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031-033(三合一)要么不做,……
说实话,她还并不想那么早就有孕,她知道女子有孕会很辛苦,更何况,容翊淮和她结亲,不过是想取将军府的权势,而她也想借助丞相府,堵住盛京众人的悠悠之口,让他们不要天天嚼退婚的舌根。
万一,到时候容翊淮查清案子,仕途升迁,若是不再需要将军府了,要和她和离怎么办?
她才不要给他生孩子呢!孩子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也会不幸福的。
昨夜,容翊淮疯极了,一次次下来,在她肚子里灌进去那么多,沐浴都弄不出来,惹得她小腹现在都还是酸胀的,这助孕的药一喝下去,她只怕这一晚就会很快有了。
宋湘灵眉目向来藏不住事,容翊淮看出她听了助孕这两个字后就不想喝了,端着碗一阵踌躇,只是碍于礼节不想放下。
他虽有些不悦,却还是走过来将药碗拿走:“太苦了,先放放再喝。沐夏你去拿些甜点来。”
就这样把沐夏
支走了,他站在宋湘灵面前,低头看着皱着一张脸的妻子:“不想怀孕?”
宋湘灵点点头。
“为什么?”他俯下身问她。
其实容翊淮明白,像她这样的新嫁娘,大多都不想这么快要孩子。无外其他,生育太累,又太危险。
容翊淮也不想让她经历这样的苦痛。
可是理智上这样想,情感上却有些酸酸的东西在冒头,开始混账地想,如果她嫁给燕王呢?
生下的是皇室的孩子,她还会这么不愿吗?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很怕疼。”宋湘灵道。
俯下身后,容翊淮和坐着的她一般高,像是在哄孩子一般的姿势。宋湘灵觉得有点怪,捏了捏衣角:“而且,暂时就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容翊淮不语,看着面前那对水灵灵的眸子。
她没说错,明明是将军府长大的女郎,偏偏娇气得不行。
可是,暂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容翊淮又难免动心。
如果这么快就怀孕了,很多事情就不方便再做了。
他能看得出来,宋湘灵对他,还没有完全敞开心扉,许是从小认识的竹马变成了丈夫,这样的身份转换让她还没那么快适应。
所以,他们得有更多的时间,先好好交流感情。
“那便先不提这个了。”容翊淮将药碗递给披月,“倒掉吧。回头我去和母亲说。”
披月端着碗走了。
宋湘灵一愣:“你不生气?”
容翊淮不解:“我为什么要生气?”
“我前段时间还听窦晚说起,朝中御史之子刚给妻子下了休书,就是因为妻子多年未能怀孕”宋湘灵道,“我以为你们男子都很在乎这个。”
容翊淮有些不快,那王御史的儿子是个不争气的,养了几门外室,长时间不回家,即便回了,也不在妻子的房中过夜,她能有孕就怪了。因未能怀孕便下休书,也只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为的只是想让一个已怀了他孩子的外室入门。
居然拿他和这样的人比?
他不高兴,语气便变得有些硬巴巴的:“不是所有男子都是这样的。”
宋湘灵半懂不懂地哦了一声。
沐夏已经端着点心回来,看见那药碗空了,以为宋湘灵喝完,赶忙将点心递上去:“少夫人尝尝,小厨房做的牛乳糕。”
宋湘灵偏偏头,这奶白色切成方块的糕点看着好生熟悉。
“诶,我小时候好像吃过。”宋湘灵瞪大眼睛。
她想起来了,那时候应玉还没去北境,她和崔瓷的关系好,崔瓷便经常让府中做了这道甜点,让应玉带回去给女儿吃。
“是啊,刚刚夫人特地嘱咐的,说少夫人从小就喜欢这吃食,让厨房准备着。”沐夏笑道,“如今天气还没完全回暖,等春天到了,还可以做桃花姬、杏花卷,到时候少夫人尝尝。”
“好呀。”宋湘灵眉开眼笑,拈了一只香糕就往口中送。
容翊淮看她吃得开心,忍不住唇角也上扬。
刚刚对燕王的警惕,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毕竟他从小就认识宋湘灵,他的母亲也是。而燕王和宋湘灵恐怕没说过几句话,他不可能像自己一样,如此清楚宋湘灵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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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这几日,容翊淮原本是想好好休息,在家陪伴新婚妻子,与她交流感情的。
可是楼镜却忽然来访,表达完歉意,便道他那里有一些新的线索,可能需要容翊淮去看看。
容翊淮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楼镜顿时:“哈哈,小容大人别生气,今日打扰属实是我的错,改日一定向你、向夫人赔礼道歉。”
“罢了。”容翊淮摆摆手,朝廷的事确实重要,何况北境这件事瞬息万变,他本也没指望婚后这几日都能平静度过,“你继续说吧。”
房内。
宋湘灵探头探脑,过了一会儿,披月走进来道:“公子已经走了,婢子刚听了一星半点,说查的案子有线索,需要公子去看看。”
“然后呢?”宋湘灵问。
“然后,容公子就跟着那人走了啊。”披月即答。
宋湘灵撇了撇嘴。
果然,什么都不如他正在查的案子重要。
新婚第二天,同僚叫了一声他便走了。
这更证实了宋湘灵对婚姻缘起的猜测。
她干脆也不想了,对披月道:“快来,教我打璎珞吧,还有绣香囊。这回,真是躲不过去了。”
一对主仆便坐在房内窗前,开始继续和丝线缠斗。
大概是知道这次躲不过去,一定得学会了,宋湘灵倒很快有了进步。尽管外观上依然有些粗糙,但和最初做的那些比,已变得顺眼多了。
下午,沐夏还来了一趟,只见她拿了个布包,展开后,里头竟全都是丝线,而且还都是适合男子的深色系。
沐夏道:“公子吩咐的,说让少夫人拿来练手。如果用完了,只管告诉婢子一声,我们再去买。”
“公子还说,今晚有事,不回来用晚饭了。如若少夫人有什么想吃的,便告诉婢子,婢子来转告厨房。”
宋湘灵抿着唇,将那一包丝线拿了进来,看到披月正偷偷笑,还瞪了她一眼。
容翊淮这厮真是和小时候一样,这么小心眼。
到了晚饭的时候,宋湘灵放下手中的丝线,伸了个懒腰,去找崔瓷。
今日容青厉也出去了,偌大的丞相府只余崔瓷和宋湘灵两个人。
丈夫均不在,崔瓷也放松了不少,给宋湘灵夹了许多菜。
她记得儿媳喜好,尽管宋湘灵没有嘱咐小厨房,崔瓷却还是凭记忆让小厨房做了她爱吃的菜。
看宋湘灵吃得香,崔瓷也含着笑,视线透过面前的儿媳,却看到了更久远前的一个人。
之前应玉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仅仅看着她吃,就觉得这桌饭食一定很香。
她没想到有一天,应玉的女儿会成为自己的儿媳。缘分使然,崔瓷看着宋湘灵,心也软成一片。
两人吃完饭,便各自回房了。饭菜下肚,正是犯困的时候,天也暗了下去,宋湘灵不再摆弄那些丝线,沐浴完后,披了件衣服,便拿了话本出来看。
这话本还是她偷偷从将军府带出来的,毕竟到出嫁的时候,她还没来得及看完下册呢。
上一回,故事已经讲到女郎在夫君和竹马中举棋不定,这两个优秀的男人则大扯头花,想方设法在女郎面前刷存在感,还要暗戳戳贬低一下对方。
到了这一册,故事变得更加狗血精彩,其中竹马因为女郎夫君的提前回家而醋意大发,竟然直接囚。禁了女郎!
在他的府邸里,原本温柔小意的竹马已眸色猩红逼近女郎,唇边勾起占有欲满满的笑意。女郎低头,发现自己的手竟被竹马用绸带绑在床头,进退两难,只能被迫承。受
而府外,自己的夫君竟然寻到了此处,在外面焦急地呼唤着她:“婉婉,你在不在这里?”
宋湘灵大呼精彩,一页页迫不及待地翻看着,忽然,一只手出现在视线里,将她的话本夺走了。
宋湘灵腾地站起来,伸手就要去抢。
可容翊淮人高马大,仗着身高手长,将话本高高举起,宋湘灵根本够不到。
“什么内容,让你这么入迷,连夫君回来了都不知道。”容翊淮说完,一只手便轻易制住宋湘灵的动作,另一只手则举着书,就着宋湘灵读到的位置,继续往下看。
“魏婉眸色紧张,声音却破。碎,细声道:‘他要听到了’”
“谈承意,这个她从小认识的竹马,此时面容偏执,让人倍感陌生,一边顶。弄一边笑道:‘就是要让你丈夫听到,这样他才会知晓,婉婉还是属于我的,对不对?’”
看到这里,容翊淮脸就黑了。
她就在家看这种东西?
一会儿丈夫一会儿竹马,容翊淮咬了咬牙,这是要让他代入哪一个?要他怎么想?
不对,他为什么要把自己代入这么匪夷所思的东西里?
宋湘灵夺书不成,可怜巴巴地盯着他:“容
翊淮,我看着玩的,你还给我嘛”
“没收了。”容翊淮道,语气不容她质疑。他身高比小妻子高出不少,距离近时,他看着她,只觉得那张脸更是小巧精致,让人想抚住磋磨,再往下,小衣领口在动作间露出的春光,更让他口干舌燥。
宋湘灵听他说完这句话,顿时丧气。谁知下一秒,便被他直接抱起来,又往床榻的方向走。
“容翊淮!”宋湘灵在他怀里乱动,“你还没沐浴,不行,你身上脏,不能上床”
容翊淮气得咬牙,还嫌弃上他了?
“好啊,不上床,那就在桌前?”
但最后两人并未去桌上。
因为听到他的话,宋湘灵挣扎地更厉害。容翊淮怕她磕着碰着,还是改了主意。
她还是说他外衣不干净,容翊淮咬着牙进了浴室,飞快沐浴完,还带着一身半干未干的湿淋淋的水气,压住了她。
宋湘灵陡然睁眼,面前正是丈夫的胸膛,因为刚沐浴出来,本身就衣襟散乱。还有几滴水珠从轮廓分明的下颌、锁骨滴下,直直落入衣物交叠处,晕出一片湿迹。
大概是刚洗完的缘故,容翊淮的眸子显得极黑,几缕细碎额发也湿着垂落下来,当真是极俊的,宋湘灵心里一顿,挣扎的动作也停下来。
容翊淮轻笑一声,握住她小小的手,往自己的胸膛带:“阿灵一直看着这里,是喜欢?”
他皮肤还带着热水的温度,乍一摸上去有些烫人。宋湘灵手一颤,刚想缩回,却被他更强硬地制住不放,于是掌心便贴了上去。
她甚至能感受到胸膛内男人有力的心跳,这认知让她的心同样怦怦跳起来,到最后,宋湘灵已经分不清那一种节奏是自己的。
逗弄她的时候,她的脸总是红的极快。容翊淮看着顿觉爱不释手,带着她的小手,从自己的胸膛摸到腹肌,又半哄半诱地让她的手指勾住了自己的裤带。
轻轻一扯,那裤带便脱落。
宋湘灵羞愤地不行,哪有这么一扯便落的裤带,是这厮压根就没好好穿衣服!
容翊淮的呼吸已经变沉了,灼灼地盯着身下浑身都因羞涩泛着粉红的女子。大婚之夜,房中只留了一对花烛,略显昏暗,可今日因她刚刚在看书,烛火却是通明的,他能看清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反应。
“阿灵,真可爱”他短暂地喟叹了一声,俯身去亲吻她。
对于这种事,他不仅自己学得快,也是个极好的老师,很快便能带着宋湘灵也沉浸在其中,恍然都忘记了身上酸痛还未消。
一夜浮沉。
天快亮的时候,宋湘灵忽然醒了,感觉口渴,便推了容翊淮一把。
这一下把他也推醒了,嗓音带着哑:“怎么了?”
“我口渴,你给我倒碗水嘛。”她含含糊糊道。
容翊淮失笑,也知道自己今晚又折腾过了,认命地随意披了件外衣起身,走到案前去给她倒水。
他端着水碗回去后,这才发现自己的小妻子竟又睡着了。
他看了她的睡颜一会儿,便将水碗放在了床头。本想抱她,可起身后已经带了夜里的凉气,还缓了一会儿才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就这么睡到了天亮。
第二日,宋湘灵醒来,身后的热源是男人的胸肌,让她觉得有点热,刚想翻个身,一动便嘶了一声。
容翊淮醒了:“怎么了?”
“不舒服。”她撑着床榻软绵绵的起身。
“哪里?”他也起来,阳光正好从窗棂的缝隙照进来,照在她雪白的皮肤上。
“全身都不舒服。”宋湘灵皱着脸,“尤其是这里。”
容翊淮一怔,看完她指的位置后绷着一张脸,起身找了块新帕子,在温水里浸过,给她擦完,自己又起身进了浴室。
直到里面的水声响起,宋湘灵才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干了什么愚蠢的举动,赶紧涨红着一张脸,重新把被子裹好。
容翊淮出来后,心绪还没平。刚刚只是用冷水强行压了下去,对上床榻间从被子里探出的半张脸和那双盈盈的眼睛,他想,现在知道躲了。
“我觉得这样不行。”她看着他,道。
“什么?”他一件件穿上衣服。
“咱们频率是不是太高了。”宋湘灵在被子里蛄蛹了一下,扭捏道,“这么高的频率,就算不喝那补药,中的可能性也会很大吧。”
“那你怎么想?”他瞥了她一眼。
说实话,有些不敢看她。怕一对上那双眸子,就想起昨晚含娇带怯,眸中挂泪的神情。
“要不,我喝避子汤?”她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小心翼翼地提议。
“不行。”容翊淮拒绝,“那东西对你身体不好。”
宋湘灵想了想。
“那,有没有男子喝的避子汤?”
容翊淮这才看了她一眼。
真行,他担心避子汤会对她身子不好,她倒马上想到让他喝。
她就一点都不担心药物对他的身体有影响?
“据我所知,没有那种东西。”容翊淮沉沉道。
“好吧。”宋湘灵认命躺平,“那你下次弄在外面吧。”
容翊淮轻笑了一声:“只要你别绞着我不放这法子大概能行。”
宋湘灵顿时脸上发烧:“你颠倒黑白。”
怎么就变成她绞着他不放了?明明是她怎么哀求他都不肯退出去吧。
说完,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两人在榻上其实格外契合。
话里虽说让他出去,但是身体却着实是不舍的。
“算了。”宋湘灵道,“不说这个了。”
“你学做璎珞学得怎么样了?”他已经披上最后的外衫,又将束带系上,重新变回了那个玉树临风的青年,“会了吗?”
宋湘灵气结:“我才学了一下午。没有那么快。”
说完,想起容翊淮记仇似的让沐夏送来的一大包丝线,她又赌气道:“我学得很慢的,那一包丝线才不够我挥霍。”
“夫人不用担心这个。”容翊淮将发冠戴在头上,“丝线么,应有尽有。”
“如果还不够,我将绣铺给你搬空,只要夫人能学会,亲手做出好看的璎珞和香囊给我。”他沉沉道。
宋湘灵又开始在心里骂他了。
“还不起身?”他问。
起来了就要继续学做璎珞了。今日容翊淮不出门,她也没办法在他眼皮子底下看那些话本。
她便道:“我不舒服,还要睡。”
话说完,她听到他笑了声:“行,睡吧。”
真是被折腾地累了,宋湘灵又昏然睡了过去。
到午膳时分,披月走进来:“小姐,小姐。”
“什么时辰了?”她问。
“快要用午膳了,大家都在等您呢,我替您梳妆吧。”披月道。
一听都这么晚了,宋湘灵赶忙坐起,焦急道:“有没有人找过我?夫人呢?有没有问起我?”
披月掩口笑完:“您放心,老夫人还专门派人问过一回,说您没起的话,就再睡会儿,无事。”
收拾完,宋湘灵赶忙出了门。
刚刚画好的新妆面,乌发束起戴一珍珠玉钗,鲜妍无比,披月和沐夏跟在她身后,匆匆到了堂上。
正巧,下人已经布好了菜。容青厉似又有事出去了,而崔瓷见到她,果真没有一星半点恼怒之意,热情地将她迎过来坐下。
只是面向儿子时,她这才有了责怪:“知道你们刚成婚,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却也不能不知分寸,不顾惜身体,你受得住,阿灵受不住,知道么?”
容翊淮便轻笑:“母亲教训得是。”
宋湘灵看着他神情,总觉得他还漏了下半句没说出来。
教训得是,下次照旧。
崔瓷也品出了同样的意味,又提点了几句。容翊淮均一一应下,但却未给确切承诺。
宋湘灵听在耳中,越发觉得不行了,还是得喝药。
用完膳,见容翊
淮去了书房,宋湘灵便对沐夏道:“沐夏,我要出去一趟,帮我备马车吧。”
沐夏点点头:“好,夫人所为何事?”
宋湘灵原本想找个其他理由,但马车送她去了外面的药铺,这件事终究会被相府知道的,便瞥了一眼披月:“近日披月面上长了颗痘,想去找大夫看看。”
披月愕然:“啊?”
她前几日是长了颗痘,但如今已经快好,敷上粉后都看不出来了。
但看见小姐冲她使眼色,披月还是应了:“嗯嗯,沐夏姐姐,我想去找大夫问问。”
沐夏笑道:“原来如此,这倒是小事。披月妹妹年纪还小,等再长大些,就不会有此烦恼了。不过,我们府中便有一位陈大夫,医术不错,从前夫人身子不好,那几年便是他一直在用药调理,少夫人和披月妹妹何苦舍近求远,是否需要奴婢带您去找陈大夫?”
宋湘灵摆摆手:“不必了,我想找的是位女大夫,披月害羞,何况从前她长痘的问题也一直是那位大夫在看。”
沐夏一听也有理,便去准备马车了。
宋湘灵和披月上了马车,不一会儿,便停在了养生堂面前。
她没全然说谎,养生堂里的确有一位女大夫,名叫慕容钰,很是难得。京中的贵女夫人们若有不方便男大夫治疗的问题,都会找她。
从前宋湘灵便认识慕容钰,在她面前从容坐下。
慕容钰穿一身白衣,温和道:“湘灵,恭喜大婚。今日找我,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我听说相府里就有一名很不错的大夫。”
外人都说公子和夫人是青梅竹马,感情甚笃,陈慕容钰暗暗揣测,宋湘灵大概是为了更快有孕而来。
谁知宋湘灵捏了捏衣角,便开口道:“钰姐,我是想问问避孕的方子。”
慕容钰一怔:“避孕?”
宋湘灵点点头,语气肯定:“是的,而且我想问的是,可有男子喝的方子?”
慕容钰看了她好一会儿,似乎是在分辨她的话是否认真,随即绽出一个笑:“有。你问对人了,这药是我祖上独门手艺,只有我这里有。”
“只是,”她一脸兴味地看着宋湘灵,“人都说你和容公子郎才女貌,你怎么会想要这个?”
按说医者是不该打听患者私事的,可宋湘灵未出阁前便与慕容钰有交集,令人很熟络,钰姐问了,她便开口:“因为刚刚成亲,还不想那么快有孕。”
慕容钰了然地点了点头,发出长长的一声“哦”。
传言还真挺有道理,看这对小夫妻,是想多过一段时间的二人世界呢。
“等我一会。”慕容钰说完,便起身去抓药。
她身上带着淡淡的药香,很快便回来了,手里拿着几个装着粉末的小袋子:“喏。这就是了。每日一次,需长期服,这是一个月的量,用完了再来我这里。”
说完,对上宋湘灵略有犹豫的眼神,又笑道:“放心,男子服用的避子药作用与女子服下的那种不同,对身体不会有伤害。”
宋湘灵这才放心,她只是不想那么快有孩子,倒还不想伤害容翊淮身体。
结完账,她正要走,慕容钰又叫住了她:“湘灵。”
宋湘灵扭头,不解道:“怎么了钰姐?”
慕容钰含笑将桌上的银钱往回收,边道:“要避孕,哪还需要那么麻烦?不行事不就好了。我看你面色,大婚这几日,就这么累?你还是同你丈夫说一声,得克制啊。”
宋湘灵:“”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大夫。
她红着脸匆匆应了,道完谢,便赶紧和披月一道回了府。
下午余下的时间,容翊淮依然在书房,宋湘灵则继续学打璎珞,也算互不打扰。
今日是初五,照例是将军府点账的日子,崔瓷和身边婢女坐在一处翻看账本,待看到车马费这一项时,崔瓷忽然想到什么,问:“你说今日少夫人要了马车,说出去找大夫?她怎不找陈大夫呢?”
身边婢女道:“回夫人话,是的,少夫人说是披月脸上长痘,要请外面熟悉的女大夫看一看。现在人已经回来了。”
“不过说也奇怪,那马夫说少夫人取回的药均为粉末,看着像是口服药。若是治痘痘,不该以外敷药为主吗?”
崔瓷也觉得有点奇怪,她担心宋湘灵是身子不舒服,既不愿找府中的陈大夫,莫不是房事上的问题?
她今日在饭桌上就说过,自家儿子那样不知节制,早晚要出问题的。
这可得重视起来,崔瓷嘱咐:“你去查查吧。”
“是。”那婢女便退下了。
另一头,容翊淮从书房出来时,便看见宋湘灵和披月正坐在窗前的模样。
他的妻子面容俏丽,一双潋滟的眸子看着面前的丝线,时而蹙眉时而松开,让他看之不厌。
忽而,宋湘灵惊呼一声。
“小姐,我去取药来!”披月看着她指尖上那个血点,赶忙站起身。
下一刻,宋湘灵的手便被容翊淮捉住,握在掌中。
“怎这般不小心?”他略有责备。
血点在她瓷白的皮肤上,朱砂红一般,容翊淮取来手帕轻轻拭去,又将披月拿来的药物旋开,伸出食指沾了一点,沿着她的指尖打着圈轻磨。
披月看着他们,会心一笑,默默带上门,候在外面。
药物是冰凉的,涂在伤口上很舒服。宋湘灵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又一次被蛊到。
她张了张口。
“有话?说。”他敏锐地注意到,药物已在她指尖涂满,原先的伤口只是被针扎了一下,很快便不再流血。
宋湘灵收回手指:“我今天去找熟悉的大夫抓了点药。是男子用的避孕药。”
容翊淮定定看她。
“我问过大夫了,这药虽然需要长期服用,但是对人体并没有危害,嗯,要不”她抬头,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你今晚就试试?”
容翊淮气结:“你就这么着急,新婚第二天就去为我寻避子药?”
宋湘灵嘟囔了一句:“今日你也同意了,我们先不要孩子的。”
容翊淮被逼笑了,他是同意,却没想到她动作倒快,不到一天的时间,大夫看了,药都置办好了。
那药粉是淡黄色的,被研磨得极细,放在纸包里,就搁在那些丝线旁边,甚至已经分好了这几天的量。
他冷笑一声,以前从来没见她这么体贴。
宋湘灵见他不喝,心道他是不是难为情,又加上慕容钰提醒她的话,便想,今晚一定要节制,不能再继续了。
她便换了个话题:“明日你要陪我回门。”
以往祖父出去办事时,她也经常一个人在府内,甚至时间还更长一些。可现在新婚后,从将军府出来才三日,她便想祖父了。
这三日,对祖父来说,大概也很漫长吧?
容翊淮嗯了一声:“礼已经准备好了。”
桌边的烛灯忽然闪动,原是一根蜡烛的芯过长。宋湘灵轻轻将灯罩掀起来,拿出桌上刚刚用来裁剪绣线的剪刀,将灯芯剪短。
蜡烛的火光照在她面上,呈现一种暖融融的色泽,与这乍暖还寒的春夜格外相配。她的眸子也被染成漂亮的琥珀色,睫毛浓密,在眼睑投下小扇子一般的形状。
她已沐浴过,这时穿着的衣衫自不如白日那样规整,发髻也懒懒散散地梳了个随意的形状,并未用许多簪子固定,此时乌云微堕的样子极美。
有几缕发丝很是不听话地从交领里钻进去,顺着起伏的形状弯曲,又轻易将容翊淮的视线引到那一处。
从她及笄那一年,容翊淮看着穿那身裙子的她,内心便忽然一动,她在他心中一直是纤细的,却没发觉原
来从小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姑娘已经成年,竟也生得骨肉匀亭起来。
宋湘灵剪完灯芯,刚刚将灯罩放回去,便被他搂进了怀里。
他的神情有些复杂,一时间没有其他动作,宋湘灵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赶紧去推他的胸膛。
“不行,明天还要回家”
“一次。”他声音沙哑。
“你昨晚也是这么骗我的,结果呢?”宋湘灵理直气壮,“今日大夫都看出来了,说我身子虚,让我们克制。”
“你去瞧的哪位大夫?”他将她扣紧。
“就养生堂的慕容大夫。”
她还有最后一抹理智,道:“喝药”
容翊淮吻了吻她耳垂。
过了许久。直到宋湘灵反身来推他。
他这才闷哼一声,很是艰难地停下来。
是该喝药了。他想。
-
第二日,宋士威一大早便在将军府门口等着。
他一心盼着孙女回来,也不晨练了,天还没亮就爬起来,灌下一口热茶,随后便像个望孙女石一样立在门口。
就这么等了约摸一个半时辰,门房来报,说容家的马车来了。
宋士威眼睛一亮,将门房推开,径直便走了出去。
“祖父!”车子还没停稳,宋湘灵便急着跳了下去,容翊淮在她身后苦笑了一声,也跟着下了马车,和宋士威行礼:
“祖父。”他也这样叫。
然后他便被宋士威冷淡在了一边。
实在不是宋士威故意如此,实在是太担心孙女的情况,他扶住宋湘灵的肩膀,上下反复看了好几次,这才慢慢放心。
宋湘灵比起出嫁前并没有什么变化,一样的神采飞扬,宋士威便知道,容家待这位新媳不错。
“快进来。”他揽住宋湘灵的肩膀往里走,迈开一步后才想起容翊淮还在旁边,便又道:“翊淮,一起进来吧。”
叫宋湘灵意外的是,将军府门口还站着两人,一人玉树临风,还有一人大方妩媚,她眨眨眼,叫了声:“堂哥,堂嫂?”
宋英锐揽住妻子阮芪,笑着应了一声:“阿灵,这么久不见,越来越漂亮了。”
阮芪也道:“是,上回和阿灵见面,还是我与英锐成亲的时候呢,一晃都过了四年了。”
“这位是湘灵的远方堂哥,宋英锐。这位是他的妻子,阮芪。”宋士威对容翊淮介绍道,“他们原先住在幽州,但阮芪有了身子,便叫来盛京好好养着待产,这些日子便住在将军府。”
容翊淮看向宋英锐,淡淡点了个头以示打过招呼。
宋英锐与阮芪成亲已经四年了,却一直未能有孩子,两人一直在寻医问药,今年有了好消息,便宝贝得不得了。
“原来是这样,堂嫂现在不宜吹风,赶紧进去坐呀。”宋湘灵说完,便亲亲热热地揽着阮芪的胳膊,往堂中走。
容翊淮看着她的身影,心想,她似乎总是轻而易举便能让人喜欢,惹人怜爱。
其实宋湘灵刚一迈步,面上的笑容便又僵了一瞬,容翊淮真是太可恶了,说是一次,谁知道仅这一次竟然又搞到后半夜去,让她今日一走路便觉得腿根酸痛。
中午大家聚在一起吃饭,宋士威十分高兴,还拿出了珍藏的美酒。
宋湘灵和阮芪不喝,宋英锐要照顾妻子,也婉拒了,徒留宋士威和容翊淮,一人面前放了一只酒杯。
这酒杯的形状像是西域特有的那种,容量不小。容翊淮瞥了一眼,没有叫停宋士威为他斟满酒的动作。
桌下,宋湘灵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
这杯酒看着也太大了,恐怕和一只碗差不多,宋湘灵不知道容翊淮的酒量,生怕他喝倒在这。
容翊淮却拍了拍她的手背。
他看向她,眉目含笑,进而端起酒杯,饮下一口。
隔着半个身位的距离,宋湘灵都能嗅到那酒的烈气,偏偏容翊淮喝得面不改色。
“翊淮,这段日子来酒量也见长,是在北境练出来的吧?”宋士威爽朗大笑。
容翊淮道:“北境常年寒冷,物资相对充足的时候,军中取暖便靠热茶和烧刀子酒,酒量便是这样练起来的。”
他这话引起了宋士威的回忆,片刻后才重重点了点头:“是啊,还记得我那年第一次出征去北境,冰雪连天,那时候才知道什么叫万径人踪灭!夜里的风恨不得往人骨头缝里吹,一杯热茶端出来,不一会儿功夫竟都能结成冰!”
宋湘灵默默听着,她知道北境苦寒,但从来没有去过。
她的祖父、她的父母,都顾念着她是一个女郎,宁肯自己忍受着无边的苦寒,也要拼尽全力把她娇养在繁华富贵的盛京。
宋士威喝了些酒,又谈起边事,话便多了些,容翊淮陪着他叙话,渐渐的,宋湘灵和堂哥、堂嫂,都神往地听起他们口中那些发生在关外的传奇故事来。
宴席结束,宋士威有些不胜酒力,先回房休息了。
阮芪有孕之后,便总有困倦感,尤其是午后,宋英锐便也扶着她慢慢回了房休息。
院中便只剩下宋湘灵和容翊淮。
她偏头看他,见他只是面颊有些微红,看似还能勉力支撑的样子,她心中也暗暗惊讶,容翊淮竟然能把祖父都喝倒?
朱红端着一碗醒酒汤过来:“容公子,还请把醒酒汤喝了吧,这酒窖藏了十数年,后劲会更大,恐怕你稍后会有些不舒服的。”
宋湘灵将醒酒汤端过来,放在容翊淮面前:“喝点。”
容翊淮垂眸看了眼那汤碗,眼尾是红的,不知是否是被酒意熏蒸的颜色,却没动。
宋湘灵暗想,他不会还想让自己喂吧?
他看着没喝那么醉啊!
片刻后,容翊淮忽然开口道:“阿灵,你刚刚听了这么多,你怎么想?”
宋湘灵被问愣了,她不知道容翊淮为什么忽然这样问,顿了顿后,便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我觉得,你好厉害。”
容翊淮轻笑了一声。
“我不厉害,阿灵。”他将汤碗推开些,一些醒酒汤晃荡中溅了出来,在桌上留下斑斑水渍。
“我上回去北境,是冬天,盛京尚滴水成冰,何况极北之地。”他沉沉道,“我不厉害,我想的更多的,是怎么快些回来。”
果如朱红所言,这酒的后劲渐渐起来,令他的眼眶渐渐沾上红意,带着点疯,又有玉山将崩的错觉。
“我也还会想,为什么阿灵不会主动给我来信,问我一句冷不冷呢?”
第32章 034容翊淮眼尾醉红的样子还在她脑……
在此行开始之前,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将在一年中最冷的时候进入北境,因此所有人都准备了丰富的御寒衣物和被褥。
途中,也有不少驿马和使者送来补给,大多是随行的人们家里送的东西。
容翊淮其实是很希望宋湘灵能主动寄给他点什么的。
宋湘灵听愣了,她似乎才开始意识到,容翊淮是在最冷的时节,去了这片大陆上最冷的地方。
“那骨笛是我亲手磨的。”他笑道。
“阿灵估计都想不到,对吗?”他忽然探身。
距离拉近,宋湘灵吓得往后一躲,然后,容翊淮就倒在了她的肩膀上。
“喂,容翊淮,容翊淮?”宋湘灵心惊肉跳,戳了戳他,见他没动静,又推了推他。
刚送完醒酒汤的朱红只能去而复返,唤了几个小厮一同将容公子送进厢房,口中还抱怨道:“将军也是,本来说晚上再开那坛酒,怎中午就没按捺住给打开了,这下好了,直接喝倒两个人。”
宋湘灵没接话,容翊淮眼尾醉红的样子还在她脑中晃。
过了一会儿,她才站起来,跟着一起去了厢房。
容翊淮已经在下人的照顾下躺好了,宋湘灵站在榻边看他。
好像还是第一次,他睡着,她
却清醒着。
这几日都是反过来的。
宋湘灵心中忽然多了些“你也不过如此”的快慰,好像这些次被他翻来覆去折腾之仇都报了似的。
不过,那骨笛竟然是他亲手磨的?
他居然还真有闲工夫磨这个?
本来只是一桩各取所需的婚姻,哪怕他真的在北境从工匠手里买下一只骨笛,她也不会怪他的。
他倒好,还真自己磨。
宋湘灵腹诽,是不是任务还不够多、不够重。
正胡思乱想,披月忽然小声道:“小姐,堂哥和堂嫂叫你。”
宋湘灵起身:“走吧。”
宋英锐和阮芪果然坐在旁边的厢房内,阮芪用手抚着还没显怀的肚子,宋英锐也一脸柔和地看着,其乐融融。
看宋湘灵走进,阮芪便指挥宋英锐去厨房盯着他们熬药。
“阿灵,来,坐我身边来。”将丈夫支走,阮芪唤道。
她看着宋湘灵一张小脸,心底也喜欢得不得了:“我的孩子若和阿灵一样是双眼皮便好了,只可惜我和英锐都是单眼皮,只怕这个愿望实现不了。”
她拍了拍宋湘灵的手,压低声音道:“怎么样,他待你好吗?”
宋英锐虽只是宋湘灵的远房堂哥,连带着阮芪和她的关系也并不近,但他们刚刚来了盛京,寄宿在将军家,将军便嘱咐她,若得了机会,一定要好好问一问阿灵。
阮芪知道,宋士威祖上分了两支,与宋士威这一支截然相反,宋英锐父辈那支,香火却是很繁茂的。
阮芪自己也出生在一个大家庭,在得知宋湘灵的父母均去世,也无什么表亲之后,对她更是爱怜。
一些宋老将军不方便说的事情,她便勉强承担起些长嫂为母的责任,问一问阿灵。
听了这话,宋湘灵视线游移了一瞬:“嫂嫂指的是什么?”
阮芪笑:“都可以,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与他已经认识很久了,知根知底,嫂嫂,跟你说实话,若不是那日他来提亲,我都不曾注意到,原来他已经长成青年男子了。”宋湘灵脸红红的,轻声细语地道。
“他对我挺好的,他父母也是。对了,容夫人从前还与我母亲熟识呢。”
她一点点说着,阮芪也耐心地听,这些细碎的话,她或许都不曾对其他人讲过。
或许是因为有孕,阮芪比前几年多了些温和母性,再加上一张线条柔和的鹅蛋脸,让人更容易对她敞开心扉。
“那便好。既然是青梅竹马,那岂不是两情相悦了?”阮芪听她絮絮说完这许多,便笑着问。
宋湘灵蓦然睁大了眼,她想,身边的人原来都是这么看她与容翊淮的婚事的?
这些日子,无论是窦晚、慕容钰、还是阮芪,身边见到的每一个人,无不感叹这是一桩天作良缘。
她微微垂眸,对嫂嫂道:“其实也不像你们说的那样美满啦。”
她想将那日林杉月在楼上说的话转述给阮芪,可转念一想,这样一定会让嫂嫂为她担心。
若是祖父知道了,恐怕也会不高兴的。
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下去。
在阮芪听来,她的话停得有些突兀,但看着她握着手帕,将帕子边边在手中反复翻绞的样子,又将这种反应理解成了不习惯与害羞。
她了然道:“无事,说来我与阿灵的经历还挺相似呢。英锐与我也是自小认识,一开始,我也很不习惯他的身份忽然从儿时玩伴变成了丈夫,但后来便慢慢觉得这样也很好。”
“日久见人心。”她清润的眼睛看着宋湘灵,笃定道。
“嗯,我知道的,嫂嫂。”宋湘灵点点头。
“那方面呢?可还契合?”阮芪又问。
宋湘灵一张脸顿时烧红。
她支支吾吾:“还行吧还行。”
阮芪捕捉到她的情绪,反问道:“还行?”
“别的都,很好,就是,他每次都很久。”宋湘灵磕磕巴巴道,“我现在,浑身还是酸的呢。”
阮芪顿时了然,笑了一声,将她手中团皱了的手帕轻轻抽出来:“既如此,我教你一个法子。”
宋湘灵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嫂嫂有办法?”
“嗯。”阮芪笑得高深莫测,“阿灵,你是不是没想过,他也是有弱点的,那么他的弱点在哪里?”
“你去找到,然后主动出击,对方就会很快投降缴械的。”
宋湘灵若有所思。
但阮芪说得对,在那件事上她向来都是任他容翊淮摆布,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弱点都掌控在他手里一样,哪里有空去发现他的弱点,更遑论主动出击。
她细细琢磨了一番阮芪说的话,眸子倏然亮了起来:“谢谢嫂嫂,我大概懂了。”
阮芪眼睛都笑眯成一条缝了:“不必客气,咱们也只是说说闺中密话,打发时间而已。”
话音刚落,宋英锐端着碗安胎药进来,一打眼便看见妻子和妹妹凑在一起,疑惑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阮芪率先开口:“秘密。”
宋英锐将碗递过去,无奈道:“行,你们女郎在一起,总是有许多悄悄话要说,想必也是不会告诉我的。”
他又将从厨房里拿出来的糕点摆上桌,招呼妹妹道:“阿灵也吃一点吧。”
这日下午,宋湘灵在堂哥堂嫂这待了快一个时辰,等披月来报,说将军醒了,这才起身告辞。
宋士威清楚自己的酒量,午饭间喝到约摸八、九成,便提前收住了。一觉醒来,再次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模样。
眼下其他人都不在,宋士威正好能和孙女说说话。
他见孙女是从英锐和阮芪的屋里出来的,就知道她嫂嫂大概已经和她聊过。
宋士威和颜悦色:“阿灵,许久没有一起射过箭了,今日要试试么?”
宋湘灵道:“好啊,今日祖父醉过酒,论准头,孙女肯定能赢。”
下人便取来一大一小两把弓,靶子也推过来,立于院中。
小的那只是宋湘灵的,她是女子,拉不动强弓,这只弓还是宋士威颇费一番功夫才找来的稀罕物,弓身韧性极强,对女子来说也不沉重,上头还雕着极其繁复的图纹。
宋湘灵握住那弓,顿时感觉便上来了,于是弯弓搭箭,纤瘦却又有韧劲的手臂伸直,侧身立住,那箭镞便直指艳红靶心。
她试了试力道,很是感谢自己手臂的状况倒不错,没有太受这几日夜夜笙歌的影响。
容翊淮走出厢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景象。
他的妻子握着雕弓,一只眸子微微眯了眯,认定某一点后便利落地放了箭。那离弦之箭急速射出,同时带出一阵风,将她鬓边乌发吹起,嗖地一声,箭头没入靶心,尾端犹在颤动。她侧脸鼓出一小块好看线条,应当是在笑。
若是盛京其他人,大概都想不到这位看似娇滴滴的、在千尊万贵的娇养中长大的闺秀,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可作为与她一同长大的容翊淮,他是知道的。
一丝隐秘的欢喜又从心底悄悄爬起。
除了将军府的人之外,只有他知道。
“该我了。”和她比试射箭,宋士威基本从不刻意输掉。只因为从前让过她几次被发现后,孙女生气得不行。
那只比宋湘灵几乎大了一倍的弓被稳稳当当举起,宋士威放箭已干脆利落,箭头同样精准贯入靶心,却几乎将箭靶穿透。
宋湘灵放下弓:“还是祖父厉害,您都饮了酒,我竟然也没胜算。”
“我毕竟在军中待了几十年,若射箭本事还不如孙女,岂非让人笑话?”宋士威笑道,看见容翊淮,便招呼他过来,“翊淮,记得那次你上门时露了一手,本事同样了得,这可是在北境学的?”
容翊淮看了一眼宋湘灵:“在那之前,便学了。”
“哦?竟比我以为的要早。“宋士威来了兴致,将手中的弓给他,“试试?”
容翊淮笑道:“不了,晚辈酒量不敌将军,眼下还没完全恢复,怕辱没了这把好弓。”
宋士威也不强求,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下人把箭靶收走了。
容翊淮看着宋湘灵,她正在揉捏自己的肩膀,表情带笑,显然是玩得高兴了。
他想,论起学箭的原由,还要说到五年前的那次春猎。
这是宫中每年传统的活动,年年都会叫上京中有名的臣子和晚辈随行,那次,容翊淮和宋湘灵都去了。
按说在大家自由活动的环节,贵女们都会聚在帐内喝茶聊天,她们大多并不会射箭,春猎对她们来说,只是徒有名号的一次交际活动罢了。
偏偏宋湘灵不知从哪弄来一把弓,容翊淮看着好笑,还以为是小女儿家的新鲜劲,怕她玩闹中伤到人,便带着她去了一处河边的僻静地,谁料,才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手指往弓上一搭,箭一放,便射中草丛里一只几乎隐于背景色的灵巧野兔。
“翊淮哥哥,帮我捡回来嘛。”她得意洋洋。
容翊淮或许是怔住了,帮她将兔子捡回来之后,才反应过来她在指使他干下人的活。
但他没生气,反而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弓箭玩得好,是这般有意思。
宋湘灵见容翊淮面上的红退了些,问道:“你已经好啦?”
“还未全好。”他道,“只是站起来行走没问题。”
“哦。”宋湘灵又问,“那你还记得刚刚,你对我说了什么吗?”
第33章 035“我允你。”
容翊淮的瞳孔蓦然一紧。
他着实想不起来了。
只是刚刚睡下去时,他隐约做了一个梦,梦到去年冬天在北境的苦寒,梦到大雪在地上积了一尺厚,人踩进去能没过小腿。
他忽然一紧张,呼吸都紊乱了些,难不成他刚刚对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他不会,把那封借着酒意才写下的信上的话,告诉她了吧?
那些话饶是第二日他清醒过来看到,都觉得头脑一片发胀,若是真借着醉意宣之于口,他不敢想宋湘灵会作何反应。
因而容翊淮嗓音干涩:“我说了什么?”
原来他不记得啊。宋湘灵松了一口气,不记得反而好,便干巴巴地转述道:“你说北境的冬天很冷,问我怎么不给你写信,问一句你冷不冷。”
她这话平铺直叙,毫无感情。但容翊淮皱着眉听完,却领会出了另一层意思。
酒醉后,他竟然责备了阿灵?
当时两人虽有婚约,但终究还未成婚,他怎么能因为阿灵不给他寄信,便责备她?
容翊淮顿时有些慌乱,着急解释道:“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说这些话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宋湘灵看着他,竟还有些意外,原来这张脸上也会出现类似于慌张的情绪啊。
她没说话,容翊淮以为她还在生气,便又道:“以我们当时的关系,我不该提出这样逾矩的要求。方才也是我一时酒醉说错话,阿灵,你不要放在心上。”
说罢,他又去拉宋湘灵的手,补充了一句:“真的,我没有非要让你寄信给我的意思,更没有想责备你。”
宋湘灵看着他,欲言又止。
原来他刚刚醉酒后说的那句话,是责备的意思啊?
若不是他解释,她都还没听出来呢。
刚刚因为反复猜测而悬起来的一颗心又稳稳放了下去。
是了,这一切还是和她想的一样,他说得对,按两人如今缔结的各取所需的婚约,他实在没有道理提出这样逾矩的要求。
可是他又拉她手干吗?
宋湘灵正想将手抽出来,余光却看见宋士威回来了,顿时停下了动作。
为了不让祖父担心,她还是要与他一起扮演好一对鹣鲽情深的夫妻。
容翊淮见她没有抽出手,刚刚高悬的心也放了下来,愈发将那只柔荑在手心来回轻轻摩挲。
而宋湘灵的面色也就愈发古怪起来。
不是,在祖父面前有必要这么装吗?她手心都要被捏出汗了。
宋士威亦扫了一眼二人握着的手,了然地笑了笑:“阿灵,这只弓你今日就带走吧,让翊淮在院中立几个箭靶,闲来无事时你们俩也可以练练,就当活动身体了。”
容翊淮自然是愿意的,却听见宋湘灵撒娇道:“我才不要呢,我就要把弓留在这儿,否则以后回家,我就没有趁手的弓箭可以和祖父再一较高下了。”
宋士威忍不住戳了戳她的头:“都嫁人了,还是这般小孩子脾性。咱们将军府里有多少弓,还差你拿来跟我比试的一把?”
宋湘灵被戳了脑门,依然很开心,又佯装被戳疼了,又和祖父闹了好一会儿。
容翊淮便在一旁看着,唇角不知不觉也勾起了笑意。
宋湘灵从小便是这脾性,只是他亦记得,宋将军和应将军在北境捐躯的那一年,她一下子性情大变,整日闷在房里不出来,与以往几乎所有的好友都疏远了往来。
如今却又恢复成了从前那样,可见宋老将军花了多大的精力,才重新将她娇养起来,成为如今全无烦恼的样子。
他也会的。容翊淮想。
因着中午已经喝了酒,晚上宋湘灵、阮芪、朱红轮番劝,终于让宋士威放弃了再开一坛酒的打算。
如果再灌一坛下去,今晚容翊淮恐怕都要在将军府过夜了。
夜色逐渐浓重下来,也到了两人应该离开的时候。
宋湘灵极为不舍,又在房内陪宋士威说了好久的话,阮芪也在房内,亦是细细叮嘱了很多。
窗外更深露重,便只剩下容翊淮和宋英锐两个人。
他们俩本身无什么话可说,站在院内候了一会儿后,宋英锐率先开口:“我听说那时给将军府递聘书的人多得不得了。”
容翊淮抬眼,淡淡看他。
“但如果是你,我觉得挺好。”宋英锐伸手折下一只草芽在掌中把玩,“毕竟你知道很多阿灵小时候的事,所以你清楚在她面前不能说什么。”
“她若嫁了其他人,关于宋将军和应将军的陈年往事,要谁去同她的丈夫讲呢,又该怎么讲呢?”
“她不会嫁给其他人。”容翊淮却道。
宋英锐微怔,有一种他自己说了半天,眼前人只听进了半句的错觉:“是吗?但你不也是在燕王和她退婚后,才向她提的亲吗?”
这是事实。容翊淮无法反驳。他其实有些后悔自己那时候接下圣命远赴北境,天高路远,连她订了婚的消息都是在一个月后才知道。
那日他口中祝贺,背地里却在无人处,将自己的手掌掐出了血。
可如果他没有接下圣旨,没有立了那功,或许和她家提亲的事便不会如此顺利。
百般因由纠缠在一起,哪怕是容翊淮也理不清楚。
“每年春天,对阿灵来说都是很特殊的。”宋英锐意味深长地看向容翊淮,“我能看出来,她对你还没有完全敞开,把握机会,别放过了。”
容翊淮眸色微动。
过了一会儿,宋士威和阮芪将宋湘灵送出来。
宋湘灵似乎哭过,眼眶有些红。看得容翊淮心里又急又忧。
他能理解她的情绪,但总会禁不住地想,和他一起回家,就让她这么不高兴么?
宋士威揽着孙女的肩膀,将她送到门口,口中还在宽慰:“没事,出嫁那日不就和阿灵说过吗,丞相府和将军府很近的,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阮芪也附和道:“是呀,容公子也会允许阿灵经常回家来,是不是?”
容翊淮注意力都在她
一张小脸上,走近了看,心中笃定,果然是哭过了,照这眼眶红的程度,哭得还不轻。
他便道:“我允你。”
宋湘灵又擦了擦眼泪,看见容翊淮冲她伸出一只手:“走吧,阿灵,再晚就太黑了。”
那只手冲她展开,掌心宽阔,手指长又骨节分明。她想了想,还是拉了上去。
随后便被他握紧。
-
两人坐上马车,很快便回了丞相府。
沐夏正和门房一起候着,见到他们回来,赶忙上前扶住少夫人的手,将其从马车上扶了下来。
“公子,少夫人终于回了。”沐夏道,“夫人还有话要与你们说。”
容翊淮意外:“母亲还没休息?”
沐夏轻轻摇头:“没呢,公子,咱们可要现在过去吗?”
“去吧。”他道。
院内,崔瓷原已打算若他们回来得晚,便第二日再与他们说这些话。
正打算让婢女为自己更衣,便听见人来回话:“夫人,公子和少夫人都回了。”
崔瓷便坐下来:“好,快让他们进来吧。”
容翊淮和宋湘灵走进,她刚打算行礼,便被崔瓷身边的婢女扶住了。
“母亲唤我们来,有何要事?”容翊淮亦有些疑惑。
“我有话要和你们说。”不知为何,崔瓷的视线似有怒意,语气也不似从前柔和。
可她看向宋湘灵时又极温柔怜爱,手轻轻一抬,让宋湘灵坐在她旁边。
母亲截然不同的态度,这些天容翊淮已经见过几次,逐渐习惯。他挑挑眉,自己刚寻了个位置坐下,崔瓷却又开口:“你站着。”
容翊淮莫名其妙:“为何?”
崔瓷却不再理他,只轻言细语地问儿媳:“阿灵,今日回了娘家,可还高兴?”
她看见了儿媳眼尾还未散去的红晕,便知道她定是依依不舍,还哭了一场。
“高兴的。”宋湘灵低声道,“祖父也很高兴,开了一坛十几年的窖藏,把翊淮都喝倒了。”
想到那一幕,她忍不住又笑了笑。
“是吗?”崔瓷道,“那便好。阿灵,以后你想回,尽管叫上翊淮让他陪你。”
问完了今日的情况,崔瓷拉起宋湘灵的手,询问道:“阿灵,今日叫你们过来,一桩是为了前日那碗补药的事。”
宋湘灵一怔,莫非崔瓷知道她没把药喝完,偷偷倒掉的事?
崔瓷面色有些尴尬,却又解释道:“后来沐夏和我说,我才知晓这丫头多嘴了。她说那药有助孕的功效,好像我不是真心在乎你的身体,只是希望你快些补身子好赶紧为容家延绵子嗣一样。怕你多想,所以今日赶紧唤你过来。”
“子嗣的事,虽然老爷与我还是希望的,但却完全没有催你们的意思,那补药尽管有助孕效果,也得喝几个月慢慢调理才成,只这几日的量,效果微乎其微。”
“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我们尽管身为父母,却不会插手。”崔瓷道,又小心翼翼地询问,“阿灵,你们可是暂时不想要孩子?”
这话一问出口,宋湘灵就明白,大概崔瓷知道她昨日去慕容钰那抓的药是什么了。
见妻子一时不答,又开始绞弄手帕,容翊淮知道她说不出口,他便开口认下了:“母亲,我们都不想那么快。毕竟阿灵年纪还小。”
“果然如此。翊淮,你是不是让阿灵喝药了?”崔瓷见他承认,冷笑一声,原本对儿媳的亲切倏然消失,“你可知女子所服的避子汤是伤身体的,为何如此胡闹?”
对上崔瓷的怒气,容翊淮好看的眉微皱:“母亲,我并未做这种事。”
“你还不承认?”崔瓷略略抬高了语气,“前日阿灵去抓药,为了给你留面子,还只说是为了治婢女脸上的痘疹。我还说那药为何不能找陈大夫去抓,原来是避子药!”
崔瓷有一位手帕交,从小在太原地界一起长大的,正巧也都嫁来了盛京。那位夫人当年便是不遵医嘱,多喝了好一段时间的避子汤,结果引得身体虚亏,恐再难有孕。
崔瓷知道后,心焦得不得了,还专门让陈大夫去诊治,可惜也得到了同样的回答。
她若早知道,当时就会劝好友和离,成日让妻子喝避子汤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可眼下,她自己教出来的好儿子,竟也在她眼皮子底下干出这种事来?
下人查了后告诉她,少夫人那日抓的药分量不少,这药每日只需喝一点点,粗略计算,竟有起码一两个月的量。
刚成亲两日,便让妻子独自出门去抓避子药,简直比她手帕交的丈夫还要过分!
“翊淮,你之前不是非阿灵不娶么?眼下娶进门了,你便这样欺负她?”
宋湘灵听到这里,知道她误会了,赶忙道:“母亲,不是您想的那样。”
崔瓷看她想站起来解释,却搭着她肩膀让她坐好:“阿灵,不关你的事,你也不用替他解释,此事就是翊淮做错了。那药你不许喝,你们若不想那么快要孩子,我让陈大夫开方。”
“母亲,那药不是女子所用,”见一贯温柔的婆母竟如此雷厉风行,宋湘灵哭笑不得,道,“是给他喝的”
崔瓷一愣:“什么?”
第34章 036(一更)“再不老实,咱们就做……
“给翊淮喝的?不是避子药?”崔瓷愣了。
容翊淮黑着一张脸道:“是避子药,专给男子用的。”
没想到,这事竟还被母亲知晓,闹出一场乌龙。
原来是母亲担心自己给了妻子委屈受,连座位也不愿赏他一个。
崔瓷求证地看向宋湘灵:“阿灵,居然还有给男子用的避子药?”
宋湘灵面颊也红起来,支吾着嗯了一声。
难怪慕容钰说这药是她那独有,连丞相夫人都闻所未闻,难怪误会。
“竟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崔瓷若有所思,“若这药能推广开来,姑娘们岂不少了许多罪受。那这药,可会同女子所用的避子汤一样,对身体产生伤害?”
“我今日问了慕容大夫,说此药与女子用的不同,对身体无碍。”宋湘灵见这件事也瞒不过去了,便道,“若您不放心,可将药拿给陈大夫瞧瞧。”
她转头看披月:“披月,去我房中将药拿来。”
“也好。”崔瓷抚掌,“慕容大夫的医术我还是很信任的,她在养生堂已经多年,传言治好了许多不便叫男医者诊治的疾病。若真对身体无碍,喝起来我便不用担心了。”
她瞥了儿子一眼:“坐吧。”
容翊淮微微咬牙,坐下。
什么叫“喝起来便不用担心了”,他母亲好似都同意让他喝药了一般。
刚刚以为自己要让阿灵喝药,母亲气得不行,现在知道那药是给他喝的,反而直接接受了?
误会解开,崔瓷面容又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又拉着宋湘灵细细说了一会儿话,等披月将那淡黄色的药粉拿了一包过来,崔瓷看了看,便笑着说:“时辰也不早了,阿灵今日回门本就劳累,快些回去休息吧。这药,明日我便拿给陈大夫瞧瞧。”
容翊淮淡淡起身:“既如此,我与阿灵先回去了。”
“去吧。”崔瓷将他们送出去。
回去的路上,两人异常沉默。
宋湘灵拽了拽他的衣袖:“你别恼啊,我也不知道母亲会去查这件事的。”
容翊淮无奈:“是你自己找的借口拙劣了些。”
宋湘灵也自知,可是那日沐夏问得急,她没时间将圆一个完美的谎出来嘛,便低着头道:“我知道了,那下次,你教我该怎么找理由。”
“还有下次?”容翊淮气笑了,他的娘子到底想要偷偷出去为他寻医问药多少次?
说罢,便将她的手拉住,脚步也放得更快。
宋湘灵“唔”了一声,不在人前,为何还要牵着手?再一回头,发觉崔瓷竟还没进去,正站在门前笑着目送两人离开呢。
看见儿媳转脸,还冲她又摆了摆手,示意她小心看路。
宋湘灵便老实了,他想牵就牵吧。
反正今日,已经和他牵过许多回的手了,不差这一回。
夜里,房中。
宋湘灵半推半就,终究不敌男子的力气,最后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那你要弄外面啊。”
容翊淮没说话,黑亮的眸子盯着她,长臂一伸,从桌上捞来她分好量的一小包,和水同服了。
“不行。”
这是宋湘灵在剧烈的晃动开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第二日,宋湘灵就借口身子不适,把容翊淮赶去了旁边的厢房。
容翊淮抱着她刚醒来,便听见她的嘟囔:“你今晚收拾东西去旁边睡。不,你现在就去!”
他盯着身旁妻子因为刚醒还迷迷糊糊的睡颜,偏偏她刚醒就想着赶走他,有些不可置信:“才新婚第四日,你就要把我赶出去住?”
“第四日!你也知道这才第四日啊!”宋湘灵一听就炸毛了,这四日,她被拉着做了多少次,自己都数不清。
她虽不懂药理,也知道大多数药物刚喝下去时并不会起效,容翊淮仗着喝了药就胡作非为,她发现了,只要两人睡在一张床上,他就总要借机做点什么。
偏偏气氛上来的时候,宋湘灵也很难抵抗。
她在气他,亦有些气自己的反应。
容翊淮:“”
他看着怀中的妻子,面颊上还带着粉,身上软绵绵暖乎乎的,裹在他怀里可谓活色生香。
他不动声色,问:“现在就出去住?”
他倒是很听话,将搭在她身上的手抽回来,掀起被子的一角准备离开。
一股外面的凉意顿时扑进了宋湘灵的脊背和脖颈上。
她顿时缩了缩被子,看着起床准备穿衣的男人,又张了张口:“容翊淮。”
“嗯?”他背着身,应了一声。
“有点冷。”声音从身后响起,“你今晚出去睡,现在先躺回来吧。”
使唤起他倒是一点儿都没包袱。
可容翊淮的唇角却翘起点弧度:“刚刚是你说让我现在就走的,怎的你现在却要变卦?”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向来很听阿灵的话。”
说完,竟没有一丝留恋,穿戴整齐出门了。
徒留宋湘灵在榻上置气。
他竟然就这么走了!刚刚被他掀开的被子,也不知道要重新替她掖好!
初春的早晨,还是很冷的诶!
宋湘灵气鼓鼓地将被子角往自己身子下裹了裹,心中又想起嫂嫂的话。
是得赶紧找到容翊淮的弱点了,若每晚都这么弄下去,总有一天她的身子都会散架。
半梦半醒间又躺了一会儿,宋湘灵这才起床。
披月已经将厨房送来的早膳端了过来,放在桌上:“小姐吃一点吧,这热豆浆是现磨的,很香醇呢。”
“他人呢?”宋湘灵一边穿外衣一边问。
披月已经对小姐对丈夫的称呼毫不意外了:“容公子在和丞相大人说话。”
“哦。”肯定又在谈国事,宋湘灵不感兴趣,把衣物穿好后便下了榻。
被褥自然而然地被掀开,宋湘灵回头看了一眼,脸微红。
无论昨晚弄到何时,她醒来时身上总是清清爽爽的,床铺也干净整洁。
在这点上,容翊淮倒是让人挑不出错来。
用完早膳,她在院子里走了走,却见有一批下人正在搬运东西进来,便拦住一人,问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回少夫人,是一批箭靶,还有弓箭和箭镞。”那小厮行了个礼,“是公子一早便吩咐的,说放在院子里,少夫人有兴致时,可以用着玩。”
“知道了。”宋湘灵放他去忙。昨日只是祖父随口提起的一句话,容翊淮倒是记得很清楚。
看来以后在院中无聊时,也有事情可做了。
另一边,崔瓷则拿着那淡黄色的药粉去找了陈大夫。
陈润见到她便行礼:“夫人。”
“说了多少次,你我之间不用那么客气。”崔瓷道,当年自己身子不好,要不是陈润一直在悉心料理,她恐怕要落下病根来,“今天来,请你帮我看看这药。”
陈润将那包黄色粉末拿起来。
“这是少夫人在外请慕容钰大夫开的方子,给男子服用可避孕,且对身体无伤害,你看看是否如此。”医者面前无顾忌,崔瓷也说得坦然。
陈润嘴角抽了抽:“男子服用,避孕?”
公子和少夫人,竟然在避孕?
“是啊。他们不想那么快就有孩子。”崔瓷笑道,“我觉得也行,湘灵还小,当年我生翊淮时才二十,她还没到我当时的年纪呢。”
陈润的医术精湛,否则当年也不会被一朝二品丞相请到家中,用银针轻轻挑开了那些淡黄粉末,又轻轻嗅闻了下,便大概知道其中用药。
“回夫人,慕容大夫说的不错,她的医术在盛京也是出名的。这方子可以用。”陈润已经四十余岁,说话显然更留余地,又审慎地补充道,“不过,是药三分毒,若是有别的法子便最好,比如减少行事的频率。”
他将药粉还给崔瓷。
这个道理,崔瓷当然也明白,却掩口笑道:“恐怕难,你不知道翊淮有多心悦这姑娘。”
“没事,不就是药么,让他喝罢。”崔瓷转身离开。
身后,陈润的嘴角又抽了抽。
他想,得给少夫人准备更适合她体质的补方了。
若按夫人所言,这补方恐怕很快就会用得上-
这日午后,宋湘灵又坐在房中,做了很久的璎珞。
在披月的教导下,她的进步很快,也没有再粗心被针扎了手,看见那在手中逐渐完整规整起来的璎珞样式,也感到由衷地欢喜。
而容翊淮便坐在一边看书。两人互相没有打扰,时间却显得细水长流。
崔瓷打发身边的婢女过来,带了一小盏糕点,又告知他们:“今日夫人已经将那药粉给陈大夫看了,果如慕容大夫所言,那药粉对身子无害。”
容翊淮淡道:“知道了,你去吧。”
宋湘灵瞥了一眼他,心中暗道,昨晚都没确定那药粉无害,他就已经喝了。
真是浑然不顾。
容翊淮看着那放在匣中的药粉,也想到昨晚情形,耳廓亦有些红。
着实是失控。
他将注意力转回手中的书本上,却有些看不进去,努力集中精神依然未果,最终放下书,对妻子道:“喜假过两日便会结束,届时我白日需处理公务,没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了。”
他以为宋湘灵起码会说一两句舍不得之类的话。
结果她的视线都没离开过手中的半成品璎珞:“你去呗。”
“家里有披月陪我。”
容翊淮咬牙,又补了一句:“当日去北境的人中,有一位亦是刚刚休完喜假。据说走的时候妻子颇为不舍,还在家哭了一晚。”
宋湘灵平平淡淡棒读:“哦,那他们感情真好。”
容翊淮:“罢了。”
璎珞左侧最后一段绣线绕好,宋湘灵终于舍得抬头,看着容翊淮黑沉的眸子,道:“再说,那次是去北境,数月都不在家呢。你只是后日要去上朝,又不是晚上不回来。”
她眨了眨眸子,想起之前那回忽然让他去北境的诏书,亦有些不确定了,“对吧?”
容翊淮盯了她许久,总算看出一点可以被理解为“不舍”的苗头。
他心情便好了些,应了声:“嗯。晚上自然是要回来的。”
这晚,宋湘灵正欲出言提醒他,让他出去睡。
偏偏不知是披月还是沐夏谁忘记关了窗,在容相和崔瓷那里用完晚膳回来,她只觉得房内冷飕飕的。
这句话又说不出口了。
容翊淮看她缩了缩脖颈,伸手将窗户关上:“冷?”
“刚回来有点,一会儿就好了。”宋湘灵道,眼睛盯着床榻,叫人一眼就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
她和容翊淮前后去浴房洗过,回来时,房中
温度尚未升起。宋湘灵坐在榻上,看见容翊淮披着件外衣从浴房出来,看着她。
他看出宋湘灵的戒备,笑道:“今晚不做。”
宋湘灵睁大眼睛:“果真?”
这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关于这件事的明确承诺。
“嗯。”他在榻边坐下来。
只是今日容翊淮想通,不做便不做吧,无谓把她吓着,反而关系更加疏远。
但他得抱着自己娘子睡。
宋湘灵听他保证,便依了,心头轻松起来,滑进了被子里躺下。
容翊淮看得好笑,也躺下去。
平时睡前的时间都被情事填满,今日倒难得有了空暇,宋湘灵没睡着,在榻上翻来翻去。
容翊淮没动,他亦没睡着。
一开始只是单纯不想睡,后来,就是被她翻来翻去的动作给搅得烦扰。
他便出言:“再不老实,咱们就做。”
宋湘灵:“!”
她赶紧又翻了一个身,试图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好保持长久不动。谁知道这一翻,弯曲的膝盖竟蹭上他侧边腰腹,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紧致又有肌肉纹理的是何处,便听得他轻轻嘶了一声。
黑夜中,容翊淮无奈地睁开眼,又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