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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坑爹22天三个人的循环试探

丽婕妤也没想到好运突然降临。

小七才刚刚在陛下那里挂了名,她还以为至少要半年以后,才会渐渐在陛下那里露脸。

能重新得宠她自是愿意的。

她家世不显,没能给小七一个有依仗的外家。但若她是宠妃,也能给小七几分底气。

丽婕妤接到圣旨的那一刻,就开始捯饬自己,力图让自己看上去如初入宫时那么娇艳动人。

捯饬了半天,也只能挑出两件素净一些的衣衫和一只并不算光亮的银钗。

丽婕妤对着镜子频频蹙眉:陛下只记得升她的位份,怎么就不赏赐点金银首饰呢?

再不济,赏赐点布料,让他们母子两个过个冬也是好的。

看来小七也只是在陛下那里挂了个名,陛下还是未真正将他们母子挂在心上。

丽婕妤抿唇:为了小七,她得再努力努力。

她收拾好自己,又开始捯饬赵砚。

小孩儿倒是有两件厚实的袄子,但那都是从前她得宠时,陛下赏赐给她的。料子太好,她没舍得穿,最后改小了给小七穿。

饶是这样也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

丽婕妤边拍平袄子表面的皱褶,边嘱咐他道:“小七,待会你父皇过来嘴巴要甜一些,胆子要大一些,知道了吗?”

赵砚乖乖点头。

丽婕妤顺口又问:“先前让你背的《三字经》背得如何了?你父皇最喜欢聪慧的孩子,说不定会抽背这些。”

赵砚痛苦面具,他真的努力在背的。但这么久,也只记住前小半段。

丽婕妤见他迟迟不答,干脆道:“要不小七你先背给母妃听一遍?”

赵砚惊恐脸。

就在他不知所措时,沉香匆匆走来,大喊道:“婕妤,陛下,陛下已经在门口了,您快去接驾!”

丽婕妤立刻把桌上的《三字经》塞到他手里,嘱咐他道:“你再好好看一遍,母妃先去迎你父皇。”

说完就起身,跟着沉香往外走。

三人堪堪赶到景福轩正门口时,半夏和小路子几个已经跪在地上了。身着明黄龙袍的天佑帝一步跨进来,身后除了冯总管还有一堆伺候的侍卫和奴才。

丽婕妤提着裙摆,赶紧跪了下去。

“臣妾恭迎陛下。”她说完低头静静等待,一截细长白净又脆弱的脖梗就落在了外面。

天佑帝居高临下瞧着她侧脸,五年了,那张脸,即便穿得素净也难掩穠丽。

当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他环顾了一圈,景福轩当真偏远寒酸,院子里除了一些丑石头,居然连一颗像样的草木也无。

“都起来吧。”天佑帝说完,又问:“小七人呢?”

丽婕妤起身,一双美目顾盼含笑,丝毫没有几年不见的生疏:“小七这孩子勤勉,还在屋子里看书呢。”

勤勉?

天佑帝挑眉,这孩子和勤勉可半点不沾边,写几张大字还要他代劳。

天佑帝边往里走边道:“朕难得来一次,让他别写了,过来说说话。”

丽婕妤欣喜,朝半夏使了个眼色,半夏立刻往赵砚屋子去了。

天佑帝一行人到了正厅,桌上已经摆好刚煮的茶水和点心。他坐好后,丽婕妤主动上前给他倒茶。

天佑帝抿了一口,示意她也坐。

待丽婕妤坐下后,天佑帝看了眼她手里的秀帕,突然问:“朕记得爱妃祖上是安阳平城的?平城的双面绣最是闻名。”

丽婕妤颇为感动:“陛下还记得?”

天佑帝点头,丽婕妤就接着道:“臣妾和母亲自小长在平城,十三岁才被父亲接到玉京。”

天佑帝故作诧异:“缘何十三岁才被接到玉京?乔典事对你们母子如此不上心?”

丽婕妤委屈:“自小七出生,陛下也没怎么见过小七呢。”

想套话的天佑帝被噎了一下,暗道这丽美

人还是这般不识趣,什么话都往外说。

站在丽婕妤旁边的沉香急忙拉了拉她的衣袖,丽婕妤一秒止住话头,转而解释道:“先前父亲一个人在玉京立足难,臣妾和母亲不在,父亲却时时刻刻惦记我们的,时常有寄家书和月银回去。”

天佑帝眼眸微闪:“那乔典事可有在书信里提及他先前在何处谋生?”

丽婕妤摇头:“没有,父亲通常只报平安,说些零碎琐事。”她狐疑的瞧着天佑帝:“陛下怎么突然问起家父?”

天佑帝:“没什么,就想多了解了解爱妃。”

丽婕妤眼眸泪光闪闪:“臣妾,臣妾还以为陛下彻底厌弃了臣妾……”

天佑帝伸手在她手上安抚的拍了拍:“怎么会,朕知道爱妃只是心直口快,当年冲撞朕和贵妃也是无心之失。如今小七都这般大了,再多的气也消了。”

丽婕妤才不信他的鬼话,若真把人放在心上,能一气五年?

不过她也不在乎陛下此刻是不是真心的,她要的是恩宠,是给小七一个强大的后盾。

丽婕妤面上感动,侧身柔弱的往天佑帝身上靠:“陛下……”

天佑帝正想伸手揽住她,方才还柔弱无骨的丽婕妤突然就起身了,朝门口迎了上去:“小七,快过来,你父皇方才还说到你呢。”

天佑帝抬起的手尴尬的空在那,干脆朝赵砚招了招:“小七过来。”

赵砚跟着丽婕妤走了过去,眼神飘忽的落在天佑帝脸上,总感觉有些熟,但又说不出哪里熟悉。

随即他心思又转移了:这是活的皇帝啊。

赵砚乖宝宝站好。

天佑帝问他:“小七方才在读书?”问完就发现这孩子完全不在状态,小眼神在他四周到处乱转,不知道在找什么。

丽婕妤见此,轻轻碰了一下他手:“小七,父皇在问你话呢。”

赵砚嗯嗯点头,眼神又开始往门外守着的侍卫那瞧。

天佑帝实在忍不住了,好奇问:“小七在找什么?”

赵砚连忙摇头:“没……”

天佑帝又问:“听闻你给太子他们带了糖葫芦,还特意去看了小五?”

赵砚继续点头:“嗯,五哥生病了,可怜。”

这孩子心眼实,一点都不记仇。

小五那孩子先前可是告他的状,抽签的时候还打掉了他面前的签筒。

天佑帝故意逗他:“那小七有给父皇带糖葫芦吗?”

赵砚啊了一声,伸手挠了挠额角,小声嘟喃:“没了,父皇又不是小孩……”

天佑帝轻笑两声,心情颇好:“没了就好,小孩子也别吃太多的甜食,没得把牙弄坏了。”他说完,继续问:“小七方才读的什么书?”

赵砚磨磨蹭蹭的不肯说。

丽婕妤还以为他怕生,立刻帮腔:“《三字经》,小七聪慧,去上书房前就已经会背了呢。”说着把赵砚往前推了推,“小七,快背给你父皇听听。”

赵砚小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没见过这么坑儿子的。

纵使再不情愿,他还是张口背了起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前几句都背得流畅,天佑帝略微诧异:真背熟了?不能吧?

背到‘人不学,不知义’时,那孩子开始磕巴。

天佑帝:果真不会。

他再次端起面前的茶,老神在在的抿了一口。茶水还没咽下去,余光就见那孩子偷偷摸摸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条看了两眼。

天佑帝一口茶呛在嗓子眼里,还没咳出声,下一秒时间回溯,那小孩儿若无其事的接着背。

天佑帝有些无语:作弊都这么光明正大。

接下来赵砚背两句就要卡一下,卡了就光明正大的偷看,偷看完立刻回档。

一篇《三字经》,还没背到一半,就回档了三十次。

天佑帝一杯茶喝得胃疼,连忙开口打断他:“好了,小七确实‘聪慧’,先用晚膳吧。”

他话落,小孩儿长长松了口气,捏紧的袖口也不自觉垂了下去。

那小抄一个没注意,华丽丽就飘到了天佑帝的脚背上。

那密密麻麻狗刨的字,看得他眼疼。他生怕那孩子在回溯,于是若无其事的抬脚,将字条踩在了脚底下。

晚膳陆陆续续端了上来,只是简单的八菜一汤。

寻常嫔妃们一天都只用两顿,天佑帝勤勉,通常批奏折到深夜,是以养成了吃三顿的习惯。

晚膳这一顿只能算午后小食,做不得正餐。

所以不算丰盛。

天佑帝伸手把手边的一碟子香葱鸡蛋端到了他面前,一语双关道:“多吃些,吃鸡蛋补脑。”

赵砚盯着那香葱鸡蛋只是咽口水,并不动手。

天佑帝正疑惑,丽婕妤就道:“陛下,小七自小就不喜欢吃葱花,鸡蛋里面有葱花也不吃。”

“不吃葱花?”天佑帝狐疑的盯着面前的小孩儿。

那先前在上书房,这孩子怎么不断回档,专盯着葱花鸡蛋吃?

赵砚皱巴着小脸点头:“不吃。”见便宜父皇一直盯着自己,赶紧把葱花鸡蛋颤巍巍往丽婕妤面前推:“母妃喜欢吃,母妃吃。”

“小七乖。”丽婕妤伸手摸摸他脑袋。

天佑帝看到这一幕,心下怅然:这孩子是知道丽婕妤喜欢,才说自己不爱吃的?

景福轩已经过得如此拮据了,连个鸡蛋母子两个都要谦让?

他忍不住问丽婕妤:“景福轩上次有这道菜是什么时候了?”

皇帝主动问起,能哭穷的时候,丽婕妤自然不会放过。她神色暗道道:“上次还是臣妾当了头上的银钗,才有了点荤腥……”她借花献佛,又把手边的葱花蛋递到了天佑帝面前:“陛下您也用。”

天佑帝心里更不是滋味,忍不住就想起从前他和母妃在西途王帐时的孤苦日子。

那时候老西途王也不待见他和母妃,吃穿用度也没少克扣。

他虽不是老西途王那混账,但在小七这里确实也算不得一个好父亲。

也无怪乎这孩子惧怕他。

想到这,天佑帝直接夹了一筷子香葱鸡蛋到赵砚碗里,肃着脸道:“小孩子莫要挑食,也别说什么不爱吃的话,多吃才能长得高。”

呜呜呜,他已经很克制不去看香葱煎蛋了,便宜父皇还要往他碗里放,这是要香死谁啊。

赵砚眨巴了两下眼睛,无措的看向丽婕妤。

丽婕妤生怕他会哭,惹陛下不喜,连忙道:“陛下都是为了小七好,既是你父皇让你吃,你就吃吧。”

赵砚抿唇,小口小口把碗里的鸡蛋往嘴巴里扒。面上不显,心里已经要乐开花了。

好好吃啊。

便宜父皇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天佑帝打量着瘦瘦小小的赵砚,又朝冯总管道:“吩咐御膳房,往后景福轩的膳食要上心些,多些荤腥。尤其是这葱花蛋,补脑养身,多给七皇子备着。”不就是几个蛋,小孩儿想吃管够。

赵砚埋在饭碗里的眉眼都染上了喜意。

丽婕妤看着赵砚毛茸茸的发顶,心下紧张:小七千万要忍住,不就是葱花鸡蛋吗,大不了母妃日日帮你吃。

饭桌上的父、母、子三人完全不在一个脑回路上,却意外和谐的吃完了一顿饭。

待晚膳结束,天佑帝伸手摸了摸赵砚的脑袋,温声道:“今夜就不用读书习字了,好好休息。”说罢,起身往丽婕妤的主卧走。

他的大手干燥又温软,赵砚呆了一下,目光忍不住追着那高大的背影瞧,然后一不小心便瞧见了龙靴底下的小抄。

赵砚大惊失色,伸手在袖口里掏了掏,什么也没掏出来。

他的小抄何时掉的?

他努力回想,好像是背完书之后把手放下来掉的。

完了完了,要是便宜父皇看到龙靴底下的小抄,铁定就知道他方才背书作弊了。

便宜父皇知晓后肯定会告诉丽婕妤的。

丽婕妤……

他都想象不到丽婕妤这个鸡娃狂魔会做出什么事了。

晚膳前距离现在已经超过两刻钟,就算他回档也来不及让小抄不掉出。

赵砚抬步就想跟着天佑帝过去,门口的丽婕妤一把拉住他,蹲下身抹掉他嘴角细小的碎末,小声安抚道:“辛苦小七了,明日你父皇

不在,没人再逼你吃葱花。乖孩子,回去好好睡一觉,若是肚子不舒服就同沉香说。”

说完,她把赵砚塞到沉香手里,嘱咐道:“好好照顾小七。”

沉香点头,抱起赵砚就走。

赵砚双眸死死瞪着天佑帝的鞋底,努力让自己平静:不慌不慌,便宜父皇今夜不走,他还是有机会拿回小抄的……

丽婕妤看着沉香抱着人走远,眸子里水雾重重,捏拳暗自替自己打气:后面的就靠她了,今夜无论如何,她也要拿下陛下。

她转身毅然追着天佑帝回了主卧。

主卧里燃起了浅淡的龙涎香,丽婕妤沐浴完换了一身轻薄衣衫,过来伺候天佑帝更衣。两人上了榻,丽婕妤伸手搭上了天佑帝宽阔的胸膛,娇娇柔柔的喊了声:“陛下……”

她厮磨了一阵,天佑帝浑身火起,翻身将人压在身下,鸳鸯锦被,人影纠缠……

天佑帝正要进行下一步动作,下一秒,龙脉熄火,脱了一半的裤头回到腰上。

天佑帝**难消,不死心的又把裤头拉了下去。然后下一秒,裤头又恢复原位,龙脉又熄火了。

天佑帝悬停在上面,拧眉:不是都让那孩子去睡了吗?这是又怎么了!

天佑帝刚要起身,丽婕妤见势不妙,又使尽浑身解数缠了上来。

美人柔弱无骨,吐气如兰。

天佑帝气血上涌,龙脉又死灰复燃,他就势吻了下去。好在这次很顺利的脱下了裤头,又很顺利的进行到了最后一步,万里长城只差最后一哆嗦时……床底下缓缓伸出了一只手,抓住了龙靴。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好奇的往榻上看了过来,然后就和天佑帝投过来的视线看了个眼对眼。

那双眼睛黑黝黝,亮晶晶的。

天佑帝一下子就萎了。

吓得一下子将自己从丽婕妤身上拔起来,拉过被子咬牙切齿:“小七,你怎么在这?”

赵砚被吼得一哆嗦,暗骂好奇害死猫。

下一秒,时间又重新回溯。

天佑帝又躺到了丽婕妤身边,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又摸了上来。

天佑帝心如止水,都被搞怕了。

他现在只想知道那小崽子发什么疯,半夜不睡觉,偷偷爬到床底下偷看。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正在努力的丽婕妤后脖领来了一下。

丽婕妤软软的倒在了他怀里。

天佑帝打了个响指,两息后,暗卫闪现,跪在了榻前。

天佑帝吩咐道:“吩咐下去,若是七皇子出现,让门口的守卫只当没瞧见。”

暗卫应是,闪身出去了。

两分钟后,赵砚鬼鬼祟祟的再次出现在丽婕妤的主卧附近。

第一次他想跟着伺候的宫婢混进屋子,被眼尖的冯总管抓住。第二次,他想从窗户口爬进去,又被守在附近的侍卫给提溜走了。

第三次,便宜父皇和母妃一走,他就跟着送浴桶的宫婢混了进去。然后提前偷偷躲在了床底下,本来小抄都到手了,就好奇床上的动静,偷偷瞧了一眼,就被便宜父皇逮了个正着。

这次,打死他都不好奇了。

他一定拿到小抄就赶紧摸出去。

四下昏黑,赵砚偷偷摸摸挪到了主卧门边上。

主卧的门打开,几个小太监抬着浴桶往外走,冯总管背对着主卧站着,在一旁小声指挥。

赵砚蹑手蹑脚,从冯总管身后走过,心里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见了就回档……

那小小的身影一步跨进屋子,然后像老鼠一样沿着墙根往里爬。

守在门口的其中一个侍卫忍不住看了过去,冯总管警告的扫了他一眼,侍卫立刻目不斜视,只当没看到。

门再次被关上,屋子里昏暗,天佑帝隐在窗口的菱花镜后面,正对着罗床的方位静静注视着屋内一角。

小孩儿手脚并用、慌忙又小心的朝床这边爬。爬了几步又停下来警惕的观察,确定没被发现后,才继续爬……

五分钟后,小孩儿终于爬到了床边,顺利的钻到了床底,如同一只老鼠一样静静趴在地上不动了。小小的耳朵竖起,听了片刻,确定安全,才伸手出来在床榻边上摸索。

嗖的一声,丽婕妤其中一只鞋子被拉到了床底下,但很快又被送了出来。

紧接着丽婕妤的另一只鞋子又被拖了进去,然后继续被送了出来。

那只小手不死心的又开始在丽婕妤放鞋子的附近到处乱摸。

天佑帝突然意识到什么,抬起自己的龙靴看了一眼,那张小抄还稳稳的黏在龙靴底下。

天佑帝:这孩子,废了这么大阵仗,不断回溯时光,不会就为了拿回小抄吧。

他悄无声息的回到了床榻边上,然后脱了龙靴,放到了丽婕妤鞋子边上。

很快,那双小手把他的龙靴拖了进去,龙靴被送出来后。那孩子又依葫芦画瓢,从龙床底下爬了出来,然后沿着原路像只小老鼠一样继续往门口爬。

天佑帝捡起地上的龙靴扫了一眼,龙靴底下的小抄果然没了。

天佑帝无语凝噎:他作死的要踩那小抄!

果然,该来的回溯怎么也躲不掉。

自己这横插一脚,害得自己都不举了。

天佑帝揉揉眉心,等着那孩子爬出去。

门再次被打开,冯总管带着两个宫婢走了进来,小孩儿就趁着这个空挡溜出了门。

守在门口的侍卫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冯总管停下步子,挥退两个宫婢后,才继续上前,走到床榻边上朝着天佑帝行了一礼:“陛下,可要奴才去看看七皇子?”

天佑帝摇头:“随他去吧。”

说罢疲惫的躺到了床榻上。

冯总管见此,又带着宫婢退了下去。

就在天佑帝有些睡意时,清亮的口哨声穿破夜空,传入了他耳朵里。

天佑帝不想理会,翻了个身,继续睡。

口哨声停了一阵,然后又继续锲而不舍的响。

天佑帝烦躁的坐了起来,临时换上了暗卫的衣衫,出现在了赵砚屋子的窗口。

若此刻他面上没带面具,定能将小孩儿吓哭。

赵砚却毫无所觉,瞧见他甚至还兴奋的蹦跶了两下,甜甜的喊:“九九,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跟着父皇来景福轩了,找了许久都没瞧见你。”

自从入了玉京,他就没瞧见九九。

前两日吹了口哨也没见人来。

天佑帝面具下的脸愣了一秒:所以,他初初进来时,小孩儿四处圈寻是在找他?

天佑帝语气缓和了几分:“找我何事?”如果又是抄书,他能掐死对方。

“给你。”一只糖葫芦举到了他面前,小孩儿双眼亮晶晶的瞧着他,软糯糯道:“送给你,可甜了。”

昏黄的灯光从屋子里透了出来,小孩儿手上的糖葫芦看上去依旧鲜艳可口。

天佑帝顿时有些吃味:方才他逗小孩儿,小孩儿可说没有糖葫芦了。

在小孩儿的心里,白九这个侍卫超过了他这个父皇。

虽都是一个人,他心里还是有微妙的不舒服。

他难得有些幼稚的问:“七皇子怎么不把糖葫芦给陛下?您给陛下,陛下应该很高兴。”

“父皇才不会高兴呢,父皇说吃糖会把牙吃坏。”赵砚噘嘴:“可是,我在景福轩从来没有吃过甜的,喝药都没有蜜饯,沉香姐姐说蜜饯很贵,我们没有银子,买不起。”

天佑帝心里的那股酸味儿又成了钝钝的难受,压低声音问:“那七皇子还把糖葫芦送给太子他们和卑职?”

赵砚眉眼弯弯:“太子哥哥他们是我哥哥呀,他们有了好东西也会给小七的。九九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有东西也要分享。”小孩儿把糖葫芦往他面前举了举,小声催促:“我特意给你留的,你快些吃,再不吃,糖葫芦就化掉了!”

天佑帝低头,果然见那糖葫芦的尾端有晶莹剔透的糖渍缓慢的往下淌。

但他现在还带着面具。

赵砚似乎很快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另一只手伸过来就

往他面具上扯。

天佑帝吃了一次亏,这次反应很迅速的后退两步。

小孩儿歪头不解问:“九九脸上的伤还没好吗?”

天佑帝压低嗓音回:“好了。”

小孩儿唇角翘起:“那九九快把面具摘了,吃糖葫芦吧。”小孩儿眼眸里都是期待。

天佑帝沉默,迟迟没有接。

小孩儿再次催促。

天佑帝抬手,接过他手里的糖葫芦,同时另一只手弹出一枚铜钱。

劲风扫过,烛火熄灭,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赵砚呀了一声,回头去看那烛台,却什么也看不见,待再回头时,就听见面前的人道:“好吃。”

赵砚回头,眉眼弯弯问:“好吃吧,那下次九九出宫,能再给我带吗?”

天佑帝心里微薄的感动又死了。

这孩子还真是……

小孩儿伸出一根手指,可怜兮兮道:“就一根,一根就好了。等我母妃发了月银,我就给银子给你,好朋友要互相帮助哦。”

天佑帝嗤笑了一声:“好。”

小孩儿高兴的蹦跶了两下:“耶,九九最好了。”

天佑帝生怕他从凳子上蹦了下去,没好气道:“好了,七皇子快去睡吧,卑职要去值夜了。”

小孩儿嗯嗯的点头,手脚并用的爬下凳子,摸黑往床榻边上走。

走了没几步,砰咚一声响,小孩儿哎呦叫了一声。

天佑帝吓了一跳,压低声音问:“没事吧?”

小孩儿淅淅索索爬了起来,奶声奶气回他:“没事没事,九九不用管我。”他没走两步,又哎呀一声摔了,然后继续爬起来往前摸。

天佑帝扶额:这孩子,真是个笨的。

待确定小孩儿已经顺利爬上了床,天佑帝才长舒了口气,转身往丽婕妤的主卧去。

此刻睡意全无,他干脆让冯总管搬了奏折过来慢慢看。待看到差不多时,冯总管带着白九进来了。

白九低头弯腰一礼,压低声音道:“陛下,臣彻查了当日在御花园所有值守的护卫、宫婢和太监,没有人瞧见七皇子是如何落水的。七皇子落水的事,似乎确实只是巧合。”

“似乎确实只是巧合?”天佑帝抬眼看向他:“那日,除了值守的护卫、宫婢和太监,其他宫里的人是否有路过御花园?”

白九迟疑:“这,皇后、温贵妃、宸妃和云嫔的人都有路过,但这不是卑职能伸手的地方……”只是路过而已,这事难说。

天佑帝点头:“朕知晓了,这事就到这儿吧,你先下去。”

他说完,迟迟不见白九有所动作。

抬头,就见白九目光落在他案桌上的瓷碟上。瓷碟里摆着一支艳红的糖葫芦,糖渍流了满碟。

天佑帝蹙眉,突然开口:“往后进内廷把脸遮住。”

白九不解:“陛下何意?”

天佑帝不耐的瞧着他,白九发憷,立刻应是退了下去。

主卧安静,烛火摇曳,天佑帝目光再次落到那串糖葫芦上。

他方才忽略了一个问题。

若那孩子真想要小抄,为何不直接回溯到背书那会儿?

他指尖敲击在桌面上,沉吟:除非,那孩子的回溯能力有时间限制。

那这时间是多久?

第23章 坑爹23天组团看父皇嘘嘘

天佑帝仔细回忆,从第一次回溯开始,时间似乎都在一刻钟左右。

近日好像时间有所延长。

回溯时间向来是那孩子随心所为,那这回溯时间的长短受什么控制?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那孩子叫到面前来仔细问问。

但那孩子怕他,又不能严刑逼供。而且,他更不可能随便将自己的弱点交到一个四岁大的孩子手里,谁知道他会不会哪天说漏嘴了,让那些反贼抓到他的弱点。

天佑帝揉揉眉心,让人把奏折收拾收拾,上榻休息去了。

次日寅时,早起上朝。

他这边一有动静,同榻而眠的丽婕妤就醒了。

丽婕妤找急忙慌的起身,要替他穿衣。天佑帝温声道:“爱妃昨夜辛苦,歇着就好。”

小太监立刻上前,接过丽婕妤手上的龙靴,替天佑帝穿上。

丽婕妤愣了一下:昨夜辛苦?

她仔细回想昨夜……只记得两人躺在了一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浑身上下只有脖子疼。

她不是没有侍过寝的雏,感觉哪哪都不对劲。偏偏又不能明着问,侍寝的时候莫名其妙睡着了,那不是摆明着伺候不周吗?

丽婕妤没敢接话,待天佑帝走后,半夏进来伺候。她才问:“昨夜你在外头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半夏茫然的摇头:“没有,冯总管吩咐不许奴婢们靠近主卧,奴婢只远远的瞧见屋子里的灯亮了许久。”

丽婕妤又问:“那陛下中间可有要水?”

半夏摇头:“没有。”

丽婕妤心情更沉重了:难道陛下昨夜压根没有和她那个?

她忧心忡忡的起身,将赵砚送出门后,又迎来了陛下的赏赐。

这次的赏赐里有珠钗布匹,还有了些花草绿植。陛下的人走后没多久,皇后的人就到了,说是让她过去叙话。

丽婕妤得了赏,又承了宠,自然是要去皇后处谢恩的。

这次,她充分吸取上次太过招摇的教训,打扮得异常低调。饶是如此,她出现在众嫔妃面前时,还是叫人眼前一亮。

这丽婕妤失宠多年,还是如此艳丽夺人。

陛下许久未进后宫,独独宠幸了她。

莫非景福轩这对母子真要翻身了?

众人看完她后,视线不自觉就落到了温贵妃身上。

温贵妃只是不屑:这世上美人多的是,没家世又没头脑的蠢货何足为惧!

皇后这个时候将人喊过来,不过是为了膈应她罢了。

她若是跳脚,不是平白让皇后那贱人看了笑话。

温贵妃淡淡扫了一圈,其余人连忙调转了视线,注意力又集中到了正殿中央跪着的丽婕妤身上。

丽婕妤朝姜皇后附身行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姜皇后笑容温和:“起来吧,丽婕妤昨夜伺候陛下辛苦,赐座。”

她话落,立刻有小太监抬了椅子放到最末。

丽婕妤刚坐稳,皇后又看赏。

丽婕妤惶恐,又要起身谢恩。姜皇后摆手示意她坐着就好,又道:“陛下近日辛苦,已经许久未进后宫,丽妹妹能让陛下高兴,当赏。”

丽婕妤心里别扭,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待请安结束后,姜皇后又单独留了她问话。开口第一句便是问:“丽婕妤许久未承宠,昨夜可有什么不适?”

丽婕妤面色纠结:“都还好,就是脖子有些疼。”

“脖子疼?”姜皇后疑惑,随即又道:“陛下身子骨才好,丽婕妤伺候的时候,适当节制。”

天佑帝被传体弱不行的时候,丽婕妤不在宫中。回宫后自然也没人多事会提及此事。

姜皇后忧心陛下身体,自然要提点她一二。

“身子骨才好?”丽婕妤直觉这句话不同寻常,一时半会儿又猜不透哪里不寻常。

待她要细问,姜皇后就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本宫乏了,丽婕妤无事就先回去吧。”

丽婕妤一头雾水的走了。

才出凤栖宫没多久,就瞧见了云嫔。

对方显然特意在这候着她的。

丽婕妤懒得给她眼神,径自从她面前走过。

云嫔瞧着她婀娜的背影,语气尖酸道:“劝你收起那狐媚子功夫,陛下不过是可怜你们母子,才不会再被你迷惑!”

丽婕妤步子顿住,转头回怼她道:“你还想禁足思过?”

云嫔翻了个白眼:“你当陛下先前是为了你才禁本宫的足?”

丽婕妤反问:“难道不是?”

云嫔嗤笑:“你当自己几斤几两?这宫中谁不知陛下厌恶你?”

“此一时彼一时。”丽婕妤突然扶着腰往半夏身上倒去,娇弱道:“陛下昨夜可稀罕妾身了!”她呵笑一声,意有所指:“哎,不像某人,都没人可怜,只能在这狗吠!”

“你说谁狗吠呢!”云嫔气急,走近两步,压低声音嘲讽道:“你就装,方才还行动如常,昨夜压根就没承宠

吧。这满宫上下谁不知陛下气弱,足有两个月都未踏足后宫!“对方又不是什么灵当妙药,没得一回宫陛下就好了。

丽婕妤震惊脸:陛下他不行?

所以方才皇后才和她说些奇奇怪怪的话?

昨夜陛下是将她打晕了吧。

丽婕妤深以为自己已经洞察了真相,本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唇角翘起,又怼了回去:“昨夜侍寝的又不是云姐姐,陛下行不行,我比你清楚。”

怼完她压根不给云嫔回怼的机会,快步消失在宫道上。

待远离云嫔,丽婕妤面上的镇定瞬间瓦解。整个人陷入前所未有的焦躁。

她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这副花容月貌了。

如果陛下不行,那她怎么成为宠妃。

不能成为宠妃,如何给小七助力?

这种焦躁的状态维持到赵砚散学回来,她拉着赵砚忧心忡忡道:“小七,母妃恐给不了你什么助力了,今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

赵砚一脸莫名其妙。

还不待他明白怎么回事,丽婕妤就将一本厚厚的诗文搬到了他面前,郑重其事道:“来,自今日起,小七每日背一篇诗文。远的不说,小七若能在下次考教中赢过六皇子、五皇子,你父皇肯定会更喜欢你。”

赵砚痛苦脸:“母妃,《三字经》我还没学完,今天还有课业……”

丽婕妤又受了什么刺激?

“那先把今日的课业完成,先学一遍《三字经》,再背一首诗给母妃听听。”她把赵砚的小书包提到了桌面上,拿出里面的书本,问:“柳翰林布置了什么课业,现在就开始做,母妃在旁边看着。”

赵砚抿唇:“柳先生三张大字,还有《三字经》前二十句背诵和注释。”

丽婕妤:“《三字经》你已经会背了,大字就多加十张,注释写完拿给母妃看。”说完,她又朝沉香道:“快些磨墨,半夏,你拿了银子再去内务府领一些宣纸过来。”

半夏应是,匆匆去了。

沉香赶紧拿了砚台过来,站在桌边开始研磨。待墨磨好后,丽婕妤立刻拿了毛笔沾了墨塞到赵砚手里:“小七,快过来。”

赵砚凄凄哀哀的爬到木凳子上坐好,提笔开始练大字。

一笔下去,丽婕妤立刻道:“不对,你看字帖上,横要有力,再来。”

赵砚又重新写了一笔,丽美人立刻又道:“还是不对,写得没力。”说着抓住他的手,带着他写了两笔。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赵砚手酸得受不了。

他抿唇,停笔。

丽婕妤疑惑:“怎么不写了?”

赵砚扬起小脑袋,可怜兮兮的问:“母妃,手疼,能休息会儿再写吗?”

丽婕妤语重心长道:“小七,母妃现在对你严厉都是为了你好。乖,再写几张就好了。”

赵砚眼眶瞬间红了。

沉香在一旁看着难受,劝道:“婕妤,要不您先去休息,奴婢看着七皇子练字就好了?”

丽婕妤摆手:“不用,我亲自陪着小七。”

这一陪又陪到了日近黄昏,丽婕妤有事,让沉香过来监督赵砚背书。

丽婕妤一走,赵砚立刻如泄了气的皮球,脑袋搁在了书本上。

半夏提着食盒过来,端了一碟子点心放到他面前。沉香哄道:“七皇子,要不先用些点心,待会再继续背吧。”

赵砚焉搭搭的点头,拿了一块点心往嘴巴里塞。

沉香趁机把半夏拉到了屏风后面,压低声音问她:“你今日同婕妤出去发生了何事?婕妤怎么好似受了刺激?”

半夏同样压低声音,把白日发生的事和云嫔说的话说了一遍,又道:“方才我去内务府拿宣纸,也打听了一番。流云阁的小翠说,先前陛下是因为不举才让咱们殿下出宫祈福的。”

沉香惊愕:“怪不得今早陛下走后,婕妤就怪怪的,还问我陛下昨夜要水没有。”

半夏担忧道:“沉香姐姐,陛下不举了,那咱们主子复宠是不是没希望了?”

屏风后传来一声响动,沉香立刻朝半夏嘘了声,然后转出屏风。

屏风后,赵砚端着碟子,小声问:“沉香姐姐,还有糕点吗?”

沉香瞧着赵砚,谨慎问:“七皇子方才没听到什么吧?”

赵砚疑惑:“什么?”

沉香连忙摇头:“没什么。”说着她接过赵砚手里的碟子,“七皇子等着,奴婢再去御膳房给您弄些糕点来。”

赵砚乖乖点头,然后迈着小短腿又坐到了木桌之上。

方才沉香姐姐和半夏姐姐说的话他可全听到了。

怪不得他回来,丽婕妤就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便宜父皇不行,所以丽婕妤就把希望全放到他身上,又开始努力鸡娃!

便宜爹怎么能不行呢?

瞧着人高马大、健硕壮实,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

若便宜爹一直不行,丽婕妤不是要一直盯着他?

赵砚开始发愁,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好。被子盖了掀,掀了盖,看得窗户外的暗卫也无比纠结。

次日一早,都不用丽婕妤喊,居然神奇的自己起来了。

丽婕妤很是欣慰道:“我儿懂事,知道要上进了,你父皇虽让你晚半个时辰去上书房,但这半个时辰,小七还是要早起读书的。”

赵砚:要不你还是杀了我吧。

他被丽婕妤抓着读了半个时辰的书,然后顶着一对熊猫眼出现在了上书房。背着小书包,一改往日小心翼翼的模样,游魂般的飘进了课堂。

太子和二皇子都扭头过来看他,他毫无所觉,焉哒哒的继续走。

一只小手拦住了他去路。

赵砚看也没看,直接走了过去。

五皇子小手被推得转了个方向,蹙着小眉头看着他,凶巴巴道:“糖葫芦一点也不好吃!”

赵砚压根没听见,径自走到自己座位上坐下,把小书包往桌上一放,趴着就不动了。

五皇子气恼,小身子往他桌子用力撞了几下。

赵砚没反应,倒是赵砚身边的六皇子抬头瞪他,只说了两个字:“尿床……”

五皇子一下子老实了,噘嘴恨恨的坐直小身板。

六皇子哼了声,随后把小脑袋凑到赵砚脑袋边上,小声问:“小七,你怎么了?”

赵砚脑袋抬起又趴下,趴下又抬起,小脸都快皱成包子了,一时间还真没办法描述自己的问题。

他越是这样,六皇子就越好奇,小脑袋又凑近了些,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小七是有什么烦心事吗?你告诉六哥,六哥肯定能帮你的。”

赵砚挠了挠脑袋,再次抬头:“就是,那个……父皇……”

“父皇?”六皇子疑惑:“父皇怎么了?”

赵砚艰难的吐出几个字:“父皇不太行。”

六皇子不懂:“什么不太行?”

赵砚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最后来了一句:“父皇的小鸡鸡好像站不起来了。”

“啊!父皇的小鸡鸡站不起来了?”六皇子眼睛瞪大,不可置信:“父皇的小鸡鸡站不起来了?你昨日夜里瞧见了吗?”

赵砚摇头:“半夏姐姐听云嫔娘娘说的,云嫔娘娘说宫里的人都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六皇子觉得很失败,他这个宫里的万事通居然漏掉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六皇子有些郁闷,这种郁闷一直持续到午后骑射课上。

所有人都在认真听武师父授课,他小步挪到五皇子身边,伸出胳膊撞了撞他的胳膊,压低声音问:“五哥,你母妃说父皇的小鸡鸡站不起来了,是不是真的?”

五皇子啊了一声,蹙着小眉头问:“你说什么?大声一点?”

六皇子连续问了两遍,五皇子还是没听清。

六皇子双手做大喇叭状,大声喊:“你母妃说父皇的小鸡鸡站不起来了,是不是真的?”

这下不止五皇子听见了,连太子等人也全听见了。

五皇子呆了呆,蹙眉:“你胡说,小鸡鸡站不起来,不是不能尿尿了?”

“我才没有胡说。”六皇子不高兴了:“你去问你母妃啊,是你母妃说的!”

五皇子结结巴巴:“那,那我母妃怎么没告诉

我?”

六皇子老神在在道:“大人的事,都不会告诉小孩的。”

五皇子从怀疑到开始相信。

六皇子又问:“父皇是不是很久没去你母妃那了?他也没去我母妃那,肯定是因为小鸡鸡站不起来,怕羞,才不敢来的。”

五皇子垂死挣扎:“那,那父皇都去小七母妃那了。”

六皇子:“方才你没瞧见小七那么难过?他还问我太医院在哪,想去找太医给父皇治鸡鸡呢。”

五皇子这下是深信不疑了。

太子、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一想,好像也是,父皇好久也没去他们母妃那了。

但父皇不是身体好了,才让小七回宫的吗?

怎么身体有出状况了?

这事一打岔,几人都无心上课,开始思索这事情的真假。

太子忧心天佑帝身体,挽弓搭箭,一箭出去,连靶子都没碰到。他放下弓箭,一转头就看到身后肃着脸的天佑帝。

“父,父皇!”太子吓了一跳,连说话都磕巴了。

其他几个皇子皆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

天佑帝拧眉:斥道:“太子,你是嫡长又是储君,当为表率。若是在战场上这样分心,只会给敌人可乘之机!”

太子羞愧低头:“父皇教训的是。”

天佑帝又环顾了一圈靶场,朝二皇子几个道:“习箭当用心,你们一个个往哪里瞄准?”

二皇子几人齐刷刷看向他胯、下,然后又快速的转开目光。

天佑帝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他往看台上一坐,冷着脸道:“太子、老二、老三你们几个继续射靶,今日不射出十箭靶心就不必回去了。”

“老五、老六,你们在旁边瞧着,待会拉弓给朕看,拉不到满宫也不必回去了。”

五皇子顿时垮了脸,气闷的瞪着六皇子:都怪你,好好的说什么鸡鸡不鸡鸡的。

四皇子倒是格外的镇定,太子几个开始拉弓射箭时,他就上前倒了杯茶递到天佑帝手里。

天佑帝顺手接了,一口饮尽。

刚放下杯子,四皇子立刻又满上,又递到了天佑帝手里。

天佑帝正在气头上,再加之二皇子和三皇子的箭术实在一塌糊涂,不知不觉就将一壶水喝光了。

四皇子晃了晃水壶,就站在旁边开始吹口哨。

口哨声吹得断断续续的,难听至极。

天佑帝转头看他,拧眉问:“你不拉弓,吹口哨做什么?”

四皇子特别镇定:“父皇,小五要吹口哨才拉得动弓。”

天佑帝盯着五皇子:什么奇奇怪怪的癖好?

五皇子面色涨红,也不敢说不是。

隔了半刻钟左右,天佑帝略有不适,起身朝恭房去。

为了方便皇子们,骑射场是有设单独的恭房的。天佑帝在草原长大,这方面倒也没有那么讲究。

实在急的时候,也能将就。

他一走,冯总管立刻带着人跟了上去。

四皇子把手里的弓箭一放,绕了个方向,也朝着恭房去了。

五皇子和六皇子见他走了,互看一眼,也跑了。

二皇子放下弓箭,喊了太子一声,示意太子朝三人走的方向看。太子这才注意到三个小的动作,他立刻放下弓箭,喊了声:“小五,小六你们回来。”

骑射场太大,又逆风,五皇子和六皇子压根没听到。

二皇子跳目远望,幽幽道:“四弟胆子真大,父皇肯定会揍他的!”

太子拧眉,把弓箭塞给了三皇子,抬步就去追。

三皇子抱着两把弓箭,也想跟过去。二皇子瞧了他一眼,淡声道:“你也想挨揍?”

三皇子看着他,抿唇:“二哥,你是故意让太子哥哥去追小六他们的?”

二皇子不满:“什么叫故意,是太子自己喜欢多管闲事!”小五、小六也是傻的,跟老四去凑什么热闹。

两分钟后,恭房方向传来一声怒吼。

三皇子浑身一激灵,也顾不得许多了,抱着两把弓就往恭房的方向跑。二皇子放下手里的弓,重新抱上手炉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恭房外头,侍卫将三个皇子提溜到了一处。

天佑帝黑着脸走了出来,看向三个小萝卜头,最后又看向太子,沉声问:“说说你们什么毛病?”

他万万想不到,有一天出个恭会被几个小萝卜头趴在墙头围观!

太子连忙解释:“父皇,弟弟们也是关心你的身体!”

“关心朕的身体?”天佑帝高声斥问:“朕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五皇子吓得一抖,没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喊:“呜呜呜,小六说父皇的鸡鸡站不起来了。我担心父皇尿不出来,才偷看的。”

什么鸡鸡?

天佑帝一时间还没转过弯来。

冯总管轻咳一声,朝天佑帝**看了一眼。

天佑帝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瞬间明白小五说的是什么。

天佑帝暴怒:“荒唐!”

六皇子一抖,鹌鹑似的往五皇子身后挪了挪,小声嘀咕:“方才父皇的鸡鸡就是没站起来嘛……”他都瞧见了。

天佑帝:任人看到墙头趴着三个亮晶晶的人头都会尿不出好吧!

天佑帝深吸一口气后,质问:“谁同你说的这个?”

六皇子呐呐不言。

天佑帝:“朕再问一遍,谁同你说的这个?”

六皇子还是不肯说。

天佑帝又看向五皇子,五皇子哇哇大哭道:“是小七,小七和六弟说的,他还说要去太医院找太医给父皇看鸡鸡。”

“你胡说!”六皇子连忙辩驳:“明明是云嫔娘娘说的,小七说是半夏姐姐听云嫔娘娘说的,云嫔娘娘说宫里的人都知道。”

五皇子恼怒:“我母妃才没说过,是你说的。你说父皇都没去我母妃那,也没去你母妃那,肯定是因为鸡鸡站不起来,羞羞!”

六皇子:“才没有,就是云嫔娘娘说的!”

五皇子也不哭了,蹭蹭蹭的站了起来,指着六皇子:“是你是你,就是你,四哥、太子哥哥他们都听见了!是你说父皇的鸡鸡站不起来的!”

五皇子又看向太子:“太子哥哥,你也听见了是不是?”

天子余光瞟了一眼低气压的天佑帝,没敢搭腔。

五皇子见此,又和六皇子吵了起来。

小孩子说话含含糊糊的,情绪一激动就只听得见鸡鸡鸡鸡的了。

冯总管和一众侍卫头也不敢抬,恨不能自己耳聋眼瞎,啥也不知道。

风声呼呼,天佑帝觉得自己有病,在恭房外面听两个小崽子来回吵了八次,鸡鸡鸡个没完。

“够了!”天佑帝呵斥出声。

五皇子和六皇子同时闭了嘴,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妙。

天佑帝脸黑:“冯禄,去把七皇子带到上书房来!”

这孩子,捅了篓子人就跑,还敢乱回溯时间。

他倒是想问问那孩子,这种话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

第24章 坑爹24天陛下就承认自己有病吧……

冯总管匆匆去了景福轩,没一会儿人又回来了,身边还带了丽婕妤。

丽婕妤双眼红肿,显然哭过,一看到天佑帝眼泪又扑簌簌落下:“陛下,小七不见了。”

天佑帝恼怒:“什么叫不见了?”

丽婕妤解释:“小七散学回去后,就说困。臣妾让他在屋子里午睡半个时辰再起来练字。半个时辰后,婢女去喊人,发现窗户是开着的,小七就不见了。”她眼泪又禁不住的流:“臣妾翻遍了景福轩也没找到人,又让宫婢们去景福轩外找,也没找到人。都一个时辰了……”

她忧心又掉到荷花池了,就赶忙跑到御花园去找,就在御花园的路上碰到了冯公公。

天佑帝拧眉:小七应当就是小五和小六吵架的时候,不断回溯从窗户处溜掉的。

他忽而想起先前小五的话:那孩子不会真偷偷跑到太医院去了吧?

然后逢人就说:“我父皇鸡、鸡站不起来了,你们能治吗?”

那不是要把他丢过两次的人,再在太医院丢一个遍!

天佑帝整个人都不好了,大声吩咐冯总管:“快,遣腿脚快的,立刻去太医院找人!”

丽婕妤还

在疑惑为什么要去太医院找人,冯总管又急匆匆跑出去,带着侍卫往太医院赶。

然而,一群人急匆匆赶到太医院后,压根没有看到七皇子。

太医院的人也说没有看到七皇子的人影。

这就奇了怪了。

不在太医院,会在哪?

天佑帝当真是气糊涂了,静下心来一想,才记起暗卫一直跟着那孩子的。

他当即出了上书房,找来暗卫,让他们去找人。

不多时,暗卫匆匆赶来。说是七皇子偷溜出景福轩后就在御花园迷了路,最后为了躲避来往的宫人,藏在莲池边上的假山内睡着了。

其中一人正守着小皇子。

很快,睡着的赵砚就被抱到了上书房的偏殿,天佑帝上前去看时,那孩子躺在软榻上睡得香甜,甚至还打起了小呼噜。

这实在不怪赵砚,他昨夜担忧了一晚上。又早起读书,之后在御花园迷路走了两个时辰。

才五岁大的年纪,实在是撑不住了。

天佑帝无语,一肚子的火气找不到地儿发泄,只能将丽婕妤和她宫里的人叫到了近前。

丽婕妤方才已经知道上书房发生的事,也搞明白了自家儿子为什么会去太医院,这会儿也战战兢兢的。

沉香和半夏两个已经跪在了地上,半夏边磕头边道:“陛下饶命,奴婢只是把丽婕妤在御花园碰到云嫔娘娘的事说了。还特意避开七皇子,也不知七皇子怎么就听到了。”

沉香也连忙附和:“陛下,半夏确实只是重复云嫔娘娘说的话。”

天佑帝拧眉:“若你们只是重复云嫔的话,那孩子如何能在上书房说出那样的话?”

依她们所说,云嫔只说他不行。而小七在上书房说的却是他的……站不起来,不能嘘嘘。

丽婕妤扑通一声也跪下了:“陛下,都是孩子们间话传话,小七具体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兴许小七刚开始说的不是六皇子他们传的那样……您若是觉得不对,明日让小七去同六皇子他们解释过?”

“你闭嘴!”天佑帝气得肝疼。

不会说话就别说,难道要让小七去同那几个孩子再说他不行。

那几个孩子,就算太子和老二也才十岁,能懂什么叫不行?

到时候再拿他不行的话去问身边的奴才。

他这个天子还要不要脸了!

丽婕妤呐呐闭了嘴。

天佑帝肃声道:“丽婕妤治下不严,罚俸三个月。身边的奴婢乱嚼舌根,赶去外院伺候,今后七皇子那让冯禄派过来的人跟着。”

“陛下!这事完全是云嫔的错,如何就罚臣妾了!”丽婕妤不服,面上却只是委屈。

天佑帝警告她:“你不必提云嫔,朕自会罚她,只会比你的重!你若再废话,就禁足!”

谁管云嫔会不会受罚,她只是不想罚俸而已。

她位份低,俸禄本来就不多。罚三个月,小七日日练字的宣纸怎么办?

先前赏赐的珠钗布匹又不能拿去当银子使。

丽婕妤仰起头,很真诚道:“要不陛下别罚俸,禁臣妾的足吧!”反正她这些年也甚少出景福轩。

天佑帝被噎了一下。

丽婕妤见他面色不善,立刻又竖起一根手指:“只罚一个月的俸禄行吗?”

“你当这是市井口?”处罚还能讨价还价?

丽婕妤缓缓又伸出两根手指:“那两个月?”

天佑帝无语,甩袖出了偏殿。

偏殿外,太子和其余几个皇子规规矩矩的排排站。见他出来,身板不由得挺得更直了。

天佑帝郁闷,目光在他们几个身上转了一圈后,冷声道:“你们几个,《弟子规》,每人三十遍,五日后朕会检查!”

太子弯腰领罚:“儿臣遵旨!”

二皇子不服,上前两步:“父皇,儿臣并未做错事,如何就要一起受罚了?”

天佑帝冷眼瞧着他:“《弟子规》篇,四十遍!”

二皇子不说话了,气恼的退了回去:以父皇的脾气,他若还提,处罚必定会更重。

天佑帝又问:“谁还有异议?”

三皇子和六皇子苦着脸,四皇子没多大反应。五皇子小脸皱成了包子,噘嘴问:“那父皇也罚了小七吗?”

天佑帝不悦:“你关心的就是这个?”

“倒,倒也不是……”五皇子怯怯后退半步:“那父皇能嘘嘘吗?”

六皇子吓得一把捂住五皇子的嘴,然而,天佑帝已经听见了。

天佑帝脸黑如锅底:怎么?方才爬墙没看到,还想他现场嘘给他看不成!

“《弟子规》篇,每人五十遍!”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待他一走,六皇子放开了五皇子,恼道:“你还提这个做什么?”五天三十遍勉强能写完,五十遍,除非长了两双手。

五皇子委屈:“就好奇嘛……”

“好奇个屁!不会说话就闭嘴!”二皇子剐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三皇子和四皇子默不作声的跟着离开。

“三哥、四哥,等等我!”六皇子也哒哒的跑了。

偏殿外只剩下五皇子和太子。

五皇子双眼蓄泪,委屈的看着太子:“……太子哥哥,我说错什么了?”

太子看着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对着他的脑瓜子叹了口气,也走了。

呜呜呜……

五皇子彻底绷不住了,坐在偏殿外面嚎啕大哭。

云湘宫的宫人久不见五皇子出偏殿,匆匆找了过来。见自家小主子哭得伤心,连忙上前要去哄人。

五皇子一见有人伸手,边打开对方边吼道:“滚,你们都滚,我要母妃,我要母妃……呜呜呜……我要母妃!”

赵嬷嬷为难:“五皇子,云嫔娘娘她来不了。”

“我就要母妃!”五皇子才不管,继续哭嚎。

赵嬷嬷无可奈何,大冷的天又不能看着他在地上挨冻。只能强硬的将人抱了起来,抓小猪仔子般的一路抱回了云湘宫。

到了云湘宫他还要闹。

云嫔气得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五皇子嗷呜一声叫,捂着小屁股抽抽搭搭的看着云嫔:“母,母妃……”

“哭,就知道哭!”云嫔气得要死,一双眼睛也红红的,显然也哭过。

“你干什么不好,要跟着四皇子他们几个去看你父皇……”后面的话她都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你知不知道母后因为你被你父皇斥责了?还因此被禁足三个月?”

陛下是一点没给她脸面,当着云湘宫所有奴才的面就斥责她。

天知道,上次被禁足她是废了多大劲才让温贵妃帮忙解了禁。

这才没两天,又要被禁足三个月。

三个月啊,都到年关了。

云嫔憋屈至极!

五皇子被她吼得一抖,抽噎声又小了几分:“呜呜呜,我就是担心父皇嘘嘘……”

“嘘什么嘘?”云嫔恼怒:“你父皇就算有什么,是你一个六岁大的孩子该管的吗?”

五皇子这下是连抽噎都不敢了,委委屈屈道:“是四哥先去看的,我,我就跟了过去……”而且,他什么也没看到呀。

“你啊你,说你什么好,就只看得到眼前的!”见他哭成花猫似的脸,云嫔到底不忍心,蹲下身,将他拉到了近前,伸手替他擦了擦脸:“只看到表面的,你们都是着了七皇子的道。如今他自己好好的,你们倒是全挨罚了!”

五皇子双眼瞪圆:“小七是故意让我们挨罚的?”

“你说呢?”云嫔边给他擦脸,边继续道:“他教唆六皇子去同你说这些,自己散学就跑了。母妃可是听说你父皇没有罚七皇子,你还觉得他不讨厌吗?”

话明明是丽婕妤那个贱人传出去的,结果挨罚最重的反而是她。

云嫔着实咽不下这口气。

丽婕妤那贱人定是因着昨日在御花园拦住她的事,在故意报复她。

真好心机啊!

云嫔开始怀疑丽婕妤的蠢笨都是装出来的,说不定她当年也是因着夹在皇后和温贵妃之间难做,才假意被陛下厌弃。

“以后你少给七皇子点脸色,母妃都说了,他先前之所以送你糖葫芦就是来看你笑话的!”

云嫔越说,五皇子越觉得是这样。

小七坏蛋!

糖葫芦就算再好吃,以后也不吃他给的东西了。

他抹干眼泪,哒哒的跑到自己寝殿,把藏在锦盒里仅剩的一颗糖葫芦翻了出来,恨恨的丢在地上用力踩了起来。

艳红的糖葫芦被踩得细碎,在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五皇子边踩边嘟嘟喃喃的骂个不停。

本来睡着的赵砚突然打了个喷嚏,从睡梦中醒过来。

“醒了?”头顶传来一个声音。

赵砚抬头,这才发现自己被抱在怀里,抱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丽婕妤。

他当即打了个哆嗦,紧张的喊了句母妃,一双眼睛开始到处乱窜。

然后发现,他在上书房的偏殿外面。

他不是在去找太医院的路上吗?

后来好像躲在御花园的假山里了,怎么一觉醒来就在这了?

赵砚百思不得其解。

“是不是冷?”丽婕妤察觉到他在抖,连忙接过沉香手里厚实的袄子给他披上。然后抱着他继续往前走,边往外走边数落道:“你这孩子,就算想去太医院,也不能一声不响的就溜了,你知不知道母妃多担忧?”

沉香、半夏还有小路子立刻跟上。

赵砚眼眸颤了颤,没敢接话。

丽婕妤继续数落:“要不是你父皇让人去找,母妃还以为你又掉进荷花池了,险些就要跳进去捞人。你父皇的身体不用你一个孩子操心,还有以后也莫要和其他皇子说你父皇小鸡、鸡站不起来的话了……”

赵砚震惊脸:丽,丽婕妤如何知晓的?

“你父皇小心眼,这次连太子和二皇子都一并罚了,幸而你睡着了,你父皇没记起你……”

又罚太子哥哥和二皇兄做什么?

“哎,那几个皇子胆子也真是大,居然跑去恭房瞧陛下如厕……”

丽婕妤后面的话没说全,但赵砚已经拼凑出个七七八八了。

他就同六哥随口说了一句,‘父皇鸡、鸡站不起来’,然后太子哥哥、二哥他们就都全知道了。还大胆包天的组团翻墙去偷看便宜父皇如厕……

最后被集体抓包,又集体受罚!

就算当时他不在场,他都能想象出便宜父皇有多愤怒!

男子怎么能承认自己不行!

尤其还是天子。

被自己的一群儿子认为不行。

哎,便宜父皇那强烈的自尊心啊!

赵砚开始深深为自己这条漏网之鱼担忧起来,便宜父皇最不喜欢他,没道理太子哥哥他们都罚了,独独不罚他。

然而,他这种担忧很快就被丽婕妤疯狂的鸡娃给冲淡了。

因为偷溜,丽婕妤又给他多布置了几页大字。再加之柳翰林留下来的课业,赵砚是完全没心思想任何的事。

这和受罚也没什么区别了。

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治好便宜父皇的隐疾才是。

他这次没摸到太医院是因为路径不熟悉。

他不熟,作为宫里侍卫的九九肯定熟啊。可以让九九给他画一个地图,下次再找机会去。

他看了眼在旁边伺候的小路子,小小的打了个哈切。

小路子立刻问:“七皇子是想睡了吗?”

赵砚点头。

小路子立刻帮他铺床,给他收拾好桌子,然后服侍他睡下。

赵砚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待听见关门的声音后,他才蹑手蹑脚的爬下床,伸手捞过床边的袄子穿上。摸到窗台边上,推开窗户往窗外看。

月光清冷,寒霜铺地。

他在袖口里掏啊掏,掏出口哨吹了起来。

清亮的鸟名声混入黑夜,猫在树上打盹的暗卫一下子惊醒,透过重重树杈看向窗口趴着的小孩儿。

大半夜的,七皇子干啥呢?

口哨声又连续响了起来,赵砚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来。有些泄气的放下了口哨。

也是,都这么晚了,九九肯定要睡觉的。

他刚想关上窗户,一个人影就快速掠了过来。

赵砚雀跃,小小声喊:“九九,你也没睡啊,我还以为你睡着,不来了。”

天佑帝能睡得着才怪!

罪魁祸首终于醒了,他能不过来瞅瞅。

天佑帝没理会他的高兴,冷淡道:“七皇子闯了祸,陛下很生气,卑职们跟着受罚,夜里哪里能睡!”

赵砚眼里的雀跃一下子灭了,小声愧疚的道歉:“对,对不起……”

小脸儿一下子耷拉了下来,眼泪汪汪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问问太医,父皇的病能不能治……”

天佑帝拧眉:“陛下身体若是有恙,自然会找太医,不劳七皇子一个孩子去问的!”太医院那帮人也不是吃屎的,犯不着一个孩子去提醒他们天子身体不行。

“我知道……”赵砚小鼻音里带着急切:“可是我想父皇身体快些好!”语气里的关心丝毫不做伪。

天佑帝蹙起的眉头松开:“七皇子好像很在意陛下?”

赵砚重重点头:“嗯,父皇的病不好,我每天都睡不着的,我会很难受很难受!”一想到丽婕妤鸡娃的手段,他就寝食难安。

便宜父皇能好,分散些丽婕妤的注意力也是好的。

天佑帝眸光闪了闪:这孩子的回答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先前让他出宫祈福也是,这次也是。

他如此冷待小七,小七却真真喜欢他这个父皇。

天佑帝语气缓和了几分,一字一句解释:“陛下他身体很好!”

赵砚吸了吸鼻子,仰头看他:“是父皇和你说的吗?”

天佑帝点头。

赵砚奶声奶气的说:“大人都会骗人的,就像我母妃,明明没银子了,还说自己有银子。还有半夏姐姐,明明哭了,也说没哭。”

天佑帝:“陛下是天子,不会骗人。”他说完这句,自己都觉得心虚。

他现在不就是在用白九的身份骗小孩。

还骗了不止一次。

赵砚撇嘴:“天子也是人,也是阿娘肚子里出来的呀,为什么不会骗人?”九九一看就是被便宜父皇洗脑了,对自家老板的话深信不疑。

天佑帝:这孩子又开始犯倔了。

他总不能当场脱了裤子尿给他看。

天佑帝沉默。

赵砚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自己唯一一个朋友的脑回路给掰回来,不然以后被便宜父皇卖了还替人数钱。

于是他‘语重心长’道:“母妃说父皇勤勉,每天都要上朝、披奏折、检查我和皇兄他们的课业,要一直忙到很晚很晚!父皇从太子哥哥出生起就一直这么忙,这么辛苦,这么累,肯定会生病的吧?”

天佑帝有些触动,他继位多年,似乎每天都真的很忙。

偶尔也有头疼脑热的时候,但往往披着奏折就过去了。

他自觉身体铁打,朝臣和后妃们也觉得他身子骨强壮。

难为一个五岁多的孩子会觉得他累、辛苦。

这孩子是真的关心他。

天佑帝心里的那股郁气一下子就散了许多。

罢了,不罚他也行。

但,他是不会承认自己不行的!!

“七皇子,卑职是为了你好,陛下身体很好,以后你莫要惦记这事,也千万别再去太医院了。”天佑帝语气微微加重,吓唬他道:“不然,陛下肯定也会罚您的!会比太子他们还重!”

赵砚小身板抖了抖。

天佑帝很满意他的害怕,唇角微勾,转身就走。

然而,他刚走出几步,下一秒又回到了窗口。

小孩儿尽管害怕,还是坚持重复:“父皇他真病了。”

天佑帝脸黑,一句话不说,闪身就走。

下一秒,他又回到窗口。

小孩儿异常执着,盯着他重复:“九九,父皇他真病了!”

天佑帝:看来他今日不承认自己有病是走不了了!

第25章 坑爹25天朕究竟生了个什么玩意,就……

天佑帝深吸了两口气,耐着性子问:“七皇子大半夜的喊卑职来,就为了说这个?”

赵砚小脑袋摇摇,小狗爬似的又凑近了窗户一些,小声问:“九九能给我画一张去太医院的地图吗?”

天佑帝眯眼:“不都说了,别去太医院?”

赵砚双手作揖,小狗卖萌:“求求了,九九。”

天佑帝伸手把他凑过来的脑门给摁了回去,一口拒绝:“不行!”

赵砚小脸一垮:“为什么不行?”

天佑帝:“七皇子为什么一定要去太医院?”

赵砚:“父皇病了!”

又来!

天佑帝揉了揉眉心:“那七皇子如何才能不去太医院。”

赵砚:“父皇没病我就不去呀。”

“九九……”赵砚伸手亲昵的拉他的袖子,撒娇的晃了两下。

这孩子对他和对‘九九’完全是两个态度。

天佑帝状似无奈:“那七皇子去拿笔墨过来吧。”

赵砚双眼弯成了月牙,立刻转身,后脖子像是被蚂蚁咬了一下,小身板软软的往前倒去。

天佑帝及时伸手将人捞了起来。

房门打开,小路子快步走了进来,朝天佑帝恭敬一礼,然后从他手里接过七皇子抱到了床榻之上。待再回头,窗口静悄悄的,只剩下树影婆娑。

小路子将床帐放了下来,又走过去关好窗户,这才转身出了屋子。

一转头,就瞧见沉香端着烛台站在外头。

他心里一咯噔,连忙弯腰喊了一声:“沉香姐姐。”

沉香看了一眼赵砚的屋子,问:“你急匆匆的过来,可是七皇子有事?”

小路子摇头:“没,我就是过来瞧瞧七皇子蹬被子了没。七皇子乖着呢,沉香姐姐快回去睡吧,这儿有我时刻注意着。”

沉香这才转身回去了。

小路子长舒了口气,也快速回了隔壁。

次日寅时不到,赵砚就自己醒了,他爬坐起来,拥着被子发呆。

榻上一有动静,床帐就被掀开了,小路子拿了衣衫过来给他穿上。

赵砚挪到床边,想了一下:昨夜九九说让他拿纸笔,然后转身就没有然后了。

他转头往床上看了看,穿好衣裳后又在屋子里圈寻了一遍,都没有看到画的踪迹。

九九该不会是不想画,直接打晕了他?

他伸手摸了摸脖子,脖子好像也不痛。

小路子见他到处看,笑着问:“七皇子可是在找什么?”

赵砚仰头看他,眼眸突然亮了亮:他何必舍近求远,小路子进宫这么久,肯定也知道太医院在哪的。

赵砚伸手揪住小路子的袖子:“小路子,你肯定知道太医院在哪的,下次你带我去好不好?”

“七皇子,您可千万别去太医院!”小路子一脸慌张。

赵砚疑惑:“为什么不能去?”

小路子弯腰,凑到他身边,压低语气小声道:“太医院里住着一只大妖怪,特别喜欢吃小孩子。七皇子去的话,肯定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说着还做了个老虎吃人的嗷呜表情。

赵砚小身板后仰,双眼瞪圆:“那太医怎么没被吃掉?”

小路子:“太医是大人啊,妖怪不敢吃大人的,所以七皇子千万别自己去,万一您被妖怪吃了,丽婕妤会伤心死的!”

赵砚:他只是读书不行,不是智障。

不会以为这么离谱的话,他会信吧?

算了,看来问小路子是没戏了。

赵砚嗯嗯的点头,一口咬掉了手里的糕点,嘴巴一动,腮帮子鼓鼓的,冲着他弯眼笑。

小路子越看越觉得自家小主子可爱。

待赵砚吃完后,就伸出手拉住他的小手,用一种哄小孩儿语气道:“七皇子,去上学学了。”

赵砚嘴里的糕点差点吐了。

他先前倒是没瞧出来,小路子竟是这般会‘哄孩子’。

他才走出去,丽婕妤就急匆匆拿了件新袄子过来给他披上,边替他整理衣裳边道:“这是先前你父皇赐下的料子,母妃赶制出来的,穿上就不冷了。”

那袄子布料鲜嫩,领口和袖子上都缝了一层白色的皮毛,衬得他越发的白净可爱。

赵砚很喜欢:“谢谢母妃。”

丽婕妤很是满意,朝小路子吩咐道:“你多注意点小七,万不能再让他一个人到处乱跑。”

小路子点头:“婕妤放心,奴才担心着呢。”

丽婕妤又道:“沉香也跟着吧,多带几个人也是好的,你们两个务必看好七皇子。”她真是被搞怕了,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沉香应了是,抱起赵砚往步辇上放。

一路上,赵砚就算打了个哈切,沉香和小路子都能立马看过来。

照这架势,就算有地图,他想去太医院也不容易。

赵砚蔫耷耷的趴在步辇上,等到了上书房,发现其他人比他还蔫吧。

各个都伏案奋笔疾书,显然都在罚抄。

赵砚一下子绷紧了小身板,有些局促的慢慢往自己座位上挪。

看不见他看不见他。

就在他快挪到自己座位上时,前排的五皇子蹭的站了起来,一把揪住他领口,噘嘴质问:“你还敢来?你就是故意让父皇罚我们的对不对?”

赵砚给他勒得脖子难受,用力扑腾了两下。

可惜他人小又瘦,力气压根没有胖墩五皇子大,怎么都挣脱不开。

六皇子见此,赶紧起身拉住五皇子的手,恼道:“我们受罚关小七什么事,你松手,你弄疼小七了!”

“怎么不关他的事!”五皇子就是不肯松:“他就是故意的!不然父皇为什么都没罚他?”

父皇连太子哥哥都罚了,没有理由不罚小七!

六皇子:“小七只偷偷告诉我了,是我好奇才问你。小七又没去偷看父皇,父皇为什么要罚他?”

五皇子不愤:“那二哥和三哥也没偷看,也挨罚了!”

三皇子回头,小声道:“我和二哥虽没偷看,但都在场,被迁怒也正常。小五,小六说得对,这事不怪小七,你快松手!”

二皇子撇撇嘴,没出声:反正他有代抄,两个小的打架他乐得看热闹。

五皇子还是不肯放,坐在他旁边的四皇子看不过眼了,起身拉住他的手用力。

五皇子吃痛,手一下子就放开了,转而怒瞪着四皇子。

四皇子将他和赵砚隔开,冷淡道:“是我好奇先去翻墙偷看父皇的,也没人逼着你跟过去。挨罚了就认,你为难小七羞不羞?”

太子也起身道:“小五,错了就认罚,做哥哥要有做哥哥的样子,别闹!”

五皇子眼圈一下子红了:明明是小七不好,小七惹的祸,为什么大家都帮小七说话!

他趴到桌上呜呜哭了起来。

赵砚从四皇子身后探出头,伸手拉了拉被他垫在底下的宣纸。

五皇子抬头头来看了一眼,刚刚抄好的《弟子规》被他的眼泪晕染成了一片,完全不能看了。

五皇子嗷呜一声哭得更凶了。

赵砚心里小小的愧疚,六皇子拉了他坐下,凑到他身边小声耳语:“你别搭理他,他最喜欢哭鼻子了。”

赵砚抿唇:“六哥,对不起。”他也没想到这群孩子好奇心会这么重,居然敢去看老虎撒尿。

六皇子挠头:“你又没有错,是我没忍住去问五哥的。”那谁也想不到父皇当时就来了。

天佑帝:怪朕不凑巧!

赵砚指指他桌上的纸笔:“要不我帮六哥抄吧?”

“你?”六皇子想到赵砚那狗刨的字,呵呵笑了两声,连忙推辞:“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抄就好。”

这摆明了嫌弃自己。

赵砚郁闷。

六皇子又小声道:“偷偷告诉你哦,父皇罚抄的时候,可以让人偷偷帮你写。二哥就经常这样干,你瞧他一点都不急。”

赵砚抬头去

看二皇子,对方确实不疾不徐的。

赵砚又问:“那太子哥哥也偷偷让人帮忙写吗?”

六皇子摇头:“太子哥哥勤勉,从来都自己写的。”

赵砚又看向刚才帮自己说话的四皇子。

六皇子撇嘴:“你别看四哥,他高兴就自己写,不高兴就不写。”

“啊?”赵砚惊疑:“他不怕父皇检查?”

六皇子:“不怕,四哥最勇敢了!”

赵砚对他这个四哥又有了新的认知:他四哥放在现代学校,就是那种趴在教室最后面睡觉,话少随性力气大,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校霸。

六皇子说完,就开始玩命的抄写。

能找人代写是一回事,但在上书房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众人手都快抄冒烟了,罚抄还没搞定呢,柳翰林又布置了许多课业。

六皇子哀嚎,趴在桌上不动了。

赵砚也痛苦脸,壮着胆子起身问:“柳先生,今日能少布置一些课业吗?”

柳翰林看向他,温声问:“为何?”

赵砚解释:“昨日父皇罚了六哥他们,课业太多,他们肯定做不完的。”

柳翰林挑眉:“陛下罚的是陛下罚的,老夫布置的是老夫布置的,两者并不冲突。事在人为,老夫相信各位皇子有办法做完的。”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其余几个皇子身上掠过,淡声道:“对了,陛下让微臣给诸位皇子带一句话。昨日的罚抄和近日的课业若是谁找人代写,今年冬日的冬猎就不必去了!”

这下连皇子都坐不住了。

待柳翰林走后,他抽出宣纸,老老实实的开始抄写。下笔都明显变快了。

但奈何身子骨不争气,连抄了三日后,二皇子十根手指都在抖,夹菜都费劲。

温贵妃心疼儿子,就劝他不用再写了。

“陛下虽说不许人代写,但也没说不准你生病。你躺着,母妃这就去给你请太医!”

生病了,没写完也情有可原吧。

二皇子迟疑:“万一父皇过来瞧儿臣怎么办?父皇若是发现儿臣装病,会不会恼?”上次抽签祈福,老四几个背地里就说他在装病。

父皇虽没明着说,可也不是很高兴。

温贵妃胸有成竹道:“我儿放心,你只要躺着便好,你父皇母妃来应付。”

二皇子素来身体差,脸上也没什么血色,只要躺着不说话,还是能唬人的。

当日,二皇子就告了病假,还特意请了太医来瞧。

午后没多久,天佑帝就来了。

下人连忙将他迎到了二皇子的寝殿,寝殿内,温贵妃正在伺候汤药,一张芙蓉面显得格外憔悴。

看到天佑帝来,连忙起身要行礼。

天佑帝扶了她一把,探头朝二皇子瞧去:“好好的,如何病了?”

二皇子眼睛有些闪躲,温贵妃立刻道:“陛下,启儿生来便体弱,您又不是不知道。五十遍《弟子规》实在太多了,这孩子心眼又实,日夜不停的抄了三日,如何受得了。”说着眼眶就微红,“这两日手拿玉著都拿不住了……”

天佑帝目光落到了二皇子的那双手上,二皇子下意识的往被子里缩了一下。

天佑帝挑眉,复又看向他的眼睛。

二皇子连忙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眼神里明显有慌乱。

温贵妃继续道:“陛下,要不启儿的处罚……”

她话还没说完,天佑帝就先道:“贵妃可知方才在来流华宫前,小六和小五也来同朕告了假?”

温贵妃剩下的半句话卡在喉咙里,尴尬的扯了一下嘴角:“是,是吗?”她面上不显,暗地里把许嫔和云嫔两个骂了个遍。

装病这种事凑什么热闹。

天佑帝点头:“碧霄宫和云湘宫的人也是如贵妃这般说辞,要朕免了小六和小五的处罚。”他定定的瞧着温贵妃,问:“贵妃觉得,这样对太子、老三和老四还有启儿这几个认真受罚的孩子公平吗?”

温贵妃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天佑帝的言外之意。

“陛下!”她拧眉,“六皇子和五皇子臣妾不好说,但启儿的身体您是知道的,臣妾如何能拿这个来诓您?”

“朕也没说贵妃诓朕。”天佑帝淡声道:“既是真病了,剩下的《弟子规》可以不必抄了。但今年的冬猎也不必去了,免得又冻着了!”

“陛下!”

“父皇!”

温贵妃和二皇子同时急了。

天佑帝:“朕同小六和小五也是这般说的,朕是天子,对待皇子当公平,贵妃当理解朕!”没道理都装病了,又想着去冬猎。

天下哪有既要又要的好事。

二皇子面色白了几分,咬牙问:“父皇既说公平,那小七呢?”他倔强道:“儿臣本也不是嫉妒小七,但小六说得对,上书房那事是小七起的头。既然都罚了,为何父皇独独不罚小七?”

天佑帝拧眉:“朕自会罚小七。”他立刻肃声吩咐身后的冯总管:“你现在就去上书房宣朕的口谕,令七皇子抄写《弟子规》五十遍!”

“这?”冯总管看了眼温贵妃,低头道:“陛下,七皇子还未正式进学,《弟子规》恐还认不全……”

天佑帝看向冯总管:“让你去就去,啰嗦什么?启儿既然要公平,朕给他便是!”

冯总管应是,匆匆去了。

二皇子没什么血色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又羞又窘,语气里不自觉就带了些鼻音:“父皇,儿臣继续写便是。太子哥哥能做到的,儿臣也能做到。”

“启儿!”温贵妃面色也不怎么好看。

若是再写下去,难保不会真的生病。

“陛下!”温贵妃也开始示弱,“你何必拿话激启儿,臣妾就这么一个儿子,温国公府也就这么一个外孙,万一启儿有什么好歹,您是想要臣妾和父亲的命啊!”

“贵妃慎言!”天佑帝一听她提温国公,心中不悦:“朕何时激启儿了,小七有错,确实该罚!”

温贵妃双眸含泪,仰头看向天佑帝:“陛下是对臣妾不满吗?自入秋以来,都未正眼瞧过臣妾,见面了也这般绝情?”

天佑帝不愿意当着儿子的面说这些,只道:“爱妃多虑了,朕只是近日事务繁忙。皇后那,朕也未过去。”

其实是近日被小七搞得身心俱疲,龙脉好像真出了点问题。

他没好找太医瞧,倒是找国师聊了几句。

国师只道让他养养精气,日日随他练几套养生的拳法。

国师那拳法,慢悠悠、软绵绵的,瞧着实在难受。

天佑帝暂时不想搭理他。

温贵妃听罢,暗自垂泪。

天佑帝虽不喜贵妃的跋扈,但两人年少夫妻,到底是有几分真情在的。他耐着性子宽慰了温贵妃几句,见她收住了眼泪。这才借口还有军机要务没有处理,起身出了流华宫。

只是他才走出流华宫没多久,下一秒,他又出现在二皇子的寝殿内。

温贵妃对着他垂泪:“陛下是对臣妾不满吗?自入秋以来,都未正眼瞧过臣妾,见面了也这般绝情?”

天佑帝猜想,小七那孩子定是接到口谕了。

没关系,他坚持哄贵妃几次,那孩子就认命了。

他下圣旨前就想过,小七还未正式进学,五十篇《弟子规》铁定抄不完。

但就算他一个字不写,顶多冬猎不能去,

贵妃和老二这,今日是必定不能破例的。

天佑帝面无表情的走流程:“爱妃多虑了,朕只是近日事务繁忙。皇后那,朕也未过去。”

温贵妃听罢,继续暗自垂泪。

他想着反正时间会继续回溯,干脆连哄也懒得哄温贵妃,转身就走。

然后就那么直接走出了流华宫,走过了容华道,到了御花园时,时

间依旧没有回溯。

天佑帝疑惑,停下看着空荡荡的荷花池沉思:事情有些不对劲,按照小七的性子,不可能只回溯一次。

他正想让暗卫去瞧瞧那孩子,就见那孩子正在他对岸,身后还跟着几个奴才。

冯禄和几个小太监也在不远处。

那孩子越往前面走,越靠近荷花池。

天佑帝想起先前那孩子掉进荷花池的事,忍不住蹙眉。刚转头,想吩咐侍卫过去提醒一句,就听见对面扑通一声响。

他立刻看向对面,就见那孩子已经掉进了河里眨眼不见了。

他身后的几个奴才吓得要死,小路子立刻跟着跳了进去,紧跟着冯总管身边的几个小太监也冲到岸边跳了下去。

一时间河岸上像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响。

天佑帝带着侍卫三步并两步往对岸赶,待终于赶到对岸时,就见那孩子被小路子举了起来,抹着脸咳嗽了几声。

天佑帝狂跳的心终于定了定,正要开口训斥那孩子几句,时间又被回溯。

他又重新回到了流华宫。

温贵妃第三次对着他垂泪:“陛下是对臣妾不满吗?自入秋以来,都未正眼瞧过臣妾,见面了也这般绝情?”

刚好回到了两刻钟前。

小七!

天佑帝这次一句话也没说,抬步就走。

温贵妃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期期艾艾问:“陛下,您就如此嫌弃臣妾?”

“没有的事,贵妃让让,朕有急事要处理!”天佑帝甩开温贵妃的手,几乎是小跑着出了流华宫。

温贵妃追了出来,眼真真看着天佑帝坐上龙辇绝尘而去。

待天佑帝用最快的速度,再次出现在御花园莲池旁时,只瞧见赵砚和他身边的宫人,冯禄和那几个太监并不在附近。

天佑帝还没来得及下龙辇,那孩子又脚一崴,掉进了荷花池。

小路子立刻又跳了下去。

天佑帝厉声催促身边的侍卫救人,侍卫紧跟着也跳了下去。

然而,刚把那孩子捞出水面,时间又被回溯。

天佑帝再次出现在了流华宫温贵妃的面前。

温贵妃再再再次垂泪,刚要开口。

天佑帝就抢先道:“贵妃,朕有急事,需得立刻去办。”说完不待温贵妃反应,快步走出了流华宫,上了步辇。

一阵风刮过,温贵妃看着空荡荡的寝殿,整个呆住:陛下怎么又跑了?

奇怪,她为什么要说要?

这次天佑帝再赶到御花园荷花池边上时,那孩子已经在那了,身边只有两个婢女,和不会水的两个轿夫。

见那孩子靠近荷花池。

天佑帝吼了一嗓子:“小七!”

赵砚惊恐抬头,然后一个不注意栽进了荷花池……

河面咕咚咕咚冒起了泡,沉香和半夏急得跳脚,即便不会游泳,也跟着跳了下去。

不待天佑帝吩咐,他身边的两个侍卫也赶紧跟着跳了下去。

站在对岸的天佑帝算是想明白了:那孩子不断回溯,不断的避开冯禄,支开小路子,就是故意想跳河的。

他脸黑:朕究竟生了个什么玩意,就这么不爱读书。

只是五十遍抄写,至于不想活了跳河?

水下黑暗,赵砚努力的往水底最深处钻去。

荷花池的最底部好像裂开了一道口子,有光漏进了河底。

现代高大的建筑,和车水马龙如海市蜃楼在那团光晕里晃动。

赵砚欣喜,更努力的往下划。

就在他要接触到那团光时,一只大手将他抱住,然后远离那团光。

哗啦!

他再次被捞上了岸,在看到天佑帝近在咫尺气红的脸时,赵砚忍不住在心里大声吐槽:尼玛,他就是试试能不能回家。一次次的,总有人跑来救他!

有毛病吧!

第26章 坑爹26天吃得苦中苦,就有吃不完的……

赵砚倔劲上来,不信刷不出满意的结果。

他再次回档到两刻钟前,步辇平稳的走在前往御花园的路上。

“停停停!”赵砚突然大喊。

小路子连忙挥手示意抬步辇的小太监停下,然后凑到步辇边上,弯腰询问:“七皇子,怎么了?”

赵砚一脸着急道:“柳翰林给我的《弟子规》落在上书房了,小路子,你快回去给我拿一下!”

小路子想起丽婕妤的嘱咐,有些迟疑道:“要不奴才先送七皇子回景福轩后,再回去拿?”

赵砚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五十遍《弟子规》呢,我回去就要先抄写的!”便宜父皇也不知道发什么颠,先前都没想起来罚自己,都过三日了,这会儿突然又罚了。

宣读口谕时,五哥嘴巴都快裂到耳根了。

他母妃这几日鸡娃严重,再加上这五十遍《弟子规》。赵砚只觉得生无可恋,最后下了破釜沉舟的决心,干脆跳到荷花池试试能不能回去算了。

他从来时就一直想过这个办法,但他胆子小,不敢真跳。

现在是被逼上梁山,不得不试试了。

小路子见他着急,只得和沉香说了一句,然后匆匆往回跑。

步辇继续前行,很快便到了御花园内,快接近荷花池时,他又大声喊:“沉香姐姐快停下,我想嘘嘘。”

沉香赶紧让小太监们停下,伸手将他抱了下来,放到路边,指着路边的花丛道:“七皇子,快嘘嘘吧。”

赵砚仰头看了沉香一眼,小脸涨红。

沉香见他不好意思,掩唇轻笑:“七皇子,没关系的,快嘘吧。”

赵砚别扭:“沉香姐姐,你转过头去,六哥说,男孩子嘘嘘女孩子不能看的!”

沉香无奈,只得背过身去。

在她背过身的一刹那,赵砚往前跨了两步,扑通一声跌进了荷花池。

听见声音的沉香几人吓了一大跳,转身后四处呼喊,见实在没人经过,沉香干脆也一并跳了下去。

池水冰冷,赵砚努力的往池底最深处游去。

漆黑的深处出现一团光晕,光晕里出现了高楼大厦、钢筋水泥……赵砚欣喜,手脚并用的继续往下划。

快了,快了,他很快就能回去了。

他的手触碰到了光晕,光晕突然散开,变成了无数个小气泡往四周逃窜。

气泡里是无数个他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有喜怒哀乐、欢声笑语、有他曾经生活的点点滴滴的片段……

赵砚有些慌了,伸手就去捞那些气泡。

胸腔被挤压,他嘴里也吐出了一串气泡。

咕噜噜、咕噜噜……

在晕过去的一刹那,他看见有人朝着自己游了过来。

哗啦!

侍卫带着晕过去的赵砚破水而出。

天佑帝瞧见面色发白、紧闭双眼的赵砚,立刻让人把他送回景福轩,同时让侍卫去请太医。

侍卫一刻不停的抱着人往景福轩赶,恰巧经过御花园的武嬷嬷停住步子避让,待天佑帝过去后,她才抬眼,吩咐同行的宫婢:“你们继续去云嫔和许嫔那传话。”

两个宫婢应了是,继续往前走。

武嬷嬷转身,返回了流华宫。

被气哭的温贵妃抬眼见她身后空无一人,恼怒问:“许嫔和云嫔的人呢?这两人居然也敢怠慢本宫了?”

武嬷嬷走近后才道:“老奴还未到两位娘娘宫中,在御花园就折返了。”

温贵妃拧眉:“为何?”武嬷嬷是她父亲送进来的人,她自然是信得过的。

武嬷嬷压低声音道:“老奴在御花园瞧见了陛下,好像是七皇子又落水了。”

温贵妃蹭的起身:“陛下去景福轩了?”

武嬷嬷点头:“瞧着是!”

温贵妃冷笑:“丽婕妤这贱人真是好手段,几年没搭理她,居然腌臜到用儿子的命去争宠!”

武嬷嬷又道:“奴婢瞧着皇后娘娘近日对丽婕妤颇为照拂,恐又想拿她来对付您。”

温贵妃不屑:“就那贱人的脑袋,就算有个可以利用的儿子也无济于事!”

很快,去往云嫔和许嫔宫里的人匆匆回来了。

许嫔宫里的人没来,只说许嫔也吃坏了肚子,来不了。云嫔宫里的婢女跪下向温贵妃请罪,直言道:“我们五皇子确实是病了,也不是故意和二皇子撞上的。”

温贵妃:什么叫不是故意和二皇子撞上的,云嫔这是打量自己被禁足,自己奈何不了她是吧。

温贵妃关起门来发了好大一通火。

躺在寝殿里的二皇子听闻赵砚落水后,有些不可思议:没看出来,这个七弟为了不抄写,比他和老六、老五都豁得出去,居然直接跳河。

万一不小心真淹死了怎么办?

真是蠢笨至极!

丽婕妤看到落水昏迷的赵砚,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还想害自己的儿子。但和沉香反复确认后,得到的结果都是七皇子不小心落入了荷花池。

和上次的说辞一致。

丽婕妤不信,哭着朝天佑帝道:“陛下,小七素来小心,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不小心落水?定是有人想要害我们的孩儿。”

天佑帝揉了揉眉心:“小七还小,不小心落水也是有可能的……”他甚至怀疑先前那次落水是自己和丽婕妤多想了,那孩子也是不想读书,自己跳下去的。

“不可能!”丽婕妤哭得梨花带雨:“先前小七落水,臣妾就反复叮嘱过小七,不许靠近荷花池……”

天佑帝:这臭小子不仅靠近了,还连跳四次。

真是孩子,一点生死都不知道。

最后一次差点真出事,都不知道回溯时间。

天神真是瞎了眼,赐予这孩子这么逆天的能力,由着他瞎折腾。

迟早能把自己作死!

床上传来一声咳嗽,丽婕妤立刻抹干了眼泪,倾身上前询问:“小七,你怎么样了?”

赵砚又呛咳了几声,虚弱的摇头,在看到床边坐着的天佑帝时,整个小身板抖了抖,又往被子里缩进去了一寸。

天佑帝无语:他又不吃人,这孩子每次瞧见他都是这个反应。

他尽量缓和语气问:“小七,你说说,怎么好好的又掉进荷花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