青年用了一个小法术,直接把两个人送了出去,走之前,松听雪和上官璎最后一眼是他笑眯眯的脸。

“我现在的想法是——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上官璎就这么被附带着,传送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荒地。

松听雪看了看四周,干脆的坐了下去。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少女跺着脚:“前辈真是的,怎么一点机会都不给!”

她严重怀疑,最开始让她留下就是为了给凌云解释,她就是个用完被丢的工具人!

“小师弟你怎么这么冷静啊?”上官璎发泄了一会,才发现松听雪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旁边。

刚才也是,她都急成那样了,小师弟还是那么镇定,一点也不像她这么急躁。上官璎这时候才想起自己勉强是个大师姐的身份,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跟着松听雪坐在旁边。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话题太过复杂,上官璎悄咪咪的看了松听雪好几眼,发现平时话不算少的小师弟现在格外沉默,身为一个好师姐,她觉得现在是发挥她作用,打开一个聊天话题的大好时机!

聊什么呢?她想了又想。

修炼方法?不行不行,太枯燥。师门趣事?也不行,最近天地阁什么好玩事情都没有!啊……对了!应该说这个!

上官璎眼睛一亮:“小师弟!你有喜欢的人吗!”

第33章 狐狸与虫子15 [世界二]:活着

“咳咳咳!”松听雪被上官璎突如其来的话题搞得噎了一口口水:“师姐……”

他明白这人性子跳脱, 却也没想到能跳脱到这个程度,上一秒还在讨论她的家族和病体,换个场景就能过渡到这个莫名其妙的话题。

上官璎嘟着嘴, 略带不满的看着松听雪。

在她完美的推算下,现在谈论恋爱话题是最好的, 能完美的破开一个局面缺口,让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小师弟重新露出笑脸。

明明就没有错嘛!你看!他还说了几句话呢!

“所以有没有嘛!”上官璎一脸八卦, 还扯着地上的草根玩:“告诉我告诉我,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松听雪一脸无奈:“修仙需竭尽全力, 我并没有别的时间去想那些事情。”

“诶——”

一脸失望的上官璎踢了踢脚边石子。

“我还以为小师弟你喜欢前辈……”

松听雪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师姐, 话不能乱说。”

被他吓了一跳的上官璎缓慢的眨巴一下眼睛,嘴里小声的把话补完:“前辈那样的女性呢…”

上官璎话一说完,松听雪反而冷静下来,他又默默转头, 垂着眼睫盯着地面:“我…并无心上人。”

场面又尴尬下来。

上官璎看他不打算说话,自己又说了一点东西。

“哼哼, 小师弟还小,没有心上人也很正常啦。”她搓搓手:“师姐我可有呢!”

“是阁主大人吗?”

“咳咳咳!!”这下轮到上官璎咳嗽了,他咳嗽得满脸通红, 不知道是咳的还是羞得:“小师弟怎么知道?”

你表现的那么明显,只要有眼睛就都能看出来吧。

松听雪想了一下,好心的选择不说。

“只是猜测, 毕竟我在阁中见过的人不多, 阁主大人是其中的佼佼者, 爱慕他很正常。”

“是吗?”她的眼睫毛扑闪着,亮晶晶的:“有那——么明显吗!”

上官璎本身就是个好看的小姑娘,年轻貌美, 说话也甜,平时活泼得像是只小鸟,现在脸红得彻底,难得安静的坐在那里,带着一种少女怀春的腼腆羞涩,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柔软。

喜欢……会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吗?

松听雪忽的起了兴致。

“师姐为什么会喜欢阁主大人?”

上官璎的眼睛眨得更厉害,手指也不安分,一下一下缠着自己长长的发丝。

她没注意,松听雪平时讲话并不是这么直来直往的,只是现在有更复杂的事情分去了她的心神,她无暇顾及这一点点的怪异,满脑子都是刚才他问出口的那个问题。

“喜欢…也要理由吗?”

她没直说,松听雪只能从她的表情上看出,他思索了一下对方问的问题,又反问回去。

“也就是说,师姐没有理由的就喜欢阁主大人了吗?”

上官璎更加害羞,完全搞不懂小师弟顶着这么一张仙气飘飘的脸是怎么问出这么直白的问题的。

她胡乱扑腾着手:“诶呀!小师弟你在说什么这不是很正常吗!”

她找回一点理智,叉着腰,虽然脸蛋还是红的,但是已经摆出了几分内强中干的师姐架子。

“你想想。”她一点点的数落着:“我从小就是阁主大人带着的,虽然之前把他当成亲人,但是他老出门!而且一出门就好久,我见他一面也很不容易的,后面压根没有亲人的感觉,就像…就像八百年不来一次的隔壁宗门的朋友一样!”

凌云身为阁主,处理的事情繁多冗杂,只能把上官璎交给身边的弟子照看,就算这样,无论他那段时间再忙,他也不会忘记给上官璎带回一些她喜欢的小玩意,有一次上官璎见过了人间的糖葫芦,吵着要吃,其他师兄弟都没办法,只有凌云最后真的带着糖葫芦回了宗门。

想起这些事情的上官璎更加理直气壮:“而且,而且阁主大人那么好看!我一个正常的及笄少女,喜欢他怎么了!”

“诶呀呀——”转瞬之间,他们俩又回到了刚才的洞府,陈恭笑眯眯的捂着嘴,看着眼前的上官璎:“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上官璎刚才还挺胸抬腿的站着,气势汹汹的喊出了那番话,她现在整个人都呆在原地,十分僵硬的拧过头,看着陈恭旁边神色不明的凌云。

“哈哈。”她脸上挂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哈哈,好巧,真的是好巧哦。”

呜呜呜呜她不活了!

随着少女捂着脸跑开,凌云也告退,松听雪和陈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陈恭懒洋洋的往他身上一倒,松听雪的肌肉都变得僵硬起来,他低头,看着肩头青年的柔软发旋。

陈恭还担心他不自在,微微抬头,安抚性的笑了一下,那双暖棕色的眼眸微弯,不像刚才的戏谑,闪着柔和而璀璨的光。

松听雪抑制住自己想伸手抚摸那双眼眸的欲望,无端想起了上官璎最后那句话。

“他那么好看,我喜欢他怎么了!”

前辈也……十分的好看。

他想-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傍晚,已经在自己洞府等候已久的上官璎向着对面的白衣青年眨眨眼,手上端出了不少小菜,还有几坛子酒。

在他们还身处荒地的时候,上官璎就提议晚上小聚一顿,说当是师姐弟的迟来见面餐。

松听雪其实没想来,但在陈恭睡熟后,他还是选择来了,有一种莫名的力量驱使着他,他还想…继续白天的那个话题。

让人没想到的是,上官璎看起来娇小可人,喝起酒来是一点都不含糊,酒过三巡,松听雪隐约都有点醉意,少女看起来还是能干三大碗的模样。

“师弟,呜呜呜。”她一边灌着酒,一边满脸通红:“你说阁主是怎么想的,我今天都那么说话,他还是没什么表现,是不是他不喜欢我啊!”

她自说自话,好像并没有期待松听雪做什么答复:“怎么办啊怎么办啊!我明明之前都隐瞒的那么好的这件事,今天都说出来就算了,人家还一点表示都没有,这不会预示着我悲惨的结果吧呜呜呜呜。”

“我还以为他喜欢我呢……家里人都不在,只有他和其他师兄弟一直陪着我。”上官璎放下酒杯,第一次看起来有点落寞:“他要是因为这件事不要我了怎么办…”

听到这里,松听雪放下自己手中的酒,含着醉意的眼眸向着少女看过去。

“师姐就不在意自己家中的事情吗?”

上官璎的身世明明和自己差不多,唯一的差别就是她更小些,未曾亲眼见过那些惨烈的画面,肢体乱飞,血光四溅,那场面绝非人间该有的模样,松听雪日日苛责自己,每天都要花费不少时间与过往对抗,没想到上官璎的性格如此活泼,就如同…她没经历过那些事情一般。

松听雪又灌了一大口酒,上官璎不识货,买的酒是常见的烈酒,这种酒的香气十分粗糙,喝起来却十分有劲,一口辛辣涌进松听雪的喉咙,把过往的腐朽残渣又翻了上来,他眯着眼,几乎要看不清对面的少女:“我不明白。”

“啪——”

上官璎气血上涌,猛地一拍桌子,震得她手痛,酒劲都醒了几分。

“怎么可能不在意啊!”她还笑着,脸上却簌簌的流下两行清泪,察觉自己脸上湿了,她伸手,极为用力的把那些水痕抹掉:“可是,活着的人要怎么做,才能回应死去人的期待呢?”

她一开始,也拼命的想逃离过往。

沉甸甸的一切都压得她喘不过气,凌云不带感情色彩的跟她阐述了当时所发生的一切,却因为直白而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她没见过父母的容貌,却总能从身边人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两人的形象。

“真可怜啊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家。”

“若不是阁主大人发现,她可就和她爹娘一起死在那里啦!”

“太惨了,真是太惨了!”

在这种幻境中长大的上官璎,已经懂得了自己要扮演的身份位置。她收敛起自己性格中的跳脱,更多的表露出自己懂事而天真的那一面,她温柔和善的对待每一个人,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寄住在他人家中的,弃婴。

上官璎一边喝着酒,一边大把大把的流着泪:“后来阁主告诉我,我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他说希望我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可是这里不是我的家啊,就算他这么说,我怎么可能真的这么做呢?”

“不对…不对……”她那种喝法压根不是在品酒,像是在给自己不停的灌水:“后面我才发现,有的人…就算你扮成那么懂事的样子,他也喜欢你。”

药老的脸色一直都很差,年幼的上官璎一直都不愿意靠近他,直到后面送小木牌,她迫于礼貌,不得不送了药老一个。

“你知道吗小师弟!”上官璎流着泪的眼角眯了起来,想起一段高兴的记忆:“我之前一直以为他不喜欢我,后面我撞到他在偷偷和人炫耀我送的小木牌。”

这一点一滴的善意,在最开始会让上官璎被压的喘不上气,她感觉迷茫,而在这种时候,凌云再一次站了出来。

他这次和上一次同样坚定温柔。

他说他的话和上次一样,上官璎可以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这一次和上次不同,这一次的上官璎,带着犹豫和期待,牢牢地,握住了凌云的手。

微风吹过后半夜漆黑无月的天气,两人已经是在摸着黑喝酒了,上官璎刚才那种喝法,就算她天赋异禀也根本顶不住翻上来的酒劲,迷迷瞪瞪的趴在石桌上,一边喝酒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小师弟。”她侧着脸,脸上傻乎乎的笑:“我觉得大家活得都好累哦,可是现在的我不一样,我替我那么多的亲人在世上活着,我就要玩遍我没玩过的东西,尝尝没吃过的美食。”

“凌云无数次的告诉过我,我的父亲希望我为自己而活…大家都一样,大家都得为了自己好好活着才对……”

上官璎的声音越来越小,咕哝着听不清,到最后完全倒在了石桌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许久,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显然是睡熟了。

她的手腕还露在外面,借着一点仅存的星子,雪白手腕泛着光,隐约能看到那黑色的图腾痕迹,松听雪盯了那图案一段时间,放下了手中的酒:“阁主大人,更深露重,该把她带回去了。”

一件黑色大衣悄无声息的披在了少女肩头,不知何时出现在一旁的凌云目光闪烁,看着还在石桌边独酌的松听雪,轻轻点了点头。

被抱着离开的上官璎还睡得很沉,梦中不安分的动了动,小声念着凌云的名字,抱着她的凌云一顿,面色也温柔些许。

松听雪没告诉上官璎,身为狐狸,自己的夜间视力很好,他看着远去的两人,握紧了杯中的酒,在漆黑的环境中,默默的坐了一夜。

当然有人能放下一切好好活着。

可这个人…唯独不能是他。

第34章 狐狸与虫子16 [世界二]:仪式

又过了一段时日, 松听雪才想起,自己光顾着和上官璎说那个所谓的“恋爱话题”,忘了问陈恭他和凌云谈了什么。

等他再问起来这件事的时候, 陈恭笑得神秘兮兮:“明天你就知道啦。”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刚出来, 青年就把他从睡梦中扒拉醒。

“快走快走。”陈恭催促道:“去晚的话就赶不上秘境开放时间了!”

等到他被陈恭领着急匆匆的到了目标地点,他才发现上官璎也在, 凌云好像是刚把她送过来,叮嘱了几句话, 向着这边的陈恭点了下头, 就离开了。

“师弟!”上官璎十分热情的打招呼:“早早早!”

人群闹哄哄的,秘境的入口显然没有打开,陈恭看还有时间,就抱着臂膀, 向一头雾水的松听雪解释:“如你所见,这是个即将要开放的秘境, 你昨天不是问我和阁主谈了什么吗?他今天有事,没办法来,所以让我在这个秘境中保护好上官璎, 让她能平安的拿到药物治病。”

戴着张狐狸面具的陈恭耸耸肩:“就这些内容哦。”

之前上官璎的情况,松听雪可是听了全程的,先不提那半株神奇的药草, 如果要根治她的病, 需要的东西也绝对不简单, 甚至…松听雪捏紧拳头——甚至是另半株药草。

“这个秘境快开了,到时候你俩拽住我,一人拽一边, 记得拽紧点,这秘境一旦分开就难找咯,可别出什么意外状况。”

陈恭再三叮嘱,秘境的入口开始撕裂扩大,周围泛出淡淡的白色光芒,陈恭眼神一亮,拽住两人就往里而去。

一阵熟悉的晕眩过后,陈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独自一人坐在草地上,左边的松听雪不见影,右边的上官璎也不在,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心想钻空子不分开这件事果然行不通。

在剧情中,这处秘境就会强制把一同进来的队友分开,凌云原本派了不少人保护上官璎,可因为这个机制,女主后面只能一人独行,吃了不少苦头,现在就连他也遇到了这种情况,可得赶在其他人之前过去,别让这俩小孩被人欺负了。

“前辈!”

远处的树林中传来松听雪的声音,陈恭抬头望去,气喘吁吁的松听雪看到他眼神一亮,飞快的跑了过来:“这里太危险了,我刚才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前辈快跟我来,我们去那里歇歇脚!”

陈恭一个骚气的闪腰,躲开了松听雪要来扶他的手。

“哎哟。”他瘫在草地上,揉着自己的腰:“我这把老骨头,进秘境的时候就不舒服,刚才着急找你们又摔了一跤,现在更难受,你先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凑和凑和就行。”

陈恭倚老卖老的姿态十足十的像,他揉着自己的关节,好像真疼得呲牙咧嘴。

松听雪看他这样,也不好再伸手扶,只是笑容有些勉强:“可是前辈,这里是露天草地,太不安全了…还是去我说的那个地方吧,我小心的搀扶你,肯定不会出大问题的!”

“唉。”刚才还假哭的陈恭放开自己的手,悠哉的躺在地上:“你这孩子怎么油盐不进呢。”

“随便搀扶老人就算了,怎么还不尊重人呢!”

“果真假货就是假货,没有雪雪半分温柔捏~”

那假松听雪被这番话整得破防,神色狰狞,一下就要伸手过来抓陈恭,青年毫无防备的躺在那里,眼眸微弯,“松听雪”却无端感觉到一股凉意,直勾勾的爬上他的脊梁,等回过神的时候,他想要抓人的手已经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诶嘿。”青年起身,笑得更加开心,视线上下打量着他:“你想选择什么样的死法?”

【恭哥。】146突然出声【跟着这家伙走。】

146用这种确信的语气说话的时候,从来都不是在开玩笑,刚才还面带笑意的陈恭收了法术,“松听雪”却还能感受到脖颈一圈有凉意环绕,如同被什么东西圈住了脖子,陈恭搓了搓手,状似无意的收紧手指,那阵束缚感更重,“松听雪”几乎要被这阵压力整得窒息。

“带我去那个地方。”

青年在他颈后耳语,暧昧得如同情人厮磨。

“别耍花招,不然有你好果汁吃嗷!”

“松听雪”带着他,来到了一面湖泊。

这面湖泊清澈见底,如同一面镜子,完整而清晰的把陈恭倒映在水中。

【触碰它。】146再次出声。

陈恭没有犹豫,指尖触碰湖面,从手部开始,一股奇妙而温暖的感觉迅速在他身体中游走,又仿佛他在跳转每一个世界中身体的晕眩感,水面发出的光芒越来越强盛,到最后完全把陈恭笼罩在其中,他闭上眼,任由自己失去意识-

“无灾无难,无苦无痛,无病无伤……”

一阵很浓烈的香烛气味。

耳畔有无数人的朗诵声,重复着什么话,一遍又一遍,随着他们声音的重复,那股香烛的气味也越来越厚重,陈恭闻着心烦,干脆睁开了眼。

在他睁开眼的一刹那,房间里的香烛尽数熄灭,人们的朗诵声也停了下来,只有少数几个人的窃窃私语,木门吱呀的叫唤一声,其他人鱼贯而出,最后只剩下两人,这两人走到陈恭面前的蒲团附近,双手合十,神色虔诚的跪了下来。

在这时,陈恭才发现自己坐在贡台上,四周昏暗,屁股下是一圈金线钩织的莲花垫,旁边还摆着几根已经熄灭的香烛,贡品有馒头、水果和一只猪头,都是新鲜的,还冒着热气,用几个白玉盘子均匀的摆着。他刚醒来,肚子有点饿,看着面前的夫妇二人,干脆拿起了一个大馒头吃。

夫妇二人跪拜了五下,又起身,陈恭嘴里咽了一口,才发现妇人的怀中还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婴儿。

婴儿的眉心点着红朱砂,头顶两只肉耳朵紧紧贴着,他还没睡醒,小脸揉成一团,睡得发红。

“仙人。”因妇人抱着孩子不便走动,那丈夫手持两根香烛,率先走到贡台旁边,陈恭这时候已经把馒头吃完了,开始吃猪头肉,他把肉拿到男人眼前挥了挥,扇过去的风带动了男人几缕发丝,但是对方却像看不到他一样,还在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那香烛在男人的手中无端自燃,一抹妖异的幽蓝色火焰破空而起,直接把那一整根香烛吞噬,男人不在意,而是不慌不忙的把手中的另一支香烛投入其中,火势蔓延得更大,烧了一会儿,原本在火焰中消失的香烛被火舌吐露出来,上面的小火苗安安稳稳的待在烛芯中,光芒却比刚才大了一倍,完完整整的照亮了这个狭小的房间。

陈恭刚才只能勉强看清周围的东西,现在房间变亮,他才看清这个房间内是没有窗户的,墙壁还是门都用着厚厚的黑布遮盖的严实,外面的一点光亮都透不进来,屋内像是许久没有打扫,灰尘被火焰烧的“噗噗”作响,充满了一股陈旧的气味。

青年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极其慌乱,他着急的把手中猪肉拿到眼前,翻来覆去的查看,确认是新鲜肉后才放松的长舒一口气。

妇人犹豫一会,在丈夫坚定的目光下,把怀中的小婴儿抱了出来。

“临木…这是祖上传下来的方法,时间过去这么久,谁也不能确定可不可行,万一……”

“夫人,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被称作“临木”的俊美男子安抚的拍了拍妇人的手,那双黑眸中满是坚定:“如果不这么做,我们非但完不成家族的使命,更无法让我们的孩子健康长大。”

这是一次赌上了命运的豪赌。

谁也不能保证从上古时期传下来的咒术是否还有效果,在漫长的时间变化中,有些咒术已经失传,甚至有些被扭曲的继承下来,和原来的效果南辕北辙,若是他们正在进行的咒术出了差错,会造成他们无法想象的糟糕后果。

女人的眼角落下泪来,抱着孩子的手就是不松开,男人咬牙,用力把孩子抢过来,随着女人一声尖利的嚎叫,那尚未睁开眼睛的幼崽就被扔到了香炉中,烛焰在一瞬展开,像之前吞噬香烛一样,把孩子直接吞了进去。

“听雪……”妇人跪坐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我的听雪啊……”

陈恭刚才还在看戏,那小孩一被扔进去,他就发现自己也被拽了进去,进入了一个周围满是幽蓝焰火的空间,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和刚刚睁开眼睛的婴儿对上了眼。

“呀!”婴儿的眼睛又大又圆,白而长的眼睫扑闪扑闪:“呀呀!”

陈恭不太擅长应对小孩,他拧眉,凶巴巴的拎起小崽子的后颈肉:“干嘛?”

他这么一拎,小婴儿的脚丫和小尾巴都露了出来,脚在虚空中乱蹬,那根还没长满毛的肉尾巴也抗议的甩了几下:“呀呀!!”

青年没有理会他的抗议,反而仔细的观察起眼前的小婴儿,他这么小,还没长开,每个地方的皮肤都是红红的皱皱的,他看了又看,非常认真的评价了一句:“真丑。”

小婴儿听不懂陈恭的意思,只能看出眼前这个漂亮哥哥不喜欢自己,他嘴巴一瘪,张嘴就开始哭。

幼崽哭起来是很恐怖的,陈恭被他烦的一个头两个大,好话都说干了,用尽了什么方法都止不住,眼前的小崽还在声嘶力竭的哭嚎,好不容易停了一下,看了一眼青年又开始哭,看到他张嘴巴陈恭就头皮发麻,想都没想,直接把自己刚才没吃完的猪头肉塞到他嘴里。

“呀?”小婴儿乳牙还没怎么长,根本咬不动嘴里的肉,他吮了吮,尝到一股香香的味道,更用力的吮吸,最后终于笑了出来。

“呼。”陈恭松了一口气,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小麻烦精。”

第35章 狐狸与虫子17 [世界二]:真香

陈恭在这片房间中转了又转, 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出去的方法,无奈之下,他又重新看向了屋内的小婴儿。

小婴儿一无所知, 还在用力的吮吸着嘴中的肉条,仿佛自己吃的是什么玉食珍馐, “呀呀”的快乐叫唤着。

“你知道怎么出去吗?怎么才能离开带这个鬼地方?”

陈恭一边说,一边又往他嘴里塞肉条, 看起来吊儿郎当极为不负责。丝毫不顾这么小的孩子能知道什么东西。

“算了,我问你做什么。”

他的手指把要喂向婴儿的肉抓了回去, 小崽一愣, 当即就不乐意了,伸手呀呀的想抢回去,陈恭自然不能让到嘴边的肉飞走,直接把肉条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小婴儿看看他的嘴,又看看自己长翅膀飞了的肉, 哇的一下张嘴就要哭,陈恭都形成条件反射了,看到他张嘴, 直接就把自己的手指头伸了过去。

没有猪肉了,拿自己的肉也一样。

只要这小祖宗别再嚎了!

青年皱眉,自己的手指尖隐约有些疼痛, 定睛一看, 发现自己的手指被婴儿咬破了皮, 里面的鲜血慢慢渗出,形成了一滴鲜红色的小鼓包。

他也不知道这么大点的孩子,嘴巴怎么能这么锋利。

刚才这小崽子的头上就有一颗点的朱砂, 陈恭见状,用沾了血的指尖直接戳他额头:“我给你吃的,你怎么还咬我,真不让人省心!”

青年的力气不重,幼崽还以为眼前的漂亮哥哥在和他玩耍,伸出小手去握住他的手,笑得咯咯的。

就在那小爪子握住陈恭的一瞬间,整个幽蓝房间开始融化,缓慢的向下坍塌,陈恭抱起孩子,发现自己渗血的指尖无顾出现了一根红色的带子,在他的指尖缠了几圈,又连到了一旁的婴儿额头,遥遥的相对,发出刺目的血红色光芒,逐渐绽放扩大,如同烛焰一般,把这里全部覆盖。

陈恭再睁眼,自己依旧坐在贡台上,只是手里拿着的肉没了,只有那根无形的纽带依然存在,他动了一下,就见自己面前的香炉摇晃起来,婴儿从里面被翻出来,挥动着自己的小手。

妇人焦急的扑向孩子,看着怀中幼儿安全的模样,反而比之前哭得更凶,男人也松了一口气,放开了自己的手掌,掌心已然被他掐的鲜血淋漓。

——成功了。

自家孩子竟然真的得到了仙人庇佑。

“夫人。”男人眼眶发红,把女人和孩子都揽在怀里:“我们成功了,召唤护家仙的法术成功后,无论如何,我们的孩子都能活下去。”

妇人顾不上点头,只是把自己怀里笑得很开心的幼儿抱的更紧:“还好有护家仙大人回应,还好……”

刚才陈恭被拽进去太早,压根就没听见妇人叫他什么名字,现在听这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才反应过来面前小事精的身份。

小事精本人可不管这些,也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看着贡台上的陈恭,砸吧着自己的嘴。

陈恭:……

我的肉!-

陈恭试了又试,最后确定,在这个家中只有松听雪能看见自己。

由于这场仪式,女人对年幼的松听雪更加溺爱,男人也不必说,整天就顺从自己老婆的想法,只要不耽误他和老婆贴贴,完全不管面前的小孩。呆的久了,陈恭也明白这个家中的大致,女人叫叶澜久,男人叫松临木,这个地方正是剧情中的雪狐一族所在地,松临木是这代族群的领头者,是族长一般的存在。

天生就是族长孩子的松听雪不是一般的淘气。

上树掏鸟蛋,下水摸泥鳅,这个年纪的松听雪贯彻了他幼年时期鬼哭狼嚎的熊样,跳脱得让人觉得烦躁,更别提他掏的不是一般的鸟蛋,上午刚把人的鸟蛋偷走,下午山雀一族就来抱怨自家孩子不见了,泥鳅倒是没事,可这泥鳅是已经成了精的老头子,上岸后摸着自己的腰,对松听雪这瓜娃子好一顿抱怨,最后还是松临木出面,狠狠打了一顿松听雪的屁股,老头子才摸着自己的胡须满意的离开。

“喂!”小狐狸已经化作原型,只是屁股毛秃了一块,露出的地方隐约有些发红:“你不是说给我打掩护吗?你人呢!”

陈恭还带着之前从幻境中带出的狐狸面具,闻言,笑眯眯的回复:“我都跟你说啦,你偏不听,吃苦头怎么反而赖上我了?”

松听雪的眼睛挣得溜圆,一张漂亮小脸涨得通红,想说些什么,又硬生生憋了回去,最后干脆扭头,不理会身后青年。

哟,学聪明了。

陈恭挑眉,只能看到一条气鼓鼓的大尾巴。

年幼的松听雪藏不住事,当时他长大一点,能依稀说出点话,叶澜久逗弄他,让他开口喊妈妈,松临木这个时候也较上劲,在婴儿耳朵边“爸爸”“爸爸”的叫唤个没完,松听雪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在二人无比期待的目光下吐了个泡泡。

“格…哥哥!”

夫妇二人看不明白,可陈恭看得见,那双小手直勾勾的对着自己的方向,嘴里还吐着泡泡,说话含混不清:“哥哥!”

陈恭的活动范围就在松听雪旁边,一直以来,他就这么跟着这小家伙,毫不夸张的说,松听雪看见陈恭的时间比看到松临木的更多。

看着自家宝贝一直看着别的方向,叶澜久有点担心,可是松临木隐约明白了些什么,他的目光随着松听雪的手指了过来,在陈恭的位置打个转,悄悄拉了拉自己夫人的衣角。

“这是好事。”他低声道。

叶澜久也反应过来,狐疑的看了陈恭这边一眼,又慈爱的拍了拍幼儿额头。

在这种心照不宣的环境下,松听雪很快就懂了,这位总在自己旁边的漂亮哥哥,是个好用的挡箭牌。

管家:“少主,你怎么能打别人家的小朋友!”

松听雪弱弱开口:“是哥哥叫我做的。”

松临木:“你个臭小子!怎么去把伯伯花拔秃了!”

松听雪理直气壮:“是哥哥叫我做的!”

叶澜久:“你这孩子,怎么把碗里的胡萝卜都挑出去了?”

松听雪嚣张跋扈:“哥哥!”

仙人的手段自然和凡人不同,一开始,家里人还纳闷,这仙人叫松听雪做这些是什么寓意,莫非那小朋友是什么坏人?那花开着有碍发展?胡萝卜中下了禁制?虽然不明白,但是护家仙不会骗人,一定是为了他们孩子好。

松听雪靠着这个小手段嚣张了好一段时间,但陈恭是谁,陈恭怎么可能任由他借着自己的名头搞事,其他人虽然看不到他,但不知道是不是仪式参与程度的原因,松临木能隐约感受到他的存在,还能看到他写出的字。

松听雪做一件坏事,陈恭就笑眯眯的往小本子上记一件,记到了松听雪生日那天。一桌子菜上齐,小狐狸最爱吃的就是红烧鸡腿,他刚要伸手夹,却被自家面色严肃的老爸拦下,松临木拿起了放在红烧鸡腿上的小本,一桩桩一件件,松听雪尿了几次床都被记了个遍,他越看脸色越黑,看到最后,还能看到几滴墨水晕染的痕迹,最后还有一个“唉”字。

仙人记录下这些是什么用意?

松临木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心惊胆战,最后那句叹息更是在他脑子里百转千回的转。

虽然仪式成功,但万一有什么问题缺陷呢?难道这护家仙并不是无理由的保护听雪,而是要选人照顾吗?写了这么多事情,十件有九件都是松听雪借着人家名义瞒过去的事…男人翻页的指尖一顿,仙人莫不是觉得听雪顽劣,不堪教养?!

惩罚事小,仙人的保护更重要。

千万不能让护家仙对听雪失望!

“崽崽。”松临木已经完全理解一切,面上笑得无比温和,还夹起了一根鸡腿,耐心的骨肉分离:“你过来一下。”

不谙世事的松听雪甩着尾巴就跑了过去。

“啊~”

“啊——”小狐狸张大嘴巴。

一口香甜松软的鸡肉被送进了嘴,小狐狸的尾巴摇得更欢快。

“崽崽啊,好吃吗?”

松临木慢思条理的又拿上一根鸡腿,那油滋滋的肉看得松听雪眼馋,口水都要留出来了:“好吃好吃!”

他疯狂点头。

“哦?”男人又问:“有你三天前从隔壁娇娇那抢的烤鸡好吃吗?”

小狐狸嚼着肉:“当然有!那烤鸡又干又柴,吃着塞牙!”

“那有你一周前从伯伯院子里抱走的那只鸭子好吃吗?”

小狐狸舔舔嘴巴:“那只鸭子可好吃了,但就是……”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扭过头,看着自家一脸温柔的爹:“爹,你说这个做什么?”

奇怪,他不记得和爹爹说过这些事啊?

松临木温和的笑脸逐渐狰狞。

——那是松听雪过的最难忘的一次生日了。

他哭喊着叫娘,可不知自家爹跟娘说了什么,女人的神色立刻复杂起来,甚至手中的拳头蠢蠢欲动。

“加油。”叶澜久心疼的擦擦松临木脸上的汗:“该让这孩子长长记性了。”

松听雪傻了眼,捂着自己被打肿的屁股:“爹!!是哥哥!都是哥哥让的!”

啪!

又是一记沉甸甸的父爱,松临木气得头上青筋暴起:“还往仙人头上赖,臭小子,你自己看看你这些日子都干了啥!”

松临木拿着小本,说一件他干出的“罪行”,手下就打一下。

因为连续尿了三天床再次挨打的松听雪捂着尾巴跳开:“我真没偷吃厨房的猪头肉!这个真的是哥哥干的!”

还有烧鹅、桂花糕和甜酒!他压根没见过这些东西!

这臭小子,事到临头还往仙人的身上泼脏水!

松临木干脆撸起袖子,拿起了一边的鸡毛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