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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么事了,来了这么多人,还把东宫给围了?”温黎曾几何时见过这样的架势啊,被吓了一跳,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他紧紧抓住了闻辞的手,想要问个明白。

闻辞眼见着侍卫把小公主抓了出来,又转向温黎道:“此事过后我会向你解释的,你先回房间,乖乖的。”他拍了拍温黎的手以示安慰,然后让示意德福将人送回去。

温黎知道情况肯定十分危急,自己待在这里只会碍事,于是就回去了。

事情解决得很快,已然查明真相,是使臣连同莉娅公主对皇帝图谋不轨,下药暗害,闻辞将整个鸿胪寺翻了一遍,找到了毒物。

使臣大声辩解,喊着冤枉,但被闻辞一剑封喉,没了声息,只剩下小公主和她的贴身侍女笪齐。

笪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早就被吓破了胆,什么都招了,她想勾引太子成为人上人,于是在衣服上用了熏香,由于日日与公主待在一起,公主身上也难免带了香味。

这种异香被方知许证实正是引起闻辞发病的主要原因,可笪齐只知道卖给她药的人是外邦人,连姓甚名谁都不清楚。

莉娅承认是自己给皇帝下毒,但她本意并非要伤害皇帝,而是应承谷莱王的命令,给皇帝下傀儡药,达到能控制他的目的,可药量下猛了,从而导致中毒的症状。

此事一出引起一片哗然,诸臣纷纷上奏要出兵讨伐谷莱,在朝廷上难得的统一战线。

闻言殷的毒找到了解药,人也清醒了过来,同意诸臣的提议,任命大将军徐昀为帅,亲自出征。

那日之后温黎就得了一场风寒,被温书礼接回了家,得知这些事情已经是三天后了。

温黎忍着苦意喝完了一整晚药,往嘴里送了一块饴糖,脸色还有些白,“陛下的情况还好吗?”

“好多了,就是身体还虚着,要好好将养着。”温书礼温柔地给他掩了掩被角,“这段日子就好好地待在家里吧,阿爹可以照顾你。”

“阿辞怎么样了?”

“他也很好。”温书礼招呼人端碗鸡汤过来,“你倒是很关心他啊。”

温黎苍白的脸颊泛起了一抹薄红,低着头都不敢看温书礼的眼睛,“我自小同他一起长大,自然是要比旁人多关心几分的。”

温书礼看温黎这副模样,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舀了一勺鸡汤轻轻地吹了吹,“好了乖乖,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温黎接过了碗,自己喝了起来,“我自己来就好了,阿爹也去休息吧,这几日为了陛下的事情都没有合眼,眼下的乌青越发重了。”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阿爹这样细无巨细地照顾着,

温书礼还有气馁,还是觉得小小糯米团团时期的阿黎最好了,可以揣在兜里好好地保护起来,任风吹雨打都淋不到一点,现在大了,已经不需要阿爹了。

“我看着你喝完吧。”

又在府里待了好几日,温黎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还是有些咳嗽,这两日胃口不是很好,人都瘦了一圈了。

这日,温黎披着外衣坐在小榻上翻阅着书籍,忽然,窗户轻动,从外头跳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这样四目相对,情.潮翻涌。

温黎的眼眶红了红,嘴唇微微张开,好像在念着闻辞的名字。

一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宝贝,闻辞眼底的倦意一扫而空,三步并两步冲上前来紧紧将温黎抱在了怀里,脑袋埋进了他的肩窝,深深地嗅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满足的叹了一声,“我好想你啊,阿黎。”

温黎回抱了闻辞,揪着他的衣裳,轻轻地蹭了蹭,“嗯,我也想你了。”

闻辞怜爱地捧着温黎的脸蛋,对着嘴唇亲了好几口,满脸心疼和愧疚,“是我不好,那日没轻没重的,让你生病了。”

“是我受了风寒……”温黎小声道:“还有一点点累了……”

“那就好好休息。”闻辞将窗户关上,把温黎横抱了起来,轻柔地放在床上,隔着被子拍着他,像哄小孩子那样。

温黎笑了起来,一双圆圆的杏眼弯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干嘛要这样啊。”

闻辞揉了揉温黎的脸蛋,心疼道:“你又瘦了。”

“我生病了嘛,都有好好吃饭的。”温黎扯着闻辞的衣袖,声音软软的,带着撒娇的意味,“你陪我躺一会儿吧。”

闻辞躺了下来,温黎窝进了他的怀里,有点小别胜新婚那样难舍难分的,“谷莱的事情如何了。”

“已经结束了。”

温黎惊讶道:“这么快吗?徐将军不是前两日才过去的吗?”

“在徐将军去之前我们的人就已经埋伏在谷莱皇庭里了,只待一声令下就全部抓住了。”

温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忽然茅塞顿开,“你们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我的阿黎就是聪明。”闻辞赞许似的地亲了亲他的额头,“其实事情并非是表面所看见的那样。”

代穆不是莉娅的情郎,而是她同胞哥哥,是谷莱王的私生儿女,当年谷莱王醉酒宠幸了弟弟的遗孀,事情过后王妃发现自己怀有身孕,由于身体不好,只能将孩子生下来,可是被王后发现了,王后善妒,此事又是皇庭丑闻,谷莱王默许让王后赶尽杀绝,灭了弟弟与王妃一族,幸运的是一双儿女苟活了下来,从贴身侍从口中知道了真相,于是更换身份进入皇庭,莉娅很容易就得到了公主的信任,在公主身边服侍,伺机报复。

正巧谷莱要将公主送往京城,有人告诉她代替公主刺杀衍朝皇帝就能达到目的。

于是莉娅给公主灌输衍朝不好的言论,让她却步,自己有机会顶上,进入衍朝皇宫,接近皇帝并下毒,让衍朝对谷莱出兵,以达报仇的目的。

闻辞透过蛛丝马迹探究出他们这层关系,加以利诱,让他们跟自己合作,一来可以帮助他们,二来有理由向谷莱发兵,三来端了潜伏在谷莱的古西疆老巢,一举三得。

所以皇帝中毒是假的,小公主被抓也是假的,只有谷莱被衍朝进攻是实实在在真的。

温黎对他们能做出这么缜密的计划一点都不奇怪,“你们打算如何处理小公主?”

“此事有她配合才得以顺利执行,我会遵守承诺,让他们假死,放他们自由。”

衍朝出兵谷莱,谷莱势必重创,最好的结果就是让谷莱成为衍朝的附属国,但谋害皇帝的罪行扣了上去,可能没那么容易,若谷莱覆灭,他们兄妹二人也不得善终,所以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远离衍朝远离谷莱,去寻另一条出路。

温黎有些累了,窝在闻辞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传来了温书礼说话的声音,“乖乖啊,阿爹进来了。”

温黎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反应了一会儿,猛地坐起了身,推攘着身边的闻辞,“你……你快出去!我阿爹来了。”

“啊?那有什么关系啊,”闻辞伸了一个懒腰,又把温黎抱了回来,吻了吻,“我会和师傅好好说的。”

温黎怕打着闻辞的手臂,拍得“啪啪”响,挣扎着就要起身,还要把闻辞往旁边踹,又慌又急,“不可以,不能让阿爹知道的!”

闻辞一时之间摁不住温黎被他踹了一脚,一脚踢在了腿肚子上,一巴掌扇在了脖子上,无奈地困住了他的手,道:“可是我们不能老是躲着吧。”

“还……还不行啊,我都……都没有准备好呢。”温黎都要急哭了,眼睛红了一片,眼角挂着亮晶晶的泪珠,小嘴巴一瘪一瘪的,好像委屈极了,看得闻辞一阵心疼,最终还是顺了他的意从窗户那儿翻了出去。

温黎连忙整理好自己才打开了房门,笑脸相迎,甜甜道:“怎么了,阿爹?”

第46章 第 46 章 我是断袖啊

温书礼端着药碗进来, 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出来啊?又不舒服了吗?”

“没有,我刚刚睡着了,刚醒。”温黎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着,像是打鼓一样, 眼神时不时地往窗户那边瞥, 生怕留下了什么痕迹。

温书礼顺着温黎的目光看去, 发现窗户掩了一半, 于是走了过去。

温黎大惊失色, 连忙上前抢先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 慌张地头昏眼花, “阿爹, 怎……怎么啦?”

“我瞧窗户还没有关紧,有风进来呢,你现在可吹不得风的。”温书礼还奇怪呢,自家小孩儿怎么慌里慌张的,一点儿都不像平时的样子, 不自觉地往窗外张望了一下。

然而“啪”的一下, 窗户就被温黎给关上了, 伸出手扇了扇,“方才是屋里太热了,所以我才开窗透气的,方大夫说总是这样闷着也不好的。”

温书礼投来了怀疑的目光,拉着温黎仔细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乖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阿爹?”

“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情呢,阿爹不要多想啦, 我要喝药啦,”温黎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得他差点儿呕了出来,又装得十分柔弱,踉跄了两步,道:刚刚跑过来有些急了,我现在好像有点头晕呢。”

这一套流程下来把温书礼吓得一愣一愣的,赶忙让他躺好了,又忍不住关切了起来,“乖乖还是好好歇息吧,阿爹不打扰你了,有什么事情就要说出来啊,阿爹帮你解决,不可以憋在心里的,会憋坏的。”

“嗯嗯。”温黎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我好困哦阿爹,我要睡觉了。”

温书礼给他掩好被角就离开,听不到任何动静的温黎才睁开眼睛,悄悄地跑到窗户那儿,打开往外头看了看。

忽然,闻辞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猛地在温黎的脸上亲了一口,“啪叽”一下特别大声,脸都要撞疼了,温黎赧然地推了推他,快走!”

***

由于衍朝反应迅速且没有透露任何消息,隐藏在谷莱皇庭的西疆人全部被抓住,其中还有一个渊国的老熟人,一个本该已经死掉的人——沈清远,可在押解回京的途中又让他给跑掉了。

虽说只是演戏,但为了以假乱真还是服用了一定量毒,对身体还是有些影响的,导致闻言殷在床上躺了数日,期间都是沈清泉衣不解带地照顾着。

一开始,沈清泉是很生气的,明明已经商量好了假装中毒就行了,偏偏来真的,他是真的怕闻言殷有个万一。

闻言殷沉睡的那两日,沈清泉也没有合眼,眼睛都是红红的,闻言殷哄了好久才让沈清泉心情好了不少。

“我想吃葡萄。”闻言殷躺在沈清泉的腿上翘着二郎腿,张大嘴巴等着。

沈清泉将葡萄仔细地剥干净了放进了闻言殷的嘴巴里,聊起了沈清远的事情,“他竟然是设计假死,原来衍朝发生的这么多事情全是他搞得鬼。”

沈清远恨他入骨,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当年皇位之争就是腥风血雨,在先帝还未驾崩时更是如此,他为了毁了他的名誉,找来了生子药,想要让自己喝了再带人抓奸,但意外地让虞苑喝了,跟温书礼有了温黎,一次不成又来了第二次,结果是被闻言殷喝了,意外和自己有了闻辞。

当年如果不是有闻言殷的帮助,渊国也不会那么快就肃清了外敌,沈清远理所应当也恨上了闻言殷,恨上了当初来游说的温书礼,乃至于衍朝。

直到争夺皇位失败,摔下了山崖粉身碎骨。

但一切都是假的,他设计假死卷土重来,从一开始的绑架案就是他的手笔,他想要将京城人全部炼成傀儡,让京城成为炼狱,来达到报复的目的。

笪齐的熏香,莉娅的计划,其中都有沈清远的手笔,他想报复所有人。

“不能放过他。”闻言殷收敛了嬉笑的表情,恶狠狠道。

动他们可以,但是不能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那是不可触碰的逆鳞。

时间过得很快,一个月过去了,沈清远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一丝踪迹。

温黎这两日有些蔫蔫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奋,胃口也直线下降,连平时爱吃的点心碰都不碰一下了,独爱青梅汤,但青梅性微寒,不能多饮,闻辞控制着量,惹得温黎闹起了小脾气,已经两天不跟他说话了。

为了哄温黎,闻辞让小厨房做了酸甜口的枣泥糕,温黎吃得心满意足了才哼哼唧唧地勉强原谅了他。

闻辞尝了一口枣泥糕,酸得都有些牙疼,眉头都紧蹙了起来,“怎么这样酸啊,你怎么受得了的。”

“我觉得很好吃啊。”温黎咽下了最后一口,端起了茶杯。

“你从前不是最爱吃甜食嘛,好像是怀孕了一样。”闻辞语出惊人。

“噗——咳咳咳!”温黎惊得把茶水都吐了出来,又被呛了一下,咳得满脸通红。

闻辞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给他顺着后背,喂他喝水压一压,缓了好一会儿脸色才恢复正常。

温黎心虚似的都不敢看闻辞的眼睛,“谁……谁会怀孕了,你不要胡说八道。”

闻辞习以为常地伸手给温黎擦拭着嘴角的水渍,又道:“就是说有点像的,我瞧怀孕的妇人就会这样,口味忽然发生了变化,喜欢酸的辣的。”

“我是男子,不会怀孕,你不要想了。”温黎别过脸去,又急又羞又想起了李彦说过的话,联想起最近的状态很难不让人在意。

脑子里胡思乱想起来,连带着心情有些郁郁的,一股恶心感翻涌了上来,“忍不住干呕了两声,眼角都沁出了泪花。

闻辞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急得不行,“怎么了怎么了?”

温黎呕了半天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倒把自己呕得头昏眼花,半趴在桌面上不停地喘息,喝了好几口闻辞喂过来的水才缓解了一二,“被……被你气的,不和你……和你说话了。”

闻辞如临大敌,轻轻地扯了扯温黎的衣服,趴在桌子上一点一点地靠近,“你理理我嘛,阿黎,好阿黎~”

像小时候那样,阿黎一生气就这样哄着他,撒娇卖萌地逗他开心,阿黎总是会心软,重新理他。

温黎的手不知不觉抚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他回过头来,满脸愁容,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我要是真的会怀娃娃可怎么办啊……”

不吃生子药怎么可能会怀娃娃生娃娃呢,闻辞以为温黎还在介怀自己刚刚的玩笑话,也顺着道:“那就生下来,男娃娃当皇太子,女娃娃做长公主,我要捧在手心里疼着爱着,就像喜爱阿黎那样。”

不知道是不是幻想太美好了,闻辞不知不觉靠在了温黎身上,手附上了他的手,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视线落在了小腹上,目光都变得柔和了起来,“要是我们真的有小娃娃了,那一定长得像阿黎,和阿黎一样漂亮乖巧,性子沉静,才学横溢。”

“像你不好吗?”温黎反握住了闻辞的手,拇指磨搓着他的手背。

“也好啊,要是像我的话以后便是文武双全龙章凤姿,我们的宝宝不会差的,就算什么都不会也不要紧,快快乐乐健健康康最重要了。”闻辞越说脸上的笑容越甚,好像一切都成了真一样,忍不住低下头贴在了温黎的小腹上,软软的,很是令人安心。

温黎抚摸着闻辞的脑袋,低声地提醒道:“还没有宝宝呢。”

“哦。”闻辞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失落。

***

经过进行大规模地搜查,终于找了沈清远的藏身之地,将人抓了起来,严加看管,可这人就犹如插了翅膀能遁天入地一般又在天牢里消失了。

温黎散职之后回到卧房,发现雪球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进来,柜子门被打开了,里头的东西被扯了出来,傀儡娃娃可怜兮兮地被雪球叼在嘴巴里,他大惊失色,连忙从狗嘴里解救出来,“雪球,你怎么可以又在乱咬东西!”

“汪汪汪。”雪球翘着屁股不断地摇着尾巴,在邀请温黎陪自己玩儿。

可是温黎生气了,怜爱地摸了摸小娃娃,气呼呼道:“你这只坏狗狗,我要告诉阿辞,要阿辞好好教训你。”

“嗷呜嗷呜。”雪球好像听懂了一般,尾巴摇动的幅度缓了下来,然后又从柜子底下扯着什么。

忽然一个卷轴一样的东西掉了出来,边缘用金线绣着龙纹。

温黎好奇地捡了起来,展开来发现是一道圣旨,颜色有些暗淡了,看起来像是被藏了许多年了。

“皇帝制曰:

温家有子温黎性格温良端庄自持德才兼备,堪为诸公子之表率,皇太子之良配,着即赐婚于皇太子。念及年岁尚幼,则年及弱冠完婚,毋负朕意。

钦此!”

温黎一脸震惊,一双漂亮的眼睛瞪得滚圆,不敢相信地又仔细阅读了一遍,章是真的,字迹也是真的,确确实实是陛下所书。

可这是什么时候的,为什么要写下这样的圣旨,给自己和闻辞赐婚。

温黎的心口扑通扑通地跳着,紧紧地抓着圣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雪球的尾巴又摇了起来,飞快地跑到了门口去。

闻辞笑盈盈地走了进来,“怪不得找不到你人,原来躲在这儿啊,瞧什么呢,这样的入神?”话音刚落,视线就落在了被温黎抱在怀里的圣旨,停顿了一瞬间,封存已久的记忆似乎在这一刻才想起来,“这是……”

温黎将圣旨缓缓地展开,呈现在闻辞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们被绑架之后,我向父王求的圣旨。”闻辞认真地看着圣旨上的每一个字,眼神热切,“那时候我单纯地想只要我们成亲了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虽然当初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但我的心意一直没有改变,我还是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那种在一起。”

正如闻辞所说从幼时开始他就喜欢上温黎了,只是年纪太小不懂爱为何物,只是想永远和温黎在一起,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他。

温黎看着这份无比珍重的圣旨红了眼眶,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滴落在圣旨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圆点。

闻辞吻了吻温黎的眼角,尝到了眼泪的味道,咸咸的夹杂着一丝桂花的气息,“怎么哭了呢?”

“没有,眼睛进沙子了。”温黎瘪着嘴巴揉了揉眼睛。

“是吗?我看看呢。”闻辞捧着温黎的脸颊,真的认真地瞧了起来,然后又在眼皮子上亲了好几口。

“唔,你是故意的。”温黎眨巴了两下眼睛,软软道。

“对啊,我怎么亲都亲不够呢,阿黎太漂亮太可爱了。”闻辞吻着温黎的嘴角,耳鬓厮磨着。

忽然,温黎的肚子发出“咕噜”一声,在静谧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明显。

从散职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他的肚子早就开始抗议了,脸蛋都羞赧地红了又红。

闻辞浅浅地“噗嗤”一笑,牵起了温黎的手,“走吧,吃饭去。”

莉娅公主被以谋害衍朝皇帝之名斩首示众,实则连同她的兄长一起送出去了皇宫,天高海阔任其飞翔,谷莱与古西疆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除了在逃的沈清远,朝廷又恢复了以往的状态,若无至关紧要的事情就会凑请一些有的没的,比如老生常谈的催婚大法。

以陈相为首的人已经放弃闻言殷了,全将炮火指向了闻辞,任他费劲口舌,说着谁家有女贤良淑德,谁家有女才华横溢,谁家有女貌美如花,闻辞皆不为所动。

等陈相说得口干舌燥满头大汗之时,闻辞忽然来了一句,“我不喜欢女子,我是断袖。”

在衍朝断袖之事并不是多么稀奇,在王公贵族中也不少发生,家里多多少少都有男妾,但像闻辞这样放在明面上大咧咧说出来的还是头一个。

可闻辞如此的直言坦白令朝堂上的空气都停滞了几分。

良久之后陡然之间,陈相怒发冲冠怒不可遏,好像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的人是自家儿子一般,恨不得都要一蹦三尺高了,“简直是不可理喻!”

第47章 第 47 章 阿黎有孕了

闻辞的语出惊人引起了朝野哗然, 时不时地就有人来东宫劝说太子殿下,又或者跑到皇帝面前抹眼泪,声泪俱下地说着万万不可以,衍朝还需后继有人, 还得千秋万代。

此事被刻意瞒着温黎, 温黎还不知晓, 恰逢休沐, 他又回家住了两日。

温书礼看着温黎, 自家宝贝金疙瘩长得是真的好看, 样貌清秀唇红齿白, 像一个漂亮的娃娃一样, 很难不惹人心动,而且还是在一个断袖的男人身边,他挣扎了半天才道:“太子殿下,可有欺负你?”

温黎不明就里地看着温书礼,“阿爹啊, 从小到大你问过很多次啦, 阿辞对我很好的, 没有欺负过我。”

“那你们现在还睡在一起吗?”

温黎的手顿了顿,心虚地抬了一下眼帘,悄悄地望了温书礼一眼又迅速地垂了下来,“没有哦,我们都已经长大了,怎么可以还睡在一起啊,那样更是于理不合的。”

温书礼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那边好。”

“有什么事啊,阿爹?”温黎生怕是被发现了什么, 还是鼓起勇气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吃菜吃菜,”温书礼展开笑容一个劲儿地往温黎碗里夹菜,又心疼道:“怎么才几天啊,感觉人都瘦了一圈了,在宫里都没有好好吃饭吗?”

“吃的,只是天气太热了,没什么胃口。”温黎没敢说是闻到荤腥的恶心才导致胃口不好的,最近缓解了一些也就没放在心上,也没召方知许过来瞧一瞧。

“那我让小厨房做些清新爽口的菜来。”温书礼招呼人又去做了一些。

在温府待了两日,温黎就收拾收拾准备回宫了,临行前,温书礼又拿了一大堆的东西给他,恨不得要塞满整个车厢,像是老父亲送好大儿出远门一样,就差泪洒当场了。

马车咕噜咕噜地行走着,温黎觉得车厢内有些闷热,就掀开了帘子透透气,偶然在街角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瞧着像是陈相的小儿子陈越峥,只是脸上挂了彩,青一块红一块的,走路也有些跛,一时之间竟没有认出来。

他正搂着一位身材高挑样貌俊秀的少年,原本以为是称兄道弟的两个人,行为举止亲密一些也是正常,可紧接着两人的嘴巴就贴在了一起。

由于一不小心撞破了人家的好事,等温黎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脸色涨得通红,连忙扯下了帘子,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温黎心口扑通扑通地跳着,惊讶于陈越峥竟然喜欢男子。

***

陈相府内,闻辞正坐在首位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水。

“就算太子殿下亲临寒舍,臣还是那句话,立男人为太子妃绝非可能,此事并非正道。”

闻辞并未回复陈之昂此话,“如今边陲小国有些不太平啊,陈相还是一如既往主张向外扩张。”

陈之昂哼哼了两声,“弹丸小国就该履为平地,竟敢对泱泱衍朝造次。”

“陈相,孤知道你一心为了衍朝,但如今衍朝国土广阔富裕,百姓安居乐业,无需像先帝那般艰苦卓绝开疆拓土,战争一起势必要民不聊生朝野动荡,况且父皇最不喜战争,如果靠游说诸国就能达到的目的何故还要如此劳民伤财,况且用活人炼傀儡是大忌,是天理所不容的残忍之人,尽管是死囚也不该如此,陈相身为主谋却拿他人顶罪,可犯了欺君之罪了。”

陈之昂依旧镇定,一副不怕死的模样,“太子殿下和臣说这些是要做什么?去检举臣吗,臣可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

闻辞轻轻一笑,“陈相肝胆为国自然是不怕死,父皇受陈相与温相辅助才有如今盛世,陈相是功臣,诛杀功臣不是衍朝的作风,父皇更是不忍,父皇其实早就知道此事是陈相所为,但父皇念及陈相功绩,念及陈相是为国为民,所以才隐而不发,只想给陈相提个醒。”

陈之昂脸色微动,有些许的动容,态度也没有一开始那般强硬,又含有一丝无奈,“陛下之心臣知晓了,只是太子殿下过来也不只是告诉臣这些吧。”

闻辞悠闲地喝了一口茶水,慢悠悠开口道:“孤前些日子听说了一件趣事儿,陈相的小儿子迷上了南风馆的雅妓,哪怕被打得死去活来也想要娶他为妻,陈相爱子心切,子却以死相逼,孤以为孤与陈相可在统一战线上,娶男妻并非天理不容,若此事成功,孤可得到心爱之人,陈相的小儿子也不必偷偷摸摸,与您水火不容了。”

陈之昂是个难得的好父亲,护犊子得厉害,家里三个儿子是爱妻留下的孩子,虽说严厉,但也宠爱有加,不忍任何一个受伤难过。

当他得知自家宝贝儿子跟一个妓子在一起的时候怒不可遏,快把他的腿打断了都不肯放弃,加以逐出家门的威胁也不为所动,可谓是动了真情。

可陈之昂仍旧有顾虑,“殿下是太子,陛下唯一的儿子,将来的天子,与我儿不一样,衍朝的百年基业也不能后继无人。”

“皇室族中多的是年岁不大的小孩,仔细挑选一个过继便是,衍朝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闻辞不紧不慢道。

衍朝第三任皇帝在位期间无所出,于是从族中过继了一位刚出生未久的孩子,等孩子长成之后立为太子,所以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

陈之昂陷入了沉默,似乎在考虑此事的可行性。

闻辞搁下杯子站起身,缓缓道:“此事虽一举两得,可若做成了,算孤欠陈相一个大人情,孤会脱去那名雅妓的贱籍,为他重造一个完美的身份,足以与陈三公子相配。”

***

等温黎从温府回来的时候才听说闻辞在朝堂上大放厥词,说自己是个断袖,如此直白简直是把他震惊到了。

温黎匆匆忙忙地跑了回去,差点儿没喘得上气,甚至扶着墙面干呕了两下才开门进去,“你……”

闻辞正端着一碗酸梅汤搁在饭桌上,一抬眸就对上了温黎的视线,温柔又轻快地笑着,“你回来了啊,快来吃饭吧。”

温黎平复着自己的心绪,去里间净了净手,看着闻辞一脸笑嘻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闻辞把碗推到了温黎面前,还细心地放进了勺子。

温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闻辞看,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你在朝堂上说自己是断袖?”

闻辞满不在乎道:“对啊,这没什么的,早晚有一日是要公布的,正好断了他们的念想,省得总是在我耳边念叨着哪家的姑娘怎么怎么好,别家的姑娘再怎么好都与我没有关系,我只喜欢阿黎。”他笑眯眯地看着温黎,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他。

听得温黎心中一暖,可不免也有些担心,“朝野上下都在议论此事,对你的影响始终是不小的。”

“无所谓。”闻辞操着一副有恃无恐的态度,看着温黎睁得圆溜溜的眼睛又补充了一句,“反正父皇不会把我废掉的。”

皇帝只有闻辞一个儿子,又是他与沈清泉的心头宝,肯定是不会废掉太子的,但若此事牵扯大了,势必要承受很多压力。

温黎垂下了脑袋,内心很是焦虑不安,他向来是藏不住心思的,有什么事情全都表现在了脸上。

闻辞清楚地明白温黎心中所想,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阿黎,此事与你无关,不必自责,是我一意孤行,非要如此,无论成败与否都会由我一力承担。”他吻了吻温黎的额头,“喝点鸽子汤吧,你这两日看着都瘦了一些,要好好补一补。”

温黎垂了垂眼眸,看着满是油花,闻到了汤的味道开始犯恶心,一口都喝不下去,让闻辞端远些了才好。

“你这样很不对劲,还是把方知许喊来请脉吧。”

温黎连忙拉住了闻辞,摇了摇头,“不用,就是天气太热了而已,我以前也是这样的,一到盛夏就吃不下什么东西,不必劳师动众的。”

闻辞观其面色,红润有光泽,除了呕吐之外也没有其他什么症状,看起来挺正常的,“如果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嗯,我知道啦。”

***

温黎又一觉睡到了中午,虽说今日休沐,可也太不对劲了,这样的状态都已经持续一个多月了,从闻到荤腥犯恶心到开始嗜睡,好像怎么都睡不醒一样。

再如何,他都不能讳疾忌医了,于是把方知许喊过来把脉。

从上次病愈后,温黎就没有让方知许过来把过脉,现下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方知许提留着药箱就过来,搭上了温黎的手腕,脉象圆滑状如走珠,不禁瞳孔微怔,一改方才吊儿郎当的模样,变得正经了起来。

不对劲。

再看看。

还是不对劲。

“你最近除了犯恶心还有什么症状?”

温黎仔细地想了想,道:“还很疲累,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就觉得浑身没劲儿,总想倚着靠着,然后就睡着了。”好像变成小懒虫一样。

他越说声音越小,伸手轻轻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很是不好意思的样子。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怀孕了!”

第48章 第 48 章 哎呀,其实太子的对象是……

温黎惊呆了, 久久地没有回过神来,捂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发呆。

不应该吧,他每每和闻辞在一起都有喝避子汤的,不可能会怀孕的啊。

不对, 封禅大典那一日他昏了过去, 没有喝, 紧接着又病了, 这件事就被抛之脑后了, 仔细算算日子从哪天起到现在正好两个月。

“我……我怎么能怀孕呢……”温黎虽然知道身为由于生子药而出生的坤泽是势必会怀孕的, 可他从未想过此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且也没有做好准备啊。

他肚子里真的有一个小娃娃了吗?明明还这样地平坦, 怎么就会有一个小生命了呢,太神奇了。

可他是男子啊,身子也不是很好,常年要服用药物,真的可以平平安安地生下这个小娃娃吗。

温黎的脸上不知不觉泛起了愁容, 他怕照顾不好孩子, 更怕不能让它平安降生。

方知许看他这副模样也于心不忍, “男子怀胎本就不易,若想打掉恐会危及生命,你的身子弱,更加经不起折腾的。”

温黎回过神来,捂着肚子的手慢慢缩紧,揪住了衣裳,“我没有要打掉啊,我只是一时之间还没有适应。”

方知许听这话松了一口气,想着至少还是自己愿意的, “那你得好好吃饭好好进补,孩子才能长得好,这事儿还要告诉太子殿下,孩子的成长可少不了父亲的安抚,多闻闻他身上的信香才好。”

温黎脸上不自觉地挂上了一个笑容,可紧接着笑容就渐渐地淡了下去,他来的太不是时候了,没名没分该如何自处呢。

陈之昂在朝堂就是否可娶男妻之事改变了原来的口风,据理力争之下同意了此等方案,又有闻辞在背后推波助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加速将此案提上日程,让此法彻底合理合法化。

自从娶男妻一事在衍朝合理化,有不少王公贵族都公开了自己的性取向,抱得美人归,从前给闻辞送美人图的大臣们都紧跟时事将画卷换成了美男图,美得各色各异,他们没有女子的端庄与骄矜,甚至大咧咧地地制造偶遇,直愣愣地往他身上撞,其中永安侯的幼子表现欲极为强悍。

温黎远远地便瞧见了俊秀的小公子一个劲儿地往闻辞身上贴,顿时收敛眸色,努着嘴巴,一脸不高兴的模样。

闻辞一脸不耐烦地将江之宴的手抚开,严肃道:“江小公子请自重。”

“那你答应跟我一起吃饭嘛,我真的很喜欢你的,我从小就很喜欢你了。”江之宴凑到闻辞面前,软着嗓音道。

闻辞静静地看着他,不禁好奇起来,仔细想着这是哪号人物,从小到大他除了没打过温黎之外,简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还有人会倾心这样暴躁凶残的自己啊。

江之宴扑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诉说着一段他自以为很浪漫的往事,“六岁那年,我爹要把大哥送到东宫当伴读,你把大哥打得半死,你被陛下拽着来我家赔礼道歉,我那时候就对你一见倾心了。”

“……”闻辞张了张口,一时之间竟然无语凝噎:“孤的错,没把你哥直接打死了。”

“先不管我哥了,你和我一起吃个饭嘛?”江之宴的声音甜腻腻的,糖分过高,甜的都要掉牙了。

闻辞现在的脾气可谓是收敛很多了,若是换了以前他早就一脚把江之宴给踹飞了,但顾及着他的身份,和那位差点被打死的永安侯府的小侯爷,简直是忍了又忍,再快要忍不住抬脚的时候温黎出现了。

衣诀轻动、身姿挺拔,怀里抱着书籍,一袭苍葭色的长袍勾勒着纤细的腰身,整个人气质卓越神采奕奕,“太子殿下,陛下请您过去呢。”

“来了来了!”闻辞如释重负,直接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温黎面前,拉着他离开了。

被剩下的江之宴气呼呼地瞪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狠狠地跺了两下脚。

闻辞挽着温黎的手臂,把人往自己面前带了带,“还好有阿黎为我解围呢,再晚一步我都想踹他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胆子这样大。”

温黎面无表情地把闻辞推远了一些,“真的是陛下找你有事。”

“啊?”闻辞一脸懵。

勤政殿内,美男子的画像堆满了桌面,一个个男人搔首弄姿起来比女人还要过分,一点都不矜持,看得闻言殷头痛欲裂。

一看见闻辞进来,闻言殷就把画卷甩到了他面前去,“你自己看看吧,这都是些什么东西!有伤风化毫无廉耻之心。”

闻辞满脸嫌弃了踢开了袒胸露乳的美男子,走上前来,“儿臣也不知道他们竟然会如此大胆,居然把这些图都呈到父皇面前来了。”

闻言殷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除了这些,宗亲里有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了,一个个都说自家的小儿聪明伶俐乖巧可爱,就怕直白地说要把他们过继给你当儿子了。”

“那是该好好挑一挑的,但现在为时尚早,而且这些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可取。”闻辞一本正经道,“父皇,儿臣这就去向温丞相提亲,早日与阿黎成婚,免得夜长梦多。”

“不是,朕知道你急,但也别这么急吧!”闻言殷连忙招手,但已经不见了闻辞的身影。

闻辞得了闻言殷的允许,立刻去库房清点礼品。

***

温黎出来的时候迎面撞上了江之宴,也不知道是在这里等了多久,他颔首与他打了一声招呼便径直走开了。

“喂,你站住,”江之宴毫无礼貌地叫停了温黎,然后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你是不是也想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我告诉你是我先来的,太子殿下只能是我的。”

“太子殿下早已心有所属了,不是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温黎缓缓道。

“那又怎么样呢,”江之宴把头昂得高高的,一脸傲娇的模样,好像完全不把温黎放在眼里,“只要他们没有成婚,我就有机会,谁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模样,说不定还没有我好看呢。”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温黎,“你倒是比我好看点,但你就是殿下身边一个小小的伴读而已。”

温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沉默了许久才露出了一个笑容,道:“那我祝你成功。”

江之宴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仿佛别人看不上自己一样,顿时就来了气,上前就去扒拉温黎。

温黎一时没有站稳,崴了一下,但幸好没有摔倒,倒是手里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咕噜咕噜滚了一圈,正好滚在了江之宴的脚步,他瞧得很清楚,分明就是一道圣旨。

“哎呀,我手滑了一下。”温黎假模假样地捡起了圣旨,故意展示在江小侯爷的眼前,以保证他能看得清清楚楚。

江之宴的脸可谓是精彩绝伦,青一阵红一阵的,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把就抢过了圣旨仔仔细细地看着上面的内容,想把它甩了又不敢,最终又塞回了温黎的手里,抖抖索索地指着他的脸,脸色涨得通红,眼角沁出了泪花,“你……你是温黎!”

温黎将圣旨整理好,然后歪了歪脑袋,有些俏皮,“对呀。”

“陛下都给你们赐婚,为什么还要给太子选妃?!”江之宴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丢尽了,这些天他简直是丑态百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江之宴嘴巴一撇,“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哼哼唧唧道:“我讨厌你们!”然后就撒丫子跑掉了。

温黎看着江之宴的背影摇了摇头,然后准备回去。

路过御花园时总感觉很奇怪,虽说已经夕阳西下,但还留有余光,外头还是亮堂堂的,却无名生出了一股阴森森的感觉,连吹来的夏风都觉得寒凉,令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路上也没有侍卫巡逻,整个御花园都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只有衣诀轻动、脚踏大理石地面的声音。

温黎的手指不禁蜷缩了起来,紧紧地揪着自己的手臂,怀里书册都用力到变形,很是害怕又焦躁不安,加快了步伐,想要赶紧回去。

行至一处拐角,忽然从暗中伸出了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了温黎的嘴巴,将人拖入了黑暗之中,御花园彻底归于平静。

闻辞正在库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礼品实在是太多了,一时半会都来不及弄完,他什么都想送去,什么都想给温黎,光想想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嘴角上扬到止都止不住。

库掌笑眯眯地看着闻辞,“太子殿下好事将近啊。”

“嗯,孤要成亲了。”闻辞扬起了脑袋,满脸的喜悦。

“此事倒也不必太子殿下亲力亲为,太子娶太子妃的惯例,臣都是知晓的。”

闻辞摇了摇头,“亲自来才诚意啊。”

就在闻辞沉浸于一片高兴中时,德福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急得满头大汗,“太子殿下不好了,不好了,小公子被人掳走了!”

第49章 第 49 章 阿黎被绑了

温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双手被束缚住了, 绑在了床脚,半点都动弹不得,这样的状态实在是太熟悉,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又被绑架了。

唯一不同是这次不是小黑屋了, 是在一个熟悉的屋子里, 一应陈设都是宫里才有的规制, 他还没有离开皇宫, 究竟是哪一座殿宇。

忽然大门被打开了, 有人缓缓地走了进来, 那人都没有遮挡面容, 就这么大咧咧地呈现在自己面前。

满脸都是烧伤的痕迹, 依稀可以辨别出人的五官,但可怖的疤痕显得人格外的狰狞,温黎惊骇得不禁往后挪了挪,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靠近, 温黎感受到了一阵浓浓的压迫感, 心脏在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着, 手上也在加快速度,用短刃割着绳子,“你……你是沈清远。”

是肯定而非疑问,如今能对他们恨之入骨的人除了沈清远,温黎想不到还有谁了。

沈清远阴恻恻一笑,脸上的伤疤更加恐怖了,“你还挺聪明啊,不愧是虞苑的儿子啊。”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看着与虞苑有五六分相似的容貌, 眸色不禁柔软了几分,可在看了温书礼的影子后又凌厉了起来,捏着他的脸蛋,“不过也是落到我手里了,杨花没有让你痛苦而死真是可惜了。”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总是要害我?”

“你是与我没有关系,可谁让你是温书礼和虞苑的掌心宝呢,还颇受闻言殷和沈清泉那对贱人的青睐。”沈清远死死地掐住了温黎的下巴,恶狠狠道:“你说你该不该死,害死你,才会让他们痛苦万分,可是死得太轻易真的便宜你,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这样才能让他们痛心不已。”

绳子终于被割断了,温黎以最快的速度取下银镯朝着沈清远刺去,准头有些偏了,扎在了肩膀上,但也为自己的逃跑争取了时间。

温黎立马站起来就要往门口冲去,可还没有摸到门就被扯着头发拉了回来。

“呵,我是真的生气了,”沈清远的力气逐渐变大,强行掰开了温黎的嘴巴,往他嘴里塞进了一颗药丸。

温黎猛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满脸通红,眼泪汪汪,抖着嘴唇,内心无比害怕,“你……你给我吃的什么?”

“你放心,一时半会死不了的,只是蛊虫而已,会一点一点啃噬你的骨头,让你蚀骨钻心而死,咯咯咯咯——”沈清远阴森可怖地笑了起来。

温黎瞪大了双眼,满是惊惧与恐惧,浑身都在颤栗,就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这样做,陛下……陛下和阿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早就不会放过我了!十年前,我就已经像过街老鼠一样到处躲藏了!现在我更没有立足之地,早晚都要死,我也得拉个垫背的啊。”沈清远双目狰狞,死死地盯着温黎看,宛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不知道是不是蛊虫已经发作,温黎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在疼,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起来,了无生气。

没多久门外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沈清远!你把阿黎放了。”

“他们来了。”沈清远一点儿都不害怕,反而有一股浓浓的兴奋感,将温黎拽到了门外。

门口站着闻辞、温书礼、闻言殷还有沈清泉,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担忧与愤恨。

温书礼看见了沈清远抵在温黎脖子上的刀刃,只有微微用力就能划破纤细的脖颈,他脸色大骇,从未有过如此慌张的时刻,他努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在此情此景之下还是无法冷静,立马冲上前来,“沈清远!你不能……不能伤害阿黎,他身子不好,我来做你的人质!”

闻辞紧紧地盯着那把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千万不要伤害阿黎!”

沈清远直接无视了他们的话,将在场的每个人都扫视了一遍,脸色由刚刚的兴奋感变得越来越沉,“虞苑怎么没有来?”

“他还在渊国。”沈清泉盯着他道。

沈清远咬牙切齿着,似乎要把后槽牙都咬烂了,“是啊,他还在陪着那个无能的小皇帝。”他的视线落在了沈清泉身上,“沈清泉,我要你跪下来求我,或许我会考虑放了这个小娃娃。”

沈清泉拨开了侍卫一步一步踏上了台阶,直视着沈清远,“成王败寇是自古不变的道理。”

“放屁!那都是你运气好!你有皇兄的疼爱,有衍朝的支持,有虞苑的维护,还有一群为你出生入死的人,就连那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站在你这边,而我的身后空无一人,没有这些你能跟我比吗!”沈清远猩红着眼睛,冲着沈清泉发泄着这么多年来的不满与怨怼。

看着如今早已面无全非的沈清远,沈清泉不自觉地想到了幼时,那时候的他们没有被权利浸染,无忧无虑自由快乐。

“皇兄同样爱你,阿苑也是自小与你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是你其心不诚手段残忍,才让他们寒心,这些是我能左右的吗?”

“闭嘴!闭嘴!就是因为你!”沈清远被激怒了,愤然地将手里刀刃指向了沈清泉。

刹那间,在刀身远离温黎脖子的那一刻,沈清泉就射出了一记飞刀,正中沈清远的眉心。

沈清远的身体立刻僵硬住了,弥留之际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杀了我有什么用啊,他也活不了了,你们就等着给他收尸吧,哈哈哈哈哈哈——”然后盯着温黎的那张脸,似乎透过他在看向另一个人而死不瞑目。

温黎惊厥过度,直接昏死了过去,一群人蜂拥上来,最终还是闻辞稳稳地接住了他。

这次沈清远终于死了个透彻,尸身也被层层封住,避免还有诈尸的可能。

他死前留下的那句话宛如一个魔咒,萦绕在所有人的耳畔,对温黎的身体状况格外的关注。

床榻前围了一堆太医,方知许被圈在了中间,院判擦了擦额间汗水,“小公子只是惊吓过度,又怀有身孕才会导致身体疲惫昏迷不醒。”

“怎么可能,沈清远一定对阿黎做了什么!”闻辞关心则乱,浑身充满了戾气,他对沈清远说的话耿耿于怀,生怕查不出来而让温黎错过最佳治疗时期,又把方知许拉了出来,“你来看!”

方知许被拽到了床前,刚搭上脉就听到闻辞迟疑的声音,“不对,你刚刚说什么?”他问院判道。

院判被吓得都不敢大喘气,“小……小公子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惊,温书礼更是宛如五雷轰顶一般揪住了院判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院判又抖抖索索地重复了一遍。

温书礼感觉天都要塌了,自己冰清玉洁的小白菜竟然不知道被哪头猪给拱了,恨不得提刀把那个猪头给砍下来下酒吃,一向温润尔雅的温丞相也忍不住爆了粗口,“谁!是他妈谁干的!”

闻辞的震惊程度并不亚于温书礼,心疼地看着床上脸色不佳的温黎,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了他的小腹,立刻跪了下来,承认道:“是我的,孩子是我的。老师要打要罚悉听尊便,但现在最重要的是阿黎。”

闻言殷也在旁边打圆场,“是啊书礼,先顾着阿黎吧。”

见方知许收回了手,闻辞忙问道:“方知许,阿黎究竟如何了,他的身体到底怎么样啊?”

方知许摇了摇头,“从脉象上来看,小公子确实没有什么大碍,但不排除中蛊的可能,有些蛊虫无色无味,进入人的身体也不能从脉象上察觉出来,万事还得等醒了之后再说。”

连用蛊圣手方知许和经验老道的院判都束手无策,其他的太医们也都没了主意。

温黎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才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眼都熬红了的温书礼,慢慢地动了动嘴唇,轻声地唤了一声,“阿爹……”

温书礼喜极而泣,赶紧用衣袖抹了抹眼睛,“阿黎啊,小乖乖,你终于是醒了,急死阿爹了,可有哪里不舒服啊?”他一边关心着温黎的身体,一边让人去叫太医。

温黎摇了摇头,他只是觉得自己没什么力气,并没有哪里疼或者痒,他疲惫地眨了眨眼睛,扯出了一个笑容,“阿爹不要担心,我没事的,就是有些累了。”

温书礼怜爱地抚摸着温黎的脸颊,眼底尽是疼惜,“要不要吃东西?”

温黎乖乖巧巧地点着头,“好。”

尽管温黎没醒,但小厨房一直备着清口的饭菜,就是怕他醒来会饿肚子。

温黎填饱了肚子,方知许也根据他口中描述得知被为了什么东西。

方知许面容严肃又为难,艰涩道:“是蚀骨蛊,一旦发作中蛊之人将会痛不欲生,会被生生地折磨致死。”

温书礼连忙问道:“可有解决的方法?”

方知许摇了摇头,“连我也只是翻阅古籍才得知,此蛊无解。”

第50章 第 50 章 爹地啊,他才不是什么坏……

温黎眼眸中的光慢慢地暗淡了下来, 摸着自己的肚子有些不知所措。

“没关系的,乖乖,阿爹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阿爹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你好好……好好养护自己的身体, “温书礼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了起来。

温黎愣怔住了,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见过阿爹掉眼泪, 眼睛红红地, 泪水像是不要钱一样往下落, 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只觉一片滚烫。

“虽说孩子不能打掉, 但阿爹会精细地养着你,不让你受痛苦的,你阿娘那时候也是这样的,我能好好照顾你阿娘,也能照顾好你……”

“阿爹都知道了?”温黎抬起眼眸望着温书礼, 眼神有些瑟缩与心虚。

“嗯, 那个太子简直是……简直是禽兽不如啊, 他怎么能对你下手呢,他这个混球!畜生。”温书礼把这辈子能骂出口的脏话全用在了闻辞身上,光嘴上骂骂还嫌不够。

在闻辞承认孩子是他的那一刻,温书礼就想冲上去揍他,要不是闻言殷拦着,拳头就落在他的脸上了,此时此刻他也恨不得把人提溜到面前来“邦邦”来上两拳,他连天子都凑过,也不怕揍个太子。

温黎一下子就急了起来, 生怕阿爹真的会冲出去凑闻辞一样,连忙道:“他……他也不是这样的……”

温书礼显然不信,“是太子欺负你了?”

温黎垂下了脑袋,倒吸了一口气,脸颊渐渐染上了红晕,“阿辞……阿辞很好的,你不要那么说他。”

自家宝贝疙瘩是向来藏不住事儿的,什么都会表现在脸上,温书礼瞧得清清楚楚,这俩小孩早就情根深种!

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家小白菜就被拐走了!

温黎认真地看着温书礼,郑重其事地解释与肯定着,“阿爹,我是真的喜欢阿辞,阿辞也是真的喜欢我的,我们是两情相悦,不是欺负不是强迫,是心甘情愿的。”

温书礼知道温黎一旦认定的事情是永远不可能改变的,他是真的对闻辞动了真情,他是又气又无奈,可更多的是心疼,不禁伸手抚摸着温黎的脸颊,“那他也是混蛋,明明知道你身子不好,还这样,生孩子是最伤元气的。”

“可是他不知道的,原来我也是不知道的,他来得太意外了。”温黎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目光十分地柔和,好像笼罩着一层母性的光辉,“但既然来了,我会好好养护好自己,养护好宝宝的。”

在这一刻,温书礼才确确实实地意识到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爱人,自己的宝宝,将来还会拥有自己的家庭,早晚是要离开自己的。

温书礼光这样想想就觉得酸涩的厉害,温黎自五岁便离家,住在东宫,幼时他教导闻辞时还能日日与温黎待在一起。可随着年岁渐长,闻辞逐渐长成,他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到后来每月休沐才能回家,还没来得及好好地看看自家的小宝贝就马上是要别人家的了。

忽然,外头传来了闻辞的声音,温书礼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无视了温黎祈求的目光,打开门走了出去。

温书礼的拳头最终还是落在了闻辞的脸上,他连躲都没躲,顺势跪了下来,跪得直挺挺的,目光诚恳,态度坚定,“我爱阿黎,就算老师打死我了,我也永远不会改变自己的心意,所以请老师成全我与阿黎,我发誓一定把阿黎当成宝贝一样疼着宠着,好好待他,不让他受委屈受伤害,我愿以我的性命去保护他。”

“臣乃天子近臣,是太子师,舔着脸也能说是功绩斐然,为衍朝创下无数丰功伟绩,担得起殿下这一拜,但也仅此这一次了,你日后若是待阿黎不好,臣就会带阿黎回家,永远不相见。”温黎看着跪在地上的闻辞,隐隐有些不忍,“去吧。”

闻辞眼底闪过一丝讶意,但很快就被喜悦掩盖过去,不知不觉地绽开了笑容,立马换了称呼,“多谢阿爹!”然后赶紧站起身就往屋里走去。

温黎的眼睛红红的,鼻子红红的,脸颊也是红红的,他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但身子弱,没什么力气挣扎着下床去阻止,连喊出来的声音都像小猫儿一样低低的,不能让人听见。

直到看见闻辞的那一刻,温黎眼眶里的泪水就像是决堤一般倾泻而下,张开了手臂,闻辞不负他所期望的那样紧紧地拥抱住了他。

闻辞紧紧将温黎抱在了怀里,好好地感受着这个人重新回到自己怀抱的温度,极近地安慰着他,又像是安慰着自己,“吓坏了吧,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温黎吸了吸鼻子,深深地埋在闻辞的肩窝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摇头是不想让闻辞担心,点头是觉得自己委屈和难过。

“我会治好你的。”闻辞心疼得厉害,情不自禁地亲吻着温黎眼角的泪珠。

温黎哭了一阵子才抬起头,看见他红肿的脸颊,没一会儿眼圈又泛红了,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心疼道:“你怎么不躲啊。”

闻辞轻轻地笑着,“要是能让老师消气,就是打死我都行。”然后他将手附在了温黎的小腹上,小心翼翼地抚摸了两下,“这样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呢,”

“我想说来着,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温黎低着头,声音细细小小的,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方知许都跟我说了。”从他们身上香气的由来,到坤泽可以怀孕产子的事实,全都一一交代了,事无巨细。

说到这里,温黎是有些心虚的,毕竟是自己隐瞒在先,悄悄地抬眸看了闻辞一眼又垂了下来,揪住了衣角,“我只是不想让你们担心,这本就不是大不了的事情,我也是从李彦口中得知自己会怀孕的,宝宝……他是个意外……”

闻辞握住了温黎的手,将衣角抽了出来,塞进了自己的手指,另一只手托起了他的下巴,亲了一口才道:“不是意外,是我们的宝贝啊,必然会存在的,我听方知许说怀宝宝会很辛苦的,还需要我的气味安抚,我以后都会好好地待在你身边,好好地照顾你和宝宝。”

“嗯。”温黎靠在闻辞的怀里,微微翘了翘嘴角。

日子有条不稳的进行着,转眼间就过了一个月,埋在温黎体内的蚀骨蛊发作了,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有上万只蚂蚁在爬一样,连骨头缝里都透着痒意。

温黎不停地挠着自己的身体,身上都要挠破,看得闻辞心疼不已,只能绑住了他的手,用温毛巾给他一点一点地擦拭着。

“我……我好痒啊,阿辞……”温黎靠在闻辞的肩膀上,眼泪糊满了眼睛,满脸都是湿漉漉的,不停地蹭着闻辞的脖颈,小模样好不可怜。

闻辞忍了又忍,困住温黎的身体,既心疼又担心,“不可以阿黎,会挠破的会痛的。”

“呜呜呜,好痒好痒啊……”温黎根本不听温黎的话,眼泪鼻涕都蹭在了他的衣襟上,紧紧地埋在了他的脖颈处。

所有的药物都对蚀骨虫束手无策,只能靠温黎自己熬过去,整整一天一夜,让本就身子不好的温黎更加虚弱,肚子的宝宝状况也不是很好。

方知许赶回了渊国疯狂去翻阅师父留下来的古籍,虞苑也从渊国回来了,温黎被接到温府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

温黎整宿整宿地睡觉,以一种快速的方式在消瘦,脸颊上好不容易养回来的一点肉都没了,下巴瘦得尖尖的。

“我没事的,阿娘怎么愁眉苦脸的呢。”温黎乖乖地喝着汤药,对虞苑微微一笑。

虞苑不敢表现出来太多不安的情绪,可是总会有掩饰不住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了自以为很好的笑容,“没有,我只是在想中午要给你做什么好吃的,阿黎要好好长些肉啊,太瘦了不好。”

“嗯,我有好好吃饭的。”

蚀骨蛊每月发作一次,随着日子越来越近,每个人都非常的焦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再有一次,以温黎的身体肯定就受不了,流产还算是小事,就怕会危及生命。

就在一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方知许带来一个好消息,蚀骨虫可以通过血液被引到另一个人身上,这个消息一出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牢里多的是要被处死的死刑犯,一个不够就多拉几个出来。”温书礼连忙道。

可方知许的脸色依旧很严肃与愁苦,“不是所有的血液都对蚀骨虫有吸引力,蚀骨虫喜嗅觉敏感,喜甜味,喜与宿主紧密相关的气息。”

也就说,可能只有闻辞才可以,可闻辞是衍朝太子,身份地位贵不可言,没有人敢将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说出来,只是温黎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了,一个身体健壮的人尚且受不了,何况是温黎这样的。

闻辞没有犹豫,下定决心地站起身,目光无比坚定,“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