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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望她的自控力吗?!

有那么一瞬间,花弥脑海中就一个念头:杀生丸该不会是想度她成佛吧?

一直觉得自己没什么节操,但此刻,花弥表示自己简直比男人还男人,主打一个坐怀不乱。

指尖划过水面,又生怕自己摸到不该摸到的,花弥猛地抬起手。

整个身体都处于一种极端的紧绷感,像是小朋友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感觉。

一动不敢动。

心跳声异常清晰,伴着水声,花弥僵硬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

绒尾勾在她的腰上,有点痒,她伸手捏了一下绒尾,让它老实点,万一再挑起杀生丸的兴致,她就得以死谢罪了。

说到兴致……

花弥默默低头,别误会,她没解开视觉,只是习惯性的做个了这么个动作。

感受了一下现在的身体,也没有小说里描写的神清气爽,只不过那种糟糕的紧绷感确实消失。

果然杀生丸已经自己解决了,不得不说,杀殿不愧是杀殿,在各种意义上就是靠谱。

“杀生丸?”又不放心的叫了一声,这个不放心委实有点微妙,一时间不知道是庆幸杀生丸不在,还是揪心他不在。

安静等了会儿,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有时候真的不怪她,花弥心一狠,直接伸手摸向了——手臂。

哇!

哇哦!

等杀生丸终于睡醒,天色大亮,流水声变得清晰,他似乎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不敢睁开眼,杀生丸再次沉默。

他怎么感觉到自己的手在一股脑的摸自己的胸和腹部?还发出莫名其妙的感叹?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哇!杀生丸的胸肌原来这么硬吗!”

“哇!腹肌真的有八块啊!”

“哇哦!原来杀生丸腰上还有妖纹啊。”

很好,不是错觉,那声音还没消失。

无法回避的杀生丸猛地睁眼,闭着眼的眼睛被强行打开,比起杀生丸,尖叫的反而是闭着眼,被迫打开视线的花弥:“啊啊啊啊!”

近距离的音波攻击,让杀生丸头痛,忍不住呵斥道:“闭嘴!”

“!”戛然而止。

花弥:哦吼,完蛋,被抓了个正着。

“……”似乎担心杀生丸受不了这个刺激,花弥抢先回答:“别担心,重点部位我用绒尾捆住了,我没看到!”

用……绒尾捆住了?

杀生丸低头一看,脸色麻木。

他看到自己的尾巴绕着自己的臀一圈,死死的压制住蠢蠢欲动的家伙。

而自觉保住杀生丸的节操,花弥乐滋滋的看他:“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低头看到自己的绒尾变成了遮挡物,杀生丸扯了扯嘴角:呵呵

第37章

狗子生气怎么办?

急, 在线急!

眼看杀生丸美男出浴后,一言不发的往前走,纯纯的走直线路程, 主打一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杀气”。

吓得花弥立刻开启自我“反思”模式。

这事确实多多少少,和她有那么一点点关系。

她摸了吗?

是的, 她摸了。

但是作为白犬, 难道不喜欢被摸吗?

不,绝对不可能,她坚信,就算是白犬也是犬, 只要是犬就一定喜欢被摸摸!

所以她有错吗?

不,她绝对没错!

她也没摸那种不能摸的地方, 就是稍微的、大胆的摸了摸胸肌、腹肌、鲨鱼肌、肱二头肌……

咳咳, 好吧, 她承认, 摸的地方是有点多。

花弥心底理直气壮,神情唯唯诺诺,真诚的开始学习舔狗技巧, 试图安抚某个气炸的白犬:【杀生丸,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

【生气了吗?】

生气是肯定生气了, 但只要杀生丸不说,花弥觉得自己就能装傻充愣的忽悠过去。

“嗯。”杀生丸淡淡应了一声。

【我就知道你一定不会——】戛然而止, 紧接着惊悚发问【你生气了?!】

仗着对方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杀生丸勾了勾嘴角,又很快拉直, 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嗯。”

“……”急,白犬傲娇生气了怎么办。

思来想去,花弥起手一个先道歉,语气特别诚恳:【我错了!】

一般来说,杀生丸应当不会继续“无理取闹”了吧?

“错哪儿了?”杀生丸顺势问道,语气平静,丝毫不理会自己的妖设OOC。

【……】这跟她想象的节奏不太一样,要不是看不到杀生丸那张脸,她高低要——要——

好吧,她好像无法对杀生丸采取有效措施。

【我不该乱摸你。】花弥谨慎开口,开始自我反思,就跟小孩做错事后,开始认错一个调调:【我不该摸你的胸肌、腹肌、鲨鱼肌、肱二头肌……】

【但是你放心,不敢碰的地方我一点都没碰,不该看的地方我也一点都没看,都是绒尾干的,我什么都没干,所以你的节操还是在的。】

似乎是听到在叫自己,原本垂落在杀生丸身后的绒尾灵活冒泡,从杀生丸脑袋后钻出一个尾巴尖尖,左右轻轻晃悠,主打一个可可爱爱。

杀生丸面无表情的捏了把发癫的尾巴。

还带着同感debuff的花弥瞬间感受到一股从尾骨腾升而起的痛。

原来杀生丸这么愤怒吗?成功误会的花弥呆了,迅速道歉:【乱摸你肯定是我的错,但其实——】

卡壳了一下,她逐渐弱气的开口:【我其实是在给你搓澡!】

天选台词就这么水灵灵的出现在脑海中,这不就是搓澡!?

花弥莫名支棱,越说越理直气壮【毕竟作为人类的时候,洗澡还是会搓澡的,杀生丸你知道什么是搓澡吗?】

“……”杀生丸都快被这家伙给气乐了,正式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见杀生丸不说话,花弥误以为这件事即将结束,心底狠狠地松了口气。

紧接着就听见杀生丸不紧不慢的询问:“喜欢我的身体?”

【……】妖怪果然都是这么直接的吗?

花弥突然就没声音了,作为妖怪,相比较于人类的多心眼,更多的还是依靠武力解决问题,所以会导致,多数妖怪都比人类要来的“单纯”。

“不喜欢吗?”杀生丸语气明显升起淡淡的不爽。

被萌的一脸血,花弥真的不知道,原来杀生丸还有这么萌的一面,语气幽幽【我还以为你会问,我喜欢你的兽形还是人形。】

“……”这回沉默的变成了杀生丸。

一般情况下,杀生丸不是个喜欢聊天的妖怪,甚至可以说是冷淡。

身为白犬一族族长的子嗣,生来强大的杀生丸和一般的幼犬不太一样,他很清楚自己的强大,这也导致,即使是幼崽时期,他所获得的力量,足以让他和半成年的犬族进行比试。

强大而孤僻,杀生丸似乎生下来就是一个强者,如同十二道妖纹的出现。

比起和幼稚的小鬼们混在一起“玩耍”,杀生丸更喜欢独自进行锻炼,那些岁月并不会叫他觉得孤单寂寞,但他现在回忆起,似乎总觉得那些日子里少了点什么。

就像是下了一场很久的雨,天空骤然放晴之后,依旧会带着一股充斥着霉味的潮气,皮毛会变得湿哒哒,除了父母,没有其他白犬会帮他舔舐。

孤独。

他一直觉得,真正的强者是孤独而强大,强者不需要同伴。

一直没听到杀生丸的声音,花弥有些紧张,挽尊道:【嘛,我是在胡言乱语啦,杀生丸才不会问出这么无聊的问题。】

属于花鸣的声音出现在大脑内,即使看不见她的脸,单纯从她的声音,杀生丸都能够勾勒出她的表情,眼神灵动,带着点谄媚。

记忆中,雨后初期的潮湿霉味到底是什么味道,杀生丸已经忘记,但此刻,被阳光洒满身体,带来的温暖舒适,以及暖烘烘的气味却叫他感觉会永远记得。

同样,不会忘却的还有属于花弥的声音。

杀生丸的嘴角轻轻扯了下,和花弥说着没有边际的话,他并不觉得聒噪与厌烦。

“所以,你喜欢我的兽形还是人形?”他从善如流的问道,绒尾轻轻晃动,绒毛扫过低矮的草叶,那双惯来璀璨的金色眼眸此刻透着温和。

他不是会问这种问题的家伙,但他突然想听听她的答案。

【嘶!】

反应过来的花弥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该死的!她为什么要问这种死亡问题啊!

已经把杀生丸惹怒,目前正在顺毛的花弥思考许久,幽幽回答【兽形吧。】毕竟兽形毛茸茸的可爱,她已经没了毛茸茸,所以只能在杀生丸的身上找点安慰。

听她这个说,绒尾晃动的幅度更大了。

杀生丸轻轻应了声:“嗯。”

单单一个字,但花弥轻易就听出了他的好心情。

【那杀生丸你现在是不生气了吗?】得寸进尺,见杆就爬,花弥立刻追问道。

原本就没怎么生气,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尴尬,毕竟虽然杀生丸知道自己和花弥是夫妻,但他们才刚刚蜕变,大概率没有做过过分亲昵的事,所以……他只是有些不知所措。

“嗯。”吝啬的连多一个字都不愿说,杀生丸应了声。

顺毛成功,花弥对于杀生丸冷淡的回答一点不生气,心底欢呼,提在嗓子眼的心脏瞬间归于原位,连说话的语气都轻松不少,跟着杀生丸的视线往左一看,疑惑道:【这里是哪里?】

杀生丸已经走出森林,到处都是草,有杀生丸的腰高,草叶呈现锋利的细长条,随风摇摆。

一眼看过去全是绿油油的草,无边无际。

“最后一味草药需要采摘。”

平静的跨入草丛之中,阳光毫无阻碍的落下,空气中浮动着细微的淡金色尘埃,四周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在草原里吗?】花弥只知道解除咒需要阵法,阵法需要草药和妖力配合,具体需要什么东西,她不清楚。

杀生丸回答:“在草原中心。”

在草原上行走,很容易把草叶和草籽粘在绒尾上,而那些草籽上又有尖刺,为的就是能够沾黏在动物的皮毛,好帮忙播种,所以片刻的功夫,绒尾上就沾了不少,这还是它已经努力把自己搭在肩膀上的成果。

自我意识逐渐向蛇尾进发,杀生丸缓缓扫了眼,发现自家的尾巴正以相当扭曲的姿势挂在自己的脖子上,绕了一圈,直接把他半张脸盖住。

“……”杀生丸沉默。

自从蜕变结束后,他就一直觉得自己的尾巴不正常。

伸出手,对准绒尾毫不留情的狠狠一捏。

虽然绒尾没嘴巴,但花弥清晰的感受到属于绒尾的炸毛,甚至能够感同身受的体验一把被捏住尾巴的痛。

【……】她对蛇尾从来没有下此狠手,不得不说,论狠还得是杀生丸。

如果捏尾巴的不是杀生丸本妖,花弥高低得让对方好好体验一回什么叫来自尾巴的毒打,但如果是杀生丸本妖,她默默的选择闭嘴。

绒尾蔫哒哒的,肉眼可见的垂头丧气。

让花弥莫名幻视垂头丧气的修狗,不得不说,尾巴比杀生丸更像是白犬。

花弥眼尖的看到绒尾之中多出的点点,犹豫了一下,开口:【那个,杀生丸,你看绒尾里面是不是有东西黏住了?】

正在试图把绒尾扒开的杀生丸顿了下,低眸,伸手抚动绒毛,在里面看到一个褐色的草籽,牢牢地黏在毛上。

【所以,绒尾其实是想让你把那些草籽弄掉吧?】化身福尔摩斯小达人的花弥猜测。

绒尾刷的下立刻松开杀生丸,在他面前点了点尾巴尖,无比人性化,顺带露出自己另一侧被沾的绒毛。

杀生丸:……

他感觉自己的尾巴很蠢。

脑补一下杀生丸低着头,认认真真给绒尾清理草籽的画面……

不行,她脑补不出,她甚至感觉杀生丸会选择直接剁了自己的尾巴。

为了拯救可爱的毛茸茸,花弥主动道:【那个,要不要让我来?】

语气带点小兴奋,可以正大光明的摸毛茸茸,简直是毛绒控的福音。

杀生丸看向狼狈的绒尾,眼神阴沉,主动放弃身体的控制权,让花弥掌控身体,最后不忘提醒一句:“不要做多余的事。”

一眨眼的功夫,花弥就感觉自己自由了。

捏住乱晃的绒尾抱在怀里。

啊!

尾巴!

是毛茸茸的尾巴!

沉迷毛茸茸,情不自禁的埋在绒尾里狠狠的吸了口。

就是这个毛茸茸的感觉!

放弃身体控制权,感同身受的察觉自己的脸埋在绒尾肿,不用看也能想象到花弥沉醉的样子,杀生丸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冷静,她只是太喜欢自己——的尾巴。

一定要冷静。

……

完全不知道杀生丸的复杂心情,花弥沉迷吸毛,不是她嫌弃自己本体的尾巴,主要是硬邦邦的鳞片,和软绵绵的绒尾确实没有可比性。

狠狠地亲了一口,感受到本体超乎寻常的热情,从未体验过这番的绒尾呆了,随即更热情的凑过去,蓬松柔软使劲张开,带着被太阳晒过后的香香气味,还夹杂着属于杀生丸的梅花香。

直接盖住杀生丸的脸,生动形象的体现了什么叫:热情。

被绒尾糊了一脸,差点窒息,花弥忍不住感叹:“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你身上感受到热情欸。”

这才是白犬热情的的本质吧!

放弃身体控制权,但所有的感官依旧处于共享状态,感受到自己被糊脸,杀生丸硬生生克制住想要杀出去剁了尾巴的念头。

享受着来自绒尾的贴贴,花弥周身洋溢着快乐的小花花,发出满足的哼唧,像冰雪融化在春天里,她选择融化在绒尾中。

听到自己的身体发出那么……羸弱的声音。

杀生丸虎躯一震,瞳孔地震,情不自禁的手握成拳。

忍不住皱着眉,杀生丸梆硬开口:【……别发出这样的声音。】

花弥:?

“我刚刚有发出什么声音吗?”男女思维差异比人和狗还大,花弥茫然抬头。

杀生丸生动形象的回答了对方的问题:【呵呵】

带着杀意的冷笑。

行吧,毕竟是杀生丸,偶像包袱巨沉,花弥一脸可惜的放开绒尾,恢复正经。

自觉现在杀生丸才是战斗主力,自己的身体还得靠他,自觉“溺爱”对方,花弥迅速摆出和对方毫无二致的扑克脸。

“这样可以吗?”花弥问道。

杀生丸庆幸,他现在看不到自己的脸。

“……嗯。”深吸口气,杀生丸切断视觉,主打一个蔽明塞聪。

见杀生丸不说话了,花弥深觉自己的顺毛很成功。

和绒尾贴贴了一会儿,还记得自己出来是干什么,花弥盘腿坐下,把绒尾放在膝盖上,夸赞道:“杀生丸你的尾巴真的好可爱。”

很好,杀生丸没搭理她。

不过花弥也无所谓,开始用手给绒尾梳理。

难得享受到来自本体温柔的安抚,绒尾软塌塌的化作液体,摊在她的腿上,尾巴尖还小幅度的晃动着。

花弥扒开绒毛,翘着兰花指,神情无比认真,且小心翼翼的摘下粘在绒尾上的草籽。

嘴里说着:“乖,有点痛,你忍着点。”

完全把绒尾挡住白犬在哄。

听到那个“乖”,杀生丸再次沉默。

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很快就会结束的。

果断切开听觉。

……

草原中的动物一向喜欢清爽的清早或者夕阳落下的下午活动,总之不太可能是艳阳高照的正午。

而今日又不太一样。

草原之中来了不速之客,并且从进入草原开始就一直散发着可怕妖力,驱逐着小妖们。

不少小妖在感受到这股妖力之后就仓皇而逃。

几只豺狼妖以兽态快速穿过草原,灰色的身影在嫩绿的草叶间忽隐忽现。

在草原之上捕猎,比起人类形态,还是兽形更方便,察觉到大妖近在咫尺,几只豺狼猛地停住,压下身,匍匐躲藏于草丛中。

“老大,我们真的要去吗?”几只灰扑扑的豺狼潜伏在草叶之下,犹犹豫豫,小声开口。

为首的豺狼体型明显大一圈,一开口,是女性的声音:“蠢货!这里是我们的领地,怎么可能逃,当然是要把那家伙赶走!”

被呵斥,豺一也不生气,嘟囔着:“也得打得过啊。”

“对方是白犬,我们是豺狼,他就一个,我们一群,怎么打不过!”豺狼王看到自己手下的小弟如此怯懦,一个没忍住,直接给它脑袋上来了一下。

感受到对方的气息逼近,三只豺狼立刻收敛起动作,蹑手蹑脚。

……

哼着歌,给绒尾把草籽全部摘干净,用手指给它梳理毛发,不得不说,杀生丸细长尖锐的手指甲很适合当平替的梳子。

杀生丸本体的嗅觉异常敏锐,花弥闻到逐渐逼近的野兽气味,不过看起来对方好像也没攻击的打算,她自然不会无聊到主动攻击对方。

她又不是嗜血狂魔,她不走直线,是个热爱“和平”的可爱蛇。

三只豺狼终于接近“杀生丸”的位置。

豺狼王凶狠抬头,准备给进入他们领地的妖怪一点颜色看看。

漆黑的瞳眸追寻着光的方向,视线牢牢地被草原之中的一抹白给深深地吸引住。

细长浓密的睫毛半敛着,神情寡淡,抚摸绒尾的动作却又温柔小心,他微微抬头,半阖的眼眸睁开,透着孤高冷傲的漠然,偏头朝她们所在看过来。

微微一笑。

霎时间,笼罩在他周身的阳光似乎都变得热烈几分。

仿佛生人勿进的冰冷顿时消散,嘴角只是稍稍扬起细小的弧度,却叫豺狼感觉四周的风声都变得温柔。

一瞬间,对于豺狼王而言,周遭的声音尽数消失,视线之中全是他的身影。

连呼吸都随之轻缓,生怕惊扰到对方,一眨不眨的注视着他,心跳声变快,像是用尽全力捕猎时,浑身肌肉都跟着颤抖。

花弥当然看到了三只豺狼妖怪。

体型不大,为首的那只看起来还傻乎乎的,呆萌呆萌的看着她,耳朵滋溜竖起,连尾巴都在左右摇摆,把四周的草拍的簌簌作响。

豺狼和白犬勉强也算同类吧?花弥误以为对方是闻到杀生丸的气味寻来的同类,甚是友好的朝着她们勾了勾嘴角。!!!

豺狼王又看到那笑容,心脏跳的更快了,像是超负荷运作,令她不由自主的错开视线,迅速低下脑袋。

一整个张皇失措,脑海中全部都是白犬那漂亮精致的五官、冷冽却又透着温和的矜贵气质,比她曾经见过的贵族阴阳师还要俊美优雅。

多么强大又美丽的白犬,就连妖力都如此好闻。

豺狼王用爪子捂住耳朵,感受到自己飞快的心跳声,脑子里来来回回闪烁着,他低垂的眉眼,以及神色间透露出的温柔,嘴角含笑,连绚烂的阳光都变得黯然失色。

冷冽好闻的气味不停的往她鼻子里钻去,豺狼王平息了一下过于活跃的心跳声,偷摸的抬起头。

那白犬还在看她们!

“老大,那妖怪发现我们了!要不要攻击!”豺一紧张开口。

豺二意气风发:“老大只要你一声令下,我们就冲——”

“冲个鬼!”豺狼王怒吼两个笨蛋手下。

正满心准备攻击对方,两只豺狼被老大一喷,耳朵都跟着萎靡不振的垂落,可怜巴巴的支起身体,前爪腾空,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看向老大。

他们说错了什么吗?

“人家怎么着你们了吗?就想打人家!”豺狼王怒喷:“一天天的就知道想着打架,力气没地儿使啊!”

“嗷呜呜——”

“嗷呜——”

两只豺狼默默抱在一起,缩着脖子,弱弱矮下身子,不明白为什么老大突然喷他们。

但老大喷他们,肯定就是他们做错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没关系,只要跟着老大就不会错,两只豺狼耷拉耳朵,不敢反驳。

“老、老大,您说、您说要怎么做。”豺一小声开口。

豺二猛点头:“老大您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深刻体现狗腿应有的本色。

豺狼王满意了,晃动着尾巴,偷偷摸摸用余光又瞥了眼坐在不远处的白犬。

“今天阳光真不错,风也好听。”豺狼王美滋滋的说道,她只觉得啊,今天哪儿哪儿都很顺心。

豺一惊了,犹犹豫豫:“但是老大……你出门的时候才骂今天的太阳太毒,会把你的毛晒伤,不想打猎。”

“而且老大你还说,今天的风太吵,草籽还多。”豺二跟着补充。

两只豺狼对视一眼,忽然瞪大眼,异口同声:“老大你该不会脑子坏掉了吧!”

毕竟老大就经常骂他们脑子坏掉。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豺狼王一整个暴怒,直接操起爪子对准两个白痴的脑袋就是邦邦两拳。

什么优雅从容,什么保持形象,全部抛之脑后。

“你们两个彪啊!蠢货,你们的脑子才坏了!”豺狼王直接追着两只狂揍。

面对老大的狂风暴雨,两小只再蠢也知道跑路,抱着脑袋,速度飞快的逃窜。

“噗——”

不远处,一直关注三只豺狼好奇她们想做什么,披着杀生丸皮的花弥,在看到领头的豺狼暴起,狂揍另外两只,嘴里还骂骂咧咧时,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听到身后的笑声。

豺狼王动作猛地一僵。

完、完蛋了!

“那白犬竟然敢嘲笑我们!”

“干他!干他!”

豺一豺二龇牙咧嘴。

刚被杀生丸美貌震惊到,豺狼王又被这两个笨蛋白痴手下拉回现实,抬爪,一左一右摁住两只,咬牙切齿:“我给你们两个打成小饼饼信不信!”

充满杀意的声音响起。

这回,就算是再傻白甜,两只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老大……

她好像看上了那只白犬。

“老大,你看上了那个小白脸!?”

“老大啊!!你不能抛弃我们啊!”

两只豺狼嚎啕大哭。

很不幸,杀生丸的身体,听觉和嗅觉一样敏锐,所以他们的交流完完整整的落在了花弥的耳朵里。

她茫然的指着自己的脸:她?

那只豺狼看中了她?

哦,不对,她现在是杀生丸皮,看中了杀生丸啊,那多正常,毕竟杀生丸超帅的。

不过——

花弥笑眯眯的问道:“你们在讨论我吗?”

豺狼王只觉得他真好看,精致漂亮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嫣红的薄唇像是染了水光,在阳光下透着湿润的光泽,脸颊上的妖纹也很漂亮。

从未见过的完美精致的妖怪,连落在他脸上的阳光,都像是在细细描摹他分明的棱角,微微扬起的下颌,唇角缓缓勾起,眼眸中带着明显温柔的笑意。

心跳从未如此剧烈。

耳畔的风明明温和,却叫她感受到呼啸。

她扭捏的从兽形变成人形,阳光下出现穿着灰色皮毛的健美少女,深棕色长发束起,高高的马尾辫让她看上去英姿飒爽,小麦色的健康肌肤,灰色的兽皮短裙,腹部人鱼线清晰分明。

草原上奔跑的豺狼从里到外都透着有别于白犬的野性。

她轻咳一声,阳光落在她充满自信的眉眼,黑色的瞳眸闪闪发光,她站在不远处,高声且热烈的说到:“我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的压寨夫君吗!”

“……”花弥沉默。

她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诡异的台词?

压寨夫君?

谁?

杀生丸吗?

猛猛打了个冷颤,她确定,会死的,绝对会死的。

不是,你们妖怪的告白都这么直接的吗!

……

见心上妖沉默,豺狼王再次告白:“我喜欢你!请做我的压寨夫君吧!”

告白声振聋发聩。

沉默声震耳欲聋。

只剩下风吹过草原的呼啸,花弥被雷的外焦里嫩。

【杀生丸你冷静、你一定要冷静,这个妖怪看起来好像没恶意。】她在心底疯狂劝着杀生丸。

生怕杀生丸一个暴怒,直接抢过身体控制权,把对方切了。

她一点都不怀疑这是杀生丸能干出的事。

“……”

没回应。

花弥又等了会儿,杀生丸依旧并未给她任何回应。

眼底升起狐疑,难道杀生丸气疯了?不,气疯了他不应该直接开杀吗?

身体内部也很平静。

难道是杀生丸切断了五感联系?绒尾轻轻扫过手背,体内的杀生丸依旧毫无反应,花弥恍然大悟,没错了,大概率是杀生丸直接切断了联系。

狠狠松了口气,感觉自己逃过一劫,花弥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

这一笑,让豺狼王顿时有种心脏被击中的炫目感。

他!

他笑了!

豺狼王感觉有一股热浪从心脏往上翻涌,直冲面门,让她克制不住的感到脸红。

头顶的阳光热烈而刺眼,就像是她此刻的心情,焦躁而不安。

就算是草原上最豪爽的豺狼王,在遇到喜欢的妖怪也忍不住羞涩。

偷偷摸摸再看他一眼。

心跳更快了。

那完美的长相,那俊美的脸庞,那带着温柔的笑,豺狼王偷摸的倒吸一口冷气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吗?

使劲缓缓自己躁动不安的心跳,豺狼王后知后觉自己没有自我介绍,补充道:“我叫炽,是这片豺狼的王。”

也不算是第一次面对告白,但绝对是第一次顶着杀生丸的身体被告白,花弥脸上的庆幸戛然而止,看到对方娇羞的模样,很想找棵树上个吊。

“……”都是杀生丸这张脸的错!

妥妥的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花弥深吸口气,告诉自己冷静。

对方来告白总比是来打架的好吧?

哦不,花弥忽然觉得,对方如果是来打架,她反而能接受一点。

深吸口气,认真地看向那位告白的女妖。

花弥眨了眨眼。

草原上的妖怪天生更为矫捷,四肢结实有力,充满肌肉线条,带着无与伦比的爆发力,力与美在她身上完美体现。

比起娇弱的人类公主,花弥更喜欢眼前的豺狼王。

眼中划过一抹欣赏,花弥本想直接毫不留情拒绝的念头散去,视线落在少女怀春般充满期待的面孔,张了张嘴,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委婉一点。

委婉拒绝就好了。

即使对方是妖怪,她也不能随便践踏对方的心意。

“你喜欢我?”花弥开口,嗓音温和,再次确认。

“是的!我对你一见钟情!”炽热烈回应!

多漂亮的女妖,英姿飒爽,朝气蓬勃,只可惜,怎么就是个眼瞎的呢?杀生丸绝对不是什么会怜香惜玉的妖怪。

他砍妖怪不分男女。

“你叫炽?”花弥又问,同样是杀生丸的清冷声线,但从她口中说出,声音中总是透着一股温柔。

直愣愣的盯着那张合的薄唇,耳廓微红,清晰的听到从他口中叫出自己的名字,克制不住的激动。

温温柔柔的声音萦绕在她耳边,比春天的草原更叫人心动。

心脏正无比激烈的跳动着,比她一口气狩猎到养活整个族群的猎物还要开心,炽不由自主的红了脸,点点头:“你叫什么?”

刚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说法太粗鲁,不够文雅,试图回忆那些人类贵女的说话方式,脸稍稍扭曲,夹着声音:“妾身、妾身想知道大人的名字。”

第一次看到老大如此……扭捏的样子,豺一和豺二猛地打了个哆嗦。

完蛋!

老大的脑子真的不好了!

花弥站起身,身形倾长,气质淡漠。

身为豺狼王,炽的身高并不矮,将近一米八,和杀生丸本体站在一起差不多。

绒尾从她腿间滑落,保持着杀生丸一贯的清冷姿态,花弥心慌,如果温柔又不伤害对方少女心的拒绝对方?

微垂的眼眸再次抬起,花弥对着炽笑了下,清了清声音:“抱歉,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我来这里只是为了采摘草药,很快就会离开。”

“你要采摘什么草药?”炽问道,她一副了然的表情,拍了拍胸脯:“我知道的,男妖追求女妖也要送猎物和漂亮的花,我也可以送你,你想要什么草药,我给你摘!我很强的!”

一直生活在豺狼族群,对于炽来说,面对喜欢的人就要大声表达出来,然后再慢慢追求。

“我是豺狼族的王,但我很强,我能够猎杀很多动物,我会照顾你的。”炽学着族群里的男妖拼命告白。

这是什么懵懂野性的天赐美少女,要不是身体和场景不对,面对对方热烈而坦率的告白,花弥高低得心软一下,这小豺狼不比那不靠谱的滑头鬼,和一肚子坏水的结尺好得多?

看看她遇到的是什么歪冬瓜,再看看杀生丸遇到的是什么天赐小可爱。

妖与妖的差距真大。

豺一没想到自家老大真的是认真的,挑剔的打量对面的白犬,妖力气息看着是不错,但是长得也太嫩了吧?看起来一点都不威武。

“老大,你真的看中他了?”豺一一脸担心,“这生出来的幼崽会不会太弱了?”

豺二也跟着点头:“就是啊老大,对方看起来也不是很强嘛。”

看起来还不如隔壁草原的猎豹头领。

正紧张告白,结果被两个白痴打断,炽回头,冲着两个家伙阴森冷笑一声,拳头捏的咔咔作响:“给我闭嘴!”

两只默默抱在一起,死死点头,满脸惊恐的看向老大的拳头,生怕就这么直接砸在自己脑门上。

“……”竟然还有妖怪嫌弃杀生丸不够强,虽然不太好,但明明是严肃时刻,花弥有点想笑。

炽好不容易教训完两个没颜色的手下,要不是不能在心上妖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她高低给把那两只吊起来打一顿。

“咳咳,你不用在意他们说的。”炽回头,见心上人神色淡淡,不由自主的跟着紧张起来,手心都是汗:“我是豺狼族的王,只要你当我的男人,没有妖怪敢对你不敬。”

看到对方焦急的样子,花弥有点幻视土萌奶狗。

只不过妖怪这种生物,出了名的死心眼,尤其是犬科妖怪,花弥见刚刚没能说服她,立刻转移方针,微阖眼眸,清冷的声音中透着温润:“抱歉,我有喜欢的妖了,我摘草药就是为了她。”

话音刚落,杀生丸的声音出现在花弥脑海中,疑惑道:【……发生了什么?】

正准备饰演深情男角的花弥表情一顿,冷汗狂冒。

杀生丸醒来的却是有点不是时候。

跟着花弥的视线,杀生丸自然也看到了三只豺狼妖,声音骤然变冷:【挡道的?】

【杀了便是。】

【……】花弥心底疯狂卧槽,见杀生丸没急着拿回自己的身体,用意念回应:【不是……是来告白的。】

杀生丸:【?】

脑海中瞬间没了声音,杀生丸没说话了,但从他的沉默中,花弥清晰的读出了茫然。

确实很茫然,杀生丸在思考一个问题:花弥所说的告白,是有妖怪对他的身体告白?还是妖怪对花弥告白?

【呵呵——】

无论哪种,杀生丸只有一个反应——冷笑。

炽此刻满脑子都是对方说的“有喜欢的妖”,欢欢喜喜的心突然像是裂了一个大口子,往里面不停的灌着风,吹得她凉飕飕的,酸酸的感觉从心口往上冒,在喉咙处卡住,逐渐演变成一种类似酸涩又不忿的苦涩情绪。

花弥见那只豺狼王愣在原地,生怕对方又说出什么虎狼之词,只想赶紧走妖。

要是让杀生丸听到对方叫他做压寨夫君,她都不敢想。

画面太美,她真的不敢想。

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对于炽伤心的样子不敢再说,要是安慰了,对方多想怎么办?比起伤心,还是保命要紧,杀生丸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白犬。

对于那几只豺狼,既然不是上前挑衅,杀生丸也没有必须杀他们的念头。

大妖尊严不允许被践踏,但他也没无聊到见妖就杀。

【杀生丸你刚刚在睡觉吗?】花弥努力转移话题。

绒尾摊成软绵绵一团,挂在肩膀上,带着阳光晾晒后的温暖清爽。

杀生丸压根没把那几只豺狼放在心上,听她这么问,诡异的沉默了下,作为偶像包袱超重的白犬,杀生丸绝对不会说出:他是不想看她拿着自己身体翘兰花指的样子。

于是,自尊心极强的杀生丸只能接受了花弥的话,淡淡应了声:【嗯】

哦,既然杀生丸刚刚在睡觉,那就肯定没有听到炽的豪言壮语,花弥狠狠松了口气,庆幸炽的族群不会被杀生丸惦记上。

【那我们现在去找草药吧。】只想赶紧找到草药走妖,知道杀生丸对豺狼们没想法,花弥放心的把身体控制权还给杀生丸。

另一边

俊美白犬离开后,豺狼王炽才缓缓回过神。

豺一一脸忧心,毕竟首领在族群里可是最受欢迎的,现在被一只白犬拒绝,一定会伤心吧?

“老大你别伤心,那只白犬看着也没比我们好看到哪里去。”豺二安慰道,把自己那张脸凑过去,平心而论,他长得真不丑,而且狩猎能力强,在族群也相当受欢迎。

炽愿意让这两人跟随自己出来,也是看中这两个家伙能力不错,长得也好看。

但现在猛然见到一个天仙,再看看眼前犯蠢的两只,油然而生的嫌弃,抬手把他的脸推到一边,炽嫌弃道:“你给我一边儿去,谁说我要放弃了!”

她捏紧拳头,满脸豪情,意气风发:“他去摘草药,我要是帮他摘到,如果还能顺带救下他,他一定会知道我的强大,从而爱上我!”

豺一和豺二同时鼓掌:“哇,不愧是老大。”

“那老大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正畅想着心上人以身相许的剧情,结果被打断,炽满脸暴怒,抬起脚,一边踹一个:“当然是追上去啊!笨蛋!”

“要是这么轻易就放弃,还算是喜欢吗!”炽大声道。

豺一:……

豺二:……

虽然已经走了,但是听力很好的花弥:……求放过。

杀生丸更简单了,他……冷笑了一声。

第38章

草原上, 傍晚风很大,吹过脸颊有一种被风撕裂的感觉。

振袖被风吹飞,扬起时与绒尾相互碰撞。

银白色长发飞起, 杀生丸伸手,神色淡然的用手把凌乱的长发别在耳后,抬起头,神情专注的注视天空。

翻涌的云被夕阳笼罩, 变成浓烈的亮色, 在天空之上千变万化,像海浪,涌起又落下,随着风幻化成各种模样。

夕阳把云浇透, 像柔橘色棉花,一朵朵的挂在苍穹之上, 花弥发出轻轻的赞叹:【这些云看起来好像刚刚出炉的烧饼啊。】

杀生丸:……

他无法把云和花弥嘴里的烧饼挂上钩, 但他还是淡淡的应了声:“嗯。”

【你也觉得很像对不对!想吃烧饼。】花弥叹气。

杀生丸选择不搭话, 他不想吃。

径直往南边走去, 无视脑海中某蛇对烧饼的渴望。

在晚风中草叶顺着一个方向弯折,从土坡里窜出几只田鼠,在苍翠的草叶之间飞快闪过, 留下稀碎的声音。

眸色一冷, 余光扫向身后。

在他身后不远处, 三只化作原型的豺狼跟了一路。

不远不近的跟着,除此之外并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杀生丸不想理会。

感受到视线往后, 意识到杀生丸身后跟着那三只豺狼,花弥莫名有点紧张, 拼命打哈哈:【哎呀,又是那三只豺狼呀,哈哈哈,可能他们的族群也在这个方向吧?】

相当生硬的台词,杀生丸还没反应,花弥自己就先尴尬到脚趾抠地。

杀生丸收回视线,心底确定,花弥与他们应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并不好奇就是了。

无视了身后的三只,杀生丸继续往草药所在地走去,姿态从容,气场强大。

比起杀生丸的游刃有余,身后,跟了他有近百公里的豺一、豺二,累的快虚脱了。

四只腿颤巍巍的,走路都在打飘,比族群里的老豺狼看起来还惨。

“老大、老大,我快不行了,这白犬怎么这么能走?”豺一大喘气,眼看白犬又走出一截,忍不住潸然泪下。

豺二也快累死了,半个爪子搭在豺一背上,一想到今天一口饭都没吃,还走了这么多路,悲从心来:“我们还得走多久?呜呜呜。”

看到这两家伙又怂又弱,再看看前方游刃有余的白犬,炽更加觉得前面的心上妖真厉害。

“笨蛋!你们两个要是坚持不住,就回去!”炽呵斥,嫌弃的一狼踢一脚,连白犬都比不过,还好意思嫌弃对方弱!

两个豺狼被踹也只是可怜巴巴的看向老大。

豺一:“那不行,万一老大你被欺负了怎么办?”

豺二:“就是就是。”

炽无比嫌弃,“带上你们俩就能不被欺负了?你俩加起来还打不过我嘞。”

豺一豺二同时沉默。

老大说的很对,但他们选择不听老大的。

正准备收拾这两个笨蛋手下,感受到风中传递出让豺狼炸毛的气味,炽猛地回神,咻得下抬起头,眼神冷下:“是眵鸟的气味。”

眵鸟,一种生活在断崖处的鸟妖,浑身坚不可摧,食肉。

天空霸主之一,豺狼、花豹之流,都是他们的食物。

豺狼一族一般都是躲着对方,鲜少会和对方硬碰硬。

豺一豺二毫不犹豫的挡在了炽的面前,半俯身,龇牙咧嘴,冲着空气中浓烈的眵鸟味发出低吼。

炽摁住他们的脑袋,藏于草叶之下,怒道:“干嘛,想送命啊!”

“老大我们快离开吧,这里是眵鸟的领地。”豺一不安,浑身的毛都竖起,躁动不安的用前爪刨泥土,一闻到空气中眵鸟的气味,他就难受。

炽眼神多少带点犹豫,毕竟这里是眵鸟的领地,她和对方打起来太吃亏了。

“就是啊,老大,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要是喜欢白犬,咱们实在不行去犬族找找。”豺二劝到。

提到白犬,炽迅速反应过来:“不好!心上妖去了眵鸟的领地!我得跟他说一声!你们俩快回去,我跟白犬说完就走。”

话音刚落,炽后肢发力,猛地弹射而出,三两下消失在视线之中。

……

天空变得阴沉,黑暗弥漫。

“呜啊——”

“无啊啊——”

盘旋于天空之上,似鹰的半人妖怪出现,挥舞着巨大的翅膀,带起的罡风就算是在草原上也能清晰感受。

【是妖怪?】花弥的视线随着杀生丸的视线,所以她也能清楚看到那些妖怪的长相。

比起半妖村、奴良组里的妖怪身上清爽的味道,眼前的妖怪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臭味,像肉类腐烂,又像是酸味发酵,总之很难闻。

花弥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杀生丸喜欢用杂碎称呼妖怪了。

“是眵鸟,智商低下,无法化形,靠吃豺狼、猎豹之类的妖怪为生。”面对花弥,杀生丸向来好脾气,解释道:“眵鸟记仇,草药长在眵鸟幼崽的巢穴旁边。”

【……智力低下啊。】听到记仇和智力低下几个字,花弥就知道这一架是非打不可了,妖怪和人类不一样,能用拳头说话的,一般不讲道理。

毕竟,多数妖怪智力低下,很难理解正确的意思。

智力水平不同是硬伤。

花弥冒泡:【杀生丸,你加油!】

对于陌生的妖怪来到领地,盘旋于空中的眵鸟急速转下,翅膀扇起的罡风肆意刮着,狂风肆虐。

杀生丸神色淡然,面不改色看眵鸟俯冲而下。

周身的草叶被吹折,杀生丸额前的刘海与绒尾被掀起,朝后飞舞,迎风而立,嘴角勾起一抹讥笑。

好不容易赶来的炽见眵鸟急转而下,条件反射,出于本能的躲在岩石后面,惊恐的看向眵鸟朝着白犬袭去。

“小心!”她吼了一声。

带着金属光泽的锋利翅膀就像是锋利的刀,在逐渐暗淡的夕阳下,呈现出冰冷又冷冽的质感,像是下一秒就会把眼前孑然而立的白犬撕裂成两半。

甚至,炽已经脑补出心上妖变成肉块,碎落满地的画面。

“小心——”炽又大喊,跟着冲了出去,视线变成雾蒙蒙。

杀生丸的神情依旧寡淡而冰冷,在眵鸟袭来的瞬间,他一跃而起,身手敏捷,在半空转了个半圆,长鞭出现在他指尖,密集的鞭挞声从眵鸟身上传来。

炽的声音和动作,戛然而止。

空气中溅起雾蒙蒙的血花,振翅的空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但视线中已经是眵鸟被分成数块的一幕,惊心动魄,触目惊心。

炽目瞪口呆,看着天空掉下的一块块碎肉,呢喃着:“好、好厉害!”

“吱呜——”看好戏的眵鸟们反应过来,看到被他们当做猎物的白犬竟然杀了他们的同胞,立刻扬起头颅,发出尖锐爆鸣。

一哄而下,密密麻麻的眵鸟掩盖住本就渐暗的天空,一只只呼啸而来,像是细密的尘埃。

“老大!危险!”

“老大!快跑!”

本该离去的豺一豺二从草丛中高高跃起,直接撕咬的撞开攻击炽的眵鸟。

“你们——”炽大惊,没想到他们会出现。

豺一豺二立刻化作人形,跟在炽身前:“我们怎么可能抛弃老大自己走。”

“就是就是。”

“既然老大你想要救那只白犬,我们就帮老大一起救!”

“没错没错。”

炽有点感动,没想到这两个家伙竟然会来找她,神色认真:“我不会让你们死的!”

“老大~!”

“老大~”

多么含情脉脉的一幕,只可惜在场无妖欣赏。

【虽然不太好,但是那三只豺狼是在表演什么战斗之外的娱乐节目吗?】花弥忍不住吐槽,【打架就好好打架,也不知道为什么,打架的时候喜欢搞感情戏,是怕死的不够快吗?】

听到花弥的吐槽,杀生丸往后瞥一眼,青鞭在空中闪过,划过眵鸟铠甲似的羽毛溅起飞扬的火花,带着一股炭烧的气味。

被攻击到的眵鸟从空中接二连三的掉下。

花弥想到原著杀生丸和犬夜叉在老爹坟墓,抢夺铁碎牙的剧情,那时候的杀生丸非常标准的表现了什么叫“反派死于话多”。

花弥沉默了一下,决定从现在给杀生丸洗脑,于是开启话痨模式:【杀生丸,你记住,看到对手,别话痨,上去就是干先,反派死于话多。】

【还有那种决斗之前听反派诉苦,蠢爆了。】

“……嗯。”一边战斗一边抽空应了声,杀生丸叹气。

说了会儿,想到杀生丸还在打架,于是默默闭嘴,跟着他的视角开启身临其境的3D模式,除了晃得有点头晕,毕竟“坐车”和“开车”完全是两个体验感。

花弥抽空关注了一下豺狼三妖组。

那三个家伙实力并不弱,虽然略显狼狈,但没被伤及要害。

想到炽热烈的告白,以及她这个时候都还没逃跑,花弥欲言又止,超小声:【那个,杀生丸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帮一下他们?】

虽然她觉得杀生丸应下的概率不大,毕竟杀生丸不是什么热心肠的妖怪。

击杀完周身的妖怪,杀生丸往后瞥了眼,三只豺狼在眵鸟包围圈中。

大妖对于追随自己的妖怪具有一定的包容心,三只豺狼的实力倒是不弱,他虽不需要手下,但也不会让投奔自己的妖怪轻易死去。

倒不是处于庇护,而是让投奔他的妖怪死去,岂不是在说他杀生丸无能?

是的,杀生丸觉得那三只妖怪是来投奔他的。

黑夜降落,纯白倾长的身影凌空而立,像一尊杀神。

杀意凛然,眼眸透着猩红之色。

长鞭在空中一甩而过,杀生丸释放出妖气,赤金色的瞳眸冰冷无情,妖力在攀升,杀意凌然。

炽抬头注视挡在自己面前的大妖,目光透着震惊,在被血泼洒,看不分明的世界中,只听到自己如擂鼓般轰鸣的心跳声。

眵鸟虽然智商低下,但对于危险相当很敏锐,当磅礴的妖力被释放出,翅膀的肌肉微颤,刀刃般锋利的羽翼都透出一丝生硬。

硬生生止住继续攻击的架势。

“吱呜——”从眵鸟之中传出突兀一声,尖锐刺耳,余下的眵鸟纷纷扭头就走。

杀生丸的视线扫过周遭山壁上的巢穴,拔出自己所需的草药,动作极快,在眵鸟还未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离开。

“好、好强!”豺一的目光落在白犬身上,目瞪口呆,那张孤高冷傲的脸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突然亢奋:“老大,你挑的男妖真不错啊!”

准备离开的杀生丸冷冷瞥他一眼,汗水从豺狼紧张起的额头流下。

他、他该不会被杀死吧?豺一紧张不安。

毫无兴趣,拿到草药的杀生丸转身就走。

满身伤的炽突然开口,眼神没有爱恋,充斥茫然,垂在身后的尾巴都炸了毛:“你不是他!你是谁!”

【……哈?】

听见对方惊天言论,花弥惊呆了,等下,这妹子不是看中了杀生丸的脸吗?

杀生丸冰冷的视线扫过她的脸,扯了扯嘴角,毫无笑意,居高傲慢的开口:“你以为自己在和谁说话。”

黄昏坠落,淡漠疏离的身影被月光衬的越发冷傲,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炽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那躁动不安的心脏无比平静。

她看向杀生丸,即使顶着他宣泄出的妖力,依旧不躲不避,倔强的开口:“你不是刚刚和我交流的白犬,他在哪儿?!”

花弥:【……嘶!!!】

惊恐瞪大眼,花弥突然生出一种叫她害怕的可能性。

难道……

炽喜欢的不是杀生丸这张脸,而是她这个内在美吗!?

超级惊悚啊!

月光下,听到对方的话,杀生丸了然,花弥必然和对方接触过,冰冷视线敛下,他缓缓开口:“你找他做什么?”

炽紧张且不安,但想要见他的念头盖过恐惧,她闭着眼,心一横说道:“我喜欢他!”

花弥:……

【……我果然是有点狐狸血脉在身上的。】花弥刚说完,察觉到杀生丸的怒意,惊恐道:【杀生丸,你听我解释!!!】

花弥惨叫振聋发聩,杀生丸不由自主的偏了偏脑袋,差点聋了。

起风了,绒尾随风摇曳。

草原上的草叶被风压下,猛烈的摇晃着,偶尔能听到风的呼啸,伴随着满地残骸与喷洒的血液,阴森的像是什么鬼墓。

杀生丸孤身而立,姿态漠然,视线扫向豺狼紧张的脸,嗤笑:“无用的爱恋之情。”

睥睨傲慢的眼神扫来,气势十足,吓得两只豺狼拉着自家的首领,不由自主的后退。

她现在见证的是修罗场吗?花弥瑟瑟发抖,生怕杀生丸的怒火就烧到自己身上。

说完,杀生丸不再理会女妖僵硬的表情,一挥袖,转身离开。

四周陷入无声的死寂。

“哇——哇——”

直至黑压压的岩石峭壁上,响起乌鸦刺耳的叫声打破寂静,沙哑、宏亮,又带着叫人毛骨悚然的穿透感。

杀生丸的背影消失,地上满地眵鸟的尸体,上面站满了前来吃饭的乌鸦,豆大的黑色眼睛灵活的看向站着的三只妖怪,尖锐的喙穿透眵鸟钢铁似的羽毛,撕扯出一条鲜红的肉。

豺一忍不住看向老大,见她一言不发,又和豺二对视一眼。

唉——老大这无疾而终的爱情。

搜肠刮肚的从自己为数不多的安慰话语中找出合适的,“那个老大其实那个白犬还满强的。”

“老大,那个白犬做压寨夫君很好!我支持你!”自打见识了白犬的妖力,豺二眼神都亮起来,兴奋不已。

你这个白痴!豺一怒瞪缺根筋的豺二,没看到老大现在伤心的要死要活吗?

要是个弱鸡,他们也就帮老大绑回领地了,但那白犬那么强,到时候谁绑谁还不一定!

豺一可不想体验自己一觉睡醒,身首分离。

“干嘛!你是在说老大配不上那个白犬吗!”豺二气鼓鼓,“老大是最棒的!”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豺一一拳揍到他脑袋上:“你个白痴!你就不怕白犬把老大杀了啊!”

“好好好,你竟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个白痴!”

豺一豺二撸起袖子就是干。

正在思考的炽满脑子都是他们俩的声音,捏紧拳头,一妖来一下,呵斥道:“闭嘴!”

感受到老大铁拳的制裁,两只豺狼顿时老实。

“老大……”

“老大……”

炽翻了个白眼:“我喜欢的又不是那个冷酷无情的白犬。”

虽然是同一张脸,但气味有一点点区别,最重要的是!

“那家伙满脸:你这个杂碎,愚蠢的家伙的眼神看着还真是叫人不爽。”炽咬牙切齿,她傻了吧唧的才会去喜欢那种傲慢的妖怪。

完全不懂什么叫:不要小看女性对于喜欢对方的敏锐,豺一大为不解,满脸震惊,不就是那只白犬吗?难道还有第二只?想不明白的他挠了挠脑袋。

最后只能选择相信是:老大的爱来得快去得也快吗。

“那老大,我们现在?”豺一问道。

炽双手叉腰:“当然是先把眵鸟送回族地!然后去追我的心上人!”

“啊?但是老大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他吗?”豺二呆呆的问出,豺一也跟着点头。

完全不想和两个笨蛋手下说话,炽翻了个白眼:“蠢货!”

……

而杀生丸此刻正朝着南边继续走去,准备去取解咒所需的最后一样东西。

好半天没听到杀生丸的声音,花弥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杀生丸——】

“嗯。”他应了声,一如既往的寡淡声音。

花弥立刻确定,杀生丸绝对没生气,瞬间支棱,谄媚般夹着嗓子:【刚刚辛苦你了啊。】

听见她过于黏糊的声音,杀生丸微妙感到不适,“……好好说话。”

啧,不愧是钢铁直男杀生丸,花弥撇撇嘴,恢复正经,因为是同体的缘故,所以她此刻也能清晰的感受到杀生丸使用完妖力后的紧绷。

这还是她第一次发觉,杀生丸使用完妖力后不对劲。

很难受。

非常难受。

就跟发烧到38°,还强硬着去上了一节云里雾里的高数课一样的感觉。

【你的身体……】花弥眼底闪过忧色:难道是幻都后遗症?

长呼一口气,四周没有其他妖怪的气息,杀生丸一跃而起,坐在一块凸起的巨石上,月光倾泻而下,像朦胧薄雾覆盖在他身上,额间淡紫色的妖纹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蜕变的后遗症还没结束。”

是蜕变的后遗症?

花弥瞪大眼,一路上,她几乎没发觉杀生丸使用妖力有问题,也就是说这家伙一直都以这样的状态强行使用妖力吗?

似感受到她的震惊,杀生丸顿了下,缓慢道:“解毒之后好了许多。”

【……】

花弥的情绪有点复杂,心底升起愧疚,那之前呢?

【对不起……】

正盘腿调息的杀生丸睁开眼,清透的赤金眼眸闪过疑惑:“为什么要道歉?”

【如果不是我,你也不需要这么频繁的使用妖力。】

一愧疚,就忍不住把所有的错都往自己身上揽,花弥神情复杂,手指无意识的扣着自己的鳞片。

杀生丸清冷的嗓音,透出一股少见的疲软,声线微哑,带着轻笑:“我杀生丸不愿做的事,无妖可以胁迫。”

局促不安挠着尾巴鳞片的手骤然止住,花弥蹭的下抬起头,脸上泛起红晕,即使清楚杀生丸此刻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她也不由自主的用蛇尾挡住自己的脸。

杀生丸的意思是在说:他愿意吗?

看不见的烟火燃起,又像炮仗点燃,炸的她大脑有点晕乎乎。

突然间吹过一阵微凉的风,银白长发被吹起,发梢扫过他的唇。

杀生丸和花弥同时感受到轻微的痒。

那种微妙的同步感,让花弥原本迷糊的大脑变得更奇怪了,像是黑暗中燃起的火光,又在一阵风后逐渐有了燎原之势。

她大概……真的喜欢上了杀生丸吧?

花弥生出一点点纠结情绪。

毕竟现在的杀生丸还处于记忆混乱,他对自己的感情只是责任还是……爱?

瞳孔莹亮,似装有万千星辰,花弥轻轻开口:【杀生丸,你可以抬头看看天空吗?】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杀生丸没什么犹豫抬起头。

清亮碧蓝的苍穹,月光被云遮掩,漫天星光形成瑰丽的飘带,耀眼而明亮,绒尾随风飘荡,丝毫没有之前的杀意。

杀生丸沉默的注视着苍穹,两妖同时安静下来。

【美吗?】

明明是已经看过千百回的景色,但似乎与以往不太一样,令他升起“长久”的念头。

杀生丸眼眸澄澈且温柔,倒映着漫天星辰,“嗯,很美。”

花弥的心跳无端快了一拍,弯着嘴角笑起来。

她托着下巴,心中升起宁静的感觉,透过杀生丸的眼看着满天繁星,心中的郁结就这样散去,她都是妖怪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一瞬间,豪情万丈。

花弥嘴角弯弯,声音轻柔:【杀生丸、我喜欢你】

星光散落的大地,花弥紧张的等待杀生丸的声音。

似乎太过紧张,她连心跳声都能够听得分明,一道紧张不安,另一道平稳安定。

但依旧没等到杀生丸的回应。

花弥:????

第一次告白就折戟沉沙?

一时激动,害羞的情绪反而散去,花弥不死心,又叫了一声:【杀生丸?】

安静一会儿,依旧是没有任何回应。

杀生丸也不是会吊着妖的渣男属性,回过神,意识到不对劲,花弥伸出手,轻易的出来。

眼前出现宽松的灯笼裤,绒尾搭在腿上,随着她握起拳,每一寸肌肉都在用力,身体却呈现一种吃力的掏空感,花弥甚至有点眩晕。

捏了下鼻梁,闭着眼缓解突如其来的晕感,真实的感觉与共感还是有区别的。

很显然,杀生丸再次陷入了沉睡。

一时间不知道该庆幸自己的告白没被拒绝,还是该吐槽,杀生丸沉睡的还真是凑巧。

花弥冷静的运用妖力,查看他的身体状况。

妖力在经脉游走一圈,经脉没断,妖力也都在,只不过处于静止状态。

很显然,杀生丸自蜕变之后和一般妖怪蜕变结束后的状态不一样。

花弥收起妖力,虽然杀生丸昏迷的次数越来越少,但身体再承受一定程度的妖力后依旧会陷入昏迷。

这显然不对劲。

微蹙眉,花弥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按理来说,蜕变之时杀生丸虽然强行突破,但不至于一直无法愈合,更不会出现妖力使用过度就昏迷的状况。

如果不只是蜕变的问题呢?

凌月仙姬为什么要把她带着一起蜕变?而母亲见到凌月仙姬也并不诧异,也就是说,她们俩此前应当已经交流过。

“……总觉得这事不简单。”不过目前,还是得把她的咒解了再说。

确认杀生丸问题不大,只是妖力短暂枯竭,待机了,花弥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重新掌握杀生丸的身体行动,莫名有种已经习以为常的镇定。

等回去之后,问问朴仙翁吧。

实在不行,找凌月仙姬夫人问问也行。

花弥收起探知杀生丸身体的念头,抬头看向星辰方位,确认方向后往南边走去。

往南走,是一片山脉。

光秃秃的悬崖耸立,四周都是碎石,鲜少看到绿意,偶尔能看到一些小动物挖出的坑,花弥行走于山坡之间,怀疑自己迷路了。

“……宝仙鬼到底住在什么鬼地方?”花弥忍不住碎碎念。

是的,她所要找的就是宝仙鬼。

没错,就是那个在犬大将坟墓中的宝仙鬼,还教会犬夜叉金刚枪破的那位妖怪。

“他真的住在这种地方吗?”继续怀疑妖生。

天空泛白之际,花弥依旧在山脉间打转,到处都是相差不大的景色。

“杀生丸?”路边一块石头突然开口。

真的是石头!

花弥被吓了一跳,强行维持住身为杀生丸的高冷。

“宝仙鬼?”花弥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石头从中间破开,露出一位白发老头的身影,风仙道骨。

看到风仙道骨的老人,条件反射,花弥拱手朝着对方行了个抱手礼:“您好。”

宝仙鬼:???

完了完了,他一定是老年痴呆了,他竟然看到杀生丸朝他行礼!!!

“……”

不敢动,宝仙鬼一动不敢动。

寒风凌厉,吹得宝仙鬼本就不多的头发更显稀疏,它不说话,只是一昧看向杀生丸。

花弥不明所以,与之对视。

宝仙鬼:他怎么了?

花弥:他怎么了?

截然不同的脸,表现出相似的茫然。

宝仙鬼这次是真怀疑自己没睡醒,不然怎么能从杀生丸脸上看到温文尔雅?

温!文!尔!雅

这四个字和杀生丸有关系吗?

“杀、杀生丸你还好吗?”宝仙鬼怀疑是毒素已经渗入杀生丸的大脑。

但犬大将和凌月仙姬不是说无碍吗?

宝仙鬼不理解,但它知道,眼前的杀生丸一定有问题。

或者是,难道他在不知不觉间得罪了杀生丸?想不出所以然,宝仙鬼愁眉苦脸,甚至把把最近一百年干过的事情,全部回忆了一遍。

依旧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杀生丸?

原来宝仙鬼和杀生丸之间的感情这么好吗?瞧见宝仙鬼脸上毫不掩饰的担忧,误会的花弥勾了勾嘴角:“我很好。”

“!!!”杀生丸笑了!

他笑了!

完蛋了,他肯定是来搞事情的!

此时此刻,宝仙鬼脑子里就一个念头:难道杀生丸终于准备动手杀了他?他果然知道那件事了!

宝仙鬼硬生生克制住拔腿就跑的冲动。

自觉自己礼仪到位,花弥间宝仙鬼坐如针毡,一脸茫然,不明所以。

难道宝仙鬼有什么多动症?

“杀生丸啊——咳咳咳——”情绪太激动,宝仙鬼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疯狂咳嗽。

看到这么个风仙道骨的老人咳嗽,再加上自己又有求于人家,相当有眼色的花弥走上前,准备帮他拍一拍。

吓得宝仙鬼一整个激灵,迅速往石头壳退去,惊恐道:“杀生丸难道你已经要对我下手了吗?!”

那过于激昂的惨叫,让花弥一下子退却,表情懵逼。

她感觉野兽死亡之前的惨叫,可以媲美宝仙鬼此刻的状态。

“那件事我也不清楚啊,你可以去问问朴仙翁,毕竟朴仙翁才是那个无所不知的存在。”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宝仙鬼立刻出卖朴仙翁。

“?”花弥眯起眼,这话听起来就不对劲。

宝仙鬼的样子实在很让妖不得不多想。

忽然想起,她现在披着杀生丸的皮,所以说……宝仙鬼难道是被她吓到的吗?忍不住冷汗,同时对杀生丸的凶残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花弥努力回忆杀生丸平常的行为,冷下脸,压下声音,微眯着眼,“宝仙鬼!”

瞬间止住惊咳,宝仙鬼看向眼前这个冷酷无情,桀骜不驯,满脸杀意的杀生丸,终于长舒一口气:“这才对嘛,我怎么可能看到杀生丸温文尔雅的样子。”

说着,他挠了挠本来就不剩几根毛的头发,补充道:“刚刚真是见了鬼了。”

“……”沉默是花弥今日的必修课。

“那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居高临下的看向宝仙鬼,尖锐的指甲泛着淡淡的幽光,毒素滴落,溅落在地上,发出清晰的滋啦一声,瞬间,石头被腐蚀出一个凹坑。

瞧见那毒液,宝仙鬼默默咽了咽口水,心底感叹:杀生丸的毒素好像更强了。

“朴仙翁那边我自然会问,但你知道什么也得说出来!”危险眯起眼,花弥释放出妖气,冰冷无情的俊美容貌透着凌冽杀意,“不然杀了你。”

宝仙鬼一脸为难。

“这件事我并不是很清楚。”宝仙鬼瞟了眼杀生丸,“我只知你在蜕变前妖力尽失不是意外。”

“!?”杀生丸在蜕变前妖力尽失?

花弥瞳孔怔然,杀意迸发,那双赤金色的兽瞳微微眯起,俯瞰宝仙鬼时带着毫不收敛的妖力压迫。

似雪山之巅终年不化的寒冰,刺入肌肤带着森森冷意。

她一字一顿,“不是意外?”

薄唇抿起,冷淡的眉眼透着杀意,细长浓密的睫毛垂落,半掩住弑杀的眼眸。

感受到杀生丸充满杀意的气场,宝仙鬼深觉,蜕变结束后的杀生丸果然更残暴了,并不想招惹这家伙,他缩了缩脖子,“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也就是说,在初次见面的时候,杀生丸其实是无法动用妖力的状态?

深吸一口气,花弥压下愤怒的情绪,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你还知道什么!”

所以现在杀生丸的身体状况,是因为之前留下的后遗症?亦或者,之前的毒素还囤积在杀生丸体内,没有破解!

越想越气,绒尾似感受到她的怒意,无风自动,绒毛根根炸起。

见杀生丸暴怒也没直接动手,宝仙鬼松口气,挠了挠头发,说实话,他不是打不过杀生丸。

但和杀生丸交手不是打不打得过的问题,而是,在杀生丸打不过他之前,要一直忍受杀生丸的骚扰。

这哪个妖怪能受得了?!

宝仙鬼表示,自己只是喜欢珠宝,并不喜欢打架。

“我只知道这件事是海族的手笔,目的是想让白犬一族加入豹猫麾下。”说到这,宝仙鬼诡异的停顿了下,它一直搞不懂那群猫到底是怎么想的。

让白犬加入豹猫?宝仙鬼时常觉得豹猫不太聪明。

果然又是豹猫与海族!

虽有预感,但宝仙鬼直接说出来时,花弥还是忍不住,发出短促的冷笑,这回不用假装杀生丸,也能把他的傲慢学个十成十。

“一群蠢货!”

宝仙鬼深以为然的点头:“海族与豹猫合作,似乎准备整合妖怪。”说到这,它叹了口气:“豹猫一族还真是异想天开,竟然想整合所有妖怪,学习人类一统妖族。”

听到这个一统妖族,直接把花弥弄沉默了。

猫猫统治世界?

虽然豹猫和未来的宠物猫完全不是一个品种。

她现在应该很愤怒才对吧?但是脑子里一想到:猫猫统治世界,她又憋住怒火,甚至有点想笑。

闭上眼,花弥深吸口气,问道:“所以杀、我现在无法自由使用妖力是因为海族毒素?”

宝仙鬼终于悟了,原来杀生丸不动手,是因为实力不允许。

当然,他没表现出来,而是抛给他一颗紫色珠子:“输入妖力。”

花弥没使用自己灵魂的妖力,而是调动杀生丸体内的妖力注入珠子,紫色的珠子顷刻间变成了白色。

“毒素还在,不过比之前淡化了不少。”宝仙鬼道,他觉得应当是凌月仙姬夫人下的限制起了作用。

花弥收起妖力,妖力散去后,身体跟重组过一般,每一寸经脉都忍受着妖力散去后的刺痛,她不适的皱了皱眉,“有没有快速清理毒素的办法?”

宝仙鬼摇头:“这或许得问海族。”

连凌月仙姬夫人都没辙的毒素,他自然也没办法。

海族?花弥立刻想到半死不活的结尺,等回去问问,问不出来就直接把他们杀了。

心情不爽的花弥啧了一声,想起另一件正事,朝着宝仙鬼说道:“我要能够融合草药的宝石。”

“融合草药的宝石啊。”宝仙鬼面露苦恼。

花弥思考了下杀生丸一贯的行为准则,补充了一句:“没有就杀了你!”

“有有有!”它立刻道。

它就知道,不能惹脾气不好的白犬。

见它受到威胁立刻掏东西,有那么一瞬间,花弥开始怀疑这些妖怪都是抖M属性。

挠着脑袋,宝仙鬼从身后拿出个红色木匣子,打开后露出里面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原石,他挑选了个菱形的递给花弥。

伸手接过,入手的触感让花弥微微诧异,她从那块矿石上感受到类似于水的森冷凛冽,鼻翼间似乎染上水的气味,像是有一股清香的甘甜味道。

他道:“我这里只有原石,想要宝石,得需要你自己打磨。”

“要怎么打磨?”花弥问道。

打磨石头?这对妖怪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宝仙鬼摸了摸自己的长胡子,颇为自傲,习惯性的对着来求宝石的妖怪说道:“需要一壶水,你先去东面森林打一壶水。”

话音刚落,宝仙鬼猛地想起,这次来找他的是杀生丸,正准备改口,就听见面前的“杀生丸”并没有冷笑,只是淡淡开口:“一壶?”

“……对”宝仙鬼见杀生丸神色淡淡,对他指派的活好像也没生气,杀生丸什么时候这么乖巧了?

不对劲、不对劲、杀生丸果然不对劲。

宝仙鬼狐疑的看向杀生丸,瞧他神色淡淡,但眼中没有了往日的杀气,甚至可以用平和来形容,宝仙鬼忍不住细细抚摸着自己的胡子,它想到了另一个恐怖的传言。

传言……杀生丸突然有了妻子,妻子还是个狐狸。

难道杀生丸恋爱之后变化这么大?

见他好似变得好说话,宝仙鬼犹豫了下,扔给他一个容器:“东边森林有森潭,从那里取一壶水,一定要是东边森林内的森潭。”

花弥微微颔首,拎着容器朝宝仙鬼说的方向走去。

真的去了!

杀生丸真的去了!

“完蛋了完蛋了,杀生丸脑子真的坏掉了。”宝仙鬼急的不行,正常来说杀生丸不应该直接发现,他是在故意为难他吗?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

等披着杀生丸皮的花弥离开后,小妖怪们陆续冒出脑袋。

“宝仙鬼爷爷,那就是你说的杀生丸吗?”从石头后面又钻出浑身带着钻石尖刺的妖怪,形状有点像是刺猬。

“没有宝仙鬼爷爷说的那么凶嘛。”另一只跟着开口。

最小的一只抬起半身,小手小脚都是宝石的色泽,试图爬上宝仙鬼的身上,“他长得好好看!”

宝仙鬼恨铁不成钢的看向自家的子孙,“人家一个打你们一群!”

话音刚落,宝仙鬼再次停下,眯着眼看向远处而来的漩涡。

“躲起来。”它说完,小妖怪们又快速藏起来。

一道裹着旋风的身影呼啸而来。

漩涡消散,露出里面热情开朗的豺狼少女。

她左看看,右看看,又抬头嗅了嗅,满脸疑惑:“白犬呢?气味怎么断了?”

转身看向身后的宝仙鬼,炽热情问道:“老爷爷,你有没有看到一只白犬?”

宝仙鬼狐疑,竟然有妖怪主动找杀生丸?该不会是寻仇的吧?

“……你找杀生丸做什么?”宝仙鬼问道。

炽听他说出白犬的名字,兴奋道:“你也认识他吗?我喜欢上了他!想娶他!”

宝仙鬼表示自己想过无数种可能,但从未想过这个可能……

憋了半天,他默默吐出四个字:“勇气可嘉。”

第39章

花弥终于知道宝仙鬼为什么让来她取水了。

这哪里是取水, 分明就是免费当苦力来杀妖的。

正午时分,花弥抵达了所谓的东边森林。

漫山遍野的树影即使是正午的阳光下,也透着森森寒意, 枝头挂着一层又一层的碧绿藤蔓,其中夹杂着极难分辨的蛇。

吐露着蛇信子,隐藏在茂密翠绿的树冠之间,居高临下的看向一步步走来的白犬, 发出威胁的“嘶嘶——”声。

带着腻人香味的花, 一朵朵悄然绽放,空气中布满叫犬妖不适的浓烈气味。

粗壮的藤茎从枝头垂落,在地面向前延伸。

茕茕孑立的清冷身影被灌木挡住,在林间忽隐忽现。

走到森林内部, 花弥停住,看向渐起波澜的湖面, 微微皱眉, 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

不似妖怪。

水面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涟漪, 花弥眯着眼看去, 在空气中捕捉到熟悉的气味。

阳光渗透缠绕在一起的藤蔓,照射在满是腐叶的地面,形成一个个细小的光圈。

水面拱起, 水流激荡。

带着鳞片的头颅从水面冒出, 湖面翻涌, 水顺着鳞片滴落,阳光直直渗透的湖面, 棕绿色的巨蟒直起身, 比杀生丸人形还大的瞳孔微微凸起,竖瞳之中闪着微光。

氤氲的水雾从湖面弥漫开, 围绕着巨大的蛇身。

水雾缭绕,空气中的花香变得浓郁。

花弥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她似乎在哪里闻到过这种气味,很熟悉,但她一时间记不起来了。

从水中升起的巨蟒缓缓挪动头颅,如果朴仙翁是独木成林,那么眼前的蛇则是庞然大物,花弥的本体和它一比,可以说是较小。

巨蟒并未攻击她,那双因年迈而愈显沧桑的竖瞳之中闪过一丝狐疑。

“白犬?”他道,声线是低沉沙哑却又不算苍老的男性声音。

仰起头,狐疑的看向眼前的巨蛇。

对方吐露出蛇信子。

花弥轻易捕捉到他眼中的困惑。

鬼使神差,花弥脑子灵光一现,突然就想起了自己从哪里闻过这气味。

她亲妈的闺房!

因为过去太久,所以她有点遗忘,可一旦想起来就绝对不会出错!

“……”猛地她又想起自家老爹。

蛇。

虽然眼前这条蛇是棕绿色,但她亲妈是白色啊,也许她颜色是遗传老妈?

“虽然你可能不信,不过我也是蛇。”花弥稳定发挥自己身为E人的外向,对着所在湖水中体型巨大的“前辈”开口。

以蛇类的颜值来说,这巨蟒还蛮漂亮的,体型大而健硕,鳞片呈现出漂亮的森绿,与整个森林的色彩融为一体。

花弥心底赞叹它的美貌,顺带释放出了一点点蛇类气息,只不过因为是灵魂状态,所以气味很弱。

“嘶嘶嘶——”对方呆住。

巨大的蛇脑袋歪了下,蛇信子扫过杀生丸的脸庞,似乎想要更近一点的感受那股熟悉的气息。

“云姬?”

听到这个名字,花弥呆了:对方认识她老妈?

敌人?朋友?

但他看起来并不兴奋?也不生气,既不像朋友,也不像敌人,反而看起来有点傻兮兮的。

等下、他是蛇……男的。

身上没有妖气。

排除个总不可能的答案,脑海中生出另一种猜测,花弥忍不住头皮发麻,心里止不住想着:自家老妈应该不会时尚到带球跑吧?

额——

但是以老妈的性格,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自己心底猜测的某个恐怖的可能,花弥不只是心慌,连脑子一起跟着乱了。

“请问——您认识云姬吗?”她紧张的询问。

水莽周身的水雾散去,一阵风过,连带着空气中浓郁的花香也散去,让花弥浑噩的大脑得以清醒。

阳光照亮水莽漂亮的鳞片,它看起来有点不耐烦,居高临下的睨他,眼前白犬身上透出的熟悉气味叫他烦躁:“你是云姬的什么人。”

“……我是她女、额——”花弥突然想起自己在杀生丸身体里,话到嘴边,她顿住,“我是云姬夫人女儿的同伴。”

给自己加了一个足够长的前缀。

对方没说话。

花弥咽了咽口水,很难说是害怕还是期待。

“您是……她的父亲吗?”她问。

阳光下,本该喧闹的森林此刻陷入一片安静,树上的蛇全部支起半身,地面盛开着无数纤弱的白花,一簇簇,随风摇曳。

静谧清幽

水莽低下头,深邃苍老的竖瞳带着岁月的痕迹,他凑到花弥身前,那双冷漠的竖瞳之中倒影出杀生丸的脸。

雾气中,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模糊的安静,叫花弥只能听到自己愈加快速的心跳。

意料之中的认亲仪式并未继续。

水莽发出嗤笑:“呵呵,真想叫云姬听听这话。”

“哈?”花弥不解。

男性、蛇、认识亲妈,这都能赌错?那她运气也太差了吧?

“小家伙,我就当你是云姬女儿的同伴。”水莽低沉沙哑,眼中闪过怀念:“她当初可是玩弄了我的真心,抛弃我,选择和我的兄弟结契。”

噗!!!

花弥惊呆了!

她听到了什么!?

妖怪之间的爱恨情仇吗?

她亲妈和眼前的水莽恋爱过,然后抛弃对方,和它的好兄弟在一起了?

这放到小说里也很炸裂了,花弥脑子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不愧是你啊,亲妈。

“……所以、您……”花弥有点不好意思询问自家老爸的下落了,毕竟这怎么不算是伤口撒盐呢?

水莽垂眸扫他一眼,猩红的蛇信子探出,瞧见他一脸古怪的表情,甩了甩尾巴,溅起一层晶莹剔透的水花:“你这是什么眼神?”

“不、没什么。”花弥欲言又止,她现在有点怀疑,自己没老爹是因为老妈抛弃了老爹。

水莽张开嘴,缓缓道:“你若见到云姬女儿,让她来找我。”

“……”花弥表情梗诡异了。

妖怪可没什么道德三观,来一个:得不到白月光,我就强娶白月光女儿的剧情似乎也不是没可能。

“!”不,她不想!

大概是因为她的表情太过扭曲,水莽兴致缺缺,扫他一眼,随意问到:“怎么?”

“难道您是打算和云姬的女儿再续前缘吗?”秉着着绝对不当渣女的准则,再加上她从不高看妖怪的节操,花弥苦口婆心的劝到:“这个估计有点难,因为她喜欢毛茸茸的,不太喜欢带鳞片。”

不是她歧视带鳞片的动物,主要是……

抱歉,她真是个毛绒控。

下一秒,蛇尾破水而出,在他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

“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对小鬼可没兴趣。”水莽无语,凑近到花弥的脸庞,张开血盆大嘴,不想和傻子多说什么,满脸嫌弃,“你要取水就赶快。”

说完,湖面像是被翻动,水面出现漩涡,水莽往湖中心游走,一点点没入水中。

来得快,走的也很快。

风从树梢吹过,摇曳的小百花,挂在树上的蛇,甚至连过于明亮的阳光都随之消失。

四周陷入诡异的安静。

只剩下闪烁着晶莹水光的湖面渐荡起涟漪。

要不是空气中还残留着蛇的气味,花弥真的会以为这是一场梦。

“……”她竟然遇到了被亲妈绿了的男妖。

愣愣的站了会儿,花弥一拍脑袋,倒吸一口气,双目无神的喃喃:“不愧是你啊,老妈。”

吐槽完,从湖中取水,正准备离开,一片棕绿色的鳞片掉在花弥身侧的草地上。

捡起鳞片,花弥冲着湖面喊道:“……谢了啊,大叔!”

“谁是你大叔!滚!”湖面中央冒出一个细细的尾巴,一转眼消失不见。

哦,傲娇,她懂。

等花弥提着水回到宝仙鬼所在地时,还在思考水莽和老妈的爱恨情仇是什么样的。

其实她也可以回去问问自家老妈,但以花弥对老妈的了解,她觉得老妈肯定不会说。

至于寻找老爹……

其实花弥也不缺父爱,就是单纯的好奇,能让老妈心甘情愿生下孩子的蛇到底是什么样的。

冥思苦想间,花弥闻到一股略有些熟悉的气味。

一抬头,到了一个略微眼熟的身影。

“……”好像是炽。

微妙升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念头。

……

完全不知道花弥内心的复杂情绪。

宝仙鬼处,几只团座在一起的妖怪四周洋溢着轻松欢快的气氛。

洋溢着欢快笑容,眼熟的豺狼正坐在宝仙鬼身旁,而她和宝仙鬼之间还坐着许多小妖怪,时不时发出诡异的惊呼声。

花弥第一次痛恨杀生丸的身体听觉太好,以至于她非常清楚的听到他们在讨论什么。

很不幸是关于她的,准确来说,是关于杀生丸。

“什么?!杀生丸还救过你?”宝仙鬼惊呼。

“哇!原来杀生丸大人这么温柔吗?”

“杀生丸大人不光长得帅,还很温柔啊。”

“我也想成为杀生丸大人那样——”小妖怪话还没说完,就被宝仙鬼一把摁住嘴,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真成为杀生丸那尊杀神还得了?

没注意到宝仙鬼的震惊,炽满脸灿烂,还沉浸在自己与杀生丸的初次见面的美好。

炽满眼欢喜:“我喜欢杀生丸!”

宝仙鬼要不是真的认识杀生丸,它可能真的会信对方的鬼话,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杀生丸吗?什么微微一笑天地失色。

那确实够失色的,命都没了,还能不失色吗?

还有那什么,沐浴在阳光下,透着神性的温柔。

“……”作为活了近千年的大妖,宝仙鬼觉得对方的每一句话自己都听得懂,但是组合在一起就是一脸茫然,神性的温柔?

她要说杀神的神性,宝仙鬼觉得还是很有道理。

眼见对方一副少女怀春的姿态,宝仙鬼果断认为,他们俩说的应该不是同一只白犬。

见宝仙鬼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炽后知后觉的害羞起来,狼尾巴在地上拍的啪啪作响,捂着脸,“所以杀生丸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我觉得我说的白犬和你说的白犬,应该不是同一个妖怪。”宝仙鬼认真开口。

“不可能!我就是闻着白犬的气味才追过来的!”炽超认真,盘坐着,双手环胸,打定主意一定要等到自己的心上妖出现。

宝仙鬼用着一言难尽的眼神看她:好好一个女妖,怎么就脑子不好呢?

而不远处,其实已经听完全程,但是从不知道原来自己在炽眼中的滤镜那么高,花弥深感心虚。

【宝仙鬼?】

脑海中出现杀生丸的声音,稍显沙哑,听起来并不疲惫。

花弥眼睛一亮:【杀生丸,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无碍。】杀生丸回道。

顺着花弥的视野看去,杀生丸同样看到了那只豺狼,清晰的冷笑声在脑海中响起:【那只蠢货竟然追了过来?】

花弥:……哦,完蛋,感觉像是修罗场。

很难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但花弥发誓,她是无辜的。

掀起风吹动扬起的灰尘,绒尾一扫,干涩凝滞的空气似乎重新活了过来。

“杀生丸,你来!”当机立断放弃身体控制权,花弥把控制权扔回给苏醒的杀生丸。

比起“心软”的她,花弥觉得杀生丸一定能果断的拒绝豺狼王的追求。

重新掌握身体,杀生丸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花弥胆怂的姿态发出一声清晰的冷笑:“呵”

【咳咳。】

花弥果断选择匿了匿了。

比起会尴尬的花弥,杀生丸对于那只连脸都没能记住,更别说名字的豺狼主打一个直接无视。

妖怪们感受到杀生丸的气息,纷纷僵硬,果断闭嘴。

不远处,倾长淡漠的身影缓缓出现,依旧是矜贵冷淡的姿态,尤为高傲。

面不改色的从豺狼王身边路过,杀生丸把打来的水扔到宝仙鬼怀中,居高临下,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弄好。”

虽然很冷淡,但宝仙鬼莫名感觉舒适,看那副傲慢的姿态,看那冰冷到近乎没什么情绪的眼眸,这才是杀生丸嘛!

果然,什么温柔,什么神性,绝对不可能指杀生丸!

花弥透过杀生丸的眼看到宝仙鬼那副“对味”了的表情,忍不住吐槽:【这家伙果然是抖M】

不知道抖M是什么意思,但杀生丸很清楚应当不是什么好词。

“一个时辰后来拿。”宝仙鬼干脆力量的拿出打磨工具,开始打磨石头。

而从杀生丸一出现,就满脸紧张、心跳加速的豺狼王在清楚看到他冰冷傲慢的姿态后,尾巴晃动的幅度逐渐变小。

炽期待的神情从清晰的爱恋,随着他从阴影处缓慢走来,晦暗不明的脸被阳光一点点驱散阴影,形成清晰的明暗交织,而炽脸上清晰的爱意,也在看清他冰冷眼神后慢慢凝固,变成茫然的困惑。

“你不是他!”炽满脸困惑,“明明气味一模一样,你是谁?”

杀生丸瞥目看她一眼,对她的问话毫无兴趣。

【……】躲在杀生丸身体内的花弥非常尴尬,对方似乎是看上了杀生丸的脸,以及她的内核,不得不说,眼光真不错。

见杀生丸不想回答,炽张了张嘴,想到对方击杀眵鸟时的恐怖战斗力,又不敢直接拦住对方,只是冲着对方离开的背影吼了句:“我还能见到他吗!”

很显然,那冷酷的背影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停顿。

宝仙鬼同情抬起头看她一眼:“你还真喜欢杀生丸啊。”

炽低头看他,一秒恢复活力四射的豺狼王姿态:“才没有!我喜欢的才不是这种冷漠无情的妖怪!”

“杀生丸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宝仙鬼开口,顿了下:“也许你遇到的是脑子坏掉的杀生丸。”

因为他好像也碰到了脑子坏掉的杀生丸,会跟他打招呼行礼的那种。

原本还一脸滴落的炽眼神猛地亮起:“那有什么办法能够让他脑子一直坏掉?”

宝仙鬼:……

别说了,他不想成为小心眼白犬的目标。

而杀生丸对于和宝仙鬼与豺狼的交流毫无兴趣,在宝仙鬼打磨宝石的时间,开始进行每日必备的遛弯活动。

荒芜的山脉,除了风的呼啸声,倒是显现出意思诡异的宁静和安逸。

不得不说,杀生丸果真是破除修罗场的好白犬。

见他没有秋后算账的念头,花弥又一次支棱起来,想到宝仙鬼说的话,问向杀生丸:【杀生丸你的身体在蜕变之前就中毒了吗?】

似没料到花弥会知道,杀生丸突然间心口疼了一下,妖力瞬间反扑,把毒素压下。

从他面上,看不出任何不适,他淡淡应了声:“嗯,是海族。”

花弥恍然大悟,怪不得杀生丸一心想要搞死海族,瞬间联想到被两只狗追着打的奈落,惹谁不好非惹白犬一族,确认过眼神,海族绝对会倒霉。

某种意义上,挑衅到杀生丸,就算天涯海角,这家伙也绝对会报复回去。

花弥顿时觉得白犬一族多个海鲜养殖场也很不错。

想到海鲜养殖场,花弥就想到了幻境里口感极佳的章鱼,语气骤然欢快:【等咱们报复完海妖,就整个海鲜养殖场,卖给妖怪,人类也行!】

“……海鲜养殖场?”一个没听过的词,杀生丸联想一下,似乎也能够理解这个词的意思,他微微颔首:“可。”

不愧是霸总杀哥,这一个“可”字,让花弥有一种未来海鲜不用愁的快乐。

杀生丸漫无边际的随意闲逛,耳边是花弥对于海鲜养殖场的野望。

话说到一半,花弥突然想到另一件事:【那你知道怎么排除你体内的毒素吗?】

想到这个,花弥连语气都跟着低落,有点糟心,毕竟万一下次是战斗的时候,打着打着,杀生丸昏迷了咋办?

听见她欢快的声线骤然低落,杀生丸蹙眉,眉宇间被阳光铺上一层疏淡的金色。

“白犬一族本就自带毒素,消化完就无碍。”杀生丸简单说了下,踩上一块石头发出轻微的声响,他少见的引出新话题:“喜欢海鲜?”

杀生丸的声线一向是清清淡淡,没什么情绪起伏,他询问时也是,声音略显寡淡,像是随口一问,但花弥很清楚,杀生丸不是无聊到询问口味的家伙。

所以,他是故意换了个话题?

因为她的失落?

这不就说明,她在杀生丸心里和其他妖怪不一样?复杂的心情像是湖水,被像是被狠狠搅动,心脏突兀的那么用力一跳,花弥试图把自己蜷缩起来,又很想在地上打滚。

无法克制的欢喜。

因为同感,杀生丸也莫名感受到花弥的喜悦,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轻盈感,那种快乐和愉悦甚至带动了杀生丸本身平淡的情绪。

有点奇怪,但杀生丸并不讨厌,看样子,花弥确实很喜欢吃海鲜。

仅仅是因为吃海鲜就这么快乐吗?杀生丸脑海中闪过白犬幼崽第一次吃到妖怪肉时,会不停摇摆晃动的尾巴,花弥的尾巴似乎也很能表达出她的情绪起伏。

想到她那过于活跃的尾巴,富有磁性的笑声响起,很轻的一声,却又真实的存在。

短促的笑瞬间让花弥回过神,她疑惑问到:【杀生丸你笑了?】

满是好奇和诧异的语气。

想象不到杀生丸开心的笑是什么样的,花弥满脸好奇,弯弯的眼眉露出好奇的色彩,又追问了句:【你刚刚笑了吗?】

杀生丸压了压眉梢,嘴角的笑意并未散去,但他也很清楚,花弥看不见,于是拖着略显懒散的嗓音:“没有。”

【可我刚刚听到了。】

那可是笑出声的杀生丸啊,不是冷笑也不是嘲讽,花弥努力回忆,只觉得那个笑容给人的感觉特别温柔。

满脑子都在脑补杀生丸开心的笑容是什么样的,花弥蠢蠢欲动,【等我回到身体里,你笑给我看好不好?】

收敛笑意后就听到这家伙的话,杀生丸垂下眼睑,偶尔会出现的恶劣在此刻一览无遗:“不要,没笑。”

【……骗蛇!】

“宝仙鬼应当好了。”

他扭头往回走。

【你这算是转移话题吗?】

“……没有。”

【那你对我再笑一个?】

“不要。”

不愧原型是白柴的超级无敌倔狗子,花弥哄了半天,杀生丸句句有回应,句句是拒绝,让她彻底放弃。

确认过眼神,杀生丸果然很不好忽悠。

等杀生丸回到宝仙鬼所在地时,脸上的温柔与笑意尽数收敛。

炽还没离开,似乎是没死心,但也没有试图和眼前冷酷版的杀生丸搭话。

宝仙鬼正在进行收尾工序,在水中被打磨掉外面的岩石,露出紫红色的内里,宝石被打磨完毕,它举起对着阳光看了看,还算满意。

抬手把宝石扔给杀生丸,宝仙鬼道:“好了。”

说完,它迅速挥挥手,示意杀生丸可以离开了。

它可不想一觉醒来,还能看到杀生丸这张脸。

杀生丸抬手接过,掌心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剔透光泽,甚至能够看到宝石内似有水在晃动,敛下眼眸,声色平淡的说了句:“谢了,宝仙鬼。”

“……”杀生丸竟然道谢了!

杀生丸竟然真的道谢了!

一想到这傲慢的小子竟然还会道谢,宝仙鬼心情异常复杂,他也算是看着杀生丸从小长大,当然也从小就深刻领会到这个家伙傲慢寡淡还霸道的个性。

而此时此刻,一向傲慢的小家伙竟然学会了道谢!

宝仙鬼顿时生出: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喜。

“等、等下——”他脑子一抽,又叫住杀生丸。

杀生丸停住,回头看他。

只见宝仙鬼拿出一个紫色的小匣子,从里面拿出两颗圆形纯白宝石,宝仙鬼用手抵着嘴唇,轻轻咳嗽一声:“听朴仙翁说,你有了妻子。”

宝仙鬼原本也没觉得杀生丸会回应。

结果他相当淡定的点了点头。

“……”那理所当然的态度,反倒是让宝仙鬼懵逼了下,脑子里想着:原来朴仙翁这回没夸大其词啊。

不过——

杀生丸到底什么时候有的妻子!?

真的会有女妖喜欢他吗!?

不对,应该说,他真的会喜欢女妖吗!?

真的确证为事实,宝仙鬼的表情反倒是一言难尽,一旁的炽则是震惊瞪大眼:什么?妻子?!

“咳咳——这是我送给你们俩的礼物。”宝仙鬼强行清空大脑内乱七八糟的想法,“佩戴上后,可以确定对方方位。”

这倒不错,杀生丸点点头,收起宝石。

直至杀生丸离开,炽才后知后觉,满脸震惊:“他有老婆了!?”

宝仙鬼沉默,幽幽道:“你先别震惊,我也很震惊。”

它一直以为是朴仙翁夸大其词胡说八道来着。

……

所有的药材都准备好,杀生丸回到朴仙翁所在时已经入夜。

还在朴仙翁处见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妖怪。

稀薄的火光照亮夜晚,一道不合时宜的身影背对着走来的杀生丸,还在埋头苦吃。

背对着杀生丸的羊角辫忽然抬起,正在吃晚饭的妖怪转过身,两颊塞得满满的,三两下咽完,招呼道:“哟,杀生丸。”

穿着绿色条纹服饰,弓着背,脑袋上扎着武士辫,瞪着硕大牛眼,眼前的妖怪可以说长得相当随意。

在看清对方长相后,花弥的表情一言难尽,她还真认识这个妖怪——刀刀斋!

被誉为西国最强武器锻造师。

犬大将所拥有的天生牙和铁碎牙就是由他锻造而出。

而未来,犬大将死后,杀生丸找到刀刀斋,让他为自己锻造一把刀,因为不想给杀生丸铸刀,被一路追杀的倒霉家伙。

花弥还真没想到,这个时候刀刀斋竟然会主动出现。

视线扫到刀刀斋身后的三眼牛,花弥后知后觉:【啊!杀生丸,我们的三眼牛好像丢在幻都没带回来。】

怪不得,她总觉得好像遗忘了什么,原来是丢了一头牛!

正在刀刀斋身后睡觉的三眼牛敏锐的察觉到什么,蹭的下抬起头,左右看了眼,抖了抖耳朵,什么也没发现。

完全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提起这件事,惯来财大气粗的杀生丸丝毫不觉得一头牛有什么值得在意,微妙沉默,半晌才回到:【无碍,再抓一只。】

回答完花弥,杀生丸这才把视线放在刀刀斋身上,双手交叠于振袖之中,无数细小的会发光的小虫在他左右飞舞,让他整张脸都处于明明暗暗的状态。

语气冷淡:“刀刀斋你来做什么。”

这个时候的刀刀斋还没无聊到在杀生丸面前装傻充愣,抬头看了眼挂在树上的蛇,“朴仙翁拜托我来给你炼制草药。”

说到这个,刀刀斋的眼神相当微妙:“那是你的妻子?”

他用铁锤指了指上方的蛇。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兴奋的声音:“师父,你要的蛇我给你抓来了,要做蛇羹吗?”

年轻男人从草丛里钻出,手中还拎着一条蛇。

花弥:……这家伙该不会看到她的本体,所以想吃蛇了吧?

杀生丸眼眸眯起,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杀气:“刀刀斋——”

僵硬不已的刀刀斋动作极为迅速的冲到自家不成器的徒弟面前,一把拍开他的手,蛇掉在草地上,迅速逃跑,嘴里骂骂咧咧道:“谁要吃蛇!谁要吃?”

灰刀坊也看到了杀生丸,猛地绷紧身体,配合师父演戏:“不是吃的,不是吃的,是我看它可爱,呵呵呵。”

见这师徒俩愚蠢的演技,杀生丸耐心一向不怎么样,沉默与静谧之中,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刀刀斋。”

刀刀斋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胸口:“哎呀,老人家年纪大了,吃饱饭总要休——”

杀生丸把手掌从振袖中亮出,翠绿的毒液在黑夜中带着淡淡莹光,勾起嘴角:“休息?”

“不不不、不休息!”刀刀斋瞬间支棱,没人想被小心眼的狗子盯上。

“哼。”杀生丸冷哼一声,余光扫向纹丝不动装死的朴仙翁:“还需要怎么做,朴仙翁。”

被烛火照亮的树干上露出苍老的脸,朴仙翁先是瞥了眼距离自己树根不足一米的篝火,以及满地骨头,“刀刀斋,我说了多少次,不要在我身边点火。”

“哎呀哎呀,毕竟肚子饿也是要吃东西的。”刀刀斋毫不在意的说道。

朴仙翁抽出树根,对着刀刀斋就是一顿抽:“你这家伙太蠢了!”

刀刀斋用自己的长锤抵抗,振振有词:“你就算是被烧到一点也无所谓啦!”

说着,还直接喷了一口火焰,差点把朴仙翁的根给烧着。

灰刀坊机智的拉着三眼牛躲到一旁。

暴怒的朴仙翁直接催化藤蔓,稍不留神,脚底下已经爬满了厚厚一层藤蔓,粗壮翠绿的藤蔓直接勾住刀刀斋的腿,往上一提,他整个人到挂在树上。

“哈哈哈哈——怎么样,刀刀斋还来吗?”朴仙翁直接把他的嘴用藤蔓给捆住。

倒挂在树上,刀刀斋拼命晃动,气的脸都红了,嘴里支支吾吾,感觉骂的很难听。

花弥:……

【这两个家伙一直都是这样吗?】完全没想到两个千岁大妖还能这么“活泼”,花弥在杀生丸心底吐槽,她现在有点理解,为什么杀生丸不太尊重父亲的手下了。

“……”感觉,好像没什么尊重的必要。

杀生丸闭上眼,气息低沉,下一秒长鞭直接划过夜空,他凌空而立,语气冰冷,眼神充斥杀意:“刀刀斋、朴仙翁——”

朴仙翁迅速收回藤蔓,刀刀斋从半空掉下。

一秒回归正经,朴仙翁道:“草药和宝石拿出来,刀刀斋你可以开始锻造了。”

杀生丸把草药和宝石扔给刀刀斋。

这个时候也不敢继续挑衅杀生丸的耐心,刀刀斋接过那些东西,示意灰刀坊把坩埚拿来。

喷出一口火焰,坩埚被烤热,刀刀斋盘腿坐着,身为他徒弟的灰刀坊往里面投入草药。

片刻的功夫草药全部炼化,散发出古怪的味道。

杀生丸见刀刀斋开始,并没有继续盯着,视线落在依旧挂在朴仙翁树干上的结尺,缓慢收回视线,走到一旁的石头边,盘腿坐下,靠在绒尾上,安静的等待。

花弥突然想到自己收刮回来的鳞片,而此刻制造大师刀刀斋也在,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不过刀刀斋真的会为杀生丸打造铠甲吗?

应该没问题吧?又不是锻刀,于是花弥兴冲冲的开始暗示起杀生丸:【刀刀斋是做什么的?】

【父亲的手下,锻造技术很强。】杀生丸回答道,特地用了“很强”两个字,说明刀刀斋在锻造这一块确实是少有的天才。

【那我收集的鳞片是不是可以让刀刀斋锻造成铠甲?你一套,我一套。】花弥美滋滋的盘算,又问道【刀刀斋的锻造费用高吗?】

太高的话,不知道可不可以分期付款。

篝火在燃烧,空气中散发着草药的苦涩味,微凉的风吹过,火光左右晃动,被提醒的杀生丸眼神骤然变得微妙。

随着刀刀斋在坩埚内投入宝石,透明的宝石被浓稠的液体包裹,瞬间变成了墨绿。

【找刀刀斋锻造,只需要把锻造后的材料送他即可。】杀生丸拿出从幻境中带出的鳞片,海族前任王的鳞片,这材料,即使是刀刀斋也会心动。

杀生丸摩挲着鳞片,问道:【要武器吗?】

武器?

杀生丸该不会想要用鳞片做刀吧?花弥确信,刀刀斋百分百不会给杀生丸锻造武器,要是杀生丸说想要锻造武器,估计刀刀斋跑的比狗还快。

但这话又不能直接和杀生丸说。

花弥委婉到【武器的话,还是用獠牙制作比较好吧?】

这倒是,杀生丸接受。

正在炼制草药的刀刀斋莫名感觉后背一凉。

有一种被什么惦记上的诡异感。

东方破晓,丝丝缕缕的光从云后穿透,树叶齐齐被风吹响,发出清脆的簌簌声,黑暗被驱散,阳光露出,亦带着点苍茫的薄凉感。

染了一夜的篝火熄灭。

炼制好的草药透着淡淡苦涩,夹着凉风迤逦而来。

朴仙翁移动树干,树干缓慢落下。

再次看到自己的身体,花弥的灵魂从杀生丸身体内冒出来,被挂在树枝上的结尺微微睁开眼,猩红的眼透着薄凉与死寂。

“这就是杀生丸的妻子啊。”刀刀斋耷拉着眼皮,看到从杀生丸身上冒出的蛇女,脸上的表情更扭曲了,尤其是察觉到杀生丸注视对方时的眼神相当温柔。

他觉得犬大将的担心可能不需要担心了。

杀生丸都有爱人了,难道还不懂怜悯之心和守护吗?

经过这几天在杀生丸身体内孕养,花弥的灵魂还算凝实,冲着刀刀斋微微一笑,带着别致的柔美:“谢谢您,刀刀斋大人。”

哦!杀生丸的妻子性格真不错,刀刀斋顿时放下心来,仰头大笑:“哈哈哈哈,不客气不客气,毕竟我也算是看着杀生丸长大的。”

杀生丸睨他一眼,看在他练了一晚上药的份上,并没发出冷笑。

“把宝石放到她额头上。”朴仙翁小心眼的用树根敲了一下刀刀斋的后脑勺。、

失了灵魂的身体看起来就像是在沉睡,年轻漂亮的面庞被光晕染,每一寸鳞片都足以称为夺目。

杀生丸看着朴仙翁把宝石放到花弥的额头,她的身上浮现出咒印,随着宝石落位,咒印边缘开始呈现出被烧焦的卷曲,文字一点点被侵蚀。

看到那咒印,刀刀斋和朴仙翁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同时变得认真,凑过去,发出轻微的惊叹:“哦吼。”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花弥紧张。

“这是海族王族的咒印。”朴仙翁开口。

刀刀斋也少见的露出认真神情:“杀生丸当初中毒时,也出现过类似的咒。”

众妖同时抬头。

挂在朴仙翁树枝上的家伙还活着,随着一阵风,左右晃动,感觉离死也不远了。

见他们看来,结尺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笑,知道他们想问什么,主动开口:“我和那只白犬之前没见过。”所以白犬的毒,和他没关系。

杀生丸蹙眉,眼中闪过杀意。

自知机会来了,结尺咳嗽两声:“但我知道如何解除他身上的毒,我想和你们做个交易。”

不等杀生丸开口,花弥无语吐槽:“……你确定,你还有筹码和我们做交易?”

挂在树上的结尺喉咙一滚,腥甜涌上:“你杀了我,放过我妹妹,白犬身上的毒需要海妖王族的血,而我恰好是王族血脉,另外我还会告诉你们豹猫和海族的计划。”

这家伙想求死?

似乎是觉得筹码不够,他又补充了一句:“关于白犬一族的,他们想要杀死白犬所有的幼崽,计划或许已经开始了。”

杀生丸骤然暴怒,猛地跃起身,出现在他面前,手指刺入他的喉咙,双目冰冷且充满杀意:“威胁?”

“不,这只是交易。”结尺不避不让,眼中闪过怜爱:“咳咳咳——我只想把身体留给妹妹。”

“我死,她生。”

第40章

破开云雾的阳光, 呼啸而来的风。

皮肤再次切身感受世间的一切,结尺有种恍如隔世的不适,阳光与风缠绕过身体, 他清晰的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呵呵。”面对他的话,杀生丸毫无波动,眼中无波无澜, 像是在看死物, 短促的冷笑响起,带着剧毒的指甲刺破结尺脖颈的皮肤。

各种意义上,都与怜悯之心毫无关系,杀生丸眼神睥睨, 像是看垃圾一样傲慢的眼神:“你以为凭海族能够对白犬幼崽下手?而你所谓的合作——又与我杀生丸何关。”

至于解毒,杀生丸嗤笑一声, 他可以不解毒, 但坑了他的妖怪必须死!

杀生丸眼中杀意不减。

下方的刀刀斋, 默默收回杀生丸已经有怜悯之心这个念头。

果然, 杀生丸还是那个杀生丸。

“看来犬大将任重道远啊。”朴仙翁小声道。

刀刀斋深以为然的点头。

杀生丸无法理解慈悲与怜悯,那么他体内真正的力量就不会被唤醒。

甚至于他体内那把剑想要出世,估计真是遥遥无期。

比起两位老神在在、嘀嘀咕咕的大妖, 花弥是真的担心, 她一点不怀疑杀生丸的杀意, 直接把结尺噶了的概率极大。

当机立断,灵魂状态的花弥飘到杀生丸身旁:“等下, 杀生丸。”

她匆忙叫停。

惯来在战斗中不会理会他人, 但听到花弥的声音,准备动手的杀生丸止住, 侧目看她一眼。

底下的刀刀斋和朴仙翁同步震惊脸。

“杀生丸竟然真的停下了。”刀刀斋觉得杀生丸似乎还有救。

朴仙翁见识过杀生丸的护短,挥着树枝,小声嘀咕:“所以云姬夫人知道她家女儿被杀生丸撬走了吗?”

“……”想到那只狐狸,刀刀斋默默闭嘴,他毫不怀疑,那位夫人会直接刀了杀生丸,默默叹气:“犬大将还真是辛苦。”还得收拾儿子的烂摊子。

处于上方的杀生丸听到两妖的讨论,冷冷往下瞥,朴仙翁和刀刀斋瞬间住嘴,默契瞥头,一副“我什么都没说”的姿态。

杀生丸早已了解刀刀斋和朴仙翁的个性,并未理会那两个家伙,停滞在半空。

他扫了眼花弥,问道:“怎么?”

“额——我觉得其实还是可以交流一下的。”主打一个能屈能伸,花弥对结尺倒是没有对待尺结那般讨厌,尤其是对方知道如何给杀生丸解毒。

结尺看向她。

此刻的结尺像是把自己囚禁于牢笼之中,眼神无光,精神涣散,像一缕烟,轻飘飘的,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即使满身是伤的被吊在树上,但神情意外平和,丝毫没有初见时风流不羁的模样。

比起他那癫狂的妹妹,花弥更喜欢和结尺交流。

最起码,他还有理智。

“你觉得,你死去后,你的妹妹真的能活下去吗?”花弥问道。

毕竟,抛开尺结伪装的性格,本质上那家伙多少带点病态的执拗与公主病。

结尺笑了,声音很轻:“她有身体就不会那样了。”

“尺结虽然想要你的身体,但她也没成功,白犬体内的毒需要用我的血,再搭上我的命,也算是公平交易,除此之外,我还会告诉你们豹猫和海族对白犬一族的计划,于情于理,你们并不亏不是吗?”结尺声音很小,没什么力气。

“……以你妹的性格,知道我们把你杀了,还不得各种复仇啊。”花弥面无表情的吐槽,她可没兴趣学习小说剧情。

斩草不除根,来日等着被阴吗?

结尺沉默了下,他倒是忘了这一点,想了想,补充道:“那你们在我身上下咒印吧,让我妹妹忘了这件事。”

这个提议倒是让花弥有点心动,比起杀生丸自信白犬一族不会让幼崽受伤,深知各种阴暗计谋,花弥倒觉得海族一事可能比他们想的要复杂。

毕竟连杀生丸都中招,万一白犬幼崽也出事呢?也不是没可能。

“你说的白犬幼崽是怎么回事。”她问。

察觉到眼前的蛇女比白犬更在意他所说的话,结尺敛下眼眸。

或许,妹妹还有机会活下去。

花弥淡淡道:“不说的话,你可就真死了。”

作为能够唯一和对方进行交换的信息,结尺勾了勾嘴角,不是笑容,只是单纯的勾着嘴角,轻声道:“在你们没答应之前,我不会说的。”

杀生丸眼中杀意更重,睥睨桀骜意的眼神低垂。

而下方的刀刀斋和朴仙翁都没开口,这是杀生丸的事,他们无权过问。

花弥想要拉了拉杀生丸的衣袖,让他冷静。

杀生丸收回视线,语气冷傲,余光扫向穿过自己绒尾的手,收敛起杀意:“你死,你妹妹活。”

结尺眼眸闪了下,满是释怀的神情,嘴唇微动。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片细密的鳞片,其中一片脱落,被他用妖力托举到杀生丸面前,鳞片末端还带着蓝色的血液,他轻轻开口:“我灵魂死后,作为交换的信息会浮现在鳞片上。”

“在我妹妹没苏醒前,你们也可以取我身体的血。”

鳞片停在杀生丸面前,是一片青黑色的鳞片。

花弥总觉得自己最近好像一直在收鳞片,她满眼期待的盯着那块鳞片许久。

比起杀了他们兄妹俩,花弥更在意杀生丸身上的毒。

片刻,杀生丸伸手接下,算是达成合作。

“行吧。”花弥欢快应下,狠狠地松了口气。

以杀生丸的性格,不接受也是很有可能,好在,他应下。

灵魂状态击杀灵魂要轻松不少,透明的蛇尾勾住结尺的脖子,一用力,从身体内勾出他的灵魂。

并无任何反抗的念头,结尺双手垂在两侧,闭着眼,任由窒息感扑面而来。

他的意识随着窒息而变得模糊,像是在深海中不断往下溺毙的身体,四周是游鱼,从湛蓝的海水中往上看是泛着光晕的太阳。

微光逐渐散去,视线中浮现出妹妹紧握他的手,画面一转,遍地鲜血,无法合上的眼不停的在眼前闪过。

所有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他的死亡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是既定的结局。

结尺呼出口气,脸上一反常态的浮现出笑容。

【不准死!】

声音?

【我不准让你死!】

尺结的声音?

【我不要你的身体!】

意识到这不是临死前的幻听,结尺猛地瞪大眼,眉目紧皱,痛苦的呢喃:“尺、结——?”

正在攻击对方的花弥扬起眉梢。

【你要死,我也不活!】尺结满脸泪,冲出结尺的身体。

半透明的破碎灵魂出现在杀生丸和花弥面前。

比起男性的结尺,女性的尺结其实和对方长得毫不相似,满脸怒容掺杂着泪水:“你们就是想让我们死一个是吧!”

满脸泪的尺结怒吼,脑海中清晰的回荡着花弥之前说过的话:【说吧,说不好,这家伙就死了,当然,我不会让你死的。】【都死了不就成了苦命鸳鸯。】

她就是想让他们兄妹俩死一个!

花弥对她仇视的眼神一点都不感冒,神色平静的开口:“你哥用自己的命,让你活下去,好好珍惜吧。”

如果她弱,身体被抢走,以妖怪的世界来说也没什么值得愤恨的,毕竟规则由强者制定,只可惜,她不弱,坑了她,就得承受来自大妖的报复。

尺结看懂了花弥的眼神,充满不屑,傲慢的、叫她窒息的眼神。

脑袋一热,尺结脱口而出:“既然要死,那我死!”

“等——”反应过来的结尺猛地睁开眼,瞳孔中浮现出尺结的身影,直直的冲向天空,与当年的情形多么相似,多么像是望见最初的她。

“不、不——”结尺慌张。

一股脑的冲着冲着太阳飞去。

尺结不明白她自己在做什么,她明明不想死的,内心似乎有一道念头,无法克制的想要让她代替哥哥死去。

结尺流泪。

明明已经把所有的一切都忘记了,但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忘记爱他?

尺结的脸像是斑驳的书卷,一点点破裂,灵魂在阳光下逐渐碎裂,她就像是精美的满身裂痕的瓷器,又像是春日里逐渐消散的雾,被阳光穿透,带着绚烂的光彩。

眼底没了色彩,尺结飘在空气中,看向湛蓝的天空,眼神充满了迷茫,嘴里轻轻的说道:“我明明……只是想活下去……”

最后一抹色彩消失。

一阵风过,只剩下透明的光点,在阳光的照射下带着斑斓的色彩。

见她寻死,无妖阻拦。

与电视剧截然不同,灵魂真的要寻死,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尤其她本身灵魂就支离破碎。

花弥松开尾巴。

空中落下无数金色尘埃,像是细碎的雨,结尺泪流满面。

面对尺结的一换一,在场除了结尺外,没有妖能够感同身受,妖怪本就是胜者为王,败者死去的存在。

“交易还继续吗?”花弥问,向着如果不继续的话,把对方杀了也好,免得日后搞事情。

结尺挣脱了朴仙翁的藤蔓,狼狈的伸出手,落在半空的水雾流入他的手掌,空洞的眼睛第一次出现愤怒,咬了咬牙:“……继续。”

这家伙该不会半路反水吧?花弥不确定的想。

“我会定下束缚,伤害你们或白犬就穿心而死。”结尺毫不犹豫给自己结下束缚。

干脆利落的划开手腕,蓝色的血渗出在空中凝聚,被他装入瓶子,投掷给了杀生丸。

而后,他表露出真实的悲伤,小心翼翼的把妹妹最后留下的痕迹装入另一个瓶子里,藏在胸口。

花弥淡淡看他。

“我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关于白犬幼崽的事,我只知道,豹猫和海族与人类黑阴阳师合作,想要杀死所有幼崽,不光是白犬,梦妖一族的破灭也和人类黑阴阳师有关。”没了尺结,结尺看上去情绪很不稳定,像是即将被撑破的容器。

突然又牵扯出人类,花弥扯了扯嘴角,心中吐槽:这跟她认识的犬夜叉剧情完全不一样啊!

说起来,看犬夜叉的时候,确实没看到特别统一且正规的阴阳师或者巫女组织,都是零散的存在,她先入为主的认为犬夜叉世界观里,或许没有组织性质的阴阳师集团。

原来是有的啊,该不会……被白犬团灭了吧?花弥深觉,这个可能性相当有可能。

“下次再出现,我会杀了你。”冷冰冰的扫过,杀生丸淡漠道,周身的杀意毫不掩饰。

狼狈不已的结尺点头,眼神多少带着点落寞,离开前又看了眼花弥,冲她点头道:“谢谢。”

结尺离开,脸上的神情看上去像是,想要和谁同归于尽一般。

风带走最后一丝气息。

再次归于沉寂。

直至对方离开,看不见背影后,花弥才慢悠悠感叹了句:“比起他的妹妹,结尺还蛮不错的。”

“蠢货罢了。”杀生丸评价了一句。

为了早该死去的妖怪而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愚蠢之徒。

重新回到地面,花弥身体上的咒已经消失的差不多。

刀刀斋和朴仙翁全程一副:我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见杀生丸没准备翻旧账,两妖松口气。

“咒已经差不多解开了。”朴仙翁道。

花弥不放心的看向杀生丸。

“进去吧。”杀生丸似理解她的担忧,声色淡淡却意外温和:“我等你醒来。”

刀刀斋和朴仙翁对视一眼。

确定了,杀生丸这是真爱啊。

……

一丛丛茁壮茂密的构树随风摇摆,红色的果子挂在枝头娇艳欲滴。

漫天遍野的白色小花,星罗棋布地点缀着平坦的地面,风一吹,高低起伏间露出一条粗壮的蓝白蛇尾。

花弥的灵魂融入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

四周归于安静。

刀刀斋时不时从构树上摘下果子塞在嘴里,又指派灰刀坊去捕猎,懒散闲适,就差找个地儿睡过去。

“刀刀斋。”杀生丸突然开口,那声音就像是巍峨嶙峋、布满霜雪的山峰,从里到外都透着冷意,激的刀刀斋瞬间抖了个激灵。

一抬头就看到杀生丸飘来的绒尾,紧接着瞧见他从袖子里甩出一大堆鳞片。

刀刀斋:?

扔到一半,杀生丸发现鳞片中又一片颜色和质感都截然不同的,狐疑的拿起,在那个鳞片上闻到了蛇类的气味。

蛇?花弥?不动声色的把那片不同的鳞片收起,其余的都给了刀刀斋。

万万没想到有这么多,直接被鳞片活埋,刀刀斋脸朝地倒下,艰难的从鳞片中伸出手,正准备谴责杀生丸一点不尊老爱幼,结果手比脑子快,习惯性的捡起一片。

一摸到手,刀刀斋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鳞片柔韧性极佳,且极为锋利,敲了敲,鳞片发出震颤,带出悦耳的声音,他又用铁锤敲打了一下,鳞片也没变形。

忍不住夸赞道:“好材料啊!”

见材心喜,刀刀斋确信,这是和犬大将牙齿一个级别的好材料。

一想到这些是谁拿出的,刀刀斋的心抖了抖,迟疑的看向杀生丸:“……你这是?”

如果杀生丸让他铸刀,他就立刻跑路,刀刀斋如此想着。就是可惜了这些材料,这可是好材料啊。

缠绵到能拉丝的眼神落在鳞片上,刀刀斋偷摸的想要搞一块放到自己衣服里。

杀生丸眼中闪过一抹嫌弃,语气沉静:“做两套盔甲,多余的归你。”

“铠甲?!”刀刀斋惊讶,甚至不由自主的问了句:“你不要锻刀?”

刚问出口,他又想甩自己一巴掌,提什么不好,提这个!

连忙找补,假装忙碌的把地上的鳞片捡起,嘴里嘟囔着:“铠甲没问题,绝对没问题,一套给你,一套给花弥是吧,没问题没问题,半月后,你来火山找我。”

说完,刀刀斋故作忙碌的把鳞片塞到包里,扔到三眼牛后背,挠着没几根头发的脑袋,装傻充愣:“那个,我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不等杀生丸说话,骑着三眼牛飞快开溜,连徒弟都不要了。

见他慌不择路的逃跑,似乎是生怕自己让他打造武器,杀生丸眼中闪过一抹狐疑,极快掩去。

刀刀斋不靠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见他离开,杀生丸收回目光,走向沉睡的花弥,安静盘腿坐在她身旁。

绒尾垂在花弥的蛇尾上,阳光很好。

见杀生丸没追问,装死的朴仙翁跟着松了口气。

刀刀斋这个笨蛋,说话不过脑子!

绒尾垂落在花弥的绒尾上,轻柔的风吹折满地鲜花,杀生丸支着下颌,淡淡看她。

融合身体与灵魂并不复杂,只是时间有点长。

身体本身就是属于花弥,在融合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身体内沉睡着一只狐狸形态的气。

用气来形容或许不太准确,应该是妖力之类的东西,花弥一眼就认出,这是她最开始的狐狸形态,只不过它现在是沉睡状态。

这就让花弥不得不多想,难道她还有什么切换第二形态的牛逼力量?

毕竟,杀生丸体内都能沉睡一把剑,她体内沉睡一只狐狸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

“我果然是带着点运道啊。”花弥兴致勃勃的想着。

被气包裹着的狐狸安安静静的在她身体内,尝试几次触碰都失败后,她选择放弃,让身体和灵魂开始融合。

不知道过了多久。

可能只是短暂的瞬息,也可能是漫长的一昼夜,花弥最先复苏的事听觉,清楚的听到蜿蜒曲折的溪水流淌过山谷,在或高或低的岩石上形成飞流而下的瀑布。

睫毛轻颤,瞳眸的颜色有了细微的变化,从苍蓝变得更幽深了一些。

缓慢睁开眼,入目是朴仙翁的本体,浓荫蔽日,葱茏茂密,甚至可以说是绿的发黑。

柔软的绒尾绕过她的腰,看似绵软却有力的把她支撑起来。

紧接着就听到杀生丸清清冷冷,带着些不确定的声线:“花弥?”

花弥没应声,而是直接扭头去看他。

视线往下。

她……看到了缠绕在杀生丸膝盖上的蛇尾。

在她沉睡的时候,尾巴这么不老实吗?!

尾巴尖还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杀生丸的腿,有那么一瞬间,花弥甚至有点幻视那种吊儿郎当的风流公子哥形象。

“……”她终于理解,杀生丸为什么有时候会对自己的尾巴痛下杀手。

质疑杀生丸、理解杀生丸、成为杀生丸。

花弥面无表情毫不犹疑的拽回自己耍流氓的尾巴。

再拍!再拍都快拍到人家关键部位了!

万一真召唤出,谁负责!?

对于她古怪的脸色,杀生丸微微垂眸,扫了眼自己被拍皱的灯笼裤,似乎明白了,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极短的笑。

无视花弥和尾巴的爱恨情仇,杀生丸伸手捏住自己的绒尾,把它想要去掺和一脚的行为摁死胎中,风轻云淡道,“身体还好吗?”

好不容易收回尾巴毛,心虚不已的花弥偷摸的瞥了眼杀生丸,又看看那重新归于平整的裤子。

没起来,很好。

悄咪咪的松了口气,他应该没发现尾巴刚刚戳的位置吧?

“咳咳,感觉没什么问题了。”飞快的回答完杀生丸,花弥起身动了动身体,五感敏锐,妖力活跃,又甩了甩尾巴,做了几个扭腰动作,骨头发出清脆的咔咔声。

“阿秋——”打了个喷嚏,花弥伸手揉了揉鼻尖,眼神充满狐疑:“怎么感觉身上香香的?”

一低头。

很好,她知道原因了。

她身旁开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花花。

不过就是香味浓烈了点,问题不大,花弥沐浴在阳光之中,伸了个懒腰,发出哼唧的懒散尾音,感叹道:“果然还是自己的身体好啊。”

对此杀生丸眼神古怪几分,他觉得,花弥这家伙在他身体里应该玩的挺开心的。

察觉到杀生丸诡异的眼神,花弥想来不多的羞耻心默默冒泡,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那个,杀生丸你看了结尺留下的鳞片了吗?怎么解毒?”

说道这个,花弥骤然有一种他俩还真是落难兄妹,哦,不,是落难鸳鸯的既视感。

不是她被抢身体,就是杀生丸中毒妖力全失,这么一想,简直是水逆!

谁家大妖混的比他俩还惨。

杀生丸倒是没有花弥那般复杂的情绪,点了点头,淡声道:“还需要去海族的海域取一些水生植物和妖怪血。”

听他说的云淡风轻,花弥误以为很简单,放下心来,又问道:“那白犬一族幼犬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杀生丸眼眸微闪,赤金色兽瞳骤然冰冷,闪过杀意,冷冷讥笑,“愚蠢的人类,竟然想把白犬幼崽当式神。”

虽然很不好,但是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花弥脑子里想的是:驯化猫狗,果然是人类的天性吗?

但很显然,白犬不是普通的犬,豹猫也不是普通的猫。

花弥扯了扯嘴角,不得不佩服黑阴阳们的脑洞。

“我们要去白犬一族吗?”她问。

这时候的白犬还不是西国的王族,西国被豹猫一族占领,白犬则与西国毫无关系。

杀生丸支起一条腿,手肘搭在腿上,神情冷漠而严肃:“去海族,朴仙翁已经给母亲去了信,不必担心。”

听到杀生丸选择去海族,花弥丝毫不意外。

毕竟这可是睚眦必报的大狗子。

想到另一件事,杀生丸从袖子里取出那片蛇的鳞片递给花弥。

杀生丸虽没开口,但从他的眼神中,花弥明显感受到他有些在意这个鳞片的来历。

看到蛇鳞,花弥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那只水莽还等着自己。

花弥扯了扯嘴角,才想起自己遇到水莽时,杀生丸正陷入昏睡,但她也很难以轻快的口吻,对杀生丸吐槽自家老妈的爱恨情仇。

简单的概括了一下自己和水莽认识的经过,当然,把自家老母亲和水莽,以及那从未出现的老父亲之间的爱恨情仇掩去。

等花弥说完,一直没出声的朴仙翁难得出现,看向那鳞片,语气透着点诡异:“你说他是水莽?”

花弥疑惑的眨眨眼,面对帮了自己的朴仙翁,无比尊重。

这可是百科全书,不能得罪。

她冲着朴仙翁甜甜笑了笑,好奇问道:“那位不是水莽吗?”

朴仙翁沉默一瞬,“它是龙的后代。”

“龙骨精?”杀生丸想到另一个妖怪。

龙骨精,与犬大将一样是极强的大妖,不过对方生性暴虐,深入简出。

“不,不是龙骨精,龙骨精是千年前曾吞下死去龙身的妖怪。”朴仙翁晃了晃满树的枝叶:“那莽是河流的神,本身具有龙的血脉。”

听到对方是神,杀生丸想到朴仙翁曾说过,花弥的父亲是山神,而现在又出现掌管河流水脉的水莽。

“……那水莽和花弥什么关系?”杀生丸直接询问。

花弥心底默默吐槽:那可能就是没能成功迎娶她老妈的追求者吧。

“如果我没猜错,他或许是花弥的父亲的兄弟,同出一脉。”朴仙翁也没有隐瞒。

“噗——”等下!

花弥瞪大眼,震惊到毫不掩饰,满脸不可思议,原来水莽说的和自家父亲是兄弟,指的是真兄弟啊!?

她还以为是那种结拜兄弟。

等等,她老妈搞事情的含金量还在上升啊!

杀生丸露出不出所料的神情。

花弥:这事有点大,她得消化一下。

那水莽竟然是她伯伯!?

她爸抢了亲哥的老婆!?

果然,世间最美的爱情,是禁忌……

淦!

……

从离开朴仙翁的森林,往宝仙鬼所在的东边森林,名为“青森”之林走去的路上,花弥一直处于畏畏缩缩,欲言又止,试图跑路的状态。

关于云姬夫人,也就是花弥亲妈波澜壮阔的前半生,花弥一无所知,等真的知道了一丝半点后,她唯一的想法就是:以头抢地尔。

“若你不愿……”杀生丸的语气少见的有些迟疑,往后看她。

“……”花弥捏着杀生丸的绒尾,欲说还休,最后试探性的问道:“杀生丸,我说如果哈——如果——”

“嗯。”即便她吞吞吐吐,磨磨唧唧,杀生丸也表现出少见的耐心。

“如果你又多了个兄弟,然后我爱上你兄弟,跟你兄弟结契……”

话说到一半,感受到杀意花弥立刻闭嘴。

一抬头,惊悚的发现杀生丸笑了。

笑容极其灿烂。

但绝对不是什么愉快开心的笑容,而是那种准备送人去冥界的笑。

“爱上我的兄弟?与我的兄弟结契?”他缓慢道,慢条斯理中声音沙哑低沉几分,少见的废话起来。

花弥深刻了解,每当杀生丸废话,那说明这家伙是真的暴怒,甚至于即将进入暴走模式,“假设假设!假设的意思就是这事是假的。”

手足无措的解释,生怕杀生丸一个暴怒直接把自己噶了。

杀生丸冷冷瞥她一眼,冷静下来,毕竟他也没有兄弟。

细长挺翘的霜白眼睫盖下,挡住他的眼眸,低垂着眼,微微皱眉,瞥了眼她紧张的脸,在联想一下她刚刚说的话,并不愚蠢的杀生丸几乎秒懂她的意思。

“你是说,你的母亲一开始与你父亲兄弟在一起,后来又与你父亲结契,再诞下你?”杀生丸干脆利落精准的进行总结。

花弥猛点头。

如此八卦,在杀生丸眼中似乎不值一提,神色淡淡:“妖怪一向以强者为尊,你的母亲选择了更强的存在,有什么问题?”

“嘶!”花弥从没想过,这事还能这么解答,按照妖怪理论来说好像也没毛病,她莫名其妙被说服了一点。

等下,刚准备认同点头,花弥顿住,充满狐疑的眼神看向满脸淡漠的杀生丸。

语气幽幽,神情诡异的看向杀生丸,吐槽道:“你刚刚可不是这么从容啊杀生丸。”

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杰出代表。

“呵呵。”杀生丸冷笑一声,绒尾绕过花弥的腰,淡淡睨她一眼:“你觉得,我杀生丸会输给我兄弟?”

瞬间哑口无言,不愧是你啊,杀殿。花弥无话可说。

总之,不太敢见那位并不相识的“伯伯”,但因为好奇自己的父亲,以及所谓龙的血脉,花弥决定还是去见见他。

这次他们没有经过宝仙鬼所在的山脉,毕竟于情于理,花弥都不觉得宝仙鬼会对杀生丸举手欢迎。

不用绕一圈,直接从草原方向以直线前进。

进入草原后,花弥原还有些担心会碰到豺狼王,不过幸运女神终于眷顾她一回,没遇到对方。

沃土被风一吹,带着浓郁的清香,偶有看到形影单只的羚羊,远远看到他们就飞快跑走,天空中盘旋着黑色的乌鸦和不少秃鹫。

除此之外,草原意外的安静。

盛开着繁花的草原,空气中带着浓郁的水汽,行走间能够感受到微风。

“有点奇怪。”花弥开口。

草原本就有着充沛的雨水,空气中水汽湿润似乎也正常。

她还是觉得怪怪的:“杀生丸,你有闻到妖怪的气味吗?”

杀生丸摇头,站在草原之上,吹起风贴着脸颊的碎发,霜白长发随风翩跹,片刻后,他开口:“雨季要到来了。”

原来是因为雨季的缘故?花弥了然,她差点以为是海族攻打过来了。

确定不是海族,花弥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水莽所在的森林靠近草原,正儿八经知道对方是掌管山川河流的神灵后,花鸣多少带着点紧张局促。

正午时分,他们抵达青森。

没有风,森林中的树晃动起茂盛浓密树冠,风吹过,犹如耳边响起细密低语。

像是一场盛大的欢迎。

一步步往里走去,随着蛇尾的痕迹,枝头的花悄然绽放,清淡的花香随风飘荡,浅红粉白、橘黄淡蓝,五颜六色的点缀道路两侧,蜿蜒向前,一直延伸至道路尽头,花弥的蛇尾在地上带出一道浅浅的印子。

两侧的花草不合常理的向前生长,编制成长长地毯,像是迎接。

“……好厉害。”花弥惊叹,随机感叹:“大家都是蛇,差距真大。”

和朴仙翁所在的森林截然不同,青森给人的感觉并非森冷,而是热烈。

神灵与妖怪的区别,在此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杀生丸是第一次踏入神灵的领地,黑色长靴踏地,体内的妖力在微微颤鸣,他顿了下,感受到空气中的力量,眼中微微有些诧异。

他体内的妖力在和空气中的妖力共鸣。

没有强行调动,沉寂的妖力自然流动,体内的毒素在充满灵力的森林被短暂压制。

“……神灵吗?”杀生丸低语。

“杀生丸你说话了吗?”好奇左右张望的花弥侧头看他,往前走,空气中夹杂起湿雾。

杀生丸收回思绪,保持一贯的冷清,淡淡道:“没什么。”

草叶间的昆虫慢慢挪动,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被无限放慢。

阳光毫无阻碍,倾泻而下,照亮盛开的花道,细碎的阳光在森林构筑的世界缓慢流淌,沉浮着的金色尘埃照在生长的枝繁叶茂的枝桠上。

树枝上站着松鼠和鸟,随处可见的动物隐藏在草木后,穿过层层草叶,好奇注视着他们。

越是往里走,香味越发浓郁。

阳光一点一点的倾斜,照亮一整个波光粼粼的湖面,斜落在湖中央充斥着神圣感的巨大蛇身之上。

安静的蛇首卧躺在湖中央凸起的石块上,阳光直直照在它漂亮精致的鳞片上。

察觉到熟悉的气息,他睁开眼,曾经锋芒的眼神被岁月磨平,但也谈不上温和,像是入了鞘的剑,锋芒尽敛。

“云姬的女儿?”停靠在他鳞片上的蜻蜓振翅飞走,蛇信子吐露,浑厚的声音回荡在耳畔。

花弥注视着他,半截蛇尾垂在水中,湖面倒映出摇摇晃晃的树影,岸旁的篙草随着湖面渐荡的涟漪而摇摆。

随着水莽直起身,风一阵接着一阵。

咽了咽口水,瞧着对方那庞大的身影缓慢游来,花弥有点紧张。

当然会紧张啊!这可是她老妈的感情债,重点是债主还是她大伯!家庭伦理剧也不过如此。

杀生丸垂下手,淡淡的梅花香冲淡了浓郁的花香,缓慢握住她的手指,振袖挡住交叉而握的手。

花弥抖了下,手掌被包裹住,诧异瞥头看去,是杀生丸面不改色的表情。

瞧她看过来,杀生丸也只是微微垂下眼眸,说了句:“别慌。”

这动静及其细小,和风交错,花弥抿了抿唇,默默握紧了他的手。

“你来了。”水莽低下头,瞳孔比花弥半身还要巨大,看得她亚历山大。

就算她化作原型,和对方一比,大概也只是小虫子。

“……伯、伯。”花弥艰难开口,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杀生丸的手。

“……”水莽听到她的称呼,诡异的沉默。

花弥甚至从它脸上看到了扭曲。

硬要形容的话,就像是犬夜叉大结局的时候,戈薇喊杀生丸哥哥的时候,犬夜叉的那副扭曲嘴脸。

由此可以推断出,自家老爹和对方的感情一定不咋滴。

一瞬间:同母异父、同父异母等各种八点档剧情在她脑子里来回切换。

“别叫我伯伯,真是叫蛇生气的称呼。”水莽不爽,扑了一下尾巴,顿时水花四溅,窝在草丛里的虫子以及水下的鱼都被惊扰,拼命逃窜。

花弥倒吸一口冷气。

“你叫我青苍吧。”水莽开口,哦,他叫做青。

干笑两声,花弥从善如流的应下:“青苍、”顿了下,又诡异的加了两个字,“大人”

不能叫伯伯,叫大人应该不会对神明不敬吧?

对于这个称呼,青苍倒是没多说什么,“我上次给你的蛇鳞呢?”

花弥从袖中拿出,张张嘴问道:“您知道我父亲的下落吗?”

她其实没想小蝌蚪找爸爸,不过来都来了,还是得问问。

青苍瞥了她一眼,叫妖颇具压力的威慑眼神,“你想见他?”

没等花弥回答,他又嗤笑,“你可以考虑当我女儿。”

嘶!

挖墙脚!绝对是挖墙脚!

她不敢想自家老妈听到会是什么反应,总归……可能会再表演个手撕蛇肉吧。

“……哈哈,这个不太好吧……”花弥婉拒。

对方也不是真的想要让花弥当他女儿,俯身凑近,巨大的蛇首威慑性十足,充满压迫,眼神中闪过一些嫌弃。

“你的血脉还真是被糟蹋。”他道。

血脉?提到这个,花弥和杀生丸同时皱眉。

“……你是说我身上的龙族血脉?”说到这个,花弥真没想到自己还有龙的血脉。

青苍嗤笑一声:“比起龙族血脉,你身上的妖血太浓了。”

妖血?

她本来就是妖怪啊。

花弥不解,唯一想到的就是自己曾被半妖村的村民当做山神。

等下……

“我亲爹该不会真的是神灵吧?”花弥恍然大悟,怪不得奴良族会找上她,她一开始还以为误传,感情还带着点家族渊源啊。

“连这个都不记得吗?”青苍问道,属于他的鳞片轻飘飘落在花弥脑袋上,一眨眼的功夫,融入她体内。

杀生丸紧张了下,握着花弥的手微微用力。

鳞片融入花弥体内,她的脑子里多了不少奇怪的知识,“我没事……就是脑子好像被知识塞满了。”

“可以了,你走吧。”做完后的青苍也不说自己做了什么。

但花弥本能的知道,他在帮助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额头左右两侧出现轻微的凸起,轻轻摸去,整个人浑身一颤。

“……龙角?”她震惊。

那双硕大的眼球向上翻动,青苍肉眼可见的翻了个白眼:“你想得美,就你身上那点血脉,还想长出龙角?”

“那这个……”

“是我的妖力,等你吸收完,就会消失。”青苍道,“作为山神后代,什么都不知道,未免也太愚蠢了,好好学,小蛇。”

花弥点点头,又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两个小凸起,一摸整个蛇都感觉酥酥麻麻,蛇尾巴不自觉缠绕在杀生丸的腿上,再次抬头时,看向青苍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对待自己曾经挚爱女人的女儿都这么好!

这不就是小说里无怨无悔的深情男二!

“青苍前辈,我一定会好好学的!”花弥保证。

默默感叹了句,没想到真正的大女主竟然是自家老妈,她还吃了一波老妈带来的红利。

果然得抱紧老妈大腿。

青苍可有可无的点点头,不再理会这两只小幼崽,慢慢悠悠的往湖中心游去。

危险的存在离开,杀生丸侧头看向花弥。

她脑袋上发际线往下一些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两个圆润小巧的凸起,面积大概两指宽,不丑,像玉石。

他迟疑了下,伸出手指,指腹在光滑圆润的小凸起处缓慢摩挲。

花弥犹如受到惊吓,咻得下抬起头,喉结重重滚动,眼角带着欲念的赤红,眼中泛起淡淡水雾。

“……”

视线对视上。

杀生丸握了握手掌,青色的筋脉在手背清晰可见。

“……”这叫妖尴尬的场景。

花弥:让她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