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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衍榆内心原本在缩着如针般,这下鲜活地砰砰跳动了。他佯作心如止水,但是不忘口头的讽刺:“少参加点课外活动,外加点天赋,就可以了。”

顾惊澜不难听出这是在讥讽他。

上车后,他就拿了水,递过来,戚衍榆表面满不在乎接过来了。因为身边坐了顾惊澜,他多少有点局促。这种感觉很奇怪,他以前也跟顾惊澜上课坐在一起几回了。

但只是坐过几回而已。如果平时如果不是实验课,或者座位固定,顾惊澜很少会跟他坐在一起。413是打散坐的,有时候他能看见,顾惊澜坐在了1班里,坐在他旁边是1班的夏依依。

可能是有规定,只能上自己班的大巴车。

戚衍榆心怦然地,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跟顾惊澜说话:“你为什么考得这么差啊?”出口只有是尖酸刻薄,他在意别人,也想引起别人注意,但是又不想表露自己心思。对方对他认知只在“他和祁远瀚是一类人”这份上,这让得戚衍榆表面更敌意他。

其实顾惊澜的第二名成绩不算差,远甩专业第三名八九十分。只不过他的对照组是几乎门门满分的戚衍榆。

戚衍榆可是花了大力气,他就是想把顾惊澜刷下去。

抱着这么个报复的决定,所有时间都安排在了怎么把每一门不光满绩点,还要刷卷面成绩的满分的死磕在。

听见对方的挑衅,顾惊澜淡然无痕,轻徐莞尔,“期末就不一定了。”

抬起眼,看向戚衍榆,不温不淡笑:“很努力吧,花了多长时间?”

顾惊澜也是那种性格,对方刺他,他不会嘴软。

“说了是天赋。”戚衍榆心哼,继续排演呗,继续跟夏依依去比赛,继续谈恋爱呗,还想专业第一?见鬼去吧。

可能这是他想到能报复顾惊澜和夏依依谈恋爱的唯一的办法。

虽然杀伤力可能没他想象中的大,但是至少戚衍榆解气了不少。

祁远瀚又开始东问西找关于期中分数占总成绩多少,他可不想一次期中考试就断送整门学科。

一般他们的总成绩分数是平时分+出勤+期末考试成绩组成的。但如果期末考试挂科,那基本这门是不及格的了。需要补考或者重修这门课。

重修这门课也就是下学期还得上一学期这门课,这让本来每天都排满课的医学生雪上加霜。

祁远瀚大一有一门课现在在重修着,这学期都已经累得跟狗一样,想到期中挂了这么多门,从科技楼跳下去的心都有了。

顾惊澜对补考重修没有多深的了解,祁远瀚失去参考价值。

黄少泽也没有补考过,更让祁远瀚想坐后面点,和挂科的难兄难弟一起嗷几句。

黄少泽倒是坐在窗户最边,隔着走道两旁的祁远瀚和顾惊澜,问戚衍榆关于免疫、内科、外科、诊断学等卷子上他当时就认为没人会做出来的题。

他认为那是课本没有的,得怎么样的储备知识量和实操水平才能考满分出来的。

黄少泽态度还算好,戚衍榆就回答了几个他能想起来的题,随口说了。

顾惊澜听着他很了解试卷上每一道题,哪怕题目不是从书本上出,是远超他们大二水平的,戚衍榆熟稔得讲解就更像是医生一样。他十几岁在自家医院实习过,不免怀疑戚衍榆是不是读第二遍大学了?

顾惊澜偶尔插话问到他关于自己当时没想到的、只有真正临床当过医生才会知道的经验知识。

戚衍榆原本晕车,只想回到黄少泽几个问题,就去睡觉。

但是顾惊澜在偶尔问他,他就强忍晕车的恶心,给他简易地讲了。

祁远瀚错的全是基础,他每晚打游戏的时间如果安排在复习上,可能就不会一路挂红灯。

所以他根本听不懂他们仨,或者准确来说,是顾惊澜和戚衍榆的对话。

顾惊澜发现,他真的很了然,有一些根本不是课本上能得到的,戚衍榆也知道。

“你期末还能考这样的分数?”顾惊澜见他对每一科如此熟稔,就想着自己期末要拿回第一,那不得每一门都满分才可以。

戚衍榆不明白顾惊澜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他笑问,“怎么了,你考不到是不是?”

顾惊澜哂然一笑:“那就走着看。”

终于,顾惊澜没有和他再怎么说话。

胃液翻腾,晕车感让得他早就很不适了,大巴车上的空调开得有点低。两只手抓着袖口,拢着手,稍稍地身体微缩,这样能更好的减少体温流逝。

闭着眼睛,逼着自己早些入睡。

他们的大巴车的司机在下一层,而他们第一排面前是栏杆和玻璃,可以很好看前方的风景。

可是在下了高速后,大巴车就转入了山路,绕得戚衍榆整颗胃都要颠出来一样。

顾惊澜跟祁远瀚聊了下补考重修,后来又聊了下篮球赛事。大巴车的人都已经安静了不少,歇息的歇息,听歌的听歌。因为车途漫长遥远。

祁远瀚把连衣帽带起来,缩在座位上,平复自己挂了九门课的心,让自己看NBA的重播去了。

顾惊澜回看回来,那个人缩成一团,蹙眉,闭眼,脸色发白。手也拢在了袖子里。

旅游车的空调是不能调的,只有头顶上方的风扇口可以稍微转动一下,抬起手地转了下,把风口朝着外面垂。

那个人不知道是心口疼,还是晕车。

顾惊澜很自然地去握他的左手,其实是想知道他左手手指的蜷缩僵直度,虽然并不一定借此能判断。

戚衍榆太难受了,不知道是自己想象,还是在晕车的昏昏乎乎中做梦,梦见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那手是掌心宽软,体温偏高,炙暖发热的,让得他好似在冰天雪地中抓住了一块炭火,迫不得已地死死抓住对方的手。

顾惊澜刚触上那个人的左手,就被他紧紧抓着,不得不侧目去看他,这个人依旧在皱着眉眼。

想抽走手,可是那个人的体温也有点低了吧,手冰凉凉的。

顾惊澜没有什么困意,任他抓住自己的手取暖,再单手把手机拿出来了看实操的视频,隔壁的人的头不一会儿头东歪西倒,后来头颅侧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挪起眼睛去看隔壁昏睡和脸色苍白的人,知道他不是故意后,就任他枕在自己的身上。

顾惊澜也没怎么动,怕戚衍榆的头从他肩膀上掉下来。

可能是不舒服吧。不然怎么这么孱弱无力,呼吸发软的。

眼前本来是真正外科操刀手术教学视频,却变成了戚衍榆插着心电仪器和呼吸罩的画面。

顾惊澜冷眼略眨动了一下,这浮想又消失了。继而是眼前的手术视频。

离这个人远点,才是对这个人的好。

顾惊澜眼前偏暗,原来是上个手术视频播放完毕了,手机长时间不触碰成了黑屏。

他想舒展坐久了的身体,稍微一动,才记起来他肩膀上还靠着个戚衍榆。

车程一共是4个小时,期间戚衍榆醒来了一次。

他从未坐过这么绕的环山路,绕得他只要醒着就想吐。

发现一车的人基本都在睡觉了,外面天色暗下来,偶尔掠过的农家饭店的灯光,再是飞快往后倒的深黑色的灌木树木。

偶尔有车的车尾红灯,影影倬倬的。

他不知道还有多久,手机放在了包里,他稍微想坐起来一点,因为腰背被他坐得太酸太疼了。

发现他的手握住了顾惊澜的手,他错愕飞快抬起头来,只见顾惊澜在座位上闭目睡觉。

顾惊澜头稍稍是偏侧的,但是不是朝走道偏侧的,而是朝他这边稍稍侧了一丝,整体是头枕着后座,闭着眼睛,容颜如冰雪般。

虽然坐得端正,但是震惊的戚衍榆还是从顾惊澜匀称似无的呼吸声中知道他睡着过去了。

他的手依旧没有舍得地松开顾惊澜的手,而顾惊澜的手其实也在握住他的手。

顾惊澜的这手,天生就该拿手术刀一样,指骨修长,匀称清劲。手上的皮肤很细腻,好看得不太像是男人的手。或许这双手还会弹钢琴。

戚衍榆略屏住呼吸,垂着眼,反复揣看着他握住顾惊澜的手。

与其说他握住对方,不如说顾惊澜也有在牵手他。

顾惊澜的左手包裹在他的左手指骨外,半个手掌交合在自己手心里。漂亮的手指是半带着一点惯性地勾住了自己的掌心肚。

戚衍榆想稍稍回握了一点这只手,又怕惊醒那个人,又去看他座位旁边敛目藏神的睡觉中的顾惊澜。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在睡着后抓着别人的手不放的。

是不是自己趁着那个人睡着了,一把牵了过来的?发现还挺暖挺热的,就一路抓着。

夏依依应该也牵过这手,只不过她可以在人清没清醒的时候握。他只能趁着对方没有醒,极为屏息敛神地紧握。

晕车感消散了一部分,但依旧改不了他的胃液翻侧。

他又闭上眼睛,感受着对方手的体温,轻握住顾惊澜的手,头颅朝正地枕在了座位上。不一会儿,伴着偷来的幸福和晕车的难受,他又睡了过去。

头依旧不可避免,再次侧歪倒在了顾惊澜的肩膀上。

而顾惊澜也没有意识,只是在汽车颠簸的睡梦中,与戚衍榆一同相依地睡觉。

距离终点民宿还有十多分钟,汽车内又热闹了起来。

祁远瀚原本以为大家没睡觉,兴奋说着:“今晚都来我房间喝啤酒,不醉不归,”

却发现隔壁座位没有人理他,他身体离开了座位看了一下,戚衍榆的头侧歪在了顾惊澜肩膀睡觉,顾惊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拿着个ipad在看手术视频。

“他有病吧。”祁远瀚不可不嫌弃,压低声音对顾惊澜道。

顾惊澜倒是没有理睬,他现在学会了,在怎么不惊扰戚衍榆前提下,调整个更舒适的坐姿,即便他的左肩又沉又麻了。

祁远瀚知道顾惊澜对413还是挺不错的,可能是宽宏大量,所以就没推开靠在他身上睡觉的戚衍榆。

后来汽车上更热闹了,戚衍榆才混混沌沌地醒来,脸更是白得煞人。

大巴车开到了民宿门口,学生们叽叽喳喳下车,比春游的小学鸡还有过之无不及。

说是民宿,其实就是附近的村民利用自建楼改造成了一个个房间。班长王铭宸按照寝室和学号给大家订的房间,两人一间,运气好能分到标间,有的只能拿到大床房。

每个人都分了房门的钥匙,上去放行李,就可以下楼在空地的院子前烧烤了。

戚衍榆和顾惊澜被分到了一个房间里。分好的房间是可以沟通再换的,戚衍榆不知道今晚顾惊澜会跟谁来换,才能换去跟夏依依一个房间。

他走路没有多稳,单手拿着全是香水的背包,扶着楼梯,终于上了分配他们房间的四楼,是409。

顾惊澜看他走路都不稳,“心脏病又发作了?”

只有在没人面前,顾惊澜才会说他的病。

这些都是戚衍榆的面子作怪,他根本不想任何人知道他的病情——除了顾惊澜无意撞见了他哮喘。

“恩快死了。”戚衍榆没什么心情的时候,回答人的话也很哽。

顾惊澜不跟他一般见识,把门房打开了,打开灯,戚衍榆走进去,就冲整理好的大床趴上去,腿还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他难受死了。这是什么山路?他胃都要颠出来几次又咽了回去。天旋地转,跟扔进了滚筒洗衣机里三天三夜一样。

而顾惊澜发现了一个问题,这间房是一个大床房,并不是双人床的标间。也就是说,两个人很有可能要挤一张床上睡觉。

顾惊澜把背包放下,去看了一下配套的洗手间,装有了热水器,热水器加热也很快,几分钟就能有热水。

还去看了一下房间配置。很简陋,电视机没有,只有一张床,一张椅子,一个嵌入式墙体的没有桌腿的桌面。一个淋浴间,一个小衣柜,衣柜上只有几个衣架。抽屉里有一个吹风筒和电热水壶。

顾惊澜把电热水壶洗了多次,烧开了水又倒掉,再重新烧了一壶水。?把戚衍榆丢在了地上的背包捡起来,放在了椅子上。

那个人还在趴在床上,顾惊澜又坐在他床边,把那个人反转过一点,看他的面容唇色。

上一次在寝室他就这么对戚衍榆做了,所以戚衍榆一点都不陌生,他闭着眼睛强忍恶心,声息微弱:“我心脏没疼……”

“哮喘呢,”

见他呼吸也不是非常急促,但仍然要这么问,万一与他同为室友死在了这里怎么办?

“你不会长眼睛看吗?”戚衍榆想要吐了,晕得他把手指关节都蜷捏得泛出了一片白了。

“我能要能看,医院就不用花这么多钱买这么一大堆检测仪了。”

顾惊澜把他翻过来好好侧躺着,随便,把他习惯性趴着睡觉压在身下的左手翻出来,看他手指是否又蜷缩发麻。

手指并不是僵硬蜷缩不能伸直的程度,再去看了那个人的脸。

“到底是哪里疼,自己说。”顾惊澜问他,不知道他怎么了,知道的话还能对症下药,给他找出药来好让他吃了。

戚衍榆不知道自己之前是不是对顾惊澜有点滤镜深了,没发现顾惊澜爹得跟他大哥戚牧遥不分上下。

但他又有点享受这种对方管他的感觉,可能是晕车把他脑子都晕丢掉了吧。

脑子都没了。所以脸也不要了。

“我头晕,”第一次,诚然地也主动地说出了自己病症。

“为什么头晕?”顾惊澜这句话是没有前几句那么生硬,还会看他,观察他的手往哪里抓就是哪里疼。

“我……我晕车。”

“哦。”原来是晕车,顾惊澜看他手攥着胃,“中午吃饭没?”

戚衍榆喘气,也昏头转向的,回答了个“没吃”。其实他是吃了的,一下子没记起来。

“下面在烧烤,你躺会儿下去吃点东西就没那么晕了。”顾惊澜看他这个人难得脸朝上,被他翻过来地侧躺着。

“你给我带点上来。”戚衍榆昏头昏脑地要求说。

“……”顾惊澜心想他不愧是大少爷,到哪儿都需要人服侍,“自己下楼吃。”

既没心脏疼,哮喘也没犯。只是晕车,休息会儿就能下楼参加集体活动了。多跟班集体交流下,估计也没那么嘴不饶人了。

那个人皱着眉毛,“我想吐。”

大少爷。顾惊澜脑海里只有这三个字,看着他要死不活,怕他真的要吐,自己还能扶他去洗手间一把,免得今晚这张床不要了。

“我好想吐,头好晕……”

顾惊澜看他这副弱鸡模样,就将人“扶”起来,连拽拉带也是架着这个人把他扶到了洗手间盥洗池前。

戚衍榆就开始干呕,可能是中午吃得少,什么都没吐出来。

只有一点口水,犹如蛛丝连绵在他的嘴角下巴。

“我吐不出来,但是胃……”

后面呜呜嘟囔地,顾惊澜也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把水龙头打开,拨弄了一点水,把水弄到了把头埋在盥洗池的戚衍榆脸上。

戚衍榆再干呕了几声,站不住,即便手撑在了盥洗池边缘,可腿脚没什么力气要滑落。

顾惊澜又眼疾手快地架住住了他,几乎是从身后半抱住他的姿势,垂眼看着他埋头吐不出来的消白的侧脸:“漱口,漱了口再吐,”可能就会吐出来了。

戚衍榆就小猫舔水一样,侧着脸,伸出淡红色的舌头去舔动流动的水流。

他不是漱口,而是像是小口喝水一样。

水花溅了一点在顾惊澜扶住戚衍榆肩膀的手上,顾惊澜看他漱口,徐模缓样地含着一口水,慢慢吞吞地吐掉,又皱着眉毛,恢复他那大少爷般的呻/吟:“吐不了……”

“吐不出来就是胃里没东西了,”这么简单的,考满分的他不知道吗,顾惊澜对这位大少爷徐然地看着,“下楼去吃饭,吃了再吐。”

其实看着他这副半死不活,病弱矫情的模样,顾惊澜还是想多看一会儿的。

除了这个时候,戚衍榆脸上全是清高憍蹇的神情。

最好是这个人多在他面前展示一些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哭哭啼啼的脾气。

不然顾惊澜见到他一个没留神把自己专业第一抢了,还门门满分的嘲慢自己的神情,就有点心里忿忿然的不爽。

即便表面装出来再好整以暇,顾惊澜也想再多看看,这家伙平日在自己和别人面前嚣张憍慢,一关起门发病了或不舒服就一副向自己哭哭啼啼趾高气扬的姿态。

“起来,”

真的要架不住戚衍榆,就跟没长腿一样,一个劲要往地上坐下去似的。

“我难受……”

晕车比他心脏疼还要难受十倍百倍,让得他就跟扔进大摆锤上没个痛哭求饶不能下来一样。

“难受就吃药,待在卫生间能舒服?”

“我吐不出来……”只要吐出来一点就会舒服了,为什么吐不出来呢?

顾惊澜看着这个人,一点都没有让自己滚、金枝玉叶好模好样的大少爷洁癖,看见有地就要坐。

自己架不住他要往地上坠,稍微眼色偏黑了一点,就把这个人抱了起来。抱回去了床边,让他趴在了床边,如果吐能吐到地上,免得把床吐脏了。

“我想喝水……”

大少爷想喝水,顾惊澜就去把戚衍榆背包里的水杯拿出来,倒掉凉了的水,再倒进去一点热的,混合成温水,端到了大少爷面前。

可是大少爷自个儿没长手,需要下人喂。

顾惊澜把人从床上扶起来,这个人像是软脚虾一样一点力气没有,全是靠在了他的身上。

水就端在了戚衍榆的唇边,戚衍榆喝了一小口,就说“太烫了”。

是要烫死他吗。戚衍榆皱着眉毛难受嘟嘟囔囔。

顾惊澜哼笑,知道戚衍榆不是装的,他真有可能是水温要调试在37.5度才能喝的那种富家子弟。

又把戚衍榆放回床边,顾惊澜去调水的温度,再次一次调好过来,把戚衍榆扶起来,戚衍榆倒在他肩怀里,水送进去了一点戚衍榆的口中。

戚衍榆说:“我想吃蛋糕……”

他们是位于农家乐的山里,荒郊野岭,谁给他做蛋糕?

“楼下有烧烤,”

“我想吃小蛋糕……”

顾惊澜看这个人,他是不是烧坏了,但是体温就很正常。“再喝一口,”

但是让他喝水,他会又很浅地抿了一口。重复,“我饿了,我就想吃一口蛋糕……”

戚衍榆身边的人伺候他是不是伺候得很烦?

顾惊澜说:“没有蛋糕。”

“我想吃蛋糕……”

太恶心了,他的胃,要吐不吐的,他就想吃一点点甜的怎么了?

“你怎么考的满分的?嗯?”把这个又要往床上倒去的人扶起来在自己身上一点。不知道这种自己生活得一塌糊涂没有治理能力的人是怎么把十几门几乎全考了个满分的?

“有手就会……”

即便难受得要死,也没忘了要面子。

他死都不会说,他通宵不睡觉两星期把每一门都嚼碎了,连吃饭做梦都在背每一门的细节和易出错点。

“你期末还能考满分不?”

“这不是跟喝水一样吗?”天生条件反应,别人怼他,戚衍榆就会笑着反讽回去。

“期末你把我的也考了吧,我请你当抢手。”顾惊澜笑道,他也能考满分,但没必要。

谁能想到,这个人考满分,是不是极大可能性就是一心想着把自己刷下去。

“还晕没,”

“晕……”那个人依旧蹙着小脸,闭着眼睛,哼哼唧唧的。

“没那么晕就下楼吃烧烤。”

“你跟夏依依什么关系?”戚衍榆终于,晕着晕着脑子又回来了一点。但也没全回来,话一说,有点后悔了。

还好那个人手机响了,413催他们下吃烧烤了。

这下话一说出来,戚衍榆脑袋没有那么晕了,可他依旧极为不舒服地坐在了床边上。

一想到夏依依,戚衍榆眩晕消失大半。

胃翻腾,心偏悸。左手缓缓地想要舒展指骨,他听见顾惊澜问他:“下楼去。”

他没什么反应。“嗯,我等会儿去。”

这个人不晕了,也没刚才那样大少爷吆喝着要人伺候,可能他要换件衣服上个厕所,于是顾惊澜离开房间了。

戚衍榆后来下楼,吃了一点。1、2班一起烧烤,也住在同一家的两幢自建楼里。3、4班一块烧烤,在另一处地方。

男生负责烧烤,女生那边有的在串串,有的在给大伙倒果汁。

烧烤前几批好了都颇有绅士风度分给了女生,戚衍榆也借此吃了一点。

可是看见夏依依在烧烤着的顾惊澜边上烤火时,戚衍榆目光又移开了。

他发现胃还是不舒服,这环山路的晕车的后劲可真大。

没怎么吃,戚衍榆就上楼去了。今晚可能是他一个住在409,但这又什么。

他把那个人的第一抢了,已经很不错了。

如果期末再把他第一抢了,他脸估计都要绿得不了。

假装不在意专业第一是谁,但是刚才就一直问他期末还考不考满分。

他不光要继续考,他要把和顾惊澜的差距拉得更难看。

可能是吃了一点东西垫了下胃,吐出来了一点整个人就舒服了许多。

戚衍榆把背包的香水拿出来,摆在了床上。

看着31瓶的香水拿出来,排列着。

虽然还有点晕,但是明显比刚才胡言乱语好受太多了。

拧开一瓶香水的盖子,拿着,离鼻子有点远,用手来回扇扑,好让香水味既能闻到又不至于气味太过剧烈。

这个是什么味道?

离得那么远,依旧能闻到刺激浓烈的水果芳香。有点像是黑加仑冰葡萄的味道,不知道自己形容对不对。

这香水味为什么这么浓?

难道外国人就喜欢这种浓郁的香水吗?

只用手扇扑了一点,满房间的空气漂浮着冰葡萄的气味,仿佛是进了个葡萄罐头车间加工厂一样。

戚衍榆把那瓶关上了,又拧开一瓶,这瓶是紫白风铃的气息。

原本风铃做香水应该是清新雅淡才对,但是打开是泛滥的、秾厚的各种馥雅花香,只能嗅出一点风铃花的气息,浓得好似极致压缩的香薰一样。

戚衍榆微微蹙眉,夏依依说的到底是哪一瓶?为什么这都能夸得出口……

太浓了,浓得戚衍榆不得不把每瓶离得自己远远的一臂之遥的距离打开轻闻。

有酸奶海盐夏威夷柠檬日本柚子等等味,后面还有很多种说不出来的奇怪秾郁的气味。

每打开一瓶,香水就像是从阿拉丁神灯跳出来的无穷无尽的幽魂,浓烈地充斥着大脑神经。

后来戚衍榆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味道了,因为房间里各式各样的香水混杂在一起,浓得他想吐。

鼻子嗅觉好像失灵了一样,狂打喷嚏,眼睛泛泪,手和脖子上还起了细微的、密密麻麻的红疹。

戚衍榆知道是是这牌子的香水太浓,自己不知道一下子打开试香了这么多。

好像呼吸不过来,满房间全是花香水果香还有混杂到他想吐的混合香气。

可能是闻香水频繁,没吃饭的他有些许满头大汗,他把房间的空调打开了,从二十七度开到了二十六度,再开到了十九度。

是香水过敏了吗?戚衍榆把空调一调再调的,整个人就不行,可能没有吃饭,没有一点体力,他躺倒在了床上。

虽然开得这么低,可是身上总有一股子热,一直在出汗。或许是吸入太过浓烈的刺激性气味,惹得他呼吸管道一直很不舒服,他怕会造成他的肺部负荷,而选择性低着头在床边趴着呼吸。

不知道为什么出了很多汗,发丝浸湿,眼完全是迷了的。

恍惚着就感觉蜜蜂睡在了花蜜的茧房里,周围全是浓烈入脑沁脾的花香。

戚衍榆好像想到了什么,他艰难地起来,拿起了蝴蝶香水,想要看瓶身的说明。但是不小心,把一半的香水砸落在了地上。这下,就不是花蜜茧房,而快溺死了花蜜花浆中。

楼下烧烤,烤肉,烤火的。

顾惊澜看见那个人下楼了,但是一会儿又不见了那个人。

盘子里还有很多刚考好的食物了。

夏依依提议:“我们可以把这些分些给34班,3班说他们材料买少了。”

“可听说56班匀了些他们,等我们班吃得差不多再拿给他们吧。”顾惊澜挑出了稍微清淡一点,没撒那么多孜然辣椒粉的烤肉和烤熟了的蔬菜。

“你这些拿给谁呀,”夏依依问。

“大少爷。”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戚衍榆病,除了他,没谁能成为戚衍榆最好的仆人了。

夏依依被逗笑她以为是他们寝室的室友外号。

他回去409,以为戚衍榆不舒服没怎么下楼吃东西。

进去后,看见地上湿漉一片,虽然那个人找了很多纸巾擦了,纸篓上全是湿纸巾。

那个人躺在床边,半趴着,像是睡觉了。

顾惊澜将食物放在桌子一边,把那个人扶起来,这已经是他对戚衍榆习惯性的做的动作,看那个人的脸,呼吸,唇。

发现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额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那张脸如同粉润榴玉般的色泽,发高烧了么,顾惊澜将手探在这个人的额头上,发现体温比起在车时高了一些,但是正常的体温。

“不饿吗?”

戚衍榆睡得整个身跟瘫软如水一样,被他叫了几次,后才迷瞪瞪地睁开水色般眼睛,分不清楚是汗,还是他眼中保护眼睛的生理液体。

迷惘地望着顾惊澜,半张着也分明燃红了许多的嘴,一言不发。

“给你带了点烤肉,没有内脏的。”

不知道是他们班还是1班谁采购,买了很多猪肠牛肠鸡杂牛宝掌中宝等这些。顾惊澜知道他是少爷本少,自然吃过好东西,口味极刁钻,就把烤得好一点的中翅鸡腿,肉多一点的新鲜牛羊肉,以及海虾鲜鱿鱼。像是淀粉肠、炸鱼干什么的半成品他都没给戚衍榆带上来。

那个人碎发湿透了,穿在最里面的衣服也是被热汗氤氲的湿溻溻。

一张原本是象牙色的脸,变得扑粉扑粉的,可能是被子盖多了惹得,满头大汗,眼神楚茫茫的。

但就是一直在看着自己,一双原本是纯粹黑亮的眸子,现在变得潋滟光柔,红龂龂的,好像哭过,也像是被热汗氤的。

“起来吃,看我干什么?”

顾惊澜发觉不知道是哪里的香,一进门就闻到了,但他以为很快就会消逝。

但发觉这香很浓,房间全是这种香气。

他以为戚衍榆病得没有力气,把搂了一把。扶起来,戚衍榆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只有胸口在很明显起伏。

误以为他心脏病发了,着急去找他的左手,发现戚衍榆的左手放在了什么地方。

“你在干什么?”

顾惊澜震讶松开戚衍榆,戚衍榆重新倒回了床上,他发觉自己也开始变得脑目昏沉、体旺燥热,可能是太热了,发现空调已然调到了16度。

·······································································

第二天早上要去爬上,五点要下楼吃早饭,戚衍榆下不了床。

顾惊澜打包上给他吃的,戚衍榆的脸色比起昨天好了许多,小口喝着白粥,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心知肚明地,两人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戚衍榆是坐在床上,想剥鸡蛋。但是手有些颤,还是顾惊澜看见他手微抖替他剥干净的。

他其实不是想吃鸡蛋的,而是找点事情做。

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没有一处地方不疼的。手腕上还有一点淤痕在。昨晚他打碎了香水后他才知道那不是什么香水,那是……那就是调、情用的。

“一会儿去爬山,”顾惊澜怕他等会儿饿,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叫外卖不方便于是把自己的鸡蛋也剥了,给戚衍榆让他上午饿了的时候吃点。

“你觉得我这样我还能爬吗……”戚衍榆说话都有气无力,声音弱得犹如水里捞出来一样。

如果是误吃了那样的药误吸那样的香,需要大量地喝水和吃维c排解出来。

昨晚戚衍榆已经去喝了很多水,后来才发现是香水作祟,把香水全扔在了垃圾桶里,戚衍榆把窗户打开,可是民宿的窗户是固定好的,只能开一个小缝。

他想着,顾惊澜不回来,他和夏依依在一起,那还好点。

靠自己,自己也可以舒缓的。在被子里,浑身大汗淋漓,越是想,越不能。那种如蚁附膻的滋味就跟从骨头里长出来一来,一边想着去缓解这情天恨海的难受,一边眼前浮现的顾惊澜。

去它的,夏依依那瓶香水是自制的,而那代购是看他有钱,订了这么个样的玻璃瓶把这些违禁品都灌满进去。

太好了,就是他的钱是好骗的是吧。

那个代购还骗他说是希腊寄过来要五六天,是专门去订做瓶子去了吧。

第38章

顾惊澜先下楼去了, 戚衍榆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终于下楼去。

一共有三处烧烤的炉子,女生们多是在串串,分果汁, 男生们串串的有, 搬啤酒的有,烧炉子的也有, 烤肉的居多。

戚衍榆找了一下顾惊澜身影, 发现他刚从民宿出来。

好像专门到过夏依依房间去,出来的时候, 刚到外面看新炉子的夏依依喊他,问他新烧的炉子可以放烤肉来烧吗。第三个新炉子围着的多是1班的女生。

顾惊澜也一点没有避嫌, 就说“够怎么还不够”。

祁远瀚凑过去热闹:“怎么你这边妹子这么多, 开炉了吗,给我烤个苞米饿死我了。”

“女生都还没喊饿, 你饿什么,”顾惊澜反问他,那边偶尔被逗得一阵笑。

对面欢声笑语, 而戚衍榆看得恍恍惚惚的,又移开目光,视线下移,看了眼冷冷清清的饮料区。

他想, 顾惊澜艳福不浅啊。手里用烧烤叉戳着个苞米, 快把苞米粒插碎了。

等了很久, 烧烤还是没有烤熟,烤熟的先是送给了女生们。

戚衍榆又看去顾惊澜,夏依依在旁边跟他聊天, 偶尔她手里的扇子往顾惊澜脸边扇风。

后来扇子不知道借给谁去了,夏依依就用手给自己扇风,也偶尔给顾惊澜边上也扇扇。

两人的黏糊劲,大有“人家男才女貌,哪里轮到他这个妖怪反对”的旁若无人。

戚衍榆强忍因为中午吃得少,晚上吃得晚的胃的不适。

找了个座位,观看顾惊澜和夏依依。

他想,顾惊澜找人换好房间今晚跟夏依依在一起住了吗?

一边偶尔看去,一边再犹如阴暗虫子,一点一点在潮湿中爬行和心里腹诽别人。

手指攥紧了,握成了空拳。把自己的呼吸捋着,强制自己的目光不要乱瞟。

省得左胸阴恻恻地刺痛。这种刺痛,有时候戚衍榆分不清楚是病理性的,还是情绪上的。

可能跟家长辅导小孩做作业,被气出了乳腺结节的那种疼差不多?

可他又不是完全是气的肝不好,就是胸口会时常闷疼。一疼他就微微收拢手指,五指蜷握住。如果能掐在手心里稍微隐忍住,那可能会把胸口的疼意给分担出去了一些。

终于,三个炉子火旺得烤得比刚刚火小和不熟练时效率高太多了。

而夏依依也不在顾惊澜身边。

戚衍榆看上去像是拿一次性纸餐盘去夹食物,其实是过去顾惊澜,憋了长久的气,一定要在这个人身上拿回来一点:

“如果你今晚给我换房,你给我换个总统套房。不然你别换了。”

心想着不是顾惊澜换走,就是他给换走。

顾惊澜感到莫名其妙,看见了是戚衍榆对他说的话,跟夹枪带棒似的,顾惊澜看了他一眼,可能是本来就肤色白,在夜色中更显得影影倬倬的病弱感。又故意一笑:

“409不好吗?”

顾惊澜根本没什么在意戚衍榆话里的意思,可能是戚衍榆对他来说是个无足轻重的普通室友。

他本人情绪也是很稳定,声色轻轻飘飘,他不清楚也不想弄明白,戚衍榆莫名的火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小。又小又破。”如果他顾惊澜今晚和夏依依在一起住,他会把顾惊澜的行李什么都全扔下楼。

“哦,”顾惊澜看起来一点都不吃他情绪,“你在这儿待着干嘛,来点鸡心吗?”

戚衍榆的发泄就跟打在了棉花上,顾惊澜是一点都没把他的事情记在心里,“我最讨厌吃动物内脏了。”

他走掉后,顾惊澜知道他气性大,但不知道他会莫名其妙找熟人发火。

而晚上他们吃完烧烤,不知道玩了什么游戏。顾惊澜输了,输了的人需要把他的房间让出去给大家打牌。

戚衍榆烧烤没怎么吃,很早就会到了房间。

他在房间时被外面急促敲门,他打开后茫然地看见一堆人涌进他房间里,有的人自带椅凳,有的人自带零食和没吃完的烤肉,还有人扛着几箱啤酒。有男有女,好不热闹,嗑瓜子的,吆喝打牌的。

戚衍榆原本晕车劲还没过,看着这些人把他的房间当做棋牌室,直到顾惊澜是最后一个进来的。

“你他爹的你把房间让出去了?”

顾惊澜看了一眼他,看他脸色比起刚才吆喝要喝水吃小蛋糕好了许多,“他们非要来,有什么办法。”他说话悠扬不紧不缓,很像是招惹戚衍榆的语气。

“你让他们滚。”他本来就不舒服了,还让这么多人把他房间当娱乐场地。

“你吃饭没,楼下还有点没吃完的烤肉。”顾惊澜看似关心他的说,其实不过是想他让个房间出来。

而且他话里说的吃剩的肉,是打发叫花子的意思?“你什么时候让他们滚出去?”戚衍榆本来就记恨着烧烤时顾惊澜和夏依依待在一起场景。

“你下去吃点东西,溜达会儿,回来再打打牌,他们就走了。”顾惊澜说得很轻巧,只因为今晚他根本不住409是吧。

“你他喵你不是个东西。”戚衍榆气得下楼去了,他把门摔得很响,可没人留意,都顾着喝酒打牌去了。

戚衍榆

下了一楼,他并不是吃东西。而是一楼有桌椅他勉强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会儿。

晕车后,整晚都在头晕,刚头晕完后现在就开始头疼。

手机噼里啪啦地打着一堆字骂顾惊澜的,后来又删了。

而民宿老板俩夫妻正在收拾着外面院子的狼藉。

坐在一楼室内的戚衍榆捏了一会儿手,民宿老板以为他干什么,关心问他还吃烤肉不,剩很多。

他摇摇头,只垂眼看着自己的手。

是青白的,没什么血色的,也不知道是哪里难受,自己掐了一些指甲印在左手上。

他坐了一会儿,后又遭不住,趴在桌子上,头疼得让他生气和暴躁。

可又没有人回应他的这些愤怒,让得他就像是个被关在了纸盒子无虫可斗的蟋蟀。

那个人下楼后,没多久顾惊澜下楼去了,他看见楼下没有人了,除了打扫卫生的老板娘。就只有那家伙一个人坐在了木椅子上,趴在了木桌子边。

顾惊澜先是去问了老板娘还有没有什么空的房间,哪怕钟点房,他可以有偿付费。

老板娘说了个她儿子在外地上学空出了一间小房间,打扮跟客房差不多,只是里面很小,床铺也很小。顾惊澜说没关系。

顾惊澜拿到钥匙后,就走去了一楼客人休息区,将把木桌子上的戚衍榆拖起来。

戚衍榆吓一跳,抬起头看见是熟悉的面孔,那无处发泄的火气就“噌”地上来了,“你干什么来?”

“干你。”

顾惊澜将他完全是拖拽到了一楼的房间里。

当戚衍榆听到这像是带有情、色意味的两个字,心里还心惊肉跳了一下。但是随后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顾惊澜完全是不给他反应和拒绝机会,就把他推搡着往前方带去,攥紧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单手用钥匙将房间的门开了。

就将他推进去——可能早早就预知到戚衍榆会极为不配合。

戚衍榆本来一肚子气,被他这么拖拽,更是火烧心头:

“人呢,还在我房间赌/博是吧?”

顾惊澜饶有兴致地看他:“你也可以上楼玩,你怎么不去呢,”

“你他喵有病,我回房间是歇息,我玩什么?”戚衍榆不知道怎地就被推搡进来了这间小房间里。

顾惊澜继续说:“你不舒服,你在这里睡会儿,十点他们就走了。”

十点?还要等十点?

“顾惊澜,你不是把我房间当做给夏依依朋友的招待所?”戚衍榆的火终于是有了泻、火之地,顾惊澜绝对是个很好的承受他怒火的容器。

顾惊澜好整眉目地看他,本来故意想惹一下他,没想到他生这么大气。

“祁远瀚他们也在。”意思是又不只有隔壁1班的同学,也有你认识的朋友在409。

“怎么不去夏依依房间开派对,来我房间开?”戚衍榆依旧只抓着这个不依不饶。他和夏依依在顾惊澜心里位置本来就不一样,即便知道不一样,可依旧是怒火万丈。

顾惊澜看他,发现他什么都一点就燃。“夏依依又没输游戏,再说,他们轮流随机抽房间,每个人的房间都待一会儿就走,你生什么气?”

“我管他喵他们什么时候走,我同意了吗。”

可能是因为发火,今晚上一直都在火/药站边噼里啪啦的,说话也带着胸壁起伏。

“你又哪儿不痛快?”顾惊澜却看他的脸面,换了个话题问他。

戚衍榆听着就想笑,不痛快是他自找的吗?难道不是顾惊澜他带给自己的?

“你被占了房间你痛快?”

“我为什么不痛快呢?”顾惊澜好似在明知故问,故意惹他一样。

“我草你妈……”

“你嘴巴干净点。”如果不是看着他喘息吁吁的,顾惊澜就懒得管他。

难道他是装出来的不舒服吗。他看不见自己本来就晕车身体不适吗。

“哮喘?还是心脏病?”顾惊澜冷笑,他早就有点烦了,这个人,身体不好脾气还这么大,这是他自己作出来的病弱吧?

只有关心他身体的时候,顾惊澜的模样才会稍微正经一点,没有那么瞧不起他的轻笑。

戚衍榆笑:“这个时候关心室友,你是怕连带背责吧。”

对,他要是怕连带责任,他顾惊澜就完全可以不管他,装作一切不知道。管他就是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身体有毛病,不然谁管他。

“没错我怕你死了影响我保研。”顾惊澜说话一点都不留情,是戚衍榆最开始这么教他说话的。

原来,跟一个人好好聊天,如果聊不下去就不聊。现在多了一种办法,聊不下去了,但也可以拼命地激对方的,直到激怒到双方大打出手为止。这是戚衍榆先教会他这套“沟通交流”大法的。

戚衍榆气极了,最先是他先动手的。

顾惊澜一点没让他,两个人推缠滚落在一米二宽的小床上,顾惊澜格斗柔术出身,轻轻一个绊腿人就能飞快摔地上。

可他依旧只用手部的力量,那个人不经摔他知道的。将那个人反手剪在后背,那个人就被摁倒在床上。

想要继续把戚衍榆不安分的左手也老实反剪了,戚衍榆不让他抓,企图翻过身来,踹顾惊澜。

顾惊澜被踹了几次后,他力气就加了一些,将那个人绞压在床铺面上,一条膝盖就抵住他的不安的后背和挣动的腰。

“你哪不舒服,我看你舒服得很……”

两个人打了一轮,戚衍榆哪里打得过顾惊澜。

顾惊澜是留有情面的,戚衍榆街边打架混、混招式拿出来,顾惊澜饶是没让他占到一点便宜。

膝盖压在戚衍榆身上,很轻巧地把体力耗尽的他的左手翻出来,听着他喘息连连。

两只手都被顾惊澜反剪,连奋抗的腿也被顾惊澜绞在膝下。

“还有力气打架,你也不是身体很不舒服啊?”

“我操/你……”

戚衍榆脸面朝下,喘息不停。挣却挣不开,犹如腮嘴被稻穗穿过绑吊起来的大鲤鱼。

只有挣扎的余劲,没了刚才蛮狠的心气。

观察他犟种的脸,呼吸,心胸起伏。

顾惊澜清眼寡面,可眼中噙着冷冷的笑意,他说,“你不是想换个房间吗,这不是等下再给你换个大的吗,”

他其实并不是想换房间,随口说气要拿总统套房跟自己409换气顾惊澜而已。

顾惊澜摁得他连爬都爬不起。

他觉得顾惊澜如果当医生是恐怖医生,把病人绑在床上就给他开膛破肚。

戚衍榆喘着气,挣不开顾惊澜。

“你这样你来上什么学?”

“我这样都能考满分,你呢,你算残废吗,”戚衍榆被老老实实地擒拿术按倒着不忘嘲讽。

“我不像你,一定没少努力用功复习考满分吧?”顾惊澜识破他过去的费尽心机的所作所为地笑。

“你也就仗着你家医生世家,比别人会多一点点而已……”

“嗯我不仅仗着我比别人多懂一点,我还仗着我比你更会一点擒、拿术。”

顾惊澜把戚衍榆的外套脱下来,将戚衍榆两只被反剪到身后的手绑起来。

戚衍榆觉得这行为极其羞辱人,可又有些怪异的错觉感,让得他心惊不已,又恐顾惊澜要对他做些什么:“你、你干什么?!”

“你自己不能老实,就让别人来管教下你。”

戚衍榆气极反笑:“你他喵哪来资格……”可话还没说完,那个人就将他提着,好似一件物品被连人带衣服提起来了一些。

然后就被顾惊澜翻过来,他正面朝上,被迫姿势怪异地躺在床上直视顾惊澜。

“这会儿不就安静许多了吗?”

“我日你爹……”

“我爹今年五六十了你恐怕日不了,我日你是绰绰有余。”

“我草你……”

顾惊澜将他放在床面上,戚衍榆想起来,因为手被他衣服外套反绑在身后不能翻身,只能像是乌龟被翻转过来只能看着顾惊澜在找什么东西。

而他看着顾惊澜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下来的背包还是外套里找出了什么东西。

其实戚衍榆怕他会突然抽出一条皮带来抽自己。这会让他兴奋又有些愤怒。

兴奋是顾惊澜这花样怎么这么多,愤怒的是他跟自己什么关系,就抽自己?

结果,顾惊澜从他自己衣服口罩找出了一个药盒,把药盒里的药拆出来,走过来,将双手反剪而躺得不平的戚衍榆的衣领提了起来。

“什么?”

戚衍榆瞄见了那是硝酸甘油的包装盒。

这是上次顾惊澜在寝室楼群求助心脏病药时,别人送过来没用完的药。

他不想吃。

顾惊澜就钳住了他的下巴,一点不带怜惜地捏开他嘴巴。

“我不吃,我心脏不疼,”这个人要逼他吃药,疯了吧,他大哥都没这么逼过他吃药。

“不疼?你喘个什么劲?”

戚衍榆气得想笑,可是他哪里笑得出来。

他心脏不疼就不能喘了?

你他喵试试打一架你还能不喘给我看看?

“你他喵的……”

他嘴巴就没有干净过,而顾惊澜完全钳得他下颚动弹不了,药就送进来了。

硝酸甘油最佳服用方法是舌下含服,并不是吞服。

但是顾惊澜看他没有一点配合的样子,就拎着纸杯的水送到他唇边。

戚衍榆被迫喝了两口,又拿起了不服的寒亮峻黑的眼去瞪他。

“原来你需要这种方式吃药,我算是孤陋寡闻了。”顾惊澜看着药被他吞下去后,才松开了钳制他下巴的手,带了一点笑来讥讽他。

戚衍榆刚才分明听见顾惊澜说他死了影响他保研,这很有可能是真的。

顾惊澜是唯一知道他病情的。如果自己有什么三长两短,戚牧遥最早迁怒的一定是他顾惊澜。

所以他才这么在意自己生死。除了生死,顾惊澜就懒得管他。

恨不得他一发病就把药灌进自己嘴里,守着自己,为的是看见自己没有断气,就会轻拍自己的脸,说一句“看起来今天又死不了”。

“顾惊澜我操/你吗。”

看着他喘息,眼睛气得红斦斦的,小脸本来是褚白,这下被他气了一会儿,气色立马出来了,红润有光泽,比任何药都灵敏多了。

嘴巴却再把狠狠地钳住,顾惊澜盯着他审视着他那张娇生惯养出来的脸面:“你再说一句带妈的脏话,我让你出去给大家看看你什么样子。”

戚衍榆不说了,他眼睛就楚凄的,完全是被气的,被顾惊澜恐吓的。

他本来很少说这样的脏话。完全是被顾惊澜这一番石破天惊的操作所又震又气且又羞耻的。

他认识的顾惊澜不是这样的,可是这又跟他认识的顾惊澜差不多。

表面高岭之花,正人君子,私下会不客气骂他,跟他缠斗。

见他不说脏话了,人也听话了一些。

顾惊澜不得不被他色厉内荏惹得带出了一点笑:“怎么不说话了,”

刚才不是很嚣张的吗。

他真的日顾惊澜爹。

手被外套缠着,因为体力在刚才打架消减,外加他又真的怕顾惊澜说到做到,把他这样就提出去让别人见他这副模样。

所以他没力气地一声不哼,喘着粗、气,瞪着顾惊澜:“你可真行……”

而顾惊澜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好像摸索出了一套治他的办法,把他的憍蹇少爷气全部剪除。

他见人老老实实,就阴阳怪气那个人:“我不行,我怎么能跟你一个寝室?”

这话大有你是什么怪物,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意思。

戚衍榆气得脸一阵白一阵红,交织在一起,反倒如同夹竹桃的粉润光泽。

“最该让你那些女粉来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戚衍榆瞪着他,胸口的喘息起伏就没有停过。大有如鱼离了水,在砧板上面对屠夫的不服之意。

恃强凌弱,仗着自己学过什么流/氓打架招式,把他摁在这个小房间里逼他吃药。

“难道她们不喜欢这样的我吗,这样不会让你和她们更加兴奋吗?”顾惊澜完全如同败类斯文一样,吐气如兰说这些腌臜鬼话。

话是说得很下、流,但也完全击中了戚衍榆的又羞又怒的心理。

看那个人,喘得跟牛一样,但是脸又楚楚白白,娇娇红红的。

顾惊澜捉弄他的心情并未消减,追加一句问他:“你难道不喜欢?”

他能喜欢就见了鬼。

但是,他也没有不喜欢。

戚衍榆没被过人这么对待过,被一个自己喜欢得方寸大乱情绪跟随起落的男人这么按在床边上不得动弹,这颠覆他对顾惊澜以前的幻想。

之前总觉得顾惊澜是什么仙风道骨、怜悯凡人的高岭之花。

他其实恶劣透顶,骨子里全是恃势凌人的卑劣。

就跟猫捉老鼠这样挑、逗自己。

【】

“我要喜欢,我不如从这里跳下去。”戚衍榆喘息地正话反说。

顾惊澜只笑,“你在夸我?”

检查戚衍榆的后背双手被外套束缚的结实程度,再松开他。戚衍榆只能喘气侧躺在床。

“松开!”

“等会儿药效。”

他是把自己当小白鼠了吗,还等药效。他不会以为自己真心脏疼吧?这个白痴!

顾惊澜坐在他离床最近的边上的一个椅子上,居然神情悠闲翻开书,在看。

两个人待在不到十平方米小房间,顾惊澜也不上去打牌娱乐。跟他挤在小房间内。

戚衍榆没什么力气,挣不开外套捆绑的手。

他趴在床上,后背的手不安地偶尔扭动。

顾惊澜没翻几页,又走过来床边,检查他。

把侧倒的戚衍榆翻过来,正面朝着他顾惊澜。

戚衍榆望着他,怒目圆睁说,“你是不是实验室瘾很大?实验里的兔子你是不是没绑够?”

顾惊澜丝毫不掩饰颔首:“我看着你,就想给你来几针。”

“你有病是吧。”

“说反了吧。你不看看,现在谁能治你救你。”

顾惊澜把他的被束身后的左手手臂揉了一下,连手心手指也按捏了几次。

没有松开他手上的外套,把他抱到相反的侧躺的朝向,戚衍榆原本是朝右侧躺着,现在让他朝左躺着。

戚衍榆躺着,这次他背朝顾惊澜,看不见顾惊澜在干什么。

他不耐烦,骂声一会儿就起。

顾惊澜偶尔地会过来看他,他的大多时间是看书,翻页,看手机上的手术视频对照参考。

在戚衍榆骂声四起时,隔了一会儿又过来,把他抱起来一点,戚衍榆不知道顾惊澜要干什么,居然是用一次性纸杯倒了温水来喂他喝。

戚衍榆只能咽下去两口,依旧盯着顾惊澜:“放开我。”

顾惊澜一点没理会,相反,还欣赏他:“这样你听话多了。”

看这家伙的脸消白得,就令顾惊澜想起了实验一抓一把的兔子。

他还没兔子听话呢。

而戚衍榆感到手有点发麻的时候,顾惊澜可能看时间到了,把他松开外套,松开束缚的时候,戚衍榆想揍顾惊澜。

可他一点力气没有,只能软绵绵倒在了一米二宽的小床上。

顾惊澜把他摁倒在床上老老实实,顺便又把他一条手用外套绑在了床头。

“我已经没力气了。”何必多此一举?

顾惊澜听见了,但不作为。

过了会儿,顾惊澜好像收到了手机消息,起来要出去。

“你去哪儿?”

“楼上。”顾惊澜没有回他具体的,就出门了。

戚衍榆以为他去找夏依依了,心里从莫名和顾惊澜待在小房子里,奇怪又心稳,变成了沮丧万分。

单手吊在床头,他并没有心情用另一只手去解开。

只是心想,为什么自己会喜欢直男。

他都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人。

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他?

想着他应该是409和夏依依他们一起玩了,戚衍榆的刚灭了没多久的火又腾起来,不过这次是烧得他心伤肝悲的。

可不到5分钟,顾惊澜就回来了。

手里不知道拿的什么东西,一进来了,就看了下房子里所剩的家具,最后放在了床头柜。

从他进门,戚衍榆就一直盯着顾惊澜,后来才意外地发现顾惊澜拿回来的是切出来的一块很大的奶油蛋糕。

戚衍榆愣了一会儿,心里原本有一百句要骂顾惊澜,顿时消声匿影了。

顾惊澜看他,绮白的小脸里是傻愣愣的,问他:“不饿?”

刚才是谁嚷嚷说要吃蛋糕的?

顾惊澜很好看,戚衍榆就躺在床上这么看他,能看出他的下颌线流畅,脸部没有多一丝赘肉和不和谐的走向。清冷感异常,完全是长在了戚衍榆的审美中。

“哪来的蛋糕?”戚衍榆又惊又怕。

“1班有人过生日。”

“谁,”不会是夏依依吧。

“薛倩。”

“哦。”怕转变成了喜,一点喜一点惊的,构造了戚衍榆表情复杂。

一只手可以去吃蛋糕的,但他没有多大力气,恐怕连勺挖蛋糕都会禁不住发抖。

戚衍榆恶向胆边生,犹豫地指使顾惊澜:“喂我。”

“你在家还没当够大少爷?”顾惊澜觉得他真是大少爷惯了,瞪了他一眼。可戚衍榆那架势也确实需要下人喂饭的那种。

顾惊澜坐下了床边,一只手端起了蛋糕的纸托盘,另只手捡起了勺子。

挖着奶油和蛋糕坯,真的就往戚衍榆唇边送来一勺。

半坐起来的戚衍榆就含住了勺子上的蛋糕,咀嚼。是植物奶油,发腻的口感。虽然他想吃的不是这种,能吃到一口奶油蛋糕,在这种条件下的郊外乡村很不错了。

莫名其妙的,心里面暴躁又少了三分之一。

顾惊澜又以峻冷的眼色看他,轻拢慢捻的话语,虽然是讽刺,可无奈他声色过于好听:“你这么娇生惯养,没有佣人在你就废了,是不是?”

戚衍榆懒得跟佣人般的顾惊澜辩驳。本来他饿得要死,又极为挑食,难得有他想吃的。

“我不想吃夹心的菠萝。”他大大咧咧使唤。

“哪有菠萝?”这世界上没有比戚衍榆更大少爷的人了吧。顾惊澜想。

“夹心那层。水果我也不要吃。”

“……”

在戚衍榆“严苛”要求下,顾惊澜挑走了菠萝,黄桃,这几样全是罐头里的,极不新鲜。唯一不是罐头的是哈密瓜,但是一点儿都不甜。

吃了几口蛋糕,终于有了一点力气。戚衍榆又吆喝道:“我要喝水。”

“你当大少爷,要是分类,你是当恶少的那种吧?”顾惊澜虽然这么说着,依旧送来了水。可戚衍榆也就只喝了两小口,还回顾惊澜一句:“你废话真多。”

“蛋糕。”戚大少再次使唤。

顾惊澜冷笑,但瞧着他这副病恹恹的样子,还是给他喂蛋糕了。

戚衍榆趁着顾惊澜挖蛋糕,送勺蛋糕,喂进他嘴里,偷看了几眼顾惊澜。

顾惊澜是认真的,还有几分游离看去蛋糕怕有戚大少不爱吃的水果的神情。“水果不好吃吗?”

“不甜不新鲜。”

顾惊澜冷笑:“那蛋糕能入你法眼不?”

“为什么现在做蛋糕还用植物奶油?”戚衍榆不解。

“……这世上有多少人吃不起蛋糕?”顾惊澜想说他一句何不吃肉糜。

但是戚衍榆小小声郁闷地说:“别这样道德绑架我,我也没有不吃这蛋糕。”

顾惊澜看他,他什么都清醒,但是行为却跟清醒不搭边。

喂了他一会儿,戚衍榆终于肯说停了。

后来顾惊澜去房间配套的小卫生间里洗手还是洗澡,戚衍榆在床里听着他流声,有种恍惚。

觉得他在跟顾惊澜开房。

两个人都穷酸得不行,只能订了个宾馆小房间。

一会儿顾惊澜洗完澡出来就把他干一顿。边干还边让他小点声这里隔音效果太差。

戚衍榆左手有了点力气,他不是去解被绑着的手。

而是看了又看这只手。

顾惊澜洗完出来,直接就把一生都致力于趴着睡的戚衍榆翻过面,看他。

戚衍榆觉得自己是个实验的兔子,但是他又不是很抗拒顾惊澜对他的接触,相反,他还有点渴望这种接触。

顾惊澜额前的头发是湿了,略微有几根错乱,没有捋在后面的碎发落在眼前。他可能洗过脸来。

这么看他,有几分斯文禽兽的既视感。

顾惊澜看他呼吸,出来秋游真想带个听诊器,看他是不是哮喘犯了,或者心慌气急。

戚衍榆不想看他,觉得自己丢人。

但是顾惊澜并没有在意这一点,他就像是看猪肉一样,分辨戚衍榆到底有没有再犯病了。

最基本判定只能看他唇色,呼吸,胸口起伏,左手的发麻和手指蜷缩程度。

“我想洗澡。”他困了,洗了澡好睡觉。

“?你洗什么澡?”

“?”

“你洗一会儿倒下,我不想进去扶你。”

你爹。

顾惊澜意思让他再躺会儿,把呼吸平静了再说。

“不吃吗。”顾惊澜要回来的是一块很大的蛋糕,足够垫成年人的肚子。而看见床头柜上还剩了很多蛋糕。

“饱了。”

“放明天你早上接着吃。”

“我不吃隔夜的。”

娇气。娇气得不行。

顾惊澜看他只吃了几口不吃的蛋糕,很浪费。

一开始还没留意,戚衍榆后来看见后眼微睁圆,顾惊澜居然用他吃过的勺子挖蛋糕吃。

他们的在房间格局很诡异。

戚衍榆躺在床上,右手被外套缠着挂在了床头。顾惊澜就坐在他床边上,用勺子一点一点地蛋糕吃。

他不嫌弃自己吃过的餐具吗。

还是说,他其实也没那么讨厌gay的是不是?

顾惊澜吃相还挺好看的,只是他也并非喜欢吃奶油蛋糕。

而是问薛倩要了这么大块,戚衍榆竟然不吃完。

而409还在打牌和喝酒,但就是始终见不着顾惊澜。

薛倩还问夏依依,“顾惊澜去哪儿了?”

夏依依也不知道。

后来看见顾惊澜一直没回来,他们也没什么瘾。啤酒只喝了半箱,就转战别的人的房间去了。

一楼的小房间里,戚衍榆说,“我右手麻了。”

顾惊澜去解开他,但依旧担心他会乱跑。

戚衍榆望着那人好看的脸面问:“你是实验室屠夫吧?你在捆猪吗?”

“差不多。”

后来,顾惊澜一直坐在他边上,偶尔目光扫躺着的他,再时常去翻页和对比手术视频,而戚衍榆又说,“我想喝冰可乐。”

没想到顾惊澜想都没想,也没抬头:“你喝毛冰可乐。”

“为什么?”

“你心脏病是装饰品吗?”

戚衍榆就想来点甜的:“我想喝点甜的,碳酸饮料,或者汽水之类的。”既没反驳也没说理由,只是重复和扩充他的诉求详细。

他依旧没有什么力气,这是他饭不好好吃的结果。

后面顾惊澜出去了,走了十多分钟,去别的民宿店才要到了可乐。

不过是冰的,刚从冰箱拿出来的,一大瓶2L的量。拿回来后,顾惊澜把冰可乐倒在了纸杯里,让放没那么凉再喝。

望着还冒着冷气的冰可乐,戚衍榆觉得心有点突突跳。

他转移自己心跳过快的注意力,问顾惊澜:“不是说没有吗,哪儿买的。”

顾惊澜故意装模作样夸张:“别人喝了一口不要扔路边,我捡回来的。”

戚衍榆:“……”

顾惊澜笑,去看洁癖的戚衍榆,果然被他说得面目显得有点无语。

“好了吗,”戚衍榆催促几次后。

顾惊澜摸了一下纸杯,扶起他,把碳酸饮料的纸杯喂到了戚衍榆的嘴边。

戚衍榆喝了一点汽水。可乐是不冷的,也没气泡了。像是一杯兑了凉白开的假冒产品。

可才抿了几小口,戚衍榆就感觉人又活回来了,头也不怎么晕。

看他像是猫喝水,才舔了那么一点。

“还喝吗。”

2L的大可乐,看着跟没喝过一样。

“一会儿再喝。”

顾惊澜把纸杯另一边转过来,又倒了一点汽水,而自己喝了几口可乐。

这个人没洁癖吗。

戚衍榆恍惚地看着他。

但更奇怪的是顾惊澜居然也不上去打牌,就一直待在这里。戚衍榆万分困惑他为什么不跟夏依依去玩。

“为什么把房间让给他们,你和我待这里,不活该?”

顾惊澜说:“寿星生日,让他们玩玩呗。他们反正每个人房间轮流都去玩十多分钟半小时。”

他们那边南方有种沾喜气习俗,运气不好或生病的人,去参加新人婚礼,会沾点喜气。

他不知道寿星沾不沾喜气。

戚衍榆胡乱的想。

后来顾惊澜知道寿星他们转战别人的房间了,就想把戚衍榆叫起来。

第39章

戚衍榆因为太困了, 早就跟一米二宽小床连为一体。

顾惊澜去拖起他,戚衍榆走不动。“我困死了。”

“能不能走两步?”

“不能。”

“409好了。”

“留给你跟……”“夏依依”三个字又说不出口。那个人有点困了,坐了半个晚上车比较累,还吵他, 他就想口出狂言, 最终还是收住了。

顾惊澜看他懒得要死的模样,拽了几把他, 他就说没力气。顾惊澜看了他两眼, 终于,他像是被懒汉彻底驯服了一样, 伸手去,将他提起来, 那个人嚷嚷后, 顾惊澜不得不把提转成了打横抱。

戚衍榆一下子惊得要下来:“被人看见怎么办?”

他可不想他被男人公主抱传遍他们班以及整个专业。

“那你下来走。”

戚衍榆没好气:“我走不动……”

顾惊澜看他又当又立,忍耐再三, 将外套蒙在戚衍榆的脸上,就抱着他上楼。

抱到了门口那人依旧不肯下来,戚衍榆振振有词:“在门口被人看见怎么办!”

顾惊澜冷笑用钥匙打开门后, 将人抱到了409房间里,走进去,把他扔在床上。

虽困但是被这么抱一遭的戚衍榆清醒了不少,被扔在床上后他心跳很快, 就像是他抱顾惊澜上楼似地突突个没停。

挪起眼, 看见顾惊澜下楼借来了扫帚和簸箕, 在打扫409的卫生。

很像是婚后打扫的丈夫,戚衍榆骂了自己一句,自己在瞎想什么。

“顾惊澜。”

“干什么?”

困意消散的戚衍榆百无聊赖想问, 你在家里打扫卫生吗。

可顾惊澜扫地拖地的架势,就跟做手术一样,严谨专注,一点轻松好脸都没有。

那些人来他们房间,打牌喝酒,地上留下了瓜子壳啤酒瓶零食包装烟灰以及糖果纸。

“他们干什么了?”戚衍榆看着满地狼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干什么了。

“你不知道,薛倩和他们班班长徐昊订婚了,给每个房间发喜糖呢。”顾惊澜冷笑,这个人就没有一点班集体参与感吗,连八卦意识也没有吗。烧烤的时候就发喜糖喜烟了,他没留意到吗。

“啊。”戚衍榆又想起了沾喜气的习俗,“啥时候订的婚?”

“周四。”也就是昨天。

顾惊澜清理了一遍就去洗澡了,戚衍榆躺在了床上,他又想起了蛋糕和可乐。好像顾惊澜也没有那么糟糕。

他好像跟自己心里面第一印象重叠了一点。

顾惊澜洗完澡出来,他头发半吹干,碎发是湿了的,不过他看见看着发来的照片,是个女孩的毕业照。他冷着脸面,把手机丢一边。

连祝福都没有。

戚衍榆的困意又来了,趴着睡觉。

顾惊澜跟他说:“别趴着睡。”戚衍榆答应一声还是趴着睡了。

顾惊澜把书翻开刚才和手术视频相匹配的那几页,看了几眼,又去瞄他身边的人。那个人真的就睡了,也太好睡了吧。

一会儿,顾惊澜就把手术视频打开,看着,也走神着。再精力集中回来,留意不知不觉夜里十二点多。

顾惊澜发现那个人睡得边上,想把他搂回来一点。停住手,想着他掉下床不活该吗。

但是看他消白的小脸,可怜又招人恨。

把他搂回来一点,戚衍榆半梦半醒还说了声什么。

回他:“做梦了吧。”跟以前嬷嬷半夜回小时候他说梦话的那样。

左手被人揉捏着,戚衍榆果然就说了一两句梦话,就睡了。

戚衍榆一直想等顾惊澜睡,可是左等右等那个人还不歇息。

后来把自己熬睡过去了。

半夜口渴醒来,发现顾惊澜就睡在他身边,外面一点路灯的淡弱光影投入房间里,隔了好半天,他才看清楚了顾惊澜睡着后的口鼻轮廓。

第二天醒来,戚衍榆没急着醒来,相反他很是恍惚。

尤其看见了顾惊澜醒来在洗手间里洗漱,心里想顾惊澜为什么不跟夏依依住一个房间。

一边起来,一边想,他昨晚为什么跟自己挤小房间,不上去打牌。匪夷所思。

【】

第二天的行程是去国家森林公园。

戚衍榆和顾惊澜下楼吃了早餐,就上车开去国家森林公园了。

可是顾惊澜和1班他们玩。

戚衍榆看着,觉得顾惊澜对他的照顾,不过是作为唯一知情自己生病的人承担一点责任而已。

垂下头去,发现了大一药学也秋游。

因为他看见了林钠。

和林钠结伴进入国家森林公园,因为南方,多是南方的灌木和植被林。

沿着路牌和指示走。

故意绕开了人群。

和林钠有一搭没一搭聊。

“你怎么不跟你班集体玩?”林钠问他。

“你不一样?”戚衍榆反问,他没什么心情,总是起伏,一阵高涨一阵低落。

顾惊澜终究是直男,他不可能会爱上一个gay的。

“那是我跟你聊得投缘点,”林钠笑。

戚衍榆也笑。

两个朋友走着,还捡路边的树棍,做登山杖。虽然他们也不用登山,但有的石阶拾级而上,比较难走。

大路小路都有,戚衍榆为了不跟大部队撞上,另辟蹊径。

林钠也随着戚衍榆走。

遮天蔽日的大树,潮湿的青苔,还有一些他们在普通南方公园没见过的蕨类。

“你觉得一个男的对另一个男的照顾,是什么意思?”

林钠惊奇:“什么样的照顾?”

“就是比如说,A男有哮喘这类的病,B男会时常关注A男,看他哮喘有没有犯。但是除了B男,没有一个人知道A男是有病。”

“哮喘吗,这B男也有点跟女的一样,至于照顾A男吗。”

“不是,”戚衍榆没说完整,“就是A男很多病,比如,心脏病这类。”

“哦,”林钠又说,“为什么其他人不知道,就B男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就是无意撞见过A男心脏病发呗。但是A男不告诉别人,也不允B男说出去,怕没面子。”

“哦,”林钠想了想,“那B男挺不错的,有责任感,挺仗义的。”

“除了责任感,仗义呢,”

“啊?”林钠弄不懂戚衍榆的意思。

“你觉得B男这么照顾A男,”

“怎么照顾了?”

“就是会留意他犯病没,要他吃药。”

林钠琢磨:“B男可能他妈妈就挺会照顾人,言传身教,家教好呗,B男跟这个A男关系也一定很不错吧?”

“关系也普普通通吧,就普通室友关系。”戚衍榆说。

“你问这个干啥,”林钠没琢磨出其中的隐情来,也不知道戚衍榆问这两人是啥意思。

“我就琢磨不懂,普普通通关系,B男至于这么照顾A男吗?”

“那可能A男受欢迎呗。”

“A男没啥朋友,性格也很一般。”戚衍榆想不出贬低自己的词语,他能想到,也就是“一般”这种形容词代替“糟糕”。

“那B男是圣父呗。”

“你觉得B男对A男有意思吗?”

“搞半天,你在问我gay啊?”林钠大吃一惊。

戚衍榆摊手:“B男是个超级直男。”

林钠又摸了摸下巴,“那B男母爱泛滥了呗。可能是唯一知情人,对A男留心,也正常。”

“正常吗,”戚衍榆摇摇头。“换做你是B男,你会照顾A男吗,就是你会留意他平时犯病吃药情况,提醒他吃药什么的。有的时候还会买A男爱吃的回来。”

林钠凭借着自己18年人生的经验分析:“我是B男,我也会留心他生没生病。但买吃的,可能A男太惨了呗,B男同情他。”

“啊?还会‘同情’?”超出了戚衍榆想象,怎么会同情呢。顾惊澜是在同情他吗?

“你不是说A男没男朋友,又很多病吗,又不想没面子把自己病宣传出去,B男偶尔照顾下他不正常,大家一个寝室,如果A男不讨B男嫌,我觉得这再正常不过。”

从林钠嘴里,得不到戚衍榆想要的结论。

他自嘲一笑:“也就是B男圣父病是吧?”

“也可以这么说。”林钠颔首。

但是戚衍榆又想起来了,顾惊澜也不算圣父,他平时也挺卑劣,比如不知道他生病的时候会跟他跆拳道切磋把他摔倒几次。

即便知道他生病了也要骂他跟祁远瀚同一类人,以及把他双手反绑推进小房间里。这是顾惊澜的普男性质吗?

“但是B男平时不是什么十全十美的圣父,他以前还看不起过A男。”戚衍榆凭借自己感受说了出来,顾惊澜对他的认为。

“你跟这AB俩男很熟吗,你纠结个啥?”林钠不明白戚衍榆犯难的点在哪里。“你这还想不懂吗,B男就是正常关心A男而已,普通同学室友关系啦。”

“是吗,”戚衍榆不死心,“就没有一点,B男觉得A男不错,才愿意关心A男的情分在吗?”

“你把我都绕懵了,你刚不是说,A男人缘不好,性格也不好吗?”林钠心想,这是gay跟直男的故事吗,怎么这么别扭。

“……”戚衍榆想说,他性格没有不好,只是一般般,中规中矩。

两个人走着,林钠又给蕨类旁边的植物拍照,“瞧我发现了什么,金银花。”

戚衍榆看着那看不出是什么花,根本都没怎么开的植物,跟野草似的,他问:“你中药系的?”

“老子药学的,说多少次了,我姥爷是老中医。”这下是林钠主张带路,他爱好找一些他认识的草本植物,一会儿车前草,一会儿丁香,一会儿菖蒲,再一会儿金刚藤。

戚衍榆就昨天坐车晕了整整一个晚上,今天早上就好了,还有点龙精虎猛,爬山趟河的积极。

不知道是晕车缘故,昨天病病殃殃的。后来他们走了,回到409睡觉香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顾惊澜和他睡同一张床的缘故。

早知道他昨晚熬晚点,等顾惊澜和他一起睡觉。但是要是顾惊澜知道他这么想,会不会被恶心得不了。

虽然是秋季,但是南方温度没有降太低。太阳烤晒沿着坡度高的石阶走,不一会儿就出汗了。

林钠把遮阳帽摘下来,捋了一把额头湿了的头发。再用帽子扇风。“森林公园不该炎热啊,不是很潮湿阴冷才对吗?”

“我们走的都是没有树荫遮蔽的地方,当然太阳毒。”戚衍榆还可以,他身形消瘦,没胖子林钠那么容易出汗。走两步也没多喘,呼吸着森林公园的清醒空气,戚衍榆想,去他的顾惊澜,跟他夏依依白头偕老吧。

想着他昨晚是对自己是怎么样情感,跟他在小屋里待了大半个晚上?

他只是出于夏依依薛倩他们借用409愧疚,才陪自己待在小房子里的吧。还给自己拿蛋糕和可乐,就是因为心中有愧。

但戚衍榆这么想,也解释不通。顾惊澜和夏依依他们玩得这么好,大可不必管自己,可以给自己开个房间睡会儿他便可以去409打牌。

他昨晚为什么不去打牌呢?

“欸那里有一只松鼠,看见没,树干上。不,两只,三只!”林钠激动抬起手机来个录影。

戚衍榆看去,果然有几只小松鼠在树干和树枝上爬得飞快,也有停留了一会儿还是窜走了。他没有拍照的闲情逸致,只是拿着捡来的登山树枝,在轻轻沙石里划动。

“你拍照小心点,别摔出去了。”

下面是山坡很多树木,虽然他们没到危险悬坡,但摔下去被松软的泥土糊一身也不是好事。

“这有什么好怕的。”林钠拍完松鼠,就驻足停下来看他视频里灵动的小松鼠。

戚衍榆不知道灰球球似的跟耗子一个色的松鼠有什么好看,但他是愿意等林钠的,林钠把视频递过来给自己看时,戚衍榆也是愿意看完它,并且毫无感情地答应林钠一声:“嗯可爱。跟耗子差不多。”

林钠笑呵呵:“可比耗子可爱多了。”

他们往高处和深处走,一路标识有允许游客进入也有未开发的地方,他们按照指示,只走开发的区域。

戚衍榆轻装上阵,只穿了薄外套,即便太阳晒,气温热了,也不至于狂流大汗。

有时候他还需要停下来等等一路拍照且爬坡微喘的林钠,戚衍榆看不见顾惊澜和夏依依,心情就会好多了。

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山间流下来的溪流,林钠要洗个手,洗把脸。

戚衍榆看着溪水也清澈,伸手去鞠了一把也觉得清凉沁心。

戚衍榆看见还有一些黑壳虾,伸手捞了一下,比苞米粒还小的墨黑色的虾蹦走了。他笑,“还有虾啊,”

“哪儿呢?”

当林钠问出这句,戚衍榆就知道他又要拍照呢,指了指溪底。

林钠蹲着身体去放大镜头聚焦拍照,戚衍榆就看了一会儿溪流,把手机拿出来想看看群里和朋友圈。但是想要可能会看见夏依依和顾惊澜他们在一起玩的合照,就按钮住把手机拿出来的心。

两个人迈过了溪流,奔着空气最好的深处走去。

“西边有个悬崖,风景不错。”林钠说着,看着自己拍的草本植物和小动物,心感满意了不少。

“好像挺多人去那边的,”戚衍榆想,好像自己班和1班也去那个地儿了。他不想碰见和夏依依在一起的顾惊澜。

林钠重新把纸制地图摊开,“那去东边,那里也有悬崖。”

戚衍榆拿过地图看,“那走吧。”不撞上大部队,他就乐意。

两个人从中间苍天大树的路径走着,戚衍榆发现越走越偏僻,“不对啊,怎么没人?”

“你不是说另辟蹊径吗,找了条没人难走的路来走。”林钠一点也不在乎这儿只有鸟叫虫鸣。

“地图拿给我看看,”戚衍榆说。

林钠就把折得有点损破的地图递过去,戚衍榆把地图摊开看了又看,“东边有三处小悬崖,但是这个标志……是未开放区吗?”

“哪标志了?”林钠听见未开放区,凑过来来看看,“是这个标志吗,怎么跟其他的未开发区不一样?”

“真不一样,其他的未开发区是红色的禁止符号,东边三悬崖标志只是打了黄色标志。”戚衍榆仔细地分辨道。

“看上去像是新补的标志,或者这地图出的就不严谨,可能前段时间东边悬崖在维修,其实也是个开发区?”林钠对悬崖还挺感兴趣的。

但是东边悬崖是个山谷坡度的高处,并不是严肃意义上的悬崖峭壁。

“别去了吧。”戚衍榆对自己生命不负责,但是对别人的性命他还是挺在乎的。

“去看一眼呗,如果前面有拦路的标识,咱们就不去了。”林钠兴致高涨,他们就继续往前走了。

一路上,林钠就跟个快乐男大一样,看见有米色灰白色黄色的小蝴蝶,就拍蝴蝶并猜是蛱蝶科、灰蝶科,还是凤蝶科。有蜻蜓也会啧啧分析,是南方品种长足春蜓。路过什么草本植物大惊小怪喊出学名来:“是天胡荽!”“岩柏草!”“细叶狼鸡!”“石柏!”“ 红鸡草!”“铁线草!”

戚衍榆想,如果有人这么陪自己,自己可能就爱上了,虽然他也看脸。

可是也真够奇怪,为什么会偏偏喜欢顾惊澜。

林钠就跟他弟弟戚稍理差不多,体验快乐人生的自洽自然家伙。戚衍榆就等他把草药拍了,也会留意他拍的怎么样,点评说:“嗯,看上去就一野草。”

把林钠弄得哭笑不得:“你懂个球球,你们西医治不好,还得靠我们中医。”说得他是中药系一样。

戚衍榆笑:“那当然,西医救不好只能中医。中医没法救,人也大多是没了。”他打心里也很认同中医。中医是有一小部分玄学成分在,他觉得中医并非像是西医那样是可控和快速可治。救急是西医,除根有的时候还得是中药。

很好,戚衍榆认同他观点。林钠和戚衍榆继续往深处路径走去,发现地上有凋落的牌子,写着未开发区禁止通行。

“咦如果不是看见地上这个牌子,我们真就往前走了。怎么这么不起眼?没有工作人员修复吗,”林钠捡起牌子称奇道。

戚衍榆看见牌子就停下来:“走吧。”

“要不要去看一眼?”林钠鼓动戚衍榆,“看一看前面,要真没路也就算了呗。”

戚衍榆出了名的不惜命,但也是摇头,“回去。”

要是只搭上自己命就够了,别把无辜的人也连累。

两人就原路返还,看见中午时间了林钠就把包里的面包拿出来,分给了戚衍榆。

戚衍榆吃着面包,跟他走着走着,走了另一条开发的岔路径回去。

这边风景好一些,野花不少,可能是为了游客参观特意栽植的一些观赏花。

林钠觉得不过瘾:“人工栽植的就没意思了,”他觉得一切是野生的好,如老子的上善若水,顺应自然规则而生最好。

戚衍榆才知道这小学弟有点文化。跟他胡说瞎编:“你还信周易啊,我问你,周易不是讲究一阴一阳天地万物和谐吗,为什么这世界上还有同性恋存在?”

“存在即合理,它肯定有它存在合理性,”林钠道,“世界上啥都有,但也不是什么都有,不就是符合一切万物在道的规则下而生的道理?”

“道的规则是什么?”

“顺应自然,符合自然的规律。”

戚衍榆说,“那如果一个人,求而不得,这又算什么,违逆自然法则吗,是要他放弃的意思吗?”

“坚持是法则,放弃也是法则。你想明白了最终做出选择,也是一法则,最后都会顺应自然,顺应它原本的规律规则。”林钠说得简易,但又不是十分能参考,就跟白说差不多。

但也在戚衍榆心中植了一颗种子,这颗种子不知道开出的是放弃还是继续坚持的花蕾。

他们边走走停停,歇会儿解决中午午饭后,再继续拍拍聊聊,回到了森林公园山脚的饭馆,这时候是两点多。

这个国家森林公园主要是山上作为参观地,山脚园区是饭馆、售卖纪念品店、以及售卖当地特产等的商店。

游客不多,但也不是没有,除了他们侃医大的几个专业,还有一些中年的或年轻的游客。

第40章

看见了自己专业的人后, 戚衍榆和林钠去饭馆里点些东西吃。

吃了一点当地特色面条后,戚衍榆就听有人去了未开发地。看见朋友圈真的有人去了东边的悬崖。

戚衍榆慢慢地滑动向下去看,发现戴倩他们去了西边的悬崖,他们玩的要好的几个人po出了不少合照。但是合照里看不见夏依依和顾惊澜。

他看见了底下有人问, “依依跟顾哥呢?”

下面有人回答说是俩人去东边看悬崖去了。

戚衍榆心想, 未开发区你还敢带妹去。

但是群里振动个不停,两个班的班长轮流艾特他们所有人。戚衍榆点进去, 发现在问夏依依和顾惊澜下落。

说一点出来吃饭, 还没见他们,电话也打不通。

群里还有人恶俗说:“你们就别打扰人家好事了吧。”

戚衍榆下意识地打开通讯录, 找到顾惊澜电话,他将信将疑打过去, 电话没有人接通。

“地图借我看看, ”

林钠就给戚衍榆地图了,戚衍榆看地图东边的悬崖那边是个小山谷, 高度地图没显示,去东边了吗。

戚衍榆说:“地图借我用。”

“你干嘛去?”林钠诧异,眼看着戚衍榆要动身。

“我去转转, ”戚衍榆就带上水和地图走了,临走的时候,看着林钠背包里的工具很全,“借我用。”

就把林钠的包里的登山箱带走了。那不过是购物平台买的一个小箱子, 里面有手套, 折叠登山杖, 绳子,小电筒什么的。不过都很简陋玩具似的工具,敷衍下爬山的新手罢了。

他刚才和林钠转的中间路线去东边距离最快, 他走着走着,也路过那个掉在地上的牌子,也没有心情理会,就走进去。

路上,戚衍榆加快了步伐。

心想,如果自己看见夏依依和顾惊澜在一起怎么办?

但是他也要去确定下,怎么人被传成失踪了。

沿着未开发的路走,发现没有路,只能顺着地图走,戚衍榆方向感还行,能应付这点路。

越走外面越茂密,戚衍榆走了好久才从灌木植物和大树间走出来,前面还不算开阔,但是能感觉可能快走到东边悬崖处了。

其实当戚衍榆看见那处悬崖,根本不叫悬崖,山谷差不多,是个陡峭密麻植被的坡,坡中有植被也有裸露出的一点山体岩石。

那是一个山谷,四边是高坡,中间是谷底森林。说是悬崖,不过是西边悬崖太出名了,东边也被误传成悬崖。

他跟夏依依遇到意外吗。

他真的和夏依依在谈了吧,不然他们两个人单独去什么山谷。

即便这么想着,依旧着急地往前面走,就发现面前廓然开朗,那是山风灌来,衣服猎猎作响的山谷。

站在了四周边上的山,望下去,下面是好几百米的山谷绿树,有虬枝盘曲如同鬼手伸出来的树枝,看着很陡,陡度有个六七十度。

戚衍榆在周围喊:“顾惊澜!顾惊澜!”

他不太相信人会掉下去,尤其是顾惊澜。但是他一路走来,也一路在路上找寻这个人的身影,喊人名只有鸟声回应。

太阳炙烤,戚衍榆又看了看里面深陡的山下,丛林密布,但是要是真走下去几乎要矫健的身后。不知道这边有没有通往山谷的石阶路。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几声呼唤,草丛发出声响,戚衍榆连忙走下坡,一边找寻,结果看见了人影,伸手去拉,是摔得脸上磨破了一点的夏依依。

戚衍榆吓一跳,更加用力把她拉上来。

她哭着对戚衍榆说:“顾惊澜摔下去了……”

戚衍榆已经做好过心理准备,听到这句,还是脑袋有些茫然地嗡响的。“你先上去,在上面歇会儿,我下去找找。”

“你怎么下去?”

陡得没有下脚地方,很容易打滑就滚下去,说是悬崖其实也算是半个悬崖,陡坡太险。

“我有办法。”把夏依依扶上去,夏依依能坚持到他照过来已经是没有力气,手脚都被磨损了坐在了路边。戚衍榆把背包的水给她后,再将包里的工具箱扔出来,找到了绳索,挺细的,但是林钠不缺钱,买的是贵的装置,戚衍榆拉了拉绳子对他体重不重的人可能比较结实。

一头系在了自己腰上,摸下去找山坡上的一棵树系着。

背着有水的包,戚衍榆就把缠在手心里的绳子一点点放绳子,自己也往下踩去。

夏依依额头和手还在流血,筋疲力尽又惊吓过度的她,但担心戚衍榆:“你别……”但是又不知道顾惊澜该怎么办,导致她两难的哭腔难掩。

“你打电话,告诉他们我们在这儿。”戚衍榆忘了,他刚才走进未开发森林深处手机就没有信号了,但不打打试试总比不打好。

戚衍榆放绳子踩着植被石头走下去,绳子长度只有那么两百米,而这个坡少说也有个五六百米。

一边手被自己体重勒得发红发痛,一边忍着焦虑的心往下看那个人可能会摔哪里。

没事的。他一定能发现顾惊澜。

别担心。道有道的法则,做好准备,小心些,道不至于难为他们两个人。

戚衍榆提前穿了手套,但是架不住绳子硬磨,脚下终于是打滑,连人带包地滑落摔滚下去。

直到绳子长度被拉紧,戚衍榆才没有继续往下摔。

他脸上被灌木擦出了血丝,手肘和膝盖有点发疼但不是他检查的时候,爬起来,借着绳子吊着他的劲,边看边喊顾惊澜的名字,依旧发现距离这个坡还有一半的路程,他的第一根用完了绳子。

他踩着可落脚地方,摔爬几次找到了一棵树,换绳子,把第二条绳子系在树上,另一头捆绑要腰胯中。就继续往下放绳子地边坠边踩去。

“顾惊澜,顾惊澜——”

可能这一辈子除了他穿书前在二十多岁时当过一年医生给病人开过药也主刀或协助过几次小手术外,他还真没救过人。

而且是稍不留神,自己生命就被搭上那种。

没事的,反正自己命也终将会消逝的。如果在失去前,能帮一下别人,那算是没白活。

顾惊澜你他喵的来这里看什么悬崖。

你疯了,你要是不想活了,你提前应会一声。

免得还让大家来救他。

他救顾惊澜没什么的,要是别的人因为救他而失足搭上性命或受伤,那就是顾惊澜背锅。

一边心里骂顾惊澜,一边发觉自己心跳得很快,是处境危险也是担心那个人真的没了。

两百米的第二根绳子又放完了,一路被荆棘刮得眼睛疼,也没看见顾惊澜到底摔哪里了,戚衍榆发现不能这么一路垂放下来,可能那个人不摔在这一条垂直的路线上呢?

但是绳子放完一路他也没看见周围又人的踪迹在。

他要上去吗,说不定顾惊澜摔在浅的地方他刚才没看见。

也说不定顾惊澜被救了呢?

他到底摔哪里去了?

戚衍榆发现,要不自己把绳子解开,再往下走一点,说不定那人就在自己脚下十多米的地方。

这个坡比他想的要陡峭,刚才他在山上看被植被和树木覆盖,以为陡度就肉眼见那样,其实踩下植被发现还要深陷些。

戚衍榆做了决心,把腰胯间的绳子解开了,他攥着植被藤木再往下走走。万一就在脚边呢。

戚衍榆攥着植被,白色的手套早被磨破露出了他手心和手指肉来。往下踩着看似结实能落脚的坡,一点一点往下挪去。

一边挪还不忘了检查左右远处,看是否摔在了远处。

但是抓手的植被哪有那么结实,很快就将承受不住他重量的植物连根拔起,戚衍榆滚落了几十米,一路滚求生欲让得他四处抓荆棘和植物但是没用。

戚衍榆摔得喉咙发甜,终于停了下来,而且他发现他好像撞上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顾不住自己的疼,挣着爬起来,发现躺在他脚边的顾惊澜。

又惊又喜,可又怕,顾惊澜闭着眼睛,脸额眉骨破了血流汩汩,没什么意识在。

身上也有些被荆棘割破以及一些血在。

戚衍榆抓着藤蔓爬过去,挪动到了顾惊澜身边,手指摸了摸顾惊澜的脖颈,发现脉搏还在。

把人脑袋扶起来一点,脑后有一小摊血迹在,所幸是不多。

拍那个人的脸面,喊他名字,“顾惊澜,醒醒,顾惊澜,”

妈的,你爹我来了,你怎么不醒呢。

那个人一点反应没有,戚衍榆怕他身上还有别的损伤,把他吃力地扶起翻身,发现他左手手肘摔破见骨,手臂也摔扭曲了。

戚衍榆才抬眼看见了什么,从下而上,植被上沙石有一些血迹在。

不会是脑袋里流的血一路滚落,手再摸了一下顾惊澜的后脑勺和破了的脸面。

二话不说,戚衍榆就把背包里的一点不多的纱布拿出来,也是来自林钠的那个登山工具箱里的。

包扎根本不够,戚衍榆把自己的薄外套脱下来,用工具箱里的小刀分裁成两份,一份去缠顾惊澜的脑袋,一份去帮他手肘见骨血流不止的伤口。

“等我那你救了,你必须得喊我爹。”

顾惊澜他爹来了可能都不一定能下得来这么险峻的山坡。

戚衍榆叫顾惊澜,发现这人不省人事无法叫醒,拿出手机,可是手机没有一点信号。把背包背在了身前,将顾惊澜扶起来,架在了自己背上。

他离上面他第二条绳子终端有个几十米,如果爬上去摸到绳子就好了,系着绳子爬,就好爬了。

抱着这么个想法,戚衍榆将顾惊澜背在身上。

顾惊澜比他还要重个三十四斤,他攥紧了顾惊澜的手,好不容易顾惊澜的脸侧落在他肩膀上。

“顾惊澜你真该喊我爹,”

戚衍榆一边单手攥紧了顾惊澜腿,一边抓着看什么能维持他们俩个成年男性的扎根深的植被,想往上踩去。

这无疑是爬那么半米往下又摔滑下去两三米。

真日了鬼。

戚衍榆才发现路途坡面不少顾惊澜的血,心想他别大出血。

回头去看,顾惊澜的脸就垂落在他颈肩边。

发现他脸上是自己刚才没有擦干净的血污,嘴角也有点血迹在。

内脏也别内出血。

不然即便爬上去了,顾惊澜也可能因为内出血抢救不及时而身亡。

戚衍榆知道不能这样爬一步摔两步,得找个办法,不然耗费体力两个人滚落得更深怎么办。

【】

有可能两个人滚下去粉身碎骨。

戚衍榆想,不能粉身碎骨。起码要爬到绳子尾端,把人系上了再说。

要么两个人死在这里,要么就一起上去。

人放下来,戚衍榆看见了顾惊澜嘴角的血。

内脏不会内出血了吧。脉搏比较弱。

戚衍榆摸他后脑,也是不断渗血,他重新又将衣服割了,给顾惊澜包扎伤口。

眼睫沙石,血污脸上,戚衍榆用手给他擦拭。

很安静,他还没见过这么安详的人。

顾惊澜怎么就坠崖了。

唯一的水喂进了顾惊澜的嘴里,自己喝了。

把书包割开,把人扶上背上,用书包将顾惊澜的腰和自己的腰上绑在一起,打了死结。

他不信爬不上去。

扛着他,走偏远,找树木,登上去,踩着树干,往上爬。

戚衍榆尝试多次,摔下去。

戚衍榆看着炎炎烈日。

再看那个昏迷中的人,再一次把他扛起来。

踩着沙石,找藤蔓找能下脚的地方没那么陡斜的地方。

他只需要爬一点点距离,够到绳子,再收紧绳子就能上去了。

他可以的。

顾惊澜这小子遇到他是他的福气。

喘息,听见自己响彻肺腑喘气声。

努力地平整呼吸。

他第一次后悔没有随身带药。万一哮喘了怎么办?

攥紧了植被,滑落也要攥,背上的负担让得戚衍榆喘气,耗费体力。

没关系。

登上去,也就那么个几米,看起来唾手可得。

手套磨破了,戚衍榆还觉得手套滑,干脆就摘下来扔了。

那个人往后坠去,不得不把那个人的手从自己肩膀拉下来,和自己腰上用藤蔓绑在一起,免得他往后仰倒。

他不是专业救援的,但他就是可以救援。

别人可能觉得没办法摸到绳子,但是他戚衍榆就有可能背着顾惊澜上去了。

强撑,手磨得火辣辣。

把绳子抓紧,再往上蹬,找到好的落脚点,系自己和顾惊澜腰。

抓着绳子玩,缠绕手心,磨着,借力。

踩在光滑般的植被,禁不住多次脚下打滑。

绳子松开,又滚落,还好绳子系住他跟顾惊澜。

歇了十分钟还是多少,继续往上,爬一下一口气爬个十多米,再歇两三分钟,再十多米。戚衍榆的计划是这样。

计划很好,摔了没五六次。

戚衍榆胸膛起伏剧烈,再牵住顾惊澜的手。

担心他人会没了。

不能再摔了。

攥紧绳子几乎是缠绕抓紧,手磨得如刀割肉翻一样。

他好像看见了第一条绳子。

风声过耳听不清楚,只感觉对方微弱的心跳在他背上。

喘息,自己非常聒噪的呼吸声。

呼吸太大声了,戚衍榆觉得胸腔心跳震耳,体力随着汗水消失,回头看顾惊澜。

腰疼勒得要断了一样,肩膀也是,把第二根绳收回来,把顾惊澜和自己绑得跟扎实,开始系第一根绳子。

发现绳子是粉红色,戚衍榆把自己的手往衣服擦了擦,还是有不少粉色沾上绳子。

还有一点距离,他肯定能登上去的。

看见了人,抓住他抓绳子把他和顾惊澜拖上去。

伸手,不知道是谁。

他和顾惊澜倒在了地上。

他大口呼吸,觉得胸腔紧促,后背,腰,肩膀,和两条手很黏得痛,火辣,麻木。

有同学过来给他擦脸喂水。

他才摸了一下自己脸,然后自己说了什么自己也没听清楚的,大意是叫他们去看顾惊澜是不是内出血。

倒在地上,天旋地转,眼前黢黑,就是起不来。

胸口起伏,顾惊澜就在他旁边,学生围上去。

两小时后。

侃北市医院。

戚牧遥早就在医院等。

他们是从郊外医院转到市医院的。

顾惊澜在隔壁病房接受治疗,脑震荡,内出血,所幸的是内出血被及时送医。

护士拉开了帘子,戚衍榆手肘,膝盖,腿,脸,手伤。

他只是把衣服卷下来,擦了一点红汞水。

戚牧遥已经想过很多种他捡到戚衍榆的模样,遍体鳞伤,没有一处好的皮肤。

但是看见他膝盖骨差点摔断,满脸是抹掉没擦干净的血。戚牧遥抑制住自己盛怒。

把他擦伤的脸看了又看。冷眼看着他,可又不能一张嘴就骂他。

“你可太厉害了,戚衍榆。”他不得不打心里佩服他这位弟弟。

免得戚牧遥发疯,把自己也惹发疯了。戚衍榆小小声地说:“我疼,你先别说话。”

戚牧遥不知道他真假疼,看着他不说话了。

叫来护士:“他还在疼,没做检查吗?”

护士连忙说:“拍片了脑袋和全身,都没有事。还疼可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是皮肉伤的疼,”戚衍榆又小声说。

护士这才得以解脱。

戚牧遥看见他脸没有涂匀,又拿过药水,给他被荆棘割伤了的满脸涂药,怒气沉沉地盯着他,戚衍榆不得不心虚地移过了视线。

“你原来这么爱啊,”戚牧遥逼自己一句重话不说,神情做了多少次抑制才能呈现出眼黑目冷的,他不紧不慢嘲讽,“人家有没有看你一眼?”

戚衍榆不说话,他知道他该怎么做。求而不得,放弃是迟早的事情。

戚牧遥省得跟上次一样,对他大发雷霆。

看见他平安,悬着的心放下来可依旧是怒火慢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