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快被饿死的第二十二天化妆X操作X美……
虽然说被分配了一个“不完成不允许回来”的考验,但赫露依并没有被要求立刻出发。
这也意味着她还来得及去做一些准备。
赫露依当然需要做一些准备。
截止到目前为止,她在外的最长时间也不过是一个月,那一次不但有桀诺爷爷的带领,身边也跟着南音一手操办她的生活,以及某个时不时地让她被迫练手的伊尔迷。
而这一次,他们都不会出现。
考虑到她还是未成年人,依旧会有几个揍敌客的下人在暗中跟随,起到保护……或者说是监视的作用。
“他们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也不会协助你完成任务。”席巴是这么说的。
也就是说,这一次是赫露依正儿八经的第一次离家。
首先,一定要携带的,武器,毫无疑问。
虽然说揍敌客的“曲肢”可以使身体的部位有着远超大多数冷兵器的锐利,但毕竟攻击的距离有限。
当和目标对象存在一定的距离的时候,就会需要一些武器的帮助了。
身为放出系,为了训练自己的准头,赫露依的枪用得还算不错。
和更喜欢“暗器”(比如说钉子)的伊尔迷不同,赫露依对于这类热火器挺有兴趣,糜稽同样也是如此,虽然他只是单纯地出于对某些喜欢用枪的ACG角色的喜欢和模仿。
也是从糜稽的口中,赫露依听到了“co
splay“这个形式。
“那你更应该自我增加这方面的训练。”赫露依又开始了自己的说教,“既然是喜欢的话。”
“……要考虑后坐力啊赫露姐!!!”刚刚也就桌子高的糜稽一脸崩溃,猜到她肯定会说“这也是训练可以解决的问题”之前果断地继续说,“而且!这种的击杀方式更容易造成骚乱!”
现在的“消音器”又笨重又作用有限。
揍敌客还是偏向于“暗杀”的方式,在确认任务目标死亡之后就会迅速撤离现场,一直以来就连揍敌客成员的长相都是少数人知晓的秘密——虽然随着科技技术的进步这变得越发艰难了。
“我最近在研究如何将携带毒药的机械以‘仿真蚊子’的形式呈现。”为了避免被进一步地督促,糜稽抛出了目前停留在构想阶段的课题,当然,这也是他看某个动画得到的灵感,“只要趁任务目标不注意地‘叮’一下!从‘口器’里注射出的毒药就足以将对方杀死!最理想的情况下,只需要远程操控,甚至不用前往现场也——”
一提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糜稽就开始滔滔不绝。
“对于体表的皮肤足够坚硬的情况,这种方式不太适用。”赫露依迅速找出了这种设想的漏洞,她撩起了蕾丝的长袖,露出手腕的血管,“得是特质的针管并且是我主动控制‘念’的位置,不然注射药物或者抽血都不会成功。”
她应该再带点药物。
赫露依在心底想,一些肾上腺素、一些血清和一些毒药,她应该去搜刮一下家里那些医师最新的库存了。
原本糜稽是仰着头眼睛发亮,而现在他的脑袋垂落了,低落的声音充满了勉强:“……我知道了。”
“但听起来也有实践的价值。”赫露依补充了刚才自己没说完的话语,“如果能控制成本,可以有效降低在某些最简单的任务上花费的时间……有尝试的价值。”
小孩子的情绪变化可真快呢。
看着骤然激动起来,说着“好、好的赫露姐!!”的糜稽,也不过11岁的赫露依有些感慨。
糜稽很少在她面前那么高兴,他似乎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太对劲,收了收下颚:“……不过也就停留在构想,真正变成实践还不知道要多久,可能至少要等我学会‘念’,而这个过程中不确定的因素太多……”
赫露依没有理解糜稽突如其来的担忧。
“也就是花费时间吧?”她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我从十一年前就在开始‘成为一个合格的揍敌客’,但现在也没做到。可我总会做到的。”
她的口气平静地像是叙述一个事实,其中蕴含的自信令糜稽一时都有些失语。
……也许那并不仅仅是自信,而是必然达到的结果。
糜稽很想说“赫露姐和我可不一样”,想说“就算是伊路哥都说不出‘从出生就开始’”——说真的,赫露姐平时表现出来异样的破绽也太多了吧,可他张了张嘴,完全说不出口。
他很清楚,赫露依并不是那个意思。
但却轻易地让他有一种“被肯定”、“被相信”的感觉——将两件事情放在一起谈论,意思不就是说“赫露依能做到,糜稽就也能做到”么?
简直就好像……姐姐比他自己更相信自己一样。
“我……”糜稽刚开了头的话语,就被赫露依骤然按住肩膀的动作打断了。
一向神色波澜不惊的长姐猛然把脑袋凑了过来,这一刻面容浮现出些许的急切:“……你刚才在想什么,糜稽?”
她的喉咙滚动着,像是一个吞咽食物的动作。
而糜稽刚刚感受到的复杂情绪迅速被迷惑和害怕替代,他克制着自己想要避开赫露依目光的冲动:“……赫露姐?我说错什么了么?”
肩膀被按住的地方有些过于用力了,甚至还抓得他有些隐隐作痛,和平时的酷刑相比不值一提,但这不是赫露依以往控制力道的水准。
“……”赫露依沉默着松开了手。
“我还需要一些解决监视画面的手段。”她换了个话题,就仿佛刚才的激动只是糜稽的错觉,“还有父亲给我的名单,相关的资料收集也交给你。你可以一起给到我一个价格。”
到现在这个时候糜稽在信息方面的探测手段已经比赫露依更加高效,姐弟三人的比赛中最先落败的其实是伊尔迷,他甚至没怎么花时间努力就索性彻底放弃了这一门考试,再之后才是赫露依……就好像那个时候她似乎才意识到,年长者并不一定事事领先于年幼者。
甚至现在揍敌客对外的网络也从基裘那边转移到了糜稽手上维护了呢。
“前提也得是他们的资料有连通网络……好了我会想办法的!”看在戒尼的份上,糜稽又想了想他那一堆想要购买的游戏和手办,看在那么多老婆的份上,资深二次元死宅屈服了,“但真的没有那么快……我最多先给到一部分,剩下的那些完成了我会通知你的。等你确认落脚点后记得打过来。”
目前,最方便的远距离通讯设备也就是固定电话……很遗憾,电话并不像对讲机那样可移动。
“优先给到我所有人可能会出现的地点。”赫露依甲方都是资本家一向蛮不讲理揍敌客发话了,“我需要规划最短的路线,减少路途的时间损耗。”
“目前的自动检索不支持多个目标的并行搜索!”糜稽被压榨的乙方多少心肌梗塞揍敌客迅速反驳,“赫露姐你不也知道!再说了调查出所在地,并不会比全部调查清楚快多久……”
“我给你加急费。”赫露依发动了钞能力,“你知道伊尔迷也会不在。”
“……我改成手动搜索,晚上熬夜干。”糜稽立刻领悟了这个暗示,大哥不在=没有人抓他训练=他可以不用那么早起床了,“我现在就去!”
可恶。
马上六岁就被狠狠压榨的小揍敌客在心底哭泣,脚下步伐飞快。
如果之后他长得不够高,怎么想都是赫露姐的错!!
*
当赫露依走进衣帽间的时候,除了她原本就预料到的基裘,她还看见了同样站在梳妆镜前的伊尔迷。
用“圆”完全没有捕捉到。
她在心底这么想,伊尔迷的“隐”用的比之前更好了。
“赫露依你来的正好!”正拿着一套套装在伊尔迷身前比划的基裘一脸兴奋,“妈妈在给你们准备要带出去的衣服……你们都要离开这么久,不多带上一点可不行!!”
“我说过不用那么多的,妈妈。天空竞技场很近。”伊尔迷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赫露依一样,并没有打招呼,而是仍然望向了基裘,“还有,不要让三叶在这个时候偷偷塞裙装,我们说过这个的,妈妈。我已经过了被你当成洋娃娃的年龄了。”
他没有遮掩在自己话语里跃动的不快。
“都带着,以防会用到的不时之需。”基裘的食指点着自己的下巴,年轻的母亲眨了眨眼睛,“万一伊尔迷有暗杀需要的场合?”
“妈妈。”伊尔迷又重复了称呼,“我被爸爸要求在第210层停留三个月。考验达成之前不允许插手任何的任务和家族事务。你知道的。”
听到这里的赫露依微微皱眉。
伊尔迷对母亲的态度太过于不敬,她刚打算批判弟弟的行为,基裘就朝着她轻微地摇了摇头,移动到唇边的食指是再明确不过的命令。
到嘴边的训斥咽了回去,她这个时候也意识到了伊尔迷的反常:他很少这么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反抗。
至少在她看到的时候,也就是说在她也在的场合,伊尔迷会有意地在基裘面前表现自己的听话,对于不怎么愿意的事情也会找到更合适的
理由劝说对方,引导别人改变自己的念头。
像“这么穿会在战斗中很不方便,还会有走光的风险,妈妈”才更像是他拒绝的说辞。
而且,赫露依很确信当她将向前的重心重新放回脚后跟的时候,伊尔迷迅速地扫了她一眼。
“要带什么我会自己决定,我今晚的飞艇,先走了。”就连离开也是自说自话的,伊尔迷甚至连告别都没有说出口就悄无声息地从房间消失了。
“您不应该对伊尔迷这么宽容,母亲。”这个时候赫露依才看向了用扇子掩住嘴角,盯着伊尔迷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的基裘。
没有被扇子遮住的眉毛微挑,基裘的笑意在言语中流淌:“哎呀,伊尔迷只是对离开家里有点不舍……赫露依不觉得这样害羞的弟弟很可爱么?”
害羞?离家不舍?是说伊尔迷吗?
赫露依:“……”
她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说不出话,有时候就算是她,也会觉得母亲的认知……存在太多的偏差了。
要是在私底下,糜稽一定会说出更加犀利的吐槽,而不是像她这样嗓子堵得慌。
她决定放弃纠缠:“我需要做什么吗?”
“啊对了!赫露依要带更多的衣服才可以呢!和伊尔迷相比,你要去更多的地方,纬度上都有很多差异,再加上又这么久,一年四季的衣服都得准备好才可以。”
基裘拉开了梳妆镜前的椅子,无需过多的言语,就像之前无数次一样,赫露依驯服地落座,任由母亲用手挑起自己柔顺的黑色长发。
基裘微微俯身试图去拿桌面上的梳子,赫露依比她更快一步地将梳子递到母亲的掌心,无言的默契流转,母女两如出一辙的发色编织交融在一起,镜中的倒影亲昵,那是任谁都能发现出的血脉联系。
“乖孩子。”这种时候基裘最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果然还是女孩子好,装扮的时候,只有赫露依最听妈妈的话。”
赫露依一动不动地牢牢坐在椅子上,连眼睛都没有转动一下。
作为被母亲装扮最久、一直到现在也最为频繁的“洋娃娃”,她很清楚自己在这个时候要充当像人偶一样不会动弹的模特。
梳齿插入了发中按摩着头皮,母亲的指腹也跟着擦过头顶,哪怕赫露依很清楚同样也会“曲肢”的基裘只需要一瞬,就可以用手穿过自己的脑袋,赫露依还是那般佁然不动地坐直着身体。
“真让人担心呢,居然要离家这么久。‘亲爱的’未免也太过严厉了。”基裘小心翼翼地分开着女儿的留海,修长的指甲划过她的额前,虽尚未划破皮肤但也留下了一道很浅的印记,“我很担心。要知道赫露依每天穿的衣服都是我安排的,每天梳头也是我帮忙的,说不定连洗完澡吹头发自己都做不到,之前每次回家的时候都是乱糟糟的,这次外出这么久就要变成野人了。光是想想,作为母亲的我就非常心痛。”
“吹头发可以用‘念’烘干,衣服我会像之前一样,按照母亲给我的序号来穿。”赫露依说话的时候还是一动不动,“梳头发……我已经看过母亲做过很多次了。”
施加在头皮上的力气突然加大。
并不能感觉到疼痛的赫露依只能从基裘呼吸的变化和骤然绷紧的肌肉察觉到她的动作,镜子中基裘轻描淡写地将梳子上缠绕着的一团头发扯下来随手丢到了垃圾桶里:“啊,刚才打结了。”
基裘解释的口气轻描淡写,又按了按女儿的头顶的某个位置,那是自出生以来赫露依脑袋上头发较为稀少的一块。
基裘接下来的动作快了不少,没过多久赫露依的头发就被盘起,用黑色的木簪固定插好——和赫露依一贯的任由垂落不同,却是和现在的基裘如出一辙的发型。
“我很担心。”基裘弯下了腰,她的脑袋亲昵地搭在赫露依的肩膀上,赫露依的下颚被挑起捏住,在母亲的呼吸重新平稳的现在,那是无法感知到疼痛的自己都不确定的力道轻重。
在镜中母亲的身影笼罩在自己的身后,像是密不透风的保护……或者掌控。
“我很担心。”基裘第三次这么说,已经在她的手心抹匀的面霜擦拭着赫露依的脸庞,留下薄如蝉翼的一层膜,“要是被晒黑了怎么办,要是头发干枯了怎么办,要是脸上留下伤痕了怎么办……只要一点点改变,我引以为傲的作品就会被破坏。”
“虽然可以遮掩——”
一点点的遮瑕抹在了赫露依的鼻尖,又遮盖了她眼下的黑眼圈。
“但我想要更加完美。”
底妆擦遍了赫露依的脸庞,脖子和手自然也没有放过。
眼线、眼影、高光、睫毛膏、修容、眉笔……过于精细,过于繁复的步骤,不断在抬眼闭眼中变化的赫露依深深地吐了口气,母亲妆点她的步骤,并不是每一次都会这么精细。
简直就像是想要把之后半年的热情在这一次中全部倾泻,基裘的动作是如此的小心翼翼。
腮红晕染了赫露依的脸侧,紧贴着她的唇线的,不是化妆棉也不是口红,而是母亲温润的指腹。
艳丽的口红在赫露依的唇间晕染,像是鲜红的鲜血。
“而且,赫露依要是受伤,要是生命陷入了危险……”基裘的担忧还在继续,手上的动作也不曾停下,“好了,抿一下嘴。”
正张着嘴像是在吸食着什么的赫露依反射性地照做,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恰巧抿住了母亲尚未来得及挪走的食指,舌尖也不小心地舔了一下。
“简直像刚出生的时候一样。”基裘没忍住笑了,还残留着口红的湿润食指被她贴上了自己的唇,擦拭着给自己补起了妆,“那个时候赫露依也是的,喂奶怎么也吃不饱,就会像刚才那样舔我的手。”
基裘用着闲聊一样的口吻:“到了现在,赫露依还会觉得饥饿吗?”
“……”赫露依的脸上浮现了明显的为难。
她看着镜中明显白了几度也漂亮了一些的自己,身后是母亲怜爱而又满意的目光。
她张着嘴,贪婪地吮吸着罕见的香味,她很清楚,有些“食物”只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被破坏。
但是,不回答的话又不行。
最终,她在基裘耐心耗尽之前回答说:“现在的话,没那么饿了。”
即使是这个时候,赫露依的姿势还是保持着静止,以往的经验告诉她,母亲还没有叫停。
“是吗?那就好。”基裘没有追问,就好像这真的是随口一聊,“虽然通过‘亲爱的’的考验非常重要,但是哦赫露依,这建立在你活下来的基础上。”
基裘拿起了一条红黑色的缎带,颜色相似得就像赫露依今天身上穿的裙装,然后在女儿的脖子上绑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那是——
已经隐隐察觉到不对劲的赫露依反射性地低头,而母亲的命令接踵而至:“不准动。”
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响应了命令,赫露依目睹着缎带上的那团“念”爬上自己的身躯,顺着胸口一路向下,最终停留在了自己的肚脐。
“不用担心,这只是确保你安全的手段。”基裘一只手遮住了女儿的眼睛,声音是罕见的柔和,一只手落在了女儿的腹部,“这是我和你父亲共同商议的结果,这样一来,就像你还在我体内的时候,就像‘脐带’一样,我能够因此感受到你的心跳。”
“赫露依,妈妈会确保你的安全。”基裘温柔的声音像是让人又一次回到了羊水之中,操作系的母亲轻柔地吐露爱意,“这样一来,也就没有其他人能够控制你了。”
如果操作系瞄准了同一个目标,向来都是先手为胜。
“不要反抗。赫露依……只要像之前一样听话就好。”基裘低头看着自己精心装扮的女儿,她的血脉,她一手养育的得意之作。
身穿黑红长裙,黑发黑眼的少女一动不动地端坐在椅子上,在母亲的注视下……缓慢地点了点头。
感受着身体骤然消散的念量,听着突然变得尤为清晰的另一个心跳声,基裘立刻笑了,夸赞的吻落在了赫露依的脸侧:“乖孩子。乖孩子。妈妈的赫露依。”
幼鸟即将离巢远行。
为了避免她的夭折,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可不行吧?
*
赫
露依没有想到会在去找桀诺的路上看到伊尔迷的身影。
桀诺的住所和主宅有一段距离,偏僻而又安静,这也是整个揍敌客监视探头最少的一条路,就连来往的下人都很少。
安静的地方更有助于训练,没什么人经过也不会频繁地戒备起来,赫露依就经常跑到这里来练习“缠”。
也就是说,这一次的伊尔迷不可能是“刚好经过”。
“……你为什么在这里?”率先提问的还是赫露依,正确的做法也许是当做没有看到他一样的直接经过?可是,那股看向他时就会消失,移开就又贴上来的目光……实在是有些烦人。
换做是之前,赫露依或许还可以忍耐。
可现在的她腹部里还缠绕着属于基裘的念,那一团暖流安详地盘旋在她的肚脐处,平稳却又不失存在感,就像母亲不刻意提出却又无孔不入地“照顾”和监视。
要忍受这种异物感……已经用掉了赫露依一定的精力。
别说是除去了,就连想要让它们换个部位待着的指引都做不到——那毕竟不是属于赫露依自己的念。
唯一多少能够称得上好处的,也只剩下了因为暖意和压迫而带来的饱腹感……但或许是她好久不这么大吃一顿的原因。
“出远门前需要和家人告别……和赫露依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一样吧?”伊尔迷歪了歪脑袋,“不可以吗?”
刚刚还去看了一眼三毛,身上还残留着那只魔兽的气味,并且因此清楚伊尔迷还没有这么做的赫露依:“……晚上的飞艇。我以为你会更加抓紧时间。”
“的确。现在的话,和赫露依打完招呼就已经是极限了。”伊尔迷点头,接下来的话语隐隐戴上了抱怨的口气,“这么急切,完全是爸爸太过分了,说要让我保证三个月的210层,不过是一个强制我离开三个月的理由。”
他几乎是喋喋不休的,一点也没有给赫露依插嘴的余地:“不能和赫露依接触,甚至还不能继续对糜稽的学业指导……不过只是和赫露依用‘念’打了一场,这样的结果,怎么看爸爸都太过于偏心了吧?”
“甚至最后还被妈妈抢先了。”那双漆黑眼睛里面的遗憾,几乎都要具现化在赫露依的面前,伊尔迷的声音甚至还有一些……重要的东西被抢走的委屈,“明明是我先对赫露依操作成功的吧?”
如果基裘揍敌客本人听到长子这样的控诉,一定会尖叫地抗议说“妈妈才是先想要这么做的那个!”,还说不定会诉说自己的辛苦,从怀孕期间的经历说到“我可是这么多年都一直在说服‘亲爱的’!”
作为被抢夺操纵的对象,赫露依无视了伊尔迷“赫露依还真受欢迎呢”的羡慕,凭借着多年的经验迅速地找出了伊尔迷的问题:“你不被允许接触我。”
而现在,伊尔迷违反了父亲的命令。
“只要不被发现,就是没有发生。”特意站在监视镜头绝不会看到的地方,伊尔迷脸上的笑意深到……显得有些诡异了,“啊对了!我还需要给出让姐姐保密的交换条件才对。”
说话的语调一上一下的跳跃着,轻快的声音彰显着主人的好心情:“关于爸爸究竟是怎么想的……赫露姐不想知道吗?”
“……别那么叫我。”赫露依皱起了眉,太久不吃东西一下子吃太饱也有一点不好。
很容易就会想吐。
在她看来,伊尔迷想要自我推销的目的显得过于直白了。
刻意地等在这里,刻意地违反命令,刻意地提出交换,所有的目的都指向于他接下来要告诉自己的话。
但是……
父亲,究竟是怎么想的?
就像伊尔迷自己提出的那样,这一次的考验任务听起来就充满了疑点。
席巴是十岁,赫露依是十一岁,伊尔迷是九岁……虽然任务的难度会略有调整,但外出的年龄一般来说应该参照实力的大小吧?
一直到目前,赫露依都是最有天赋的揍敌客。所有人都这么承认。
再怎么说伊尔迷也不一定需要同时离开,他们两个毕竟也分担了一些工作,同时调离意味着任务的堆积和糜稽的功课需要有人看管。
是为了让她和伊尔迷停止一段时间的接触,这样才说得通。
但是为什么?
这么多年算下来赫露依应付伊尔迷的挑战的次数已经多到数不清了,带上“念”的切磋也不是头一次,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是因为伊尔迷对她的操纵成功了吗?还是说她反击的行为有些过火?
最重要的是……
她看着明显在等待她说“好”的伊尔迷。
父亲没有和她透露什么,而伊尔迷却知道了……是他从父亲那儿听到了更多,还是他的揣测?
偏心。
赫露依无声地咀嚼着这个词语,谁才是席巴揍敌客最看重的那个孩子?
“你可以回答了。”赫露依催促道。
“原先在追赶差距的时候,我就发现,赫露依被追赶的速度太奇怪了。”伊尔迷却……突然地提起了看似毫不相关的事情,“练习的结果和时间是有自己的曲线的,但是赫露依每一次都会在我快要追赶上的时候,表现出最快的成长速度。”
“有一次考试我可是特意表现平平,而那次赫露依表现出的水准却没有高过我的实际水平,而等我下一次展现出来之后,你却一下子表现得非常好——啊,看赫露依的表情,完全不记得这样的事情。”
赫露依承认自己对此毫无印象。
那是当然,是伊尔迷以她为目标而不是反过来,她有什么需要特别在意的必要么?
她是最有天赋的揍敌客。这是没有争议的事实。
“我听不出来这和你要告诉我的事情有什么联系。”赫露依平静地指出,“除了牢骚和抱怨以外,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在面对我的时候,赫露依总会特别的铁石心肠……在糜稽面前不是有耐心多了吗?”
“这也只是抱怨。”赫露依如此判定,但姑且还是解释道,“糜稽不像你那么臭。”
她找到了一个伊尔迷一定能理解的原因:“他比你听话多了。”
“那还是算了。”伊尔迷立刻拒绝,“变成糜稽那样也太可怜了。”
赫露依:……
她有时候觉得年纪最大的这个弟弟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性格恶劣,总是能一脸正常地说出非常失礼的话语。
“爸爸的性格……太过于保守了。他不喜欢风险,也会失去因此而来的收益,这是他的缺陷。”
伊尔迷摇了摇头,高高在上的点评透露出了他的不赞同,“赫露依是可以被操作的,只要适当地引诱就可以发挥出恐怖到惊人的力量,可是,他却不同意我这么做。”
“明明已经知道了宝藏埋葬的地点,却不肯去寻找、挖掘。”伊尔迷发自内心地提问道,“难道说,这不是一种浪费么?”
他接下来的声音要小上一些,更像是自言自语,可在场的两个人完全都能听见:“如果我能够自己决定,换成是我的话,揍敌客一定会因此更加——”
“你不会成为决定的那个。”赫露依打断道,“InnerMission。你不会有获胜的可能。”
揍敌客的InnerMission。
当家族内部存在明显的意见分歧,每一个揍敌客都可以选择自己的战队,在不杀死家人的前提下,以自己的方式获得胜利。
先不说身为家主的席巴拥有着绝对的实力,光是赫露依自己就足以战胜伊尔迷。
虽然她还是没太搞懂伊尔迷究竟想要做什么,但只有一点她非常确定。
“我不会接受被你操控。”
“被妈妈就可以了吗?”伊尔迷一脸
困惑,在赫露依因为过于化妆而过于鲜艳的嘴唇上视线多停留了一会儿,“对于妈妈,赫露依是不是过于宽容了?”
就这一点而言,伊尔迷觉得这个大他“两岁”的姐姐,未免有些过于奇怪了。
要知道,被妈妈装扮这件事情,就连糜稽都会表现出反感并且拒绝。
单纯从正面的战斗能力来说,基裘并不算多强。
并不是揍敌客的身世让她错过了最好的培养阶段,频繁的怀孕剥夺了她后续锻炼的机会,当然“念”存在的本身也证明了她的强度,但和席巴不同,基裘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尤其是他们的母亲在希望孩子们听话的同时却也鼓励他们的自立,若是抱着真心想要反抗的心情,基裘就会因为过于激动的心情而自行落败。
也就是说,赫露依完全是可以反抗的。
无论是被当成洋娃娃一样的变装,还是很多时候口头上的教导,甚至就连这一次被“操作”——当然了,操作系的能力一旦成功被操纵者就没有办法反抗,可那也只是对其他人来说不是吗?
一想到上次赫露依是怎么挣脱的,伊尔迷的目光火热,就像在看一个闪闪发光的金矿。
妈妈都可以,他当然也可以。
伊尔迷自信地想,这还用说吗!毕竟妈妈可以说是所有成年的揍敌客中,最弱小的那个呢!
虽然还需要一些时间,但如果只是以基裘为目标……他只会比以席巴为目标的赫露依更快地做到!
……虽然有一点就连伊尔迷都觉得奇怪。
爸爸比妈妈更有实力,这一点毋庸置疑,赫露依也认同“席巴是更加合格的揍敌客”,于是也遵照着爸爸的指示,认可自己“被照顾”的事实……但这要怎么解释她对妈妈的纵容呢?
不过伊尔迷迅速地忽略了这一点。
妈妈会听爸爸的话,实在不行,他也只需要让妈妈听自己的话就够了。
这可是所谓的“连锁操作”,虽然麻烦了点,但赫露依具备着这样的价值。
难道是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赫露依其实也是很会在乎外表的类型吗?
明明平时做任务的时候对任务目标的识别都有些困难,很明显有点脸盲,但居然会在乎外表……唔,这是性别带来的差异么。自以为自己是“女性”的赫露依。
“虽然我还是认为这么做非常浪费时间,和花费的功夫相比,考虑到我们本身的长相出众,对于外貌的提升也称不上显著。”伊尔迷自以为友善地说,“但如果赫露依喜欢这样的游戏,我也可以陪同哦。无论想要将脸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够帮你做到。”
“……你在说什么。”骤然话题的跳跃让赫露依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不过算了。过多的交谈也不过是浪费时间。”
在面对伊尔迷的时候,她的神色是加倍的冷淡:“你说完了吗?我还要去找爷爷。”
伊尔迷原本上扬的嘴角在片刻回落。
他盯着赫露依,骤然的落空感就像是美梦醒来的不适。
没关系的。
他看着赫露依同自己的擦肩而过,过于刻意地碰撞就像是对自己之前行为的回敬。
像是狩猎又像是蹲守着完成对任务目标的暗杀,为了达成目的,就需要付出更多的耐心。
父亲担心赫露依知道太多会反应过激,说不定会导致类似于“变异”的结果。至于每个揍敌客都需要完成的考验,除了例行公事之外,同时也为了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分开他们,以避免对她进一步地刺激;另外,万一赫露依真的有所异变,也只会对外面造成损害。
……虽然伊尔迷还是坚持认为实验放在枯枯戮山会更加安全,也更容易保密。
没关系。
伊尔迷又一遍告诉自己,微笑着注视着赫露依的背影。
他才九岁,只不过是追逐了赫露依六七年,他还有充分的时间来成长观察——总有一天,他会如愿以偿。
第23章 快被饿死的第二十三天任务进度:3/……
“给。”为了金钱而屈服的糜稽指着屏幕上紧赶慢赶的调研结果,赫露依这次一共需要解决的人物名单有五个,他指着世界地图上被标注出的红点,“其中三个的活动区域相对固定,最近最少绕路的路线我已经根据‘最短路径算法’规划完毕,就是部分地区的目前没有交通路线,就算是坐私人飞艇过去还需要特别的路线申请。”
“要多久?”赫露依眯着眼盯着电脑屏幕,“你打一份给我。”
“申请是一个月,如果是搭乘火车绕行也要一个月。”糜稽“啪啪啪”地敲了一下键盘,对着另一张的火车路线图说,“至于其它两个,有一个人所处的古甘玉王国的瑞思巴城市群,目前的边境因为政治动荡而处于封锁阶段,使用护照申请进入会存在一些困难。”
“一个月太久了。”赫露依摇头,又一次给出了强人所难的要求,“申请航线不能加急么?”
“不行!我试过了!米特聂联邦的电子技术过于落后,所有的申请都停留在纸质文件,就连申请这件事情的通告都没有在网上挂载!”糜稽看起来尤为恼火,这意味着有多少手段他都使不上。
“我知道了。那我到时候换步行。”全力追赶的时速早就远远超过了火车和轿车的赫露依点头,“护照的事情……我会记得把有空考一个猎人执照记录在日程规划上,这一次就把这个任务放在最后。下一个问题,第五个任务目标呢?”
“是这个。金斯蒂夫,照片只有这一张。”糜稽指着屏幕上一点也不清晰的图片,很明显这是监视画面拍出来的成果,而照片上的男人甚至恰巧用手压了压灰蓝色的鸭舌帽,除了黑色的碎发,他的脸完全被帽子和脖子上的头巾挡住了,甚至连眼睛的颜色都没能看见。
“委托人甚至不确定这个男人的年龄,看起来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名字不确定是否是真名,只是对方如此宣称,而经过委托人叙述后还原出的手绘图是这样的。”在展示的同时,糜稽还解说了起来,“对方自称是考古学家,深蓝色的围巾,黑色的刺猬头短发,棕色的眼睛。”
赫露依看了一下这张手绘图,干巴巴地说:“……我看不出来有什么特点。”
黑眼圈的糜稽一点也不惊讶地打了个哈欠。
呵呵,他早就猜到了可以说吗,赫露姐连真实的照片都不太擅长记住人脸,这种预测的手绘图能够起到的参考作用微乎其微。
他很明智地忽略了这个,继续说:“因为情报过少,所以我们追加询问了委托人和他的相处经历,但却以‘买凶杀人的理由和完成任务委托无关’而遭到了拒绝。”
糜稽耸耸肩:“我们毕竟是杀手而不是侦探,委托人只说‘金那个家伙很特别,只要看过一面就会让人难忘’。”
赫露依认为这个说法充满了过多的主观:“‘难忘’的理由有很多种,这么粗略的说辞……”
她有些不太理解。
这是席巴特意挑选过,然后交到她手上的任务,而在此之前赫露依从未经历过这么……粗糙的人物描述。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这个任务的金额奖励,有一点明白为什么这么麻烦揍敌客还会接下来了。
这和糜稽已经困到要睡着,但还强撑着在回答她的理由一样,这的确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数字。
“我极有可能因此杀错人。”赫露依并不喜欢打白工,也就只有伊尔迷才会觉得完成任务的过程对于其他人的牵连也无关紧要,再怎么说这可是会降低她杀死一个人的平均身价,“对方也有可能不承认。”
“没有人可以赖揍敌客的账。”糜稽的口吻充满了理所当然,时间早就证明了这一点。
敢赖杀手的帐?尸体只会是委托人的下场。虽然变卖器官带来的收益有限,不过多少也算能捞回一些沉没成本。
赫露依也知道这个,但她
并不像糜稽那样频繁接触到后端的事务——不知不觉,她的这个弟弟已经更偏向于家族里辅助端的角色了。
这么看,这五个人之中,其他四个大概率都只是考核的添头,为了增加压力、同步考验她对于时间的调控,而只有这一个人才是核心的关键。
但赫露依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情况我知道了。”最终她还是放过了头不断点地、真的打算用下巴砸键盘的糜稽,“进一步的调查等我外面联系你再给到我。”
糜稽忍了忍,还是放弃了“赫露姐你这么说听起来可真贴心”的吐槽。
他真的要睡觉了!不然就真的会成为第一个猝死的揍敌客!!
*
坐在揍敌客的私人飞艇上,身处几千米的高空,赫露依盯着窗外她已经见过很多次的天空。
云端之上的空气比地面来的更为稀薄,面对压强骤然的增大,身体已然自发地调整起了呼吸的方式,放空的大脑也因此回想起了之前和爷爷的告别。
桀诺说,这次的任务虽然说要求在半年完成,但是时间上略有超过也没什么。
如果说这番话是糜稽说的就不会让她觉得怪异了,她很清楚糜稽一直很想来一段长途旅行,甚至去的地点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他只是单纯想要离开家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所以糜稽对赫露依这种追求极致的效率的做法很不可思议——考核的任务失败又怎么了!这可是光明正大可以离开家里的机会!
而在赫露依看来,情况却不是这样:她找不到除了听从指令之外还应该做的事情。
除了做任务的时候,也就只有呆在家里,她才知道应该做什么。
无论是每日的锻炼,还是配合母亲或者弟弟的玩耍,揍敌客不惜花时间来陪伴家人,这些都是可预知的会发生的事情。
赫露依看着玻璃窗上映射出自己的倒影,结果到头来和家里人的所有告别,唯有父亲没能遇上。
虽然说她心中还有很多疑问,一定要联系父亲的话也可以动用紧急的渠道,但情况似乎又没有危机到这个地步。
飞艇里还放着足足三个24寸的大箱子,那是基裘帮她准备出来的行李,还说有一些后续的东西等自己确认了落脚点后还会再寄过来……
不可思议。
赫露依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现在当真有一种自己正要独自出门的预感了。
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段时间的食物……她该怎么办?
虽然刚刚饱餐了一顿,但这不足以支撑半年的消耗。
赫露依茫然地思索着,盘旋在肚子上属于母亲的念似乎成了最后的保险手段。
最后一个和“认识”的人的告别,是南音。
“我会在家等候您成功的好消息。”从飞艇上走下来,南音朝赫露依欠了欠身,“我们这就飞回去了,祝您试炼顺利,大小姐。”
考虑到还需要频繁和糜稽电话沟通,这次赫露依在住宿上花了一笔大价钱。
一个人住大套房的行为非常奢侈,不过考虑到固定电话的私密性和这几笔任务完成后的报酬,这又变成了可以接受的开销。
还有,非常重要的,细致入微的客房服务。
毕竟也不是刚开始就需要联系,赫露依当然也不会一上来就这么奢侈,只不过普通的酒店让她有些手忙脚乱。
等真的一个人出门这么久,赫露依才发现在揍敌客的时候有下人们的存在,很多事情她从来都没有担心过。
基裘为她准备的衣服大多款式华丽,层层叠叠的蕾丝她只是尝试性地丢了一次洗衣机就变得皱巴巴了,思考着母亲面对这种情况会怎么做,赫露依果断地丢掉了这件衣服。
原来衣服不是自发地会变成干净啊,赫露依有些苦恼,她也是第一次才发现原来梳子上缠绕着头发并不是第二天就会自己消失。
吃饭也非常麻烦——小型的酒店没有食堂,在家里的时候吃什么都有人给她安排好,对于南音给她带来的食物类型,赫露依也没有明显的偏好。
虽然人类的食物没有办法缓解饥饿,可是吃习惯了之后,赫露依确实也感觉到了类似于“饥饿”的感受,好像这成了被训练出来的条件反射。
之前和糜稽一起经常吃零食的行为也造成了后果,她甚至一天吃三顿都觉得不够,至少还应该再加上下午茶和夜宵吧?
幸好后来入住的酒店有食堂,就和家里的厨房一样可以供她自由挑选。
和生活上遭遇的不顺相比,任务的进展就要顺畅多了。和她原本设想的一样,前三个任务只是为了凑数的附赠。
第一个是当红的女歌星,虽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死亡的追加条件有点麻烦,但她的踪迹都暴露在媒体的眼中,握手会短暂的接触足以刺入定时发作的毒药,开办的演唱会就成了她最后的绝唱;
第二个是某个教堂的神父,他倒在忏悔室的血泊之中,他信仰的神明、头顶上悬挂着的十字架没有将他拯救,不过他借用权利之便对幼童的欺压也没有被惩戒,利用了年龄优势靠近对方的赫露依心想,可见神明还是公平的存在;
第三个是某个大学机构的研究人员,幸好这所大学的图书馆向群众开放,以至于年龄尚幼的赫露依也有了混进去的借口……至于最终弄脏了图书馆的地板,这只是不小心受到了牵连,她保证自己还是对知识的殿堂心怀敬意。
这三个任务对象都有着明确的职位,遵照着一定的生活规律,找到合适的时机下手对现在的赫露依来说非常简单,简单到……她认为更适合分配给糜稽的任务。
他们三个,同样也不是念能力者。
大多数的时间都花在了地点来反的奔波,拉着因为衣服穿过一次而丢掉后显得轻便了许多的行李,赫露依在公共电话亭拨通了糜稽的电话。
“第四个对象。”冷酷的甲方又一次地发号施令,“你应该有所发现了吧?给我最新的地址。”
金斯蒂夫,考古学家。二十多岁显得过于年轻了。
他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会经常在几个地方来回奔波……听起来这份任务的重头戏在于找出对方的踪影。
他在哪里?
第24章 快被饿死的第二十四天会说话的小丑。……
混乱,失序。
这是赫露依对于“奥尔波”这个城市的第一印象。
因为工作的缘故她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贫困和富贵,毕竟暗杀的目标想法各不相同,也会有人认为躲在贫民窟就不容易被发现了。
而情况恰恰相反。
想要藏起一滴水,应该将它置于海洋之中,而混在油上只会因为密度的不同而显眼地漂浮。
赫露依看着眼前的这条道路。
左边,是高耸入云的别墅群。
右边,是错落凌乱的破烂巷口。
两侧的人类虽然名义上属于同一物种,但无论是穿着还是精神面貌都有着天差地别——长年累月在生存的边缘挣扎,那种深入骨髓的饥饿和患得患失是无法轻易伪装的。
赫露依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自然是为了金斯蒂夫的踪迹。
灰蓝色的鸭舌帽,深蓝色的围巾,作为衣饰来说是过于明显的特征,这里可不是沙漠地带,理论上那是只有考古学家才会有的怪癖——为了在穿过某些特殊的地点,避免被风沙侵蚀了脸庞。
她现在处在的这个街头的咖啡店,店长安装的防盗摄像头正是糜稽给她的情报来源,在和店员搭话过后,那位“斯蒂夫”已经被证实出现在这里,可惜的是,忙碌的店员小姐只是因为对方的穿着和出众的长相而留下了一些印象,对于他的去向并不知情。
问题在于,会是哪边?
按照常理推测,左边再穿过三个路口,是对于有身份ID的公民开放的图书
馆,一名经验丰富的学者更容易探访的地方。
然而最近的报纸传言,上周右边的犯罪窟因为某件文物的遗失而发生了乱斗,甚至上升到枪械冲突而获得了头条的殊荣,时间上又和监视画面非常靠近。
赫露依抿了一口咖啡,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品尝,之前为了晚上保持清醒努力学习,伊尔迷和糜稽都会喜欢来上一点,不过咖啡因对他们为了对抗毒素而新陈代谢过快的体质不太奏效。
单纯从口味来说,赫露依认为咖啡还比不上可乐,而这种地方的咖啡豆就更比不上揍敌客购入的那种了。
只不过她一向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更不用说出于谨慎考虑她从来不在外留下可能会追踪或者诅咒到自己的东西——念能力的种类千奇百怪,截止到目前她甚至还没有遇到一个特质系,谁知道这些疏忽会不会成为敌人触发念能力的条件呢?
保持警惕,这也是家族教育的一环。
她一向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这个时候,赫露依看见了一个戴着灰蓝色的鸭舌帽的身影。
虽然只是匆匆一撇,但对方的白色长发、过于稚嫩的面容和明显矮于任务目标的身高证明了这绝不会是本人,可这个应该和赫露依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衣着整洁,前往的却是犯罪窟的方向。
他正是落入油中的那一滴水。
而且从他轻车熟路的步伐,以及那明显比常人更轻的脚步声已经说明了他非同一般的身手,更不用提他身上流转的“念”……不管怎么说,他已经证明了自己有被跟踪的价值。
赫露依抄起还没有喝完的咖啡,明明穿着挂着装饰用的吊坠的繁复长裙,可她追踪的动静还是悄无声息,本应该晃动的咖啡更是保持着惊人的稳定。
她和白发的少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不至于被他肉眼察觉到追踪,她却可以靠“气味”而跟上他的脚步,至于“念”的运用,赫露依并不认为对方能够感知到处在“绝”状态下的她,气息的消除可是每个揍敌客终身学习的功课。
可是,在她追赶了三个巷口之后,赫露依脚步突然一顿。
气息……消失了。
她刚刚站在十字路口有些茫然失措,很快就被一群拎着木棍的小混混堵住了:“这里可不是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大小姐应该出现的地方……作为学费,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第一次被打劫的赫露依还觉得有些稀奇呢,这和糜稽之前看过的某个动画的打脸情节可真像,就是炮灰手中拿的“武器”太过于破破烂烂。
如果不是这个场合,她说不定还愿意多问两句,这样下次和糜稽就多个话题。
真不凑巧,她现在赶时间。
她本来是瞬间就可以解决这些人的,唯一要担心的,只是要注意力道的控制。
第一个下手就不免重了点,虽然还在呼吸但是磕到一旁碎石的后脑勺已经在往外渗血,第二个就有经验多了,而巨型的镰刀就是这个时候破空而出的。
被阳光照射的镰刀散发着纯银的光泽,尖刃接踵而至赫露依已然一个翻滚后撤,她方才站着的位置已经留下了足够巨大的塌陷。
“哈哈哈!”在镰刀的末尾,一个有着小丑外形的怪物大笑,它张着嘴,嘴里的轮盘在1-9中来回转动,“数字是2!这是你的幸运数字吗!”
“那可真是不幸。”方才被赫露依跟丢了的目标从地板上抡起镰刀,这个比赫露依高了半个头的白发少年皱了皱眉,手持比他自身更为巨大的武器让他看起来行动很是不便,他甚至需要双手同时用力才能拿得动,他看向赫露依,“你刚才就跟着我。”
“我跟丢了。”赫露依承认,“直到现在主动出现……”
她的目光划过那些刚才还试图打劫她的那些人,虽然无论是从过于没有威胁的武器还是消瘦的身形都足以说明他们的不专业,但就他们迅速扶起同伴并保持安静的撤离来看,也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而对方骤然横向移动的身躯,挡住了赫露依望过去的视线。
他和这些人认识。
赫露依迅速意识到,这是一个维护的动作,以前二毛这么保护过三毛。
然而这样的维护并不一定理性……面对比自己强大的敌人,及时撤退才是更明智的做法吧?
“具现化系。”赫露依盯着那个明显是用“念”构造出来的小丑,它甚至还回应了她的话语呢:“有眼光的小姑娘!我叫‘疯狂小丑’,要记住本大爷的名字!”
“疯狂小丑。”赫露依重复道,这样的行为让小丑看起来非常高兴:“没错!作为听话的奖励,本大爷就特别放送一下情报,本大爷的能力是……”
小丑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它的嘴巴就被主人迅速捂住了。
“闭嘴。”尚且处在变声期的男声有些沙哑,白发的少年已然摆足了迎战的架势。
他是对的。
赫露依的战意在这一刻旺盛到几乎具现的程度,第一次看到比她稍大一些的念能力者让她不免有些兴奋,和伊尔迷的“念钉”不同,对方具现化的东西还是虚构的产物。
这个时候,赫露依还记得自己刚开始的目的:“金斯蒂夫在哪里?”
她仔细地盯着对方的神色,没有错过那双三白眼骤然的收缩。
多么幸运,对方是知情人士。
“你想知道的目的?”白发的少年放弃了“你在说谁”的抵赖,他很清楚自己不擅长说谎,而令他有些惊讶的,是这个下手没有分寸的追踪者直白地挑明了来意:“为了杀死他。”
荒诞的情绪在他的心头弥漫,一时间他竟然笑出了声。
“如果你做得到的话,我很乐意看到他有麻烦——虽然我很想这么说。”原本板着脸的少年嘴角上扬,口气隐隐带着一些幸灾乐祸,“但我可不会简单地告诉你。”
丢向他的咖啡杯被对方又一次举起的镰刀划破,这就像是开战的示意,赫露依手上凝聚的炮弹落在了镰刀上发出了“砰”的闷哼声,而当她尝试增加念弹的数量,却发现对方用镰刀在空中划过了一个完美的圆,替他和身后还在撤退中的其他人成功地挡下了所有的攻击。
一个一个的凝聚子弹还是太慢了,而携带的手枪就算射中了也没有效果,只能起到干扰作用。
一直到现在她都还停留在基本功的联系,没有正式地开发自己的念能力,或许她也应该构建一个武器。
但面对现在的情形,最有效的办法毫无疑问……是近身攻击!
虽然她是放出系,但她可是经过训练的揍敌客!
在镰刀不断挥下的空隙中竭力地闪躲着并且同时拉近距离,赫露依抬起了左手试图格挡,哪怕使用了“坚”,镰刀还是迅速穿透了她的手臂,鲜血流淌却没有疼痛传来,感受不到痛觉也意味着她的动作不会因此受到任何的影响。
镰刀前端的利刃势如破竹,就当它即将穿透手臂,从赫露依的身后抵到心口之前的一秒,她已经用“曲肢”变化的右手已然穿入了这个白发少年的胸膛,握住了他尚且跃动的心跳。
他“流”的速度还是太慢了,再试图用“硬”也没能赶上她的动作。
赫露依在心底如此评定,这个思考总结是她和伊尔迷交手多年的后遗症,也并不妨碍她宣告自己的胜利:“我赢了。”
这个黑裙已然破破烂烂,还被鲜血染红的少女平静地说:“告诉我你知道的全部。”
第25章 快被饿死的第二十五天|4K收加更凯……
“凯特。我的名字。”即使胸膛被剖开,心脏被捏紧了,这个和赫露依年龄相仿的白发少年依旧语气冷静,“你呢?”
“金斯蒂夫的下落。”赫露依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表达着对对方不配合的不满。
凯特不可避免地闷哼一声,判断出自己的胸肋骨肯定被打断了。
“知道同行人的名字是最基本的礼貌。”他说,“我不知道……因为我也正在寻找他。”
人类正常时候的心跳频率,会以60-100的速度跳动。
接受过高强度有氧训练的运动员,或者类似职业(比如说猎人和杀手)则会变成40-60,而说谎的时候心率自然会加快。
赫露依盯着这个人的眼睛,三白眼太小了不方便观察到瞳
孔的收缩;可除此之外,还有凭借语音语调和毛孔收缩的方法。
更重要的是,她能够闻得到气味。
这个人没有说谎,无论是对于自己的名字,还是对于他真的不清楚斯蒂夫的下落。
“你认识他。”赫露依并没有松手,她开始回忆起自己学到过的刑讯方式,虽然迄今为止她还没有对“家人”以外的人试验过。
“他的真名是‘金富力士’,一星猎人。是我的老师。”
而对方过于配合的态度完全让她学到的知识派不上用场。
赫露依轻微地皱起了眉:“……他是你的老师,你想让他死掉?”
听起来这对师徒的关系就不太好。
不过,考虑到揍敌客大部分收到的杀人任务,委托人和目标对象都非常熟悉,家人、恋人、师徒关系……要占据了其中至少60%,她觉得也没有必要为此惊讶了。
糜稽之前还在背后嚷嚷着说要把给他布置了一堆论文作业的老师杀掉呢,然后就被从摄像头听到的基裘狠狠责骂一顿,糜稽喜提一顿鞭子——再怎么说,揍敌客还是很尊师重教的。
“不。金虽然惹人讨厌,但也还没有到我会祝愿他早日死掉的地步。”凯特诚恳地摇了摇头,“我相信他并不会被轻易杀死。”
他说到这里,一向板着的脸甚至露出了一个笑来,尽管转瞬即逝。
“我们都需要寻找到他的下落,为了共同的目的,我们可以同行。”
赫露依有些不理解对方的态度,温热的心脏还在她的手心跳动,这个人对于自己老师实力的极度信任……也就意味着对她的质疑。
一星猎人。
对于“猎人”这个职位只有一些表面上的浅显了解,除了猎人执照在银行只能抵押一个亿的戒尼——这甚至不过是赫露依出三个任务的收益呢——还有持有它会可以享受很多公共服务设施,也是很好用的免签护照之外,她对具体的细则并没有刻意了解。
桀诺倒是有提到过一嘴现任猎人会长,说到过对方是目前已知最强的念能力者,并且对于猎人组织表达了浅浅的不满:他们太抠门了。
而且桀诺也说明了自己不是猎人的原因:当了猎人意味着要受到猎人协会的派遣和管辖,虽然也会有相应的报酬和工资,揍敌客的前任家主表示他从来就没有把那点小钱放在眼里。
毕竟很少再有像杀手这样的暴利行业了,甚至它还有着比走私更大的优势——它在匹托基亚共和国可是合法的。
除此之外,赫露依没有接触过猎人,她甚至不确定“一星”意味着是什么含义的等级。
所以她忽略了心底微弱的因为被小看而产生的争强好胜,进一步地确认道:“你有找到他的办法?”
她的声音充满了质疑。
一直到现在,这个叫做“凯特”的都没有说谎,也就是说他刚才说的并不是想要活命而说的权宜之计。
凯特不知道金斯蒂夫……或者是金富力士现在的下落,他甚至有可能不确定仅凭自己的力量是否能够找到。
“向我说明你的价值。”处在优势的赫露依毫不留情,“杀死你的话,你的老师会替你复仇么?”
这也是一种找到对方的正确解法——和爷爷一样,赫露依并不喜欢在任务中牵扯无辜之人,可如果这能促进任务的完成就是另一回事了。
拦路的保镖,目睹了案发现场并且看到他们脸庞的亲属,以及,可能会有的搅局者或者复仇之人。
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减少麻烦。
哪怕是说这话的时候,赫露依也没有展露出一丝一毫的杀意。
频繁的任务早就让杀人就像呼吸一样简单,这同样也是为了避免惊扰猎物的手段。
而这个时候,原本举着的厚重镰刀从凯特的手上消失了。
这个自愿收起了念、放弃了反击的少年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就像面对不可能战胜的巨大猛兽,选择表露自己的无害以避免激发对方的敌意:“我有办法追踪上金,可我每次要追上他的时候都赶不上他的速度,而被他溜走。只靠我一个人我堵不住他。”
说到这里他低着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拉出心脏的胸膛。
哪怕是拥有专业手术经验的医生也不一定能够保证这么少的出血量,不然就算他是一个念能力者,持续了这么久的对话之后也一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厥。
“你追踪我的步伐,能够变化手臂为利器,掏出心脏的熟练手法……我知道你是一个揍敌客。”凯特的脸色越发苍白,他已经感觉到体温的下降,他努力克制着身体蜷缩的冲动,说话的语速越来越快:“任务目标的名字和你知道的不符,这个任务并不一定要继续进行。”
“……的确。”赫露依点头,“杀死一星猎人应该是另外的价格。”
揍敌客从来不做亏本生意。
而且,听起来从难度上来说这个任务不应该分配给她……父亲对这件事情知情么?
思考了一下,终究还是被说服的赫露依还是松开了手。
“我可以暂时不杀你。”反正她要杀死对方也是随时的事情,“视情况你依然随时有可能会被我杀死。”
凯特跪在地上缩成了一团,额头满是冷汗大口地喘息着,他抬起脑袋,这个时候还不忘说道:“还有,揍敌客小姐,金不一定会替我报仇。”
“听起来你们的师生关系非常融洽。”赫露依学着基裘的方式一本正经地说道,她看着对方明显加促的呼吸,要知道她一直很想像母亲那样说一些冷笑话呢,现在看起来效果很不错。
赫露依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顺序。
回一趟酒店和糜稽通话,让他进一步确认这个任务是否需要进行不必说,问题在于对待“凯特”的处置方式。
这个任务有可能正常进行,也有可能会转而分配给父亲或者爷爷,但不管怎么说,调查出“金富力士”的下落还是很有必要的。
无论凯特是否存在引出任务目标的价值,他肯定还知道更多的情报。很有可能会有帮助。
如果是父亲一贯的习惯,就算任务发生了重大的变故,他也倾向于从过程中的经历来对孩子们进行考核——她不可能放着凯特不管。
而且,凯特现在的心跳声越来越弱了,身上的“念”也肉眼可见地变薄。
他活着比死去更有价值。
赫露依蹲下身,盯着那道被她挖出的伤口,用着每次向弟弟发号施令的口吻说:“用‘流’,就是把你的念全部汇聚到胸口,集中注意力,一遍一遍想象着伤口的愈合……”
瞧着对方有些缓慢的反应,有些性急的赫露依干脆放出了自己的念打到凯特的体内,使得对方就像被水流推着走的小船一样,被迫随波逐流。
因为伤势过重而说不出话的凯特在心底浮现出强烈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