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建议皇帝按照船上运送物资的品类和重量收税,如此一来想要收税,就必须有官员上船检查。
在封建时代,风泽没兴趣让皇帝理解商税的价值和意义,反正他很清楚皇帝也只是要个上船搜查的由头。
想想大燕开国时所有大商家要么背靠皇帝,要么就是宗室勋贵们的“白手套”,收税的官差从不上船检查且商税按“船头”来就很顺理成章了。
风泽有了主意,写起来洋洋洒洒一气呵成,至于“出题人”皇帝满不满意他的答案,只要看皇帝在他身边驻足了一刻多钟,足以说明一切。
须知风泽“平南策”全文不过两千字出头。
殿试上皇帝待风泽与他人不同,这消息通过娘家嫂子以及几位宫人传入贵妃耳中时,第二天就要放榜了。
贵妃歪在榻上琢磨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本来不想的,现在她真得毁了他,哪怕为此坏了泰成的名誉也在所不惜。
她考虑了下,就让宫女去把泰成公主叫了过来。
泰成公主今年十六……在宫中长大,少不了那份趋吉避凶的敏锐。
自打父皇身体好转,母妃也渐渐暴躁,她并非一无所知:母妃为了三哥私底下做了不少事,若是一起败露,地位难保。
她其实很在母妃强令她跑去威胁书焕那会儿,问上一句“为什么啊母妃”,但又不敢。
她在自己的房里正坐立难安,甚至想破罐破摔找父皇去坦白去诉苦,母妃身边的宫女找了上来。
泰成公主捂了捂脸,深吸口气,“好吧。”
贵妃宫中,贵妃把泰成公主拉到身边,低声面授机宜。
泰成公主心里并不情愿,但面对母妃也只能连连应下。
贵妃多少看出了女儿的真实心情,她缓了缓才用讨好皇帝的声音细细解释,“书焕能让卢老头一眼瞧中,才能无需怀疑。这么个好苗子,卢老爷子再用心培养几年,怕是立即得用了。你选个这样的才俊做驸马,往后差不了。”
泰成公主垂下了头,“女儿都听母妃的。”什么青年才俊,也不需要未婚公主去做现成的后妈。
反正她明白,书焕一旦做了驸马,卢老爷子便不好再培养了。
公主都能执政,驸马自然能科举做官,只是母妃这边一直以来都和卢老爷子那一派……极不对付。
而且她在榜下捉了书焕,母妃是开心了,父皇又会怎么看她?算了,她越想越心累:顾一头就了不起了,管不了那么多!
转眼到了传胪的日子,泰成公主在二十禁军与十个母族家丁的拱卫下焦急地等在长安左门……对面那酒楼三层临窗包间里——这里是新科进士们观榜之处,书焕无论如何不会缺席。
泰成公主只觉得自己等了半辈子那么长,终于见到了一身红衣,位于新科进士们之首的书焕!
书焕他真中了状元!
此时此刻她好像能理解一点为什么母妃不肯放过书焕。
泰成公主深吸口气,略微调整了下姿势,吩咐身边的管事,“去吧。按母妃说的做。”
新科进士们刚刚看完榜,说笑间上面准备游街,忽地看到十来个壮汉猛地推开路边看热闹的人群,嘶叫着大步前冲,后面甚至还有二十披甲骑兵……站得靠前,出身豪门的新晋榜眼与传胪齐齐眉头一跳。
大燕一直有比较“豪放”的榜下捉婿的风俗,是真不讲道理地上去抓人绑人,带回家中令士子强行签下婚书。
但这种事儿在偏远之处不鲜见,京城里……好多年没听到相关传闻了。
毕竟天子脚下,谁敢乱来。
然而今天真有人乱来了,那坠后的骑兵……他们没看错的话那是禁军吧!
风泽脑后不长眼睛,却不耽误他留意到了同科们渐渐扭曲又僵硬的笑容。
他轻叹一声,“公主也不能不叫道理。”言毕,他取下腰带,用一角的金属带钩利落地跟手中马鞭勾在一起,再扯了条衣袖把连接处牢牢绑住……做完这一切,凶神恶煞的壮汉们距离自己只有三个身位了。
风泽抡起简易软剑就是一扫,腰带另一端的钩子相当锋利,登时就给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壮汉破了相。
剧痛之下,壮汉连连后退,跟被没能及时止住步伐的同伴猛地撞在了一起。
风泽这回并不想适可而止,而是干脆给贵妃他们留个教训。
于是他轻轻道了一声“滚”,手中软剑犹如有了生命一般,绕住目露凶光手持匕首冲上来的壮汉脖子,略一振臂,此人就打着旋儿地飞了出去。
壮汉的匕首脱手而出,化作一道银光直接冲入三楼包厢,跟长了眼一样,死死钉在了泰成公主面前的桌子上。
这还不算完,手柄上的鲜血顺着刀刃缓缓流下。
泰成公主一怔,旋即被刀刃上的银光以及刺目的嫣红夺了心神,她抱头尖叫。
贵妃娘家的家丁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回头向禁军们求助。
落下压阵的十余禁军听得公主尖叫,已然按捺不住,迅速聚集成阵后便要冲击不远处的大敌书焕。
为首的禁军头领立时叫停,为了让属下听话,甚至甩了一马鞭出去。
风泽见状笑了笑,甩掉临时软剑上的血珠,“聪明人何必蹚浑水。”
而后他行云流水般复位腰带与马鞭,再从容整理好仪容,才回头问向同科以及不知该作何表情的礼部官员,“继续游街?”
他身后的榜眼和探花等同科又是眉头一跳。
而礼部官员没来得及作答,人群中先传出一记爽朗的女声,“按规矩办。”
风泽点了点头,顺水推舟。
上马后才算在黑压压的人脑袋后看到了出声的女子,那女子同样被严整的禁军们牢牢拱卫。果然魔法对魔法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女子像是猜到他的想法,迎着他的目光嫣然一笑,“别管泰成了。后会有期。”
风泽眉目舒展,应了下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