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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美强惨21中午的更新。婚事。

风泽骑马,缓缓走在长街上。

两侧百姓欢呼叫好声剩不绝于耳,他心情不错,随机挑选围观群众挥一挥手。

十个壮汉家丁之中的九个都先后撤到了街边,恼怒、不甘还有点后怕种种神色不一而足,却也只能看着风泽从容策马走过。

仅剩的那个,也是风泽勾住脖

子甩飞的那“幸运儿”,依旧趴在地面上,人事不省。

风泽没事儿一样,控制着马儿轻巧地迈过此人,他身后不太擅长骑术的同科却……如临大敌。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得保持着阵型越过横在地上的此人,有好几位急得额头微微冒汗。

俗话说,不怕货比货,新科进士们也多是俊才,但跟风泽一比……更能衬托出风泽卓尔不群了。

于是路过书家人带着的酒楼时,书二郎书小妹他们激动得小脸微红,书敏扒在栏杆处大声喊爹爹,书衡依旧是有节制地抿嘴笑。

风泽冲他们挥了挥手,想起在家看着秦氏的书老爹,决定还是尽早回家,省得夜长梦多。

另一边,长安左门对面的酒楼三层包厢,此时已然窗户紧闭。

刚刚跟风泽打招呼的锦衣飒爽女子正坐在椅子上,指尖轻敲桌面,而泰成公主则低垂着头,拘谨地站在女子身边。

片刻后女子才道:“我只管带你回去,你且好好想想怎么跟你父皇解释吧。”

泰成公主听了这话,当真欲哭无泪,“长平姑姑我……”

长平公主轻按泰成公主的肩膀,“只要你坦诚些,你父皇不会怪你的。”

泰成公主听出姑妈口中的凝重,也知趣地不再说话——刚刚那飞来一匕首,真的吓到了她。

什么公主金尊玉贵,对方若真是被逼急了,她的小命只在对方一念之间。就算事后对方免不了凌迟又如何?她的命也只有一条!

泰成公主干脆想开了:她能顾好她自己就不错了,至于母妃和三哥……自求多福吧。

长平公主对泰成这个侄女纯是面子情,并不真的在意泰成的感受,一路赶回乾清宫,不给泰成向宫人侍卫使眼色传信儿的机会,就把泰成丢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不等妹妹长平行礼就赶忙招呼“免礼”,还让内侍搬了椅子过来,而泰成则在行礼后不得不在边儿上站着。

长平落座后依旧爽利,“皇兄都知道了?”

皇帝看向不远处当值的大内侍卫统领,“你再点评几句给长平听。”

统领直言不讳道:“书焕强在发力技巧,旁的……只能说过得去。”

长平直接笑出声来,“人家只是个读书人,怎么跟你这样的大内高手比较?”

皇帝示意统领归位,饶有兴趣地问起,“长平怎么看待书状元?”

长平公主略略回想书焕的笑容,便脱口而出,“腰很细。”

皇帝轻咳起来,片刻后又笑问,“用不用皇兄帮你牵线搭桥?”

长平公主摇了摇头,认真道,“皇兄,再嫁我得慎重点,一定要寻个可心的。”说完便起身,主动告辞而去。

却说长平公主前脚走出乾清宫,后脚……泰成公主就跪到了皇帝面前,老老实实交代了贵妃的嘱咐,丝毫没有添油加醋。

皇帝听了,也没说什么,只让泰成回去反省,甚至都没有禁足。

等泰成公主也迈步出门,李妃才从暖阁里漫步而出,“陛下您消消气,父母有命,儿女还能不照办不成?”

皇帝笑了笑,“朕又没让她跟着胡闹。”

李妃这解语花名号绝非浪得虚名,“可您也没告诉她不许胡闹啊。”

皇帝无奈道:“朕确实不该跟孩子计较。”

言外之意,就是冤有头债有主了。

别忘了,皇帝可是去年秋天派专人去调查福王封地上的矿场的。

只是皇帝就算预料到南方的叔叔和兄弟们“不安于室”,却没想到南方藩王们经过若干年的互通有无,已然达成了一定的默契。

更要命的是南方分布于府城县城的密谍大致是知道点相关情况的。

若非皇帝在服用养身汤后身体几乎是一日好过一日,派出去的专人和密谍们未必会冒着渎职和失职的风险选择以实相告。

皇帝虽然为此恼怒异常,却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一副短命相,凭什么不许底下人有点心思,给自己留条后路?眼见着他日渐康复,手底下一边告罪一边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办差……

饶是皇帝心中气闷不已,为了大局,他选择……暂时原谅这群手下,让他们戴罪立功。

当他从卢老爷子手中得到漕帮主事的告状信,了解到漕帮多年来都在睁一眼闭一眼帮助藩王与勋贵们运送各种物资,他不仅毫不意外,甚至有点想笑。

因为在此之前,他收到了险些让他破防的消息:贵妃多年来与多位野心勃勃的藩王都有往来,有“默契”。

简而言之,贵妃和贵妃娘家预计他活不久,自然要为“翌日”早作准备,省得他暴毙后一切都猝不及防。

但贵妃她们万万想不到,他只服用了李家进献的养身汤几天,气色就肉眼可见的大为好转……身体好了,心气儿也跟着不一样,他不再“得过且过”,贵妃她们顿时慌了神。

期间再有福王世子带着自家三千精锐冲击县城都铩羽而归,福王世子本人更是不成人样,一众王爷们听说后纷纷嫌弃福王父子忒菜,认为换了他们绝不至于如此狼狈,但王爷们说归说,实际行动无比从心,许诺的支持也开始打折扣不到位。

本就惶恐不安,生怕自己败落的贵妃在意识到大半牵制反击皇帝手段可能失效后,越发焦虑也越发暴躁,言行渐渐偏颇,虽然不至于失去分寸。

贵妃半生顺遂,这是她人生最大的坎儿,可她又不能发作言而无信的藩王们,满腔愤怒无处发泄,只能在跟福王勾结前后拿“小人物”书焕出气。

魏国公夫人从姐姐贵妃这儿领下差事,新仇加旧恨,很乐意对书焕来个一劳永逸,可惜接连失手,反倒证明书焕的确不是浪得虚名。

在此期间,贵妃又多少看出点不对来:卢老头儿哥俩出面护持,背后皇帝没有对书焕青眼有加,鬼都不信!

于是贵妃果断修改了计策,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把书焕拉到身边再易如反掌地毁掉!

她非常期待事后皇帝的表情……病体渐愈后器重培养的第一人,让她随随便便就废了……

只可惜面对榜下捉婿,书焕当街反击,贵妃娘家十个家丁,完全不堪一击。

接到内侍的回报,贵妃在自己烧着地龙温暖如春的房里如坠冰窖。

她无人可商量,只能为自己鼓劲儿,反复在内心强调“牵扯太多皇帝必不会在这会儿跟她翻脸”以及“她还有机会”。

过了一会儿,内侍来报,说是泰成公主平安无事从乾清宫出来,她终于克制不住,长出了一口气。

思来想去,她好歹确认了一点:她又没有真的谋反,皇帝生气能如何?拿她无可奈何!

勉强定住了神,她叫来宫女,“去请母亲进宫!”

与此同时,外城的书家,除了秦氏,真就全员喜笑颜开。

风泽换了身家常衣衫,抱起女儿书敏,照例谦虚几句,“那二十禁军碍于职责无法出手,不然我也无法轻松击退贵妃娘家派出的家丁。”

书衡认真附和,“那些家丁只凭血气之勇,毫无配合。对付这种乌合之众,只要浇灭了他们的气焰就没什么事了。”

风泽揉了揉儿子的脑袋。

书衡眯起了眼睛。

书老爹坐在一边,等儿女们说笑得差不多,他出声郑重提醒,“焕哥儿,你得想想婚事了。”

风泽笑着应道:“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书老爹也乐了,“怎么说话呢。”

风泽感觉到怀中的书敏忽然拽住他衣角,书衡仰头望着他,他当即给两个孩子吃了一记另类定心丸,“不是爹爹自夸,你们后娘要么是卢老爷子牵线,要么干脆是皇帝下旨赐婚,爹爹都未必能自己做主。”

别说书衡与书敏了,书二郎和书小妹他俩都来了个面面相觑。

风泽忽地哈哈大笑,“瞧

你们吓的。皇帝真赐婚赐个名门贵女,合得来就好好相处,合不来也能相安无事……你们又不信我的本事了吗。”

说来也巧,宫中处置过若干政务的皇帝正和李妃说起书焕的婚事。

皇帝当着李妃的面儿承认自己险些走了眼,“原本以为只是着闲棋……朕病了这么多年,竟是小看了天下英雄。”再次想起妹妹长平那句“腰真细”的评价,“免得节外生枝,朕赶紧把他的婚事定下来。”

李妃想起当时长平公主的神情,也绷不住乐了,但话出来就是,“您可别乱点鸳鸯谱啊。”

皇帝在李妃面前总是比较放松的,“我坑谁也不能坑长平。”

他连“朕”都不说了。

第22章 美强惨22相亲,闪婚。

风泽在状元游街后在家休息了三天,便按时去礼部、吏部办理手续,第二天前往翰林院……上班。

在大燕,跟他老家古代的规矩略有区别,但大差不差:殿试前十可以面试直入翰林院,直接担任翰林学士或是侍读学士,其他的新科进士若是志在翰林,就得再半个月后再考一轮。

大燕也有非翰林不入内阁的说法,另外,翰林学士以及侍读学士名义上为皇帝讲经为皇子公主教授基本知识,但实际上这二者都是皇帝的秘书。

都一心读书上进,科举做官了,谁还能不愿意做天子近臣进而简在帝心啊?

风泽上班第一天,见过顶头上司翰林院掌院,认识了一群同僚后,来到自己专门的书案前,刚写了几行教案,就让皇帝的内侍叫走了。

同僚们见多识广,既不羡慕也不嫉妒。

因为殿试前十的答卷都会公开,风泽写了什么才得中状元,大家一清二楚:他是藩王和部分勋贵得罪到家了,究竟值不值,谁可都不好说。

风泽跟着内侍走路走到乾清宫。

在乾清宫的书房里,他不仅见到了仍旧略带病气但瞧着并无大碍的皇帝,见到了精神奕奕的卢老爷子,还跟有过一面的爽利女子打了个……招呼。

他先拜见皇帝,在皇帝的介绍下见过爽利女子,也就是长平公主,再在向卢老爷子行礼时得到了“明示”:皇帝有意为妹妹长平公主做媒。

风泽毫不避讳地直视长平公主,长平公主也毫不客气地看了回来。

皇帝眼神柔和嘴角微挑,而卢老爷子也笑眯眯地捋起了胡子:果然是看对眼了。

不得不说,无病无痛的皇帝还是很懂的,他一挥手,“你俩去花园里逛逛。”

风泽就和长平公主奉旨相亲去了。

目送二人一前一后出门,皇帝情不自禁道,“但愿长平这回能苦尽甘来。”

卢老爷子道:“许是能喜出望外。”

“那再好不过。”

御花园在坤宁宫正北,如今虽是阳春三月好时节,但赶上有风的天气,也是挺冷的。

于是二人找了个临水的凉亭,长平公主尚文豫让宫女和内侍在亭子四角之中的三角挂上暖帘,并生起火盆,再要了个烤炉……她邀请风泽赏景吃烤肉。

这能拒绝吗?

必须不能啊。而且光吃鹿肉、羊肉、羊肉以及若干菜蔬都不大尽兴,他主动问起内侍,膳房内有新鲜海贝没有——大燕京城不仅郊外有运河相连,距离海岸不过百里。

内侍去而复返,非常实在地拎了一大框新鲜海贝,附赠十余头半个手掌大小的鲜活海虾。

风泽转头问长平公主,“吃蒜蓉吗?蒜蓉扇贝和蒜蓉虾,若是公主肠胃不假,吃下去许是要烧心。”

长平公主眼睛晶亮,言简意赅,“吃。”

风泽亲手调配蒜蓉酱,亲手烤制扇贝与海虾,二人把这一筐子海鲜一扫而光。

呼吸着彼此口中的蒜味儿,二人吃得痛快,相谈甚欢。

吃饱喝足,长平公主居然有点意犹未尽,不过看看时间也不早了,“你一会儿有课?”

风泽点了点头。

他作为翰林学士本职工作确实是给小皇子小公主讲课。

长平公主摆了摆手,“那回头再见。”

风泽粲然一笑,“求之不得。”

在返回翰林院的路上,系统忽然出声询问,“您对长平公主印象不错?”

“她是我在这个世界唯三看得顺眼的女子。”

系统笑道:“前二是书敏和书小妹是吧。”

“嗯。我对家人很满意。接下来会有一段难得的平静时光,我好好安排一下他们。”顿了顿,风泽失笑,“皇帝现在有信心活上至少二十年,那么依他的脾气,一定不会跟先帝一样,给儿子留个烂摊子。”

系统应道:“剧情里藩王们就是实在太肥了,不揍必生祸患。”

风泽点了点头。

下午,他揣着一个中午赶工出来的教案来到上书房,为小皇子与小公主上课。

皇帝之前身体不成,活着的孩子只有五个,除去已然长成但都没有成婚的三皇子与泰成公主,真就是“小猫三两只”,而且三个孩子一水儿继承了皇帝的病弱……

走进教室,他望着三岁的小皇子与五岁的小公主,很难不心生怜悯:五岁小公主只看外表显得比三岁的书敏更小。三岁小皇子更是走路都在摇摇晃晃。

这还是皇帝让太医们改良养身方,小公主和小皇子都在定时服用,身板有所好转的样子。

不然他俩都未必能来上课。

风泽自认他在皇帝面前有点分量,而且皇帝也的确比较开明,便在见礼后请姐弟俩坐在他跟前。

小公主托着小脸问:“书先生,母妃说你要做我们的姑父,真的吗?”

跟长平公主吃了半个上午的烧烤看来传遍内宫外廷了,风泽笑着回答,实则不置可否,“公主消息可真灵通。”

小公主抿嘴一笑。

小皇子也不甘示弱,“书先生,你长得真好。”

风泽依旧笑眯眯地回应,“小殿下,如果您能夸我教得真好,在下会更开心一点。”

小皇子迟疑了一下,“哦,好的。”

系统又绷不住了,“这位小皇子在剧情里磕磕绊绊活到了成年,是个五毒俱全,扭曲残暴不亚于福王世子的货!书衡吃过这货不少次亏!”

风泽直接点评,“真是闲的。我会让他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恐怖。”

他干脆放弃提前准备的教案,本来他该教《千字文》,临时改成了《十万个为什么》,只不涉及天文相关,比如今天他就讲了为什么燕子低飞会下雨,为什么铁器会生锈。

而为了证明空气中有水气,他在上书房里用玻璃杯煮开水。

小公主和小皇子听得一愣一愣的。

下课时间到,风泽一点不拖堂,哄了哄两位学生,揣着一直就没打开过的教案大大方方走人了。

很快,他这一天在宫中的所作所为——翰林院就位于皇宫西南侧,让专人汇总,递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看完这份折子就转给了身边的李妃。

李妃看完,犹豫再三才小心地问,“陛下,这可是位不可多得的良师。”

皇帝如何听不懂李妃的言外之意,“书焕实在博学多才。长平许是满意了,等你生了孩子,不论男女,朕都让书焕教一教。”

李妃欣喜道:“谢陛下,臣妾可是记下了。”

却说风泽回到家里,抱起扑过来的女儿书敏,忽然想起自己都教皇子公主《十万个为什么》了,他……干脆搞几样益智玩具出来。

于是饭后他检查完孩子们的作业,就在书房里手搓积木。

大燕本来就有积木,但像他正在做的几十片乃至于往后上百片的,那真没有。

他在家里正按计划行事,甚至为练手先弄了个一百片的拼图出来,而两个孩子就守着这全新的拼图玩了一晚上。

此时此刻的宫中,在太平中又有那么点不太平,因为长平公主一个“不小心”拉起了肚子。

和离后长平公主一直住在宫中,因此她这点风吹草动自然迅速吹到了皇帝耳朵里。

皇帝本想亲自去看望妹妹,转念一想妹妹拉肚子怕是有些尴尬,便让心腹嬷嬷跑了一趟。

嬷嬷很快带了长平

公主的回话来:“书焕的脸非常下饭,拉肚子她也心甘情愿”。

皇帝懂了:只要书焕那边没什么幺蛾子,可以准备赐婚了。

不过他是个妥当人,涉及他最在意的妹妹,自然慎重,于是第二天他下朝后叫来妹妹,亲口询问,得到了一句“我愿意”后他又让人去把书焕叫来。

正在改教案的风泽又一次来到乾清宫,预料到皇帝会赐婚,但也略微惊讶于……皇帝和长平公主都是利索人。搁在他老家,一次相亲就决定结婚,八成是雷中雷坑中坑。

只是惊讶并不影响他的决定,他的回答当然也是“愿意”。

系统早知道自家宿主对长平公主印象不错,但应得这么快,它必须说点什么,“我以为您会比较挑剔。”

风泽笑道:“在我老家有这么种说法,婚姻就是夫妻俩吃一辈子饭。能坐下来吃到一处去,就是合格的婚姻,胜过许多人了。如果再能说到一处去,那就是天赐一对儿。至于睡……三者兼有,我可不敢奢望。”

他相当认真,“实力能靠努力获取,婚姻很多时候努力也毫无用处。”

系统沉默了片刻,“您一个单身汉,哪来这些感悟?”

风泽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能体验下做父亲和做丈夫的感觉……我挺高兴。”

系统恍然大悟,“这才是您当初没有甫一见面就捏死我的根本原因!”

第23章 美强惨完主线小故事完。(修bug)……

风泽回到翰林院,皇帝的赐婚圣旨也……如影随形。

同僚和九位同科纷纷上前恭喜——其余的同科还在准备入翰林的考试呢,风泽应酬了一番转身去见上司掌院。

众人态度一致,他若是尚主泰成公主,那是自毁前程;但与长平公主结婚,可就是前程似锦了。

是了,明眼人看来,二位公主差距真就这么大。

下午,他去给小公主与小皇子上课,小公主见面就笑,“可以叫你姑父啦!”

小皇子更是直接改口,“姑父!”

两个小家伙眼睛亮晶晶,盯着他的脸看,风泽多少有点感慨:看脸似乎是他们老尚家的家学渊源。所以穿越而来,没那么“以貌取人”的尚韫真是别具一格。

跟二位小贵人行礼后,他笑着问,“看来你们很喜欢你们的长平姑姑。”

小公主抢先道:“嗯!母妃说长平姑姑最值得信赖!”

小皇子想了想也说:“我母妃说长平姑姑最好了。姑父,你会和长平姑姑一样好吗?”问完他翘首以待。

风泽能说什么,“我努力看看?”

这个答案,两个小贵人似乎不太满意,不过他们没说什么,很快就让风泽带来的拼图和积木吸引住了全部注意力。

下课时间到,小公主与小皇子让各自的小内侍捧着新得的玩具,恋恋不舍地跟风泽道别。

送走二位小贵人,风泽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走出房门,就遇上了笑盈盈的长平公主。

风泽拱了拱手,“公主,约个饭?”

长平公主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但并不耽误理解,“好啊。”

既然跟公主约饭,晚上肯定就不回家吃了。

出了翰林院,风泽让亲兵小哥找人回家说一声,然后大大方方坐上了长平公主的马车。

再一次一起吃饭,也就再一次加深了一点互相了解。

离开酒楼包间,长平公主准备上车回宫,结果在酒楼大门口让一个横着长的椭圆形胖子给堵住了。

不得不说,这胖子往大门当中一战,马车要出入必须撞到他。

风泽扫了眼满脸堆笑的掌柜,轻描淡写道,“看来这酒楼是贵妃的产业。”

掌柜依旧满脸笑容,没有否认。

风泽看向眉头紧皱的长平公主尚文豫,“那是谁?”

伺候尚文豫的女官开口了,“回书公子的话,这是殿下的表弟。”悄悄看了眼公主脸色,她大着胆子道,“原先的驸马乃是殿下的表哥,与这位是一母同胞亲兄弟。”

提到死去的驸马,尚文豫不仅不上心,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愤怒,风泽有了谱,接着问女官,“前驸马是怎么死的?”

此言一出,门口的胖子顿时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你有没有良心!要不是因为你,我哥能死吗?”

风泽不为所动,只是望着女官,“怎么回事?”

女官低下了头,“前面那位驸马要纳妾,公主不许,就回到自家跟……”她嗫嚅半天终于吐了三个字出来,“马上风。”

风泽都一愣,“哈?”

尚文豫猛地仰头,深吸口气,破罐破摔,“还是我打上门,他情急之下马上风了!”

风泽哈哈大笑,比了个大拇指,“公主实乃英雄。”说完便大步冲着胖子走去。

那胖子连续退后好几步,大吵大闹,“污蔑!胡说!我哥是让你气死了的!无人替我哥伸冤!”

风泽上前,一把掐住胖子的脖子半边……要不是他手大,连这胖子半边脖子都捏不住。不过捏半年又捏半边的好,这么硬拉起来,胖子也会更为难受。他轻声道:“直视我。”

胖子回过味儿来便已然双脚离地,卡着脖子他喘不过气,更抖若筛糠。

至于转脖子,他就算想也根本做不到!

风泽意识到了自己强人所难,便再次回头问女官,“公主还有别的表哥表弟什么吗?”

女官精神一震,忙道,“有的!”

风泽点了点头,看来弄死弄疯也没什么关系,他再次看着那开始翻白眼的胖子,然而隐约骚气传来,也没了耐心,“下次再对殿下无礼,我就捏断你的脖子。”说完,他把胖子往边上一甩。

胖子倒飞出去,砸在地上,发出了“实心儿”的闷响。

风泽回到尚文豫身边,不止几位女官,就是负责守卫的十位禁军都满面笑容。

他也笑了笑,然后向公主道,“路障没有了。”

尚文豫眉眼弯弯,“谢谢你啦。”

等风泽与尚文豫他们一起离开并走远,站在原地的掌柜才摸了摸额头汗水,赶紧招呼手下去给贵妃娘家报信儿。

话说贵妃娘家开的酒楼,自然是只招待贵客的。

楼上若干包间其实只有一间有客人,偏偏客人们还把酒楼后院里这点小风波看了个满眼。为首的那位更是直言道:“偷鸡不成蚀把米,贵妃越来越不讲究了。”

而风泽与长平公主在宫门口分别,他没事儿一样带着亲兵小哥家去了。书家接到赐婚圣旨,正一片欢腾,只有书衡与书敏高兴得稍微有限。

风泽并没有特别安抚两个孩子,而是一如既往给他俩留作业批作业,做玩具以及一起玩玩具。

皇帝虽然赐了婚,但成亲是在半年以后的秋末,有足够时间让两个孩子慢慢适应。

他只要“镇之以静”就足够了,无论家里家外。

第二天的朝会上,皇帝提出要针对漕运和海运严格征收商税,理由倒是没抄风泽的,而是用近年天灾不断农税不足,漕运海运逃税眼中,漕工海工入不敷出为借口。

朝堂上的老狐狸没有一个看不透,十税一的商税压根不变,皇帝也未必真把这点商税看得多重,关键还在通过收税在核查往来商船上的各类货物。

皇帝一旦严格核查,各位藩王勋贵再想暗搓搓物资往来互通,可就难了!

不能说朝上没有心向藩王的官员,但是绝大多数人都深知藩王们危害不小:就福王父子在一众藩王中都算守规矩的!

而且皇帝大病初愈,心气儿正足,说什么都不可能与藩王妥协,哪怕有些文官不太看好皇帝,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没眼色跟皇帝唱反调。

因此“漕运海运严格征收商税”正式启动。

藩王们多数消息灵通,感觉皇帝这回动了真格的,更加紧了私下沟通,很快达成一致:他们也要回敬皇帝一番!

至于怎么回敬,他们讨论了许久:联合起来直接挂反旗,是万万不行的。

正所谓出师有名,他们直接造反根本不占理,只靠他们的府卫以及部分可能会相应的姻亲,他们可没信心凭

这点人淦翻皇帝。

那就使计,弄出一场热热闹闹的内讧吧。

而搞内讧最合适的人选,那还用问?自是越发焦躁不安,快到极限的贵妃了。

却说承乾宫中的贵妃断断续续收到王爷们的密信,本就因焦虑而难以入睡的她更是……彻夜难眠了。

无奈之下,她只得服药缓解症状。

说起来她并非不知道分寸,可到了现在哪里还有回头路?

当年她多方找名医反复验证,名医们说法完全一致,都是皇帝十年是一大关。

那她能不早早规划吗?难不成还跟先帝似的,临死前才圈定继任之君,给皇帝找了许多麻烦留了一地烂摊子,若非皇帝夙兴夜寐励精图治,身体也不会败得那样厉害!

可谁曾想到皇帝眼见着一日不如一日,自己都承认在熬日子,许多事都有心无力的时候,书焕居然通过李家送了张救命药方!

然后她就眼见着皇帝一日胜过一日,对她也……发自真心的冷漠,她反复告诉自己:是皇帝逼她走上这条路的!

贵妃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王爷们送来的密信里有句话真的说到她心坎儿里去了:若是她真能弄出点动静来,,给皇帝点颜色看看,皇帝出于忌惮,反而不会把她怎么样。

总之,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她拼了!

贵妃终于下定决心,“亮出獠牙”——这是贵妃亲哥哥的原话,贵妃娘家简直喜极而泣!

贵妃娘家别看本事不行,但人家野心不小,从皇帝登基那会儿起他们就做起外戚执政的美梦。贵妃娘家人紧急开了个家族会议,凑在一处商议了足足三天,搞出了个他们自认完美无缺的计划。

计划的一部分写成密信送入宫中,贵妃看过后慨然应允。

既然要“给皇帝点颜色看看”,那必然不是整一堆御史在朝堂上请皇帝收回成命。

暂且不提说服或是收买御史对贵妃娘家这种勋贵而言是不是超纲,只说在朝堂上吵架互怼可是大燕君臣日常,贵妃与贵妃娘家不会用这种连皇帝油皮都伤不到的招数。

没错,贵妃娘家想要逼宫,有限度的那种。

几位藩王与大燕北方草原上的大小几个国家一直有些交情,贵妃娘家决定悍然出手,这几位王爷乐得牵线搭桥。

约定用粮食、盐砖与铁锭支付报酬后,北方六国之中的四个都给了回音:愿意出兵。

接下来,贵妃娘家就得考虑好如何打开位于西北或是东北的边境雄关的大门。

西北守关的镇关大将军是皇帝的人,贵妃娘家直接放弃,而东北这边……魏国公刚刚被点为镇关大将军的副手,已经带心腹离京上任去了。

别忘了,贵妃的亲妹可是魏国公夫人。

来到京城好些天的尚韫真这天收到了魏国公夫人的帖子。

她叹了口气,因为整体而言偏向皇帝的缘故,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应酬走动的时候没有收到福王的牵连,但同样因为她成了福王的弃子,导致她不怎么受重视。

只能说有得有失吧。

不过依魏国公夫人的手段,她若是留在福王府,新夫人也就是贵妃表妹嫁进来,她要比现在难过得多。

看完帖子,得知她在坐船时帮了魏国公夫人的手下一点小忙,于是魏国公夫人要特地向她道谢。

尚韫真早打听到如今贵妃处境不太好,而魏国公依旧受皇帝重视,她想了想打算去赴约:哪怕是为了不得罪人呢。

然后她就带上了福王妃在世时指给她的嬷嬷以及她用惯了的大丫头,按照帖子上的时间前往魏国公府。

魏国公夫人没有单请她一个,与一众贵女吃吃喝喝说说笑笑,尚韫真渐渐放松了下来。

可她不过是去趟净房,后院便传来哭天喊地般的惊呼“老夫人!老夫人您怎么了”,她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一抹不详袭上心头。

快步走出净房,她只见到了自己的大丫头,而嬷嬷不见踪影。

她之所以带上嬷嬷,是因为这嬷嬷曾在宫中伺候过贵人,她需要嬷嬷指点她一些规矩提点她一些细节……这嬷嬷在之前的应酬走动时都表现得极好!

很快,尚韫真的不详便成了真,魏国公夫人青白着一张脸出现,告诉她,“你的嬷嬷她都认了,她害了老夫人。”

尚韫真脑子里嗡的一下,险些栽倒在地:她可能没那么聪明,但脑子真的够用,这次是魏国公夫人与那嬷嬷勾结,暗算了她!

而魏国公府老夫人没了,魏国公……他得回来奔丧!除非皇帝下旨夺情,如今北方没有战事,皇帝没必要夺情吧。

她心乱如麻,乖乖地跟着衙役们前往顺天府衙门,当着三品顺天府尹,有问必答。

顺天府尹没有为难她,问过几句便让她先回去等消息。

顺天府尹的好意,尚韫真心领了,她只是疑惑嬷嬷为什么会背刺她。

只不过短时间内她是见不到嬷嬷这位人犯了。

满腹心事的回家,她连续两天彻夜难眠,只在晨光熹微时勉强合眼歇上一会儿,到了第三天,大丫头带来了让她良久无言的坏消息:魏国公奔丧回京的路上,遭遇意外,去世了。

尚韫真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努力克制着全身的颤抖,“魏国公是执掌数万精兵的两位副将之一,他死得不明不白,边关有心人挑唆,再里应外合,京城悬了!”

因为西北大关距离京城超过千里,而东北大关就只有两百多里,即使这两百多里有一部分对骑兵“不太友好”的山路。

不得不说,尚韫真判断得非常准确。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三皇子作为皇帝唯一长成的儿子这大半年里一直代夫巡视边军。

皇帝哪怕身体好转,一样很珍视这个儿子,他希望儿子能懂事点,不要跟贵妃与贵妃娘家沆瀣一气,于是让三皇子继续他的差事。

刚好,三皇子现在就在东北边军大营;刚好,让忽然破关而入的外族精锐骑兵抓获;更刚好被五花大绑挂在旗杆上,逼迫京城正北百余里处最后一处关隘守关将军打开城门……

三万骑兵——全是战兵,辅兵越有五万,号称十万人,总共花了一天功夫直接兵临城下。

话说京城中光是能战的禁军就有足足二十万,十万兵马想拿下京城,属实是想太多了。但被关外精兵堵了京城,再加上个“叩关皇子”,实在是太丢人了。

皇帝接到战报,直接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别忘了,皇帝虽然大病初愈,但他本就体弱多病啊!

怒急攻心一记即倒,没吐血真不错了。

不过皇帝虽然倒了,但没多久便醒了过来。他挣扎着起身,召集内阁与枢密院,有条不紊地发下各项旨意。

之后他喝了药,略休息了会儿,便让内侍去把他信得过的宗室请到乾清宫中,包括长平公主,也包括长平公主的未婚夫风泽。

风泽这天休沐,正在家教俩孩子奥数题,“不速之客”到来,他真是一点都不惊讶。

换了官服前往乾清宫,他跟长平公主坐在一处,不忘主动拉住公主的手,“别怕。我瞧着陛下没什么大事,如果速战速决的话。”

长平公主头一次笑得比哭还难看。

皇帝靠坐在榻上,有气无力地嘱咐一众宗亲,最后目光落到了风泽身上。

风泽闻弦歌而知雅意,他直接站起身,主动请缨,“陛下,臣骑术马马虎虎,但射术颇为自傲。”

皇帝抬了抬嘴角,“妹夫何必自谦?”

风泽亦含笑道:“请陛下许我登上城门,伺机行事。”

皇帝等的便是这话,“去吧。尽力而为便是,不必强求

什么。”

风泽躬身应是。

经过长平公主,他不忘再捏捏人家的手,“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长平公主一时间不知作何表情。

风泽出了乾清宫,让亲兵小哥回家去取他闲暇时改进的猎弓与羽箭,本人则和禁军副统领一起直奔京城北门。

他在城门楼上观察了一遍,看着正组装粗糙的兵械准备宫城的外族骑兵,心里更有谱了。

对方也不觉得可以拿下京城,他们想的无非是把“快”贯彻到底,真等皇帝排兵布阵,援军赶至,他们这十万人很难说下场如何。

而且最关键的是,他们身上粮草带的不多。一波能把京城守兵打懵,只敢龟缩不敢出战,他们才好在京城周边四处劫掠。

这不是巧了。

风泽也想速战速决,因为意外穿越到灵界前,他一个平平无奇打工人,平生最恨加班!

他找准位置,亲兵小哥也亮着一口小白牙找了过来。

亲兵小哥不仅带来了他交代的猎弓与羽箭,还捎了个马扎过来。

风泽也乐了,“还挺懂我。”

亲兵小哥得意洋洋,“那是。”他又可以欣赏书先生无敌英姿,再跟书先生学几手发力技巧啦。

却说风泽把马扎放到某处草垛子边上,稳稳坐好,看着周围弓兵接连齐射,只能一定程度上稍微牵制下城下骑兵,并不能造成多少有效击杀——此时大燕的火炮炸膛率惨不忍睹,不可能在京城墙头上使用,他捏了捏肩膀,决定先来个表率作用。

于是他站起身,拎了一支特质的爆裂箭出来,对准正在安装投石器的一窝人,就是势大力沉的一箭。

那一窝人当即就有五个再也起不来了。

他精准地掀了三窝“工兵”,对方主将震惊之余不忘立时命人补上,他如法炮制,又是几支仿佛长着眼睛的爆裂箭飞了出去。

如此几个回合“反复拉扯”,投石机边上已然没什么人了。

风泽带着的爆裂箭当然有数,但外族骑兵阵营里懂技术的工兵一样是数得过来的。

他这一波迅速提振了士气。

城墙上不仅将领们面带喜色,守兵们更是按不住激动的情绪,开始小声欢呼。

风泽点头致意,坐回马扎上。

亲兵小哥赶忙上前要为他揉捻肩膀,结果禁军副统领眼疾手快,直接一步,站到了风泽身后大力揉搓起风泽的肩膀,更赞不绝口,“驸马神射术!天下无双!”

风泽惯常谦虚,“小道尔。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还差不多。”

话说另一边掌俊的某位外族王爷紧锁眉头,投石不能建功,似乎只剩冲阵齐射了。

只要能压得守兵不出头,他们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思量了片刻又着急部将商量,大家也是这个意思。

于是几个部族结阵分别出击,连续向城门上多轮齐射。

不得不说,外族轻骑兵的射术可圈可点,即使禁军中有不少百步穿杨的神射手,但说起“面攻击”,禁军守兵这边是不如对面的。

数千长箭激射而来,那冲击力不是开玩笑的,而且这数千支箭中有相当比例的火箭。

风泽眼睁睁看着守兵们不仅被压得不好抬头,火箭落地又引出不小的混乱与麻烦,他叹息一声,再次起身,半拉身子躲在草垛子之后,一箭射出:谁不能让有执念的打工人无偿加班!谁都不能!

城下大呼小叫,战甲与众不同的外族将军立扑。

他乘胜追击,又点掉几个架势不凡的骑兵,便再次坐了回去。

冷兵器时代,主将副将身死,对士气的打击非常致命。

这群只完成一轮齐射的数千骑兵扭头就跑,回归营地后拒绝再次出战。

掌兵的王爷无奈只能再换人上前。

风泽就喜欢这群人不信邪,他弯弓搭箭,又带走了十几位外族将军。

他甚至有闲心控制一下落点。

再然后就没什么然后了,掌兵王爷鸣金收兵后整理了阵型,他们……跑了!

顺着运河南下去了。

大燕真正富庶的地方是京城西北以及西南面,顺着运河往南,真正称得上“豪富”的就只有那群藩王。

风泽一看这群外族骑兵跑了,就推测出了他们的动机。

不管怎么说,他这回可以跟皇帝交差,来一句“幸不辱命”。

捷报传入乾清宫,皇帝当场多用了一碗饭。

有了点精气神后,他非常贴心地让长平公主去犒赏守门的将士——说句真心话,皇帝目前最信任的亲人还真就是这个妹妹。

在大燕,公主执政都有先例,犒赏三军能算什么了不起的破例?

而长平是个妙人,想起自己刚刚不信任驸马,顿时有些内疚,于是征得皇帝同意,把小公主小皇子以及书衡书敏都捎上了。

长平公主一马当先,来到城门楼,与众将见礼后,就目光灼灼地看向发丝都没乱的……驸马。

书敏小姑娘不管那么多,她一如既往飞扑过去,“爹爹!”

风泽接住女儿,再冲怎么也克制不住笑容的书衡挥了挥手,最后招呼长平公主,“殿下,来看。”

长平饶有兴趣地上前,顺着风泽的指尖往下一瞧:外族部将的尸首……摆出了一个心型。是心型吧?她没看错?

她迟疑地看向风泽。

风泽微微一笑,“您满意您看到的吗?”

长平公主小脸腾的红了。

系统凑热闹道:“哇!好老的梗,扣钱!”

它话音刚落,风泽身后的草垛子一阵摇动,啪的一下砸了下来。

风泽躲都懒得躲了,任由草垛子砸在自己脚面上,因为草垛子疏松,砸下去也完全什么感觉。他由衷道:“连‘意外’都这么敷衍了。看来我干得不错。”

第24章 后续第一更。

从系统公布任务目标“消除怨气”那会儿起,风泽就猜到怨气的大头不是两个孩子。

虽然他对孩子们稍微关心一点,系统就提示他任务进度拉了一截。

现在水落石出,他终于可以非常笃定地说,“真正要化解的是本地天道的怨气。我刚才击退了北方草原上的联军,并让他们改变目的地,去南方藩王那儿捞上一笔,天下大乱的隐患消除……久违的‘意外’就这么应景又反常地当着书衡的面儿发生了,”他看了看脚面上散碎的干草,“这是天道在通知我,我基本合格了。”

系统笑了,“是的!”

风泽抬脚走了几步,再次望了望城下他与守军弓兵们联手留下了上千具尸首,自觉收拾战场以及后续追击都不管他的事儿,于是故意问怀里的女儿,“敏敏,饿不饿?”

书敏小脑瓜子挺灵光,“饿!爹爹,小姑精心准备了一桌子好菜,等你凯旋!”

书衡仰起头,精致的小脸上写这个大大的问号。

风泽一下子就看懂了:多了个公主后妈,哪怕公主口碑极好,且深得皇帝信任,书衡肯定心情微妙。但心情再复杂,他也不愿意因为个人喜好而影响父亲的前程。

书衡疑惑的是:长平公主来犒劳军士,爹爹您抬脚走人,合适不?

那必须非常合适。

风泽也不急于向儿子解释,而是跟面颊绯红犹未散尽的长平公主道,“我先回去,你专心办差。”

这话说得没那么客气,但配上他绝伦样貌以及低沉又温柔的声音,长平公主只感觉自己面皮又有点发热,旋即意识到自己的驸马是在刻意避嫌,而且驸马大概是没有从军之心……

公主略有些无奈,却也点了头,“你先回去。顺便把那俩小的也捎走。”顺便指了指书衡,“衡哥儿,你牵着点小十一和小十四。”

十一和十四是小公主与小皇子的排行。

书衡笑着应下,“遵命。”

小皇子和小公主能来,皇帝的期盼不言自明。

两个小家伙又是典型的天家血脉满身心眼儿,不用说就乖乖让书衡一左一右牵住手。

书衡拉住上辈子恶心了自己好久的“劲敌”,心情毫无起伏。

风泽见状,更觉欣慰,走向一直很安静的两位学生,“咱们走吧。”

小公主与小皇子齐声道:“好的,姑父。”

城墙上守兵们并禁军几位统领一直旁观公主驸马如何相处,再有皇子公主态度为佐证,他们更知道往后该如何对待驸马了:皇帝都钦定驸马是“自家人”了!

在数十位禁军的护送下,风泽他们走下城墙,坐上早早备下的马车。

车上他给小公主小皇子留了作业,“明天写篇见闻来。你们父皇总是要问的。”

小公主低着头,“嗯。都在说,三哥一见血立时怂了,才……父皇不许我们学三哥。”

小皇子连连点头,“对!我现在就想怎么写。”

风泽笑道:“正是如此。二位殿下能体谅陛下用心良苦,陛下知道后必然欣慰至极。”

将二位小贵人送至宫门并道别,小公主特地冲书衡摆手,“小哥哥再见!”

书衡一愣,才躬身道,“恭送殿下。”

风泽忍俊不禁,再次上车与儿女一同归家。

仔细观察了一阵,一双儿女兴奋中未有半点不安,他自觉不必出言引导多此一举——老父亲是要多给孩子们一点空间的。

回到书家,风泽刚下车,全家人便齐声欢呼起来。

族里来帮衬的七哥与小九此时已然带了家人返回,书家比以前可热闹多了,欢呼声震动邻居。

邻居也顺着墙头探出头来,见到他亦笑容满面,大声喝彩。

风泽先谢过邻居,再和家人们一起回房庆祝,“不醉谁也别想回屋”。

不过原主就有好酒量,风泽一坛子好酒下肚,只跑了两趟净房,而书老爹他们就不行了,但因为人逢喜事,喝得多了些也无甚大碍。

满身酒气但还能自如行动的书二郎跟他媳妇,还有滴酒未沾的亲兵小哥一起把众人一一安置好。

特别要提一嘴的是书敏。

小姑娘看众人觥筹交错,也要尝一点果酒,考虑到里子是个十六岁姑娘,风泽答应了她。

万万想不到书敏竟是传说中的“不喝正好,一滴就倒”,书小妹把睡熟的书敏抱在怀里,“大哥别担心,有我呢。”

很快堂屋就恢复了安宁。

书衡忽然上前,拉住风泽的袖子,“爹爹,我有话对您说。”

父子俩来到书房,风泽用从卢老爷子那儿顺来的好茶泡了壶热茶。

茶气氤氲,书衡望着眼前白瓷杯里清亮的茶汤,恍惚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道,“爹爹,数万骑兵南下,去找那群王爷……冤有头债有主,我的心事一下子少了一多半。”

他抬起头,望着他父亲,“上辈子我为了找福王保持,答应了泰成公主……没多久皇帝就不行了,那会儿三皇子也死了,皇帝唯一年纪大的孩子就是泰成。于是泰成捡了便宜,成了摄政公主。她还没来得及得意几天,我也才掀翻福王府,南方的藩王们便反了。那群如狼似虎的王爷们带着少则数千多则数万的府卫横冲直撞,把大燕中原水土丰美之地搞得满目疮痍。泰成得到消息,据说王爷们劫掠尤未满足,下一步就要剑指京城,她吓得人都瘫了。我只能尽力调兵遣将,抵挡南方藩王联军。”

风泽笑了笑,“然后就大厦将倾,天下大乱了。”

系统适时出声,“说起来,书衡上辈子寒门出身,科举一路畅通无阻,为了报仇向泰成公主俯首称臣,并在短短时间内接触核心权力……他要不是气运之子,哪能这么顺遂?”

风泽应道:“作为天道寄予厚望的气运之子,站得高必须承得住,他本该力挽狂澜的,结果上来就雪上加霜。他冤是挺冤的,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没那么冤。”

书衡不知风泽与系统的对话,见父亲不言语,他有点为难却依旧选择实话实说,“如今皇帝尚在,有余力追击那数万南下的骑兵。借此机会清理藩王势力,皇帝……”他想起父亲应该对皇帝印象不错,而且逐渐病愈的皇帝也确实通情达理,“不会错过的。”

风泽伸手过去,揉了揉儿子的脑袋,“这次你没有参与,会不会不甘心?”

“才不会!”书衡毫不犹豫,“爹爹,自从您回来,敏敏越来越孩子气,我不知道有多开心!”迎着父亲似笑非笑的目光,他莫名结巴起来,“爹爹,有您在,我也……总……不用想那么多。”

风泽哈哈大笑,指着自己身边,“来,儿子过来坐。”

书衡乖乖听话。

风泽揽住儿子肩膀,“爹爹也很高兴。看起来,我是个不错的父亲。”

书衡盯住父亲的双眸,诚恳至极,“如果我以后当爹,就以爹爹为榜样。”

这话到家了。

在风泽看来,儿女对父母最大的赞美就是“以后我要成为我爸(我妈)那样的人”。他轻轻拍拍儿子的后背,“这话我可太爱听了。”

书衡抿了抿嘴,不知如何作答的他顺势靠在了父亲的肩头。

系统忽地惊呼出声,“妈耶,任务进度95%!书衡这几句话值得30%的进度!”

风泽了然,笑着说,“剩下那5%就看咱们好陛下的。陛下还得再多努力。”

乾清宫里的皇帝当然非常努力。

先怒后喜,尤其是草原精兵兵临城下,京城里别有用心之辈甚至来不及唱衰,城外骑兵留下数千尸体后狼狈南下……皇帝在用过一顿晚饭,再喝下太医亲手调配的汤药,整个人舒服了许多。

他让长平公主帮他去犒劳下将士,他则休息了会儿,再醒来果然自觉状态还成,便令内侍们再去把宫中待命的内阁与枢密院高官们召来,商议大计。

说实话这大计的主导方向真没什么可讨论的:数万骑兵敢来,那能不能抢完就走,可就不由他们了!

当然,那些放骑兵入关的藩王们一个也不能放过。

皇帝与一干重臣熬了大半宿,一大早还照常上朝。

百官见皇帝气色不太好,但并无强撑之态,顿时心里有数,而且皇帝速胜,他们也没什么可说的,皇帝说啥就是啥。

同时,那些暗地里跟南方王爷有来往的官员也在琢磨:是不是到了“老实交代”的时候了?现在不投诚,往后没机会了吧?

风泽也照常上班。下午也一如既往给小公主与小皇子上课,末了点评了二位小贵人的小作文。

下课后,他让皇帝请到了乾清宫。

刚刚睡了个午觉的皇帝精神与心情都不错,他左手是眼中有光的长平公主,右手是有孕在身的李妃,风泽一瞧这阵仗,就知道皇帝把这次见面定位成“家人闲聊”了。

一如他的预料,皇帝夸了他好几句,最后不忘郑重承诺,贵妃、福王以及秦家,都会给他个交代。

风泽干脆利落破解了皇帝昨天那一段小劫数——他不出面,皇帝一样能赢,只是需要点波折,又让皇帝在心里记了次好处。

三十多岁的皇帝能好好活个二十年,不被病痛折磨到扭曲的皇帝还是挺值得信任的。

话说南方的藩王们,包括福王在内,一夜之间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兵败如山倒。

南下的那数万草原骑兵冲在最前面的,已然洗劫了两位藩王。

至于跑得比较慢,包括一部分跑错地方的,被犹如猛兽出笼的禁军给包了饺子。

于是剩下连战兵连辅兵总共四万的骑兵顿时作鸟散状。

不得不说,在京城前面都没坚持一整天,对禁军士气是巨大提振,而对这群外族骑兵来说就是让他们认清现实:正面作战打不过,抢完东西大家赶紧溜了……

当福王府的斥候在领地边上发现了外族骑兵的踪迹,这位恶心

了皇帝大半生的王爷果断选择从心,丢下儿女妻妾,包括新近迎娶的贵妃表妹,带着府卫和若干细软脚底抹油,他……跑了!冲着府城跑了!

他居然异想天开,想要叫开府城大门,进城躲避。

府城大门真的开了,两万守军倾泻而出,为首的正是副总兵,而副总兵的副手则是郑百户——不,现在他是千户了。

魏国公老夫人和魏国公本人先后身死,皇帝特地夺情,令他坚守岗位。

郑千户见到福王,可特别来劲。

跟风泽学过一手的他在乱军中突施冷箭,正中福王腰子……福王在剧痛与惊恐之间跌落马下,他比他儿子的地方是副总兵他们想要抓活的,于是他没上几脚马蹄子。

而福王落马,福王府卫再不犹豫,秒速投了。

福王是南方诸多藩王一个典型下场。

总而言之,在骑兵们横冲直撞下,藩王们要么被捉要么身死。

等到秋天,风泽准备和长平公主结婚的时候,皇帝特地把他一家子都召进宫来,前往诏狱“参观”。

他们一家子在半路上遇到了泰成公主——泰成公主现在的模样陌生到书衡差点没认出来。

话说贵妃在事发当天就“病逝”了,如今贵妃娘家人在诏狱里实现了大团聚,泰成公主就是刚探望完他们,准备回自己的住处。

遇上长平公主与书家全家,早已经认清现实的她在行礼后便快步离去。

书衡回头看了眼泰成公主几乎能让风吹跑的纤瘦背影,他低下头嘴角微挑。

诏狱里如今是比较热闹的。

福王父子还没有完全交代,自然就没有被挪到宗人府。

福王其实也挺幸运,那一箭并没有击穿他的腰子,但造成的伤口反复发炎,一直没有愈合。

因为发炎而断断续续高烧的他这会儿已经有点糊涂了。

福王世子则让厚实的皮带牢牢固定在床板上,双上肢都只剩一半的他瘦得皮包骨,书敏看过后扯着风泽的袖子小声嘀咕,“他这样子比我上辈子还惨。”

再跟着内侍往里走,就是魏国公夫人的牢房。

她不择手段,想要让亲生儿子继承的国公爵位,如今让皇帝给了郑千户,而宝贝儿子受不住拷问,一个情绪激动就因为脑出血没了,魏国公夫人得到消息后理所当然的疯了。

“诏狱半日游”的最后一站,自是关着秦家人的牢房。

当然秦三一定程度上倒是没说大话,他和秦家的确偶尔为福王府办事,于是福王府完了,秦家也跟随主人住进了皇帝掌控的诏狱。

从某种程度上说,这是秦家一家子毕生的荣耀。

一直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秦氏在见到不怎么成人样的娘家人,终于情绪崩溃,往后一倒坐在地上,大哭不止。

她知道这里是诏狱,因此她哭都是飙泪而不出声。

书老爹丝毫没有怜悯,得了长平公主与大儿子眼色,他才敢说话,“眼见为实,你心心念念的希望和靠山都在这儿了。”

秦氏的确是不见黄河不死心的主儿,但真站到了黄河边上,眼瞅着奔腾的河水要把她吞没,她转头得又比谁都快。

她飞身一扑,抱住书老爹的大腿,“老爷!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乖乖的!我都听你的!”

搁在家里,秦氏这么急速转向,书老爹都不肯轻易放过她,更别说这里是陛下的诏狱,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瞧着呢。

书老爹是个明白人:若非大儿子,秦氏早就进诏狱跟娘家作伴了。这会儿顺势原谅秦氏,他大儿子成什么了?!

于是书老爹冷声道:“活罪难逃,回去你就待在家里的小佛堂里,这辈子别出来了。”

秦氏难以置信,她扯着书老爹的衣裳,扭头看向自己生的一双儿女。

书二郎和书小妹毫无动容。

秦氏闭上了眼睛,往后一仰……她真的晕了过去。

风泽憋着笑,请待命的内侍找个门板,把秦氏抬出去。

内侍笑着领命:陛下最信重的妹妹与妹夫,莫说给个方便,就是不方便也得方便。

逛完诏狱,风泽他们又让皇帝身边的内侍拉住,传话说:陛下叫您去乾清宫吃个便饭。

心情极好的书衡听着长平公主与父亲一本正经地点菜,他忽然心有所感,侧头往东边望去,果然又见到了个熟人:福王的嫡幼女尚韫真。

尚韫真并没有回避什么,上前快走几步,与书家人大大方方见礼后更冲着书衡说道,“陛下仁慈,没有多加牵连。”

书衡饶有兴趣地问:“真想开了?”

尚韫真苦笑一声,却也十分坦荡,“我若不左右横跳,断不是现在的结果。”

当她得知那来势汹汹的数万骑兵在京城之外都没能撑住一天,她就知道完了。

因为她一切谋划的基础都在皇帝与藩王们势均力敌,她才好左右逢源其中渔利,当局势彻底一边倒,她又无力改变时,她失眠了三天,最终决定:面对现实。

幸好皇帝对宗女颇为宽容,她也确实没有掺和进藩王们的“大事”里,分得相当一笔不薄的产业后,她可以立女户,独自又自在的生活了。

得知这个结果,她连最后的那点不甘心也烟消云散。不服也不行啊,她可以仰仗的“剧情早知道”在现实偏差得她都不认识了的时候,好好苟着才是最佳选择。

尚韫真轻咳一声,“我多看看他们,不留什么遗憾。”言毕,就主动与书衡他们告辞了。

书衡望着尚韫真的背影,不禁莞尔。

系统又一次大惊小叫,“完成了呀!任务进度拉满了!”

风泽伸手揉揉书衡的脑袋,“行了,知道了。”

第25章 被道德绑架的倒霉蛋“我要教会他们敬……

任务完成,风泽可以随时离开任务世界。

他看了看自始至终都表情舒展的一双儿女,了却一桩心事的书老爹,正打着眉眼官司的书二郎和书小妹,以及时不时瞄他一样,满眼含笑的长平公主,“现在走,就是死遁……这也太王八蛋了。”

二三十年与他而言可能就是打个盹儿,但对于面前这些人就是大半生。

系统无比赞同,“您现在一走了之,书衡和书敏可能会崩溃……虽然任务完成,他们崩溃并不影响您的评价,但是吧……”

风泽乐了,“但是最好包点售后是吧。”

然后他就真的多留了二十多年。

看着书老爹当了个悠闲的退休老头儿,书二郎小两口买地种田,书小妹嫁给卢山长的孙子,书衡步了他的后尘与小公主成婚,书敏则嫁给了他担任考官时提拔的得意门生,最后长平公主含笑病逝在他的怀里……

因为皇帝出巡,便由长平公主监国,后来精神不济早早退位给李妃生的皇子,他又钦定长平公主辅政……这时候风泽都已经是内阁次辅了。

当然,如果再待几年他完全可以等现任首辅退休,轻松升迁,但他觉得没这个必要。

孩子们有了自己的家庭,感情上也不想当初那么依赖他,他终于可以圆满谢幕。

于是就在书衡书敏他们的哀泣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脱离原主的躯壳,风泽一个闪身便来到世界天道所在之处,因为系统说本地天道要额外送他一份礼物。

任务完成的奖励是十块极品灵石,风泽看都没看直接丢给系统了。

听到还有额外的礼物,他多少有点好奇。

只见面前无尽云雾轻轻翻涌了几下,从中甩了到细弱发丝的金光出来,径直落在风泽手心。

这是一丝机缘。

机缘当然是好东西,只是这玩意儿会把风泽引向何方,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因果……全都得看脸。

风泽向天道道了谢,就对从通体纯白的系统说道,“走吧。下一个。”

稍微有些忐忑的系统顿时来了精神,“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