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疑似有点太背了校园网的妙用
谁能想得到,等待这么久的一网打尽活动,以一种某站鬼畜区的方式收尾了。
曲泠稍微一回忆就会想起楚留香和阿飞的脸,然后浑身恶寒,心虚之余愤怒地投诉系统。
但是这件事也不能怪她吧,小厨房本来就是只有她能去的很隐蔽的地方了,谁想得到因为隐蔽被无花南宫灵挑中了。如果真有人要为这一系列意外负责,那也是无花该负责。
是的就是这样,她没有什么责任……也许吧。
曲泠还是觉得心虚。
这一点体现在了她没有跟着无情去看他审白愁飞,而是火速回到了安置四个受害者的地方,就是小厨房附近随便找的空屋子。
她当初那个用药膳调理身体的想法简直就是天才的,四个人里面唯一情况还好的就是阿飞,他只是强烈的头晕,还想吐,曲泠回来的时候已经缓得差不多了,坐在墙角捂着头闭目养神。
楚留香稍惨一点,不知道该说这人运气好还是不好,他是唯一一个没有中负面效果的,就是补太过了适得其反,等调理完大概会因祸得福武功或者身体素质有所精益。
剩下两个……
说实话,曲泠挺想以南宫灵做病例写一篇论文的。
拜托,很难得的,这样的病例全天下也就这一例吧?
无花的话,只能希望他脑子没有大事了,要是傻了那真是完大蛋。
阿飞缓慢的睁开眼,他胸口处还是淤积着恶心感,想要呕吐但他没吃饭没有可吐的,反而弄得不上不下,颇为难受。
曲泠给他用过药了,他只能熬,熬到明天就没有问题了,在此之前谁也帮不了他。
“怎么样了?”曲泠在他旁边坐下,“大捕头那边如他所有有意外发生,不过一切顺利,白愁飞要毒杀任帮主和任夫人被他拿下了。大捕头在审白愁飞的路上,待会儿把南宫灵无花也扔过去,对丐帮的图谋不轨,不明不白出现的血迹……一切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阿飞嘴唇上没有多少血色,音量却不减:“有点想吐。”
“这个没办法的呀,要不无花好了你把他打一顿吧。”曲泠道。
阿飞看向无花,此人被曲泠仍到这里时动作毫无怜惜,头撞到了墙上,现在和南宫灵有一摸一样的头伤,也算是兄弟齐心。
他跟南宫灵窝在角落,南宫灵在痛经的疼痛里直不起腰,曲泠一把迷药过去,昏得动都不动一下。
阿飞说:“好。”
他的确很想打无花了。
叶淑贞派来的乞丐们有秩序的鱼贯而入,把楚留香扶起回院子,剩下那两个人则是拖走,拖到丐帮的牢房去和白愁飞住对间。
他们脸上都蒙着布料,是曲泠害怕几人身上还有药粉,让他们小心为上。
干呕的冲动又涌上来,阿飞捂着嘴,脑袋一痛。
曲泠心中泛起一股心疼之意,叹道:“我们也回去吧,看看今天能不能找点什么事做转移你的注意力,或者我给你弄点安眠药,早点睡你会舒服一点。”
阿飞点头,两个人慢慢地往回走,这应该是走过的最漫长的一段路了。
曲泠想扶着阿飞的手,阿飞不愿意,他没有虚弱到这个份上,也总觉得这样没有面子。
他连头晕的表现都想压下去,要不是曲泠是大夫要他实话实话,他说不定只会说一句“没有大碍”。
原本一刻钟的,要走两刻多钟。
院门出现在小路尽头时,阿飞的不适终于褪下了大半。
他长舒一口气,对药膳的反感彻彻底底的消失了,并且要向曲泠表示爱吃好吃多吃。
曲泠用伞戳开院门,院内似乎一切依旧,都和离开时一样。
她微微一怔,阿飞走进去被她牢牢攥住了手腕。
就在此
时,所有的风声都死去了。
曲泠的眼中有一种凝固的东西,叫阿飞停下,二人四目相接,曲泠的目光如游丝,徘徊着游向一片院角。
“叮”的一声,阿飞掰下的木片已钉在窗棂上。三寸厚的枣木裂开蛛网纹,木尖刺着一片枯叶。
窗后晃出一道优美的人影,足足有万种风情。
夜雾里传来叹息,像是有美人隔着千层纱在说话,因而更为诱人,更为有魅力:“好俊的听声辨位,好俊一手剑术。”
她施施然走出,纤细的身子软弱无骨地靠在窗沿上,勾魂摄魄的眼流露出几丝阴寒的笑意。
曲泠没有见过林仙儿,不懂究竟什么叫人间绝色,但她现在见识到了。
这个不请自来的女人,拥有一张胜过万千美人的面孔,她站在月光最薄处,像一尊被风化的白玉观音。
那张脸是浸在寒潭里的羊脂玉,能照见人魂魄。眉间一点朱砂,鼻梁线条端庄如菩萨低眉,却又恶毒内蕴,生生把绝世姿容劈出三分邪性。
她步伐轻盈,一步先笑,曲泠额头上渗出一滴冷汗。
天杀的,今晚怎么还有意外。
她握着阿飞手腕的手力度逐渐,可见她的紧张,她平复着气息,道:“石观音。”
“是我。”
石观音微微一笑,就是倾城绝色:“你认得我,也算是一番造化了。那你可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
“杀人放火,违法犯罪。”
曲泠一面不客气地与她周旋,一面想把阿飞拉到身后。
阿飞如山一样,他怎么也不愿后退。
石观音愈走愈近,站到了院子的最中央,月色臣服于美人,做她朱颜下的一点明珠,她道:“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我拿下了你的儿子。”
石观音噗嗤一声,笑了。
她的笑意里唯有不屑,好像被药翻的不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两个废物是死是活,关我何事?如果不是为了秋灵素,我都不会认他们回来。
“哦对了,小姑娘,你不知道秋灵素是谁吧?”
江湖第一的女魔头,她当年抛夫弃子,如今也不会有半点人性,石观音话语中尽是嘲讽和得意,无花和南宫灵的生命还不如她脚下踩的落叶:“可怜你为了她要死在我的手下,她却不敢告诉你她的真名,她哪里叫什么叶淑贞,她叫秋灵素呀,过去的江湖第一美人。”
叶淑贞惶恐的身形一闪而过,她的绰约身姿,永不摘下的面纱,还有林仙儿的毁容,电光火石间,曲泠了然了所有。
她话中都带上了颤音:“你毁了她的容。”
石观音抚摸着自己的脸,她好像想起什么很幸福的事,手指挑过嘴唇:“是,我让她做不成秋灵素。”
话罢,她又遗憾道:“可她又做了叶淑贞,还嫁了一个好男儿,这怎么行。
“二十年如流水一般的过,我总要送她一份厚礼的。”
神经病。
要不是打不过她,曲泠真想骂人。
无情远在地牢,楚留香明天不知道能不能醒,此外丐帮再无高手,天时地利人和一个没有。
我还没毕业,我不能折在这里,阿飞也不行。
曲泠苦寻着办法,石观音品味着他们的焦急,忽又放声而笑。
“其实我也可以不杀你们。”她一指曲泠,“漂亮的小姑娘,你会很识时务的吧。”
一瓶药出现在石观音指尖。
“做梦!”
从头到尾在等待合适时机的阿飞甚至没让石观音说完,他的眼神无限趋近于真正的雪狼,已经露出他的利爪。
话里话外,都是石观音想要曲泠毁容的意思。
曲泠一扯嘴角,瞧见石观音瞬间变了脸色。
“敬酒不吃吃罚酒。”石观音手背一转,药瓶消失不见,却而代之的是风暴似的杀意,“情深意切,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广袖一扬,袖下一掌跟着香气飞来,伴随何其磅礴的内力。
掌风未至,曲泠的鬓发已被吹动。
她足尖一点,高超轻功是她唯一能与石观音相较的资本,她的影子穿透月光而躲,须臾间落在了一丈外。
“好轻功。”石观音的赞叹裹在第二重掌风里。
“可惜你不识相,没有成为绝世高手的那一天了!”
这一回阿飞剑脊一划,无光的铁片剑先刺到了石观音面前,取石观音面中穴,却见对方不闪不避,反而将掌心迎向剑尖。
即将被刺穿的前夕,石观音改掌为袖,她华美的袖子今夜第二次挥动,一挥之间便有无穷奥秘。
多么精妙的招式,如云似幻的袖间看不清她的出手,就逼退了阿飞!
曲泠喝道:“小心!”
她的毒药已出手,伞间机关转动,才是她的后手。
原是石观音的第三掌要趁胜追击,朱红的毒雾泼洒,才叫她一皱眉,美目流转间飘回了院中央。
致命的毒味逃不过她的分辨,石观音冷道:“都说你是个神医,手上倒也有如此该被正派耻笑的毒。”
“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曲泠沉下心:“你是非杀我不可?”
“对。”石观音道,“你现在毁容,我也要杀了你们。”
曲泠的意识飘到系统商城,还要招架石观音。
她的手放在阿飞肩上,慢慢地写了一个“别动”:“也许你杀了我,你就活不成了。”
石观音眯起眼睛,不屑一笑。
只在眨眼一瞬,几米的距离形同虚设,她鬼一般袭来掐住了曲泠的脸,这次曲泠却没有躲。
“好大的口气,你空有毒药没有武功,也妄想取我性命?”
“……会取你性命的不是我。”
石观音力气太大,曲泠呼吸不上来,她本就力气不大,弄得手上的力气慢慢流失。
“那是谁,小李探花?他还能在沙漠中杀了我?”
“我说的可不是一个李大哥。”曲泠因为缺氧,脸上泛起红晕,视线也变得模糊,“我同时精通正派医术和邪派奇毒,你知道我师傅是谁吗?”
石观音微微一怔。
然后她重重地扔开曲泠,曲泠砸在阿飞身上,于脖子的剧痛中狼狈地喘气。
石观音的手指凝出了白霜,竟有几分要失去知觉的征兆,不过这剂量很微弱,对她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却是一个实打实的身份证明。
“魔门寒毒……”
石观音本该勃然大怒,却死死盯着曲泠,表情被冻结。
这毒石观音再清楚不过,太有标志性了!这是魔门前辈的心血之作,他此人不曾入过江湖,却收了两个徒弟,也只传给了他们,大的那个是王云梦,另一个小王云梦近二十岁,十几年前就隐退了。
石观音做出了判断:“你和云梦仙子是什么关系?”
“我和她才没有关系。”为非作歹的师祖曲泠可不认,她剧烈咳嗽几下,“只是她和我师父有关系。”
看着曲泠的样子,看着自己的指尖,石观音彻底明了:“你是千面公子的徒弟。”
千面公子王怜花,王云梦的儿子,天下第一名侠沈浪的挚友。
石观音冷笑:“难道你以为我杀了你,他会为了你回来?”
当然不会了,他知都不知道我。
但是曲泠不能示弱:“他既将此毒都教会了我,你大可一猜。”
石观音不言语了,她的视线落到阿飞的脸上。
她在思考,实际上也用不着思考。
这张脸,似乎越看越像——
“原来如此。”石观音再也没有轻慢和狂傲了,“千面公子的徒弟,第一名侠的儿子,结伴来闯荡江湖了。”
阿飞抱紧曲泠,听见石观音对自己的称呼,力道加大。
曲泠不否认,石观音自己给他们加码,他们就敢认两个身份。
一个小李探花,再加上千面公子,天下第一名侠,再下手是不是自寻死路,石观音清楚。
事情到这里,石观音心中已经一凉,踢到铁板的恼羞成怒冲上她的脸,让她的腮红更加美丽。
杀了他们,她也就必死无疑了。
但石观音又不愿失了气势:“那还真是有个好师父,好父
亲啊。”
她还要说话,在系统空间做好了所有准备的曲泠才不等她,拍下按钮。
曲泠在拖延的时间中,买下了“被挂表白墙的渣男的联系方式”,按照程序附近最红名的红名果然就是石观音,就此顺利拿到了石观音的联系方式。
接着,她买下了刚才才找到的最合适的道具“大学生的u盘”,选择称号“大学生活不得不品的校园网”。
这个称呼在道具作用下变成了一件物品,收入背包中,就在此刻,她把它赠送给了石观音。
“大学生活不得不品的校园网”立即起效,肉眼可见的,石观音动作一顿。
曲泠抓住时机,自己往旁边一滚让出方向:
“阿飞,杀了她!”
第62章 哪壶不开提哪壶室友的身世
楚留香感觉一觉睡了一年。
这是很舒服的的一觉,虽然严格来说他是晕过去了,但是他醒的时候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和晕倒昏迷简直没有半毛钱关系。
醒来时侍女隔着一层床帘在为卧室熏香,他的眼睛慢慢聚焦,心朗气清,全身上下没有一处经脉不畅快,如同修炼心法大有所成一样。鼻子也前所未有之通畅,还能闻到淡淡香味……
嗯,香味?
楚留香睡意全无。
他一运功,记忆定格在不小心吃进了“面粉”后自己流的鼻血和曲泠精彩的表情里,现下好端端地在床上躺着,想必最后是曲泠收拾了烂摊子。
可这又和他的鼻子有什么关系?他的鼻子失灵多少年了,现在怎么就好了?
楚留香两次三番确认,没检查出来任何问题。
他有心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以及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出事,披上外套坐起来手拂起床帘。
侍女听见动静,转过身来一笑,朝他弯了弯腰:“香帅终于醒了。”
“我睡了几日?”
“三日整。”侍女说道,“丐帮的大夫为您看过了,他们按着曲神医的方子为您调理了几天,现在您身体里的大补之药全都吸收完了。”
流鼻血的感觉还残留在人中上,楚留香情不自禁又去摸,我晕过去居然是补太过了吗?
他实在是想不清楚,专业的事不妨问专业的人,他问:“曲神医呢?”
侍女回道:“曲神医还在边为帮主的病情闭关,边养伤。”
“养伤?”
楚留香太过震惊,脱口而出:“是谁伤的曲神医,都发生了什么?”
侍女终归只是一介侍女,歉意地笑笑:“这就不是我该知道的了,香帅不如去直接去探望曲神医,大夫说您醒了就可以自如活动了。”
楚留香匆忙穿戴整齐,离开了卧室。
走的越快他越相信自己晕过去确实是因为补太过了,体内的气血之充沛已是许多年未有过,可在弄清楚来龙去脉之前,楚留香无法高兴。
他来过几次的院子变得一片狼藉,房子的窗户一角布满裂纹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只能勉强修补,水缸换过一个,槐树被连根拔起只留一个刚填好的洞。
心中的石头愈发沉重,楚留香还是先敲了敲门。
“谁?”这次先说话的居然是阿飞。
楚留香说:“是我,楚留香。”
说完他轻轻一推门,门就开了。
一路走到卧室去看,曲泠的状况算不上太差,她趴在桌子上脖颈间缠着丝巾,手上还握着笔在学习,不是很有精神脸色却也不算很差,阿飞在她身边收拾东西。
楚留香放松了些,才重新笑出来:“我刚醒,听侍女说泠泠在养伤,就来看看。”
曲泠闻言,同阿飞对视一眼,扯下一点丝巾,露出她脖子上青紫狰狞的一片。
伤的太吓人了,楚留香一眼就能看出是为内力高深的高手所伤,顿感放心的太早,快步上前。
近看更吓人了,曲泠轻声细语地:“脖子有点伤了,现在说话也不能很大声,不过不是什么重伤,也不会留后遗症,就是现在难看一点。”
她想让楚留香别太紧张,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楚留香却是江湖最懂女孩子的几个人之一,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身上有这么难看的伤,还伤在脖子上,这是多么让人悲切的事。
楚留香叹气:“是谁做的,无花还是南宫灵,还是白愁飞?”
“都不是。”阿飞帮曲泠把丝巾拉上去,曲泠不喜欢这个丑丑的伤,就这么露出来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是石观音掐出来的。”
“石观音?”
这个名字不久前还只活在无情口中,楚留香清楚她武功的高深,再去看曲泠的伤——没看到——转而问:“可还有别的地方有事?她什么时候到的,如何脱身的?”
曲泠一一回答,语速慢慢地:“就这一个伤。她那天晚上也在,在我们院子里打了个伏击可太阴险了。不过不用担心,她已经死了。”
楚留香听到前面,萌生出一股劫后余生之感,还有一些愧疚,他晕倒的太早,如果他还醒着也许就还能陪两个人年轻小孩一起,听到后面,紧张一扫而空全成了不敢置信:“死了?”
背后飞来一声冷淡的:“死了。”
轮椅碾过地面,俊秀标志的脸,是无情。
他眼下有乌青,淡淡的两片,是这几天连夜加班的证明:“现在,没有江湖第一女魔头了。”。
楚留香感觉一觉睡了一年。
全世界尽是他不知道的事,活像世界上有另一个丐帮而他只是穿越了。
什么曲泠师从千面公子,什么无花扔的面粉是药渣粉末,什么白愁飞趁乱下手……
到后面震惊了太多次而变得有点麻木以至于对鼻子恢复这件事也没有惊讶了的楚留香:“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四个人把曲泠的桌子清出来变成了谈话的地方。
事情都解决了无情反而更忙了,审完白愁飞还要审无花,还有个南宫灵,还要给天峰大师写信,给诸葛正我写信,三天干了一个月的工作量。
他挑着重点说,提了下无花试图假死被他发现,发现的血迹可能是石观音杀的人但是死无对证,言语重心落在白愁飞身上。
白愁飞嘴比铁还硬,硬是一点消息没说,搜也搜不出来东西,一整个就是毫无进展。他打算把白愁飞和白玉魔丐一同带回京城再想主意。
两个恶徒一次带颇有难度,但无情能这么说,他就肯定有办法,不用他们担心。至于南宫灵无花,就扣留在丐帮,等天峰大师来了和叶淑贞,不,秋灵素讨论处理方案,估计就是死的痛快和死的不痛快的区别。
唯一值得担心的只有曲泠,她还要给任慈解毒,自己却还要两天才能好全。
而她又和阿飞杀了石观音(曲泠说的是她给石观音下了毒,阿飞趁机出手,直取了石观音性命),在江湖的名声只会更上一层楼。两个人加起来都没有四十岁,一个失忆一个社交经验个位数,在七老八十的人都未必能活通透的江湖,实在是不能叫楚留香不忧心。
谈话到最后变成了对曲泠阿飞的叮嘱大会,她懵懵地“还有额外的讲座吗”送走了两位家长。
阿飞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进去了多少只有他自己知道,门关上后就一脸苦大仇深。
曲泠手指绕着丝巾,脖子上被石观音掐出来的痕迹在丝巾晃动中隐约可见。
阿飞捏住丝巾,打断了她的动作,把丝巾整理好,挡痕迹挡得严严实实。
时间回到石观音出现的那一晚,他不明白曲泠做了什么,只能抓住时机,所谓“飞剑客”,也是快剑客,迅捷如风才能一剑穿喉。
然而危机可解,这个神经病弄出来的事就麻烦多了。
曲泠为了拖时间,被她使了内力扼住了脖子,她被掐住的时候就知道不太妙,自己检查才发现石观音下手忒狠,好在她治自己很有一套。
阿飞反而成了受伤最少的一个,也是最不开心的一个。
他在想什么,他一句不
说,曲泠猜来猜去能猜出头绪,无非是觉得自己还在实力不足,也许有一点点别的什么的。
“你还想吐吗?”看着阿飞整理丝巾,曲泠问。
“已经好全了,你要多久才能好?”
“说过几次啦,你问的再多也不会好的很快的,大概三四天吧。”
“哦。”
阿飞系法绳一样给丝巾打了个结,才放开。他丧着脸,又去把清下来的东西搬回桌上,按照之前的样子放好。
曲泠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她有安慰过阿飞,他论实力来说是实打实的天才少年,没必要和石观音这种成名多年的人比,他未来未必不能超越石观音。可是阿飞有听进去多少呢?
她也不好反复劝,就也只能让阿飞自己想通,但这也不是个办法。
“阿飞阿飞阿飞!”曲泠有心转移阿飞的情绪,连声喊他。
阿飞侧过头来,曲泠用手在脸上比划:“别不开心了,你脸上要长皱纹了。”
“不会长。”阿飞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苦瓜脸摆久了怎么可能不长。”曲泠坐在床上晃着腿,“本来怪好看的脸,为什么要摆苦瓜脸呢?”
阿飞转过来看她:“长也好,不长也罢,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他转了过来,曲泠看得更清楚。在阿飞的眉眼间,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于是曲泠说:“话说刚才楚留香说,石观音错认你是沈大侠的儿子,大概是因为你和沈大侠很像,他见过沈大侠的画像。那阿飞,你说沈浪大侠该是什么样子?”
她这么一说,自己也对这个江湖第一名侠的相貌产生了好奇,楚留香说他相貌堂堂颇为英俊,不知是何种风采,便更仔细地去瞧阿飞,再肯定:
“要是真的很像,那就确实很英俊了……唉,你躲什么?”
阿飞都快贴到桌边了,垂首道:“自然是一代天骄的风采。”
曲泠观他反应着实奇怪,再说:“怎么好像一提到沈浪大侠你就不对劲?”
阿飞盯紧了地板,架势似乎要把砖石看破,他深吸一口气,恰逢此时外面有侍女来送饭,他落荒而走了。
见他时隔多日又成这副模样,曲泠不由得觉得沮丧。她有心想转移话题,却不想聊别的也不是个好选择。
此外还有奇怪,阿飞同侍女的短暂交谈声传来,她却还沉浸在阿飞低头的动作里。
他眉宇间仿佛藏了诸多心事,叫她无端想起石观音的话,和沈氏祠堂。
只此一瞬间,曲泠似乎发现了什么。
第63章 导师我终于要联系上你了为了一个目的……
香灰冷了足足三个半月,重新点燃。
铜炉西北角的芙蓉镂空里钻出第一缕烟,像条蜕皮的白蛇,蜿蜒着舔过信纸的第一页。纸旁搁着半碗药渣,困扰了少女多日的解药让人带伤也苦苦钻研,才肯化作褐色的苦汁残存在碗里,泛起的不再是病气的光。
依旧脸戴白纱的女子还是那样的姿态超凡,昔日的美丽即使被摧毁也不可撼动残存的风采。她对面落座的少女貌若桃李,是将开未开的年少颜色,只是脖颈上还有淤青伤了美貌。两朵俱有缺憾的人面桃花相映,都是一言不发。
久病枯木终逢春,快要熏进木头中的中药味不久后就要走到尽头,再也不会像谁的梦里一样,盖住谁的脸。
秋灵素心有歉意,她颤了颤眼皮,先开了口:“曲神医,是我有所隐瞒,才招致了灾祸。”
曲泠否认道:“没有你受了摧残还要先道歉的道理,左右任夫人也是不想回忆伤心事,是石观音的错罢了。”
秋灵素眼中含泪,欲语泪先流。那白纱上沾上湿意,贴在脸上显出她如今狰狞面孔的一角,全是痛苦和折磨。
依稀看见惨状的曲泠在心中长叹。
她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却也不敢保证如果看全了秋灵素如今的样子会不会被吓到,她尚且如此,那么昔日那些秋灵素的追求者爱慕者,还有嫉妒者呢?
被毁容的二十年,秋灵素是如何过来的,恐怕是靠任慈吧?他不在乎她年轻时倾城的容颜,与她朝夕相伴二十余年将她拉起,才会有秋灵素拼尽全力的挽救。
夫妻情深,不过如此了。
秋灵素察觉到面纱的湿意,拿起帕子探进面纱中小心地拭泪,她逐渐哽咽:“自石观音走后,我癫狂过,想过一死了之,却也始终下不定决心,始终也无法面对。
“当时有一位书生爱慕于我,他要为我作画,可是画才作好,我容颜已碎,以至于无比癫狂,生生……挖了他的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提及自己的罪孽也难免忐忑:“曲神医,我也有我的罪,我再也不想面对过去,没有任何勇气向你开口。”
香气愈发浓郁,安神清明的气息游荡,曲泠欲言又止,最后只道:“任夫人已有不属于过去风华的人生,也许不面对也是好事。”
她又一顿:“不知那位书生如何了?”
“多年来我不曾敢面对他,但今日后我会去找,届时他想我挖眼奉还,我也照做。”
任慈一事使秋灵素看破了许多,她自嘲道:“我为任慈,做了许多年贤妻良母,做了许多年的道德高尚的丐帮帮主夫人,其实也不过是个过去的魔头罢了。”
二人再对视,几句之间就知不必再多说,往下的事情不要再事事问清楚了。
她们等到屋子的主人,多日之后再亲自推开屋子的门。
他像块生了根的老碑,面庞似乎被时间沉淀过,自有一番沉静,少有的每条皱纹都刻着威严。
这一切又被他的眼睛打破,那双眼看过来时时,所有的沧桑都寂静下去,眼眸深处沉淀着难以言喻的慈悲。
“任帮主。”曲泠站起来。
她见过好几回任慈紧闭上眼的病重模样,而人有精气神时素来是另一副样貌,此刻眼前的男人,才是真正的丐帮一帮之主,天下名宿中可称一句道德高山的任慈。
在曲泠带伤闭关的几天后,她如愿制成了任慈的解药,走到这一步,丐帮之行才算是要走向完满。
任慈意外地爱笑,他笑起来眼角的鱼尾纹微微显眼,反而有一种长辈的和蔼,更亲切了许多,上前一步制止了曲泠的动作:“曲神医不必多礼,今日该行大礼的是我。”
话罢,秋灵素与他心有灵犀,绕道曲泠身后拉住了曲泠。
而任慈提起衣摆,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大礼。
救命之恩,何以为报?聊以大礼,略作心意。
“曲神医医者仁心,妙手回春,从此以后,只要有我任慈能为曲神医做的,抛却身家性命赴汤蹈火,也是在所不辞。”
“灵素,也是如此。”
他们夫妇相随,礼数周全,曲泠感受到了任慈的作风,有些愕然,感动之余还有对花父的赞同之意。任慈着实与他说的一般无二。
她对任慈有所求,受之有愧,去作阻拦,任慈只笑道:“天下论迹不论心,曲神医何需为愧?”
之后又是为神医敬茶,献上薄礼,此番礼数不必多说。
与任慈交谈真叫人如沐春风,曲泠对南宫灵是怎么长成这样的越想越觉得是基因有问题。
丐帮这些天的风风雨雨,任慈都用风轻云淡的几句一笔盖过,他的手腕和魄力远超常人,也有心叫曲泠和秋灵素安心,二人承情,一句未问。
喝完茶说到来意,曲泠才斟酌几下,觉得铺垫到位了,最初来丐帮的意图说出口。
她想要通过熊猫儿
来联系师父王怜花,又要通过任慈来联系熊猫儿,任慈并不觉得冒犯,甚至对曲泠有十分的信任,竟是当即就应下:“此事好说,我修书一封,从京城寄出,曲神医只需在丐帮等回信,心急的话在京城等也好。”
原来是当初熊猫儿临走前,还留了一家成衣铺做联络,成衣铺的掌柜就来自南海边,熊猫儿偶尔会往丐帮回送些海外奇珍,都是托掌柜的转赠,因此也只有掌柜的对于熊猫儿的去向最清楚。
得到了任慈的许诺,曲泠松了口气,欣喜道:“真是帮大忙了任帮主!”
任慈不敢承谢:“这只是我能为曲神医做的些许小事而已。”
他当即提笔,当着曲泠的面写信。
信落款的那一刻,系统中一直尘封的一览,终于解开了……
两种等待的方案,一个留在丐帮,优点是安稳。另一个去京城,稍微快一些而且亲自把信送到成衣铺掌柜手里,优点是快些许并且安心些。
曲泠和阿飞讨论了一回,最后定下来了亲自去京城的行程。
既要去京城,自然是与无情结伴,正好无情要一个人押送白愁飞白玉魔丐两个罪犯,曲泠便和阿飞毛遂自荐,说可以免费给无情打工,啊不是,帮忙。
此外无情身上还有个楚留香触发的为无情治腿的小组作业,曲泠没想好要不要做去请假,毕竟很有可能付出远大于回报,可是一番相处下来,让她对无情的腿视而不见也做不到,不如就还是答应了。巧她系统给的课题项目也做完了,尾款一到账可以为无情诊治。
任慈的要用的是无花南宫灵白愁飞三人的击败积分,给她留足了余裕。
无情是否发自内心的想答应不知道,总之他面上是应下了。
曲泠“哦耶”一声,转头就送了无情一堆迷药和麻药。
全都是她弄出来的,一包下去药翻大象也不是不行,包白愁飞和白玉魔丐两人到了京城都醒不来,没解药只能只能一路好眠。其中药性最大的几个,曲泠自己都还没弄出来解药。
拿到手的无情默不作声,不动声色全部推拒。
楚留香恰恰相反,他鼻子被医好后就对曲泠的医术起了好奇心,有心探究,挑了几包拿走,说是以备不时之需。他还管曲泠借了珍珠去找张三,珍珠的诱惑之下,张三还是宁愿冒着可能被无情抓去吃公家饭的风险(无情:……),烤好鱼送过来了,让楚留香完成了自己最开始的和无情的约定。
“他为什么跑那么快?”
看到张三逃的跟有老虎在后面追一样,曲泠不解地去问楚留香。
楚留香还是想了想,决定不给张三留颜面:“他以前为了珍珠,做过些偷偷摸摸的事,怕被大捕头抓进牢里。”
曲泠点评:“那大捕头业务很广泛了,上到赫赫有名的凶犯,下到有前科的社会闲散人士,都抓。”
楚留香被逗笑,顺着她去揶揄无情:“大捕头作为天下捕快之首,自然是以身作则,事事亲力亲为,是吧大捕头?”
大捕头不想说话,大捕头很难评价他俩。
但是有威严如大捕头还是要反驳楚留香的揶揄的:“那么踏月留香楚盗帅,上盗得豪门至宝,下也必然能盗烤鱼之刺了。”
这就是要楚留香少说话多吃鱼的意思。
楚留香不怒反笑。
无情再去瞧曲泠,只见曲泠一脸的疑惑,十有八九是当真了,顿觉头疼。
曲泠:ò。
无情:(__)ノ
他要低头吃饭,还是不放心,抬头再对曲泠说:“我不管你说的那个社会闲散人士,不在管辖范畴内。”
曲泠大惊:“啊?居然不管吗?”
无情一时无言以对,有一种心死感。
果然,不说的话她真的就以为他有时间管这么多了。算了算了,还是个失忆的孩子,就这样吧。
到时候回了京城,约莫还要带这两个孩子去见世叔……追命是不是还在神侯府里,把他们两个丢给他带吧。
他实在是有点心累了。
第64章 特别特别有缘分的放下一段小朋友谈心……
解锁的那一栏叫“毕业作品”,全称是“江湖医学系大四学生曲泠的毕业作品”,解锁的理由是即将联系上指导老师,请带着初稿去见他,也算是系统官方给她这次的行动盖章了能联系上王怜花。
曲泠先是高兴,随后马上开始在心里唱忐忑。
毕业作品是系统指定的,别的不说,以运气而论她好像无论干什么都能节外生枝出好多事,别点进去给她开出来一个超难毕业作品,比如说马上就要死了什么的,那不是青春没有售价,今晚直通延毕吗。
曲泠犹豫到了晚上,还是下定了决心,严格按照找到玄学流程,洗浴过后,熏香更衣,虔诚地对着老天爷上了三炷香。
她还拉上阿飞,寄希望于阿飞运气比她好一点。阿飞满头雾水地洗了个一干二净,还跟曲泠一起上香,小小的脑袋装满了问号。
然而香烧再多也没用,世界从来不善待可怜的猫猫,世界只想看流泪猫猫头。
更可怜的是,猫猫本人是江湖文盲,她还不知道自己被欺负了。
【您已开启——毕业作品功能。】
【您已拿到毕业作品选题——医治苏梦枕。】
【您已触发毕业作品前置任务——请就苏梦枕的病情写一份诊治计划初稿,将它交给导师审核。】
【提示:关于苏梦枕的具体病情,需要宿主自己去探索,系统不会提供别的资料哦,当然了,宿主也可以选择购买系统商城新上新的开盒神器。】
不,开盒哒咩。
曲泠叉掉系统,专心研究起了苏梦枕。
说是研究,其实也就是在她的脑子里回忆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这是谁?
曲泠苦思冥想,左思右想,从犄角旮旯里挖出来,哦,是金风细雨楼的楼主,黄昏暮雨红袖刀!
此时的曲泠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还不知道她将面对一个值得载入人类疾病史的传奇。
她只听说过苏梦枕身怀重疾,多少大夫都说他药石无医,但是花满楼任慈之前也被这么说过,所以她并不了解,这是一条多惨痛的道路,一个多煎熬大夫的病患。
她只顾着高兴,高兴苏梦枕就在京城,她正好顺路就能去金风细雨楼看看,高兴树小大夫也还在那边跟着爷爷学习,到时候就打个见朋友的借口上门,厚着脸皮树小大夫估计也不会把她赶出去。
实在不行……问问花满楼能不能想想办法,江南花家和金风细雨楼总做过生意的吧。
无知的少女沉静在尘埃落定的喜悦中,哼起了歌在床上叠衣服。她没有穿鞋,是跪坐在床上的,因为人逢喜事精神爽,连干活收拾行李兴高采烈。
阿飞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曲泠一手一件外衫,听到他的脚步声头都不抬:“这个哪件要洗?你下次别买一模一样的衣裳了,多难分清啊。”
他应一声,俯下身分辨,一样的衣服还能看出不同一次不失误是独属于阿飞的绝活,他指着曲泠左手这件:“这个要洗。”
“明天就要走了,要不干脆不洗了吧,去了京城再给你买新的。”曲泠拎着左手的衣服,她还是瞧不出一点不同。
说的话是认真的,一方面夏天要来了阿飞的衣服也该换新了,另一方面曲泠很想改改他这个衣柜里衣服款式重复率高的毛病。
长得好看的人就要穿的好看才对,不然不是浪费脸吗?
阿飞没有什么所谓,他在生活上素来是曲泠说什么就是什么:“好,换掉。”
“那到时候给你去做两身好衣服。”曲泠说完就把脏衣服挂到了椅背上。
阿飞也在床上坐下来,他来了她有了说话的人就不哼歌了,叽叽喳喳地像只小鸟:“你要换什么新衣服,赶一回时兴怎么样?”
“……都行。”
阿飞第一反应是不大想,不想把自己打扮得像个穿红戴绿的木雕而隐隐排斥,但是还是任由随她好了的心态占据上风。
曲泠如愿以偿:“那等去了那家成衣铺子,除了递信顺带做做衣服好了,我也想做新衣服了,漂亮的新衣服想到就开心。”
她同阿飞念起自己的衣橱,什么衣服虽然不少但总是想不到要穿什么,又觉得没有漂亮
到她心上的衣服,都是些女儿家的烦恼。
阿飞在每一句的末尾都“嗯”一声,表示他在听,没有出神。
曲泠叠完床上的,一拍阿飞的手背:“你还有没收拾的衣服吗?说话。”
阿飞乖乖回道:“没有了,其它的我自己叠起来了。”
“那很厉害哦。”工作量减轻的曲泠很开心,“我夸夸你。”
她说的阿飞眼神莫名游移,曲泠歪头去追,阿飞又流转回来。
出人意料的,他没有声音干涩也没有犹豫,直接说:“你不是想要新衣服吗?”
“对呀,要好多漂亮新衣服。”
“那我给你买吧?”
“唉?”
曲泠的睫羽小鹿一样跳跃两下,凑近阿飞,再问一遍:“阿飞要给我买吗?”
阿飞缓缓点头,再用力点头,动作里的笨拙已经残余不多了。
曲泠霎时间就笑了,是个很可爱的笑容:“你也是会哄我开心的嘛。所以为什么呢,为什么要突然哄我开心?
“几天里我还没把你哄好,你怎么就来哄我开心了?”
她为了好贴近阿飞压低了点上半身,这个角度阿飞垂下视线刚好看到她,她红润的脸颊,还有倒映他的眼睛。
阿飞已经不是昔日的阿飞,有了心理准备他不会再会羞怯所裹挟,说:“我在想事情。”
曲泠哼哼一句,说:“快告诉我,到底在想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在想很多事情。”
她问:“那有想明白吗?”
阿飞于是回:“想明白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要问问你。”
几个月的时间让他谈话间也越来越像个剑客,再多的话只有停顿几秒,就能直接讲出来。
复杂的心绪也不会再直白的写在脸上,他摸到了处理的办法,因为也愈发耿直。
阿飞说:“我有在想习武的事,我的剑术还不够高超,要名扬天下还远远不够。”
曲泠想了想,点点头又马上摇摇头:“现在也不算低了,江湖里能打过你的哪个不是成名已久的大侠?年轻一辈要有年轻一辈的比法。”
她兴致勃勃道:“阿飞要是只跟年纪和你差不多的比,肯定是天下第一。”
毕竟她去掉称号的轻功加持是真打不过阿飞,没比也知道打不过,那就勉勉强强屈居第二吧。
她再道:“而且你已经名扬天下了,我们两个不被名声冲晕都算好了。”
是这个道理,阿飞却还是不认可:“不只要这样。我要变得很有名,直到有一个人知道我。”
他袒露了他要出名的原因,而曲泠选择波澜不惊:“那就加油,我们去京城找人切磋,或者我们去做更多的大事业,去挣它一份功业下来!”
她这话说的豪情壮志,还有几分不知天高地厚。
曲泠说完也不觉得过分,也不打算收回,有志向是好事,万一就成真了呢?
她给阿飞画了一个大饼,阿飞接下:“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会走下去,我就是为了那一天而来。而随着我的武功精进,有些事情不会再有下一次。”
他说的可以是石观音,也可以是指以后的某一个人。
更也许说的是脖子上的一道伤,一道不好看的淤青。
曲泠朝他伸手,勾住他的小拇指:“那就拉勾,说到了就到做到。”
“说到了一定做到。”
阿飞头一回说这么多话,他是实打实了想了几天,要全部想明白可太不简单了。
拉完勾,阿飞还有一段话:“除了习武,还有别的事。”
曲泠道:“别的事?”
阿飞道:“我们还从来没有谈过要一起结伴多久的事。”
“还真是。”阿飞一提,曲泠才想起来,的确是这样的。
她和阿飞连分别的话题都没提起过,离开论剑的那座城时,很自然就提到了哪天去花家,要收拾哪些东西。
好像潜移默化之间,两个人都默认了。
阿飞说到这里,沉默了大概五六秒钟。
时间一字不发的行走,他看起来也不是在思考,到了某一瞬间,他说:“定一个期限的话,是多久?”
我们会一起走多久?
“我想要弄明白这件事,这个时间到底是多久。”他问了曲泠脑袋中显示未探索区域的问题。
曲泠每天都在想奇奇怪怪的事,唯有这件事是真的没想过。
她轻轻地皱眉,反问阿飞:“一定要定一个期限吗?”
曲泠道:“也可以没有的吧,你不知道你要走到哪里去,我也不知道我的过去。那这个期限要怎么界定?索性还不如就不要定下期限,一直走到缘分说的那天。”
阿飞轻问:“缘分?”
曲泠抬下巴,她面上没有苦恼,眉毛已然松开:“聚是缘分,分也是缘分,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她一笑:“说不定我们两个就特别特别有缘呢?”
阿飞的眉眼有所舒缓。
那种舒缓是很淡的,看起来居然近似于在笑,也许他就是笑了,他说:“那到了很有缘的那天,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第65章 进入了奇奇怪怪的场合找不到也很了不……
京城,三面环山,易守难攻。
好巧不巧,济南就在山后。因此要从济南往京城去,是要绕远路的。但怎么说,也比从南到北要近的多。
作为一国重地,政治中心,京城的繁华远超曲泠到过的所有城市,在城楼高瓦之间,大有“不到京城非长见识”之感。
她见日头刚爬上哪家酒楼的鎏金匾额,车水马龙纵横而错,谁家拉车的枣红马打了个响鼻,惊飞檐下两只灰鸽,落在街角摆摊的小贩头上,又被扑腾着手赶走。
道路开阔,井然有序,来往街景,目不暇接。
“京城连道路都比济南城的官道讲究多了。”曲泠撩开车帘,顺手把阿飞拖过来看,“连石板缝都像是用尺子量着凿的。”
阿飞被拖到帘子边上,乱了的头发在脑袋顶上翘起,是他贴着车厢一个时辰应得的的报偿。
他不搭话,试图自己把呆毛压下去,可看不到再怎么压也是无济于事。
曲泠看不下去,放下帘子帮他梳理头发:“京城的道路也比你的头发顺溜多了。怎么弄的?”
阿飞才说话:“就靠着睡了一觉。”
“那就是马车坏。”
曲泠把阿飞的呆毛梳进了头发了,阿飞才变回了冷俊的少年剑客。
他睡觉是因为无情也在睡,他没有事做又不能和曲泠说话打扰无情,就干脆也合上了眼睛。
不过无情睡得也没有很深,他们折腾呆毛的工夫,无情听见动静就醒了。
他没有什么被打扰的不开心情绪,瘦长的手臂一抬,挽起一面马车窗帘,只往外一瞥,心下了然还有一盏茶就到神侯府了。
白愁飞白玉魔丐就在后面的马车中,由他的剑童来看守。路上这两个人都不安分,两次三番耍花招,其中有一次撞到了曲泠阿飞枪口上。
曲泠对他们的同理心完全为零,仅限于知道要把他们好好抓回神侯府,而阿飞眼中他们和死人也没有区别。无情赶到的时候,曲泠为贸然出剑的阿飞走完了收拾烂摊子流程,心虚地直接认错,保证不会让他们死掉。
无情没法儿说他们也不打算说他们,说白了也没做错什么,总之拜阿飞所做,白愁飞白玉魔丐没力气折腾了。
曲泠舍不得给两个恶徒用多好的药,这两人身上的伤,再折腾一下大概就直接去世了。
多半是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清楚,无论是白愁飞还是白玉魔丐,这几天都消停得不得了,甚至一顿饭还能多吃几个馒头。
对此曲泠只能说:“浪费粮食!”
粮食多珍贵啊,粮食就能随便被他们吃吗?
马车驶入主干道,车马变多速度慢了下来,再往前就到了一块砖头能砸一个王侯公子官家小姐的地界儿。
道两边店铺的装修也更上一层楼,纷纷把雕梁画栋四个字具像化了,潇洒的招牌看得人眼睛都快花了。此外与别的城市最大的不同就是,到了这一块儿地界,已经是看不见太多江湖装扮的人了。
不是说京城没有,而是京城的江湖侠客,也穿着考究起来,不再一身江湖气,所有的这些共同构成了大宋最华贵的明珠,只要踩在这片土地上,仿佛都能看到黄金在流动。
曲泠和阿飞说起了悄悄话,无情挑了个他们停顿的时间,说道:“再往前就是一整
条街的商铺,你们要去找的成衣铺最大可能就在那里。”
“好!”曲泠应道,“麻烦大捕头把我们放下去了,等我们送完了信就去神侯府。”
无情额头青筋一跳:“也不用那么着急,初到京城多逛一会也好。”
先给他点时间把追命扯上船。
在一个岔路口,曲泠阿飞二人下了车。她挥手送走无情,在周围人偶尔投来的打量的视线里,她看着街道的全貌。
真大啊。曲泠心中感慨,京城果然和哪里都不一样,怪不得话本里的人都挤破了头想要赚钱在京城安定下来。听说扬州那边也很繁华,会比京城还厉害吗?
她想到这里就去问阿飞,阿飞则是连话本子都没怎么看过,他对京城唯一的印象是李寻欢说会去和曲泠买回来的某个话本子,还是最老土的穷秀才和丞相小姐的剧情,开了个开头就太长不看了,更别提扬州。
他只会说:“你想去我们就去。”
曲泠便笑了:“那要好好找个时间。”
他们开始找成衣铺的位置。当初熊猫儿走前留来联系的成衣铺,实际上不是他本人的,而是王怜花的。据任慈所说,去掉朱七七,王怜花是沈大侠一行人中最有钱的一个,至于成衣铺的名字,熊猫儿只说极有意思,只要任慈到了这里,找店名最有意思的那家就是了。
这叫曲泠摸不着头脑,有意思的店名?就不能直接说出来吗?
她一个个看过去,那些成衣铺大多都能从牌匾的店名上一眼看出来,比如锦绣坊,奇妍庄。再有些名字起的晦涩比较咬文嚼字一些,也能从店铺门口的装束上看出来,比如挂着几匹价值不菲的布料。
一连看了好几个,都没看到熊猫儿说的店名很有意思的店。他们方向感本来就不是特别好,没有人指路的情况下越走越偏,都偏离了主干道,一路过了桥到河边。
曲泠心里的问号全都蹦了出来。
就在此时,阿飞拉了一把曲泠。
他说:“你看那家店呢?”
“哪间?”曲泠看过去,看见了一栋挂满灯笼的楼一块牌匾,上面写着:
此处快活不羡仙。
“这个名字看起来也没有很有意思啊。”
“但是它是名字最长的。”
“你说的很有道理,名字长也算是一种有意思,是我太狭隘了……那我们就进去去看看吧。”。
名为“此处快活不羡仙”的店,看起来是一家成衣铺。
一个看起来就很精明、身材如瘦猴一只的男人坐在店里,在诸多锦缎丝绸之间,抛着手中的串消磨时间。
他还有一个同伴,和他简直就像是兄弟,因为他这个同伴长得完全像只胖猴。
胖猴问瘦猴:“送信的线人多久来啊,今天不是有大人物要过来吗,听说还是个脾气很不好的大人物,要是信来晚了……”
他做了个害怕的表情:“我们两个会不会被做掉啊?”
瘦猴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白了胖猴一眼,不想说话。
胖孩缠着他问,缠得他没办法,怒火都上来了他才说:“你问你个头呢,这么重要的事谁敢迟到?除非是死了被金风细雨楼抓了,否则不会不来的。”
“好像也是。”胖猴这下安心了,“那就再等等吧,我记得上面说的是一男一女,还挺厉害的,也不知道长啥样。唉,你说我们会找错人吗?”
瘦猴又白了他一眼:“你真是脑子坏了吧,我们还要对暗号的。”
“是哦。”胖猴嘿嘿的笑,“我记得暗号是‘二位来做什么,做衣服吗’,“不做衣服,我们来找掌柜的”,然后你说‘找掌柜的做什么’,他们再说‘为了找人’,再然后……”
“你话咋这么多,闲的没事就把地扫了。”瘦猴已经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