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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消 绯砚台 18982 字 2个月前

太子素来好洁净,每回从北苑的射武场习武回来,皆会沐浴更衣,他却在弄脏她的事情上格外热衷。

面向庭园的扇门正敞,景物雅致。

伺候擦身的太监已然退下。

万俟重阖眸轻歇,坐靠着青石池壁。

温水漫在腰腹处,搭放在池边的臂膀肌肉遒劲均寸,富满力量感。

听见些许的声响,眼睫抬了抬。

瞥见进来的女子,正背着身松解衣缕。

容珞被太子一瞧,顿时有些局促。

手中动作缓了缓,没好意思将衣脱完,留着一件罗纱里衣。

她很少在他沐浴时到来。

况且他们分房睡有两三月,有亲密皆是帮她缓解胸口的时候。

容珞缓缓走近,到浴池边浅坐。

刚抬腿想进去,男人水中的手掌抬起,接住她的足丫,湿润的掌心泛着凉意。

她道:“怎…怎么了嘛。”

万俟重温淡道:“水凉,你碰不得。”

容珞才注意到浴池中没有热汽。

太子用水温凉,尤其是前些日子暑热。

她微微抿唇:“没关系。”

白玉般的足丫试图从他掌心抽离,但被他牢牢捏着。

万俟重把她推了回去:“莫胡来。”

容珞只得蜷坐浴池边,罗衫勾勒着身姿曲线,隆起的浑圆支着松散的衣口,娇韵多姿。

被他拒绝,心里气馁。

她眼神有些抱怨,低喃:“夫君抱着珞儿,水就不凉了。”

万俟重则从浴池里出来,精壮的身躯沁着水珠,随手披了件蔽体的衣衫。

容珞看了看,别开面容。

心跳声怦怦的,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把所求之事开口。

旋即,他招外面的太监进来。

听此,容珞往左边隔间的垂帘藏身,只听太子对小太监道:“换些热水过来。”

庭园外树叶沙沙作响。

有雨水掉落,淅淅沥沥起来。

太监躬身领命:“是。”

随之退出浴间。

等太子来到隔间,撩起帐帘。

容珞坐在矮榻上,他神色如常:“怎么突然过来。”

太子主动抱过来时,容珞搂上他的肩颈,怀抱从池水中出来的凉意,衣衫潮湿,“想和殿下说说情。”

万俟重把她抱到腿上坐。

不紧不慢地道:“说来听听。”

容珞就把李棹的事细细道来,等太子听完却没接话,她继续道:“李酌七罪不至死,请殿下从轻处置。”

万俟重瞧着她的面容,粉玉媚态。

盈满的浑圆倚压着他,如今身上有着淡淡奶香,近了更是清晰可闻。

他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待明日查查卷宗,看是怎么回事。”

容珞微顿,轻思须臾。

试着说道:“出月子这般久了,殿下回来住吧,帮忙揉揉珞儿。”

万俟重唇角勾起笑弧。

语气未有变化:“近来没帮你吗。”

容珞有点难为情,没有回话。

没怎么喂孩子,净被孩子父亲占着,想想都觉得羞愧……

这时帐帘外,哗哗的倒水声。

太监在忙碌,浴间渐渐氤氲起热雾。

容珞坐在太子身前,微微耳红。

罗衫滑落到了腰间,他的手掌扶着她的腰后,发烫的薄唇翕合汲取。

有力的手掌紧捏,一阵酥麻。

容珞下意识低哼,连忙捂唇,湿|润兹到太子的侧颜,他的睫羽都衔着点点白珠。

发出的低哼被倒水的声响所掩盖。

她心口好烫,忍不住扭腰去蹭他,紧紧研|磨着,希望得到安慰。

“夫君。”

容珞很小声地说:“要不要…进……”

压着呼吸,最后两个字轻得仿佛听不清。

太子只是分着她的双腿,镶嵌在门前来回徘徊,这让她有点受不了。

等到外面的浴池倒满热水。

太监退出浴房,安静下来。

容珞唤他大声些:“夫君。”

声音柔柔的,泛着甜腻感。

万俟重回应了她:“嗯。”

摩擦的东西卡在缝隙间,被清泉泆得水漉漉的,但始终没有。

容珞轻轻抬腰,自己接纳。

濛濛道:“……你来。”

刚得到一些,就被他拔|出来。

她一下子趴软在太子的肩膀,既委屈又渴望。

万俟重深呼吸:“再过些日子。”

嗓音格外暗哑,参杂着不均匀的低息。

容珞撑起身子,罗衫半遮半掩。

隐约可见臀腿间坐着,分外冶丽。

她面颊酡红:“可你难受…”

万俟重没有回应,只将她转身并腿。

怕贯疼她的小腹,况且尚未喝避子药,所以只在外面……

她宫|口生得这般浅,

最好还是等等再行事。

庭檐外,落雨而至。

溅起水花飞溅,廊道潮湿一片。

等到事尽,万俟重抱着容珞从隔间出来,藕腿|间泛着暗昧的绯红。

清风让她颤了颤,藏进浴池里。

热水环绕而来有种安逸感,任由着男人往她身上擦抹香胰,柔润光滑-

晚膳时,秋雨绵绵。

凉爽到有些寒冷,天沉闷闷的。

容珞喝下一碗热腾腾的排骨汤,胃里暖洋洋的,然后再次小心翼翼提李家的事。

“堂兄素来本分,当初想来是被诱骗给萧家送了钱,此后常被打压。”

太子没抬眸,往她碗里夹菜。

问道:“今日李棹可来过?”

容珞指腹抚着碗沿:“嗯,我知道不该插手外朝的事,但……”

“无妨。”

万俟重看向她微蹙的眉眼,说道:“倘若查出事情属实,本宫自然免了他的重罪。”

容珞顿时松眉,恭维道:“那是当然的,太子殿下廉明公正,定不会使人蒙冤。”

万俟重淡淡失笑,她倒是知道嘴甜些,但此类的话他在外朝可听得太多。

于是用指骨拨了拨她的下巴,“我可不是为了听这个。”

“那……”

容珞想了想,说道:“天凉了,珞儿给夫君暖|床。”

勉强还算好听。

不过哪回不是他给她取暖。

……

夜幕低垂,闲宁间伴着雨声。

容珞在摇床处陪着儿子们,两只小脸粉嘟嘟的,她拢了拢薄衾给他们盖好。

不知过了多久。

书案处的烛灯通明。

李德沛把书案上的奏疏端走,万俟重退出书房,望见容珞趴着檀木摇床歇息。

缓缓走近,儿子们亦在熟睡。

容珞的手还放在薄衾上轻拍,作为太子妃,不该和皇孙常住,但现在孩子尚小。

万俟重俯靠在她身后,唇瓣轻吻耳尖。

呼吸的热将容珞弄醒,他揽起她去一同去就寝,“不是说暖|床?怎在此处睡着。”

容珞揉揉眼,没有立马回答。

来到床榻处,她松解太子的衣襟,“我想等你看完奏疏。”

说完,容珞顿了一顿。

素手扶着男人的肩膀,她想着浴池里的事情,把他推到榻前坐下。

覆唇吻了吻太子:“我…我可以。”

她分腿坐着万俟重的单腿,素手伸进他的衣底,一通轻抚。

万俟重给她搅得腹躁得厉害。

唇间微微干涩:“珞儿……”

未等他继续说,

容珞便凑近他的喉间,柔柔润润地尝|舐,跟猫儿似的。

他捏着她的腰肢,无可奈何。

气息微粗:“你当真要惹我。”

容珞低着脑袋:“要惹。”

扒开他的衣领,沿着下往亲吻。

她害羞地轻声:“夫君就当珞儿的小裤好看,多看看。”

话语刚落下,万俟重就把手臂横在她屁股底下,猛地一下子抱起来。

容珞惊呼一声。

紧接着,离了床榻。

把她按趴在紫檀茶桌上,娇娇软软地压着桌面。

容珞紧张起来:“夫君…”

手指攥桌边,只听着腰臀被他提起,罗纱轻柔的小裤被扯到腿腕挂着。

显然是不够湿的。

他沾了些温茶弄润小桃花。

容珞面颊通红,看不见后边。

但能感受到太子笔直的手指,还有温热的茶水,滴落于地面泛着一圈圈水渍。

起初不太适应,是太久没有。

酸涩感从尾|骨处蔓延而来,踮着地面的脚尖渐渐变得不安分。

她垂着的眼眸湿蒙蒙的。

感受到某处的贯嵌时,身子颤了一颤。

容珞的声音哽在喉间,泪珠掉落在桌面上,瞬间后悔不已,胡言乱语:“我…我错了。”

紊乱的呼吸,起伏不定的她。

雪脯压着桌面,甜郁地渗透薄薄的衣纱,弄得茶桌面一滩湿。

一不小心茶具掉落——

清脆的声响,分外显耳。

带动她摇漾的力道停缓下来。

容珞趴着茶桌促息,脑子濛濛的,心里酥酥痒痒的,随之响起儿子的啼哭声。

吵醒福儿瑞儿了。

她念头被拉回来。

轻轻低喃:“夫君…儿子哭了。”

太子却没退出来,把她翻身转过来,惹得容珞又一阵发颤,“嗯……”

男人高大的身形覆盖下来,容珞轻推他的肩膀,声音着急又娇糯:“你…你去管管儿子们。”

福儿瑞儿在哭。

万俟重抱着她,热意紧紧堆积。

撞了几下里头,嗓音沉哑:“我怎么管。”

容珞抑不住轻哼,用足丫蹬他的腿。

柔嗔道:“我们在这儿嬷嬷们不敢进来。”

万俟重靠在她的肩窝里深呼吸,紧绷绷的难受,还有被打断扫兴的烦躁。

摇床那边的哭啼声愈演愈烈。

容珞心疼儿子,“那…那我去……”

万俟重抱起容珞,一步步走到床榻。

难舍难离地分开,找了件宽袍披穿,去唤嬷嬷进来抱儿子。

芙蓉帐帘垂着,遮掩榻内。

容珞衣衫凌乱,汗涔涔的面庞,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满心都是尴尬。

片刻之后,哭啼声渐行渐远。

嬷嬷们把福儿瑞儿抱出去哄。

男人回来抱她,行径迫切。

既急又恼:“跟我去东卧殿住。”

头一回见他这般,容珞有点想笑。

但还没来得及笑,就已招架不住他,怎么比刚才还……

第87章 “殿下又在拈酸了。”

翌日清早,雨声绵绵。

芙蓉帐暖,垂帘遮掩春光。

容珞睡在太子身怀里,露出莹雪般的肩背,他手掌握着的细腰上有着点点红迹。

清风吹动帐帘,泛凉。

他把锦衾往上拉盖好,低热的气息贴着她的颈肩,握着腰肢往下摁,紧紧相连。

容珞微微身颤,睁开迷濛的眼。

他让她睡不好,撑得腹里酸涩,不由自主地搂上男人的脖颈。

平静的暖帐不再平静。

漫出蕴着酥意的轻哼,时缓时急。

在他情自难耐时,她缠着太子不放。

温香软玉地紧着那里,惹得他呼吸一滞,掐她腰的力道不禁加重……

屋外正候着洗漱的用具。

秋嬷嬷转而吩咐宫女得多备些清水了。

待到暖帐散了些闷热。

容珞蜷在被窝里休息,浑身没了气力。

万俟重把她搂出来擦身,别开柔腻腻的腿,滴滴答答漏个没完,他本不想在里面……微恼地给她臀股一巴掌。

容珞挨了打,推开太子的手。

抱着他的腰哼哼,心里抱怨:太子殿下自己没忍住,怎么能怪她呢。

万俟重蹙眉,习惯性地吻她的脸。

折腾整夜有些红肿,等他把里面的东西抠出来,便给她抹上适宜的伤药。

容珞阖着腿蹭蹭,不喜欢被太子擦药和清理,因为每次她都不自在,自己的所有反应都被他掌握,不只是害羞这么简单的。

偏偏他按着她,弄得她羞恼。

嘟囔说:“殿下用的是情|药吗。”

万俟重顿了顿,把药抹进深处。

似有似无地笑:“这是个好提议。”

容珞半掩衣缕的雪脯随着呼吸起伏不定,瞧着男人隽朗如常的面容,他就是故意的。

两指缓缓张拓,带了一丝兴味。

渗着淡淡的药物清香。

万俟重手中行径未停,看着她颤动的眼睫,意味暗昧:“洞房那时用的情宜香,我问皇后要几支过来?”

那是个好东西。

洞房花烛夜,她好生热情。

容珞贝齿咬着唇,红艳艳的。

顾不上回应他的话,他总有各种让她面红颈赤的法子。

良久之后,万俟重才为她穿整衣物,她却腿软得站都站不住,底下用的药温温凉凉。

容珞看着太子为她系肚兜。

粉桃色的罗纱布料,绣着鸳鸯。

她问道:“殿下今日不去刑部?”

还念着他记得去看卷宗。

万俟重瞧着她胸脯上的鸳鸯。

漫不经意地回道:“不着急。”

随后给她穿上衣衫遮掩。

他继续道:“改日赠件小衣给珞儿。”

容珞抚了抚胸口。

思索道:“要绣工精湛,好看的。”

万俟重莞尔而笑:“那自然。”

何止是绣工精湛,需做件最适合她的。

等到早膳之后,万俟重出门前不忘吩咐好李德沛把容珞的物件收拾些,搬去东卧殿。

秋至,渐渐寒凉。

清逸阁亦不适合再住着。

李德沛低着脑袋想。

问道:“那小皇孙们呢。”

万俟重微顿,“西暖阁吧。”

不近不远的,正好她想带孩儿亦方便。

李德沛:“是。”-

随后不久。

李德沛便进来请问。

容珞倚着摇床,正跟孩子们玩。

福儿小小的手攥着她的食指,时不时笑。

听完李德沛的话,容珞没有说什么,任由宫人收理屋里的物件。

秋嬷嬷是个事事周全的,皇孙们和她的用物置办的样样俱全,去到西暖阁时就安置好了。

前两日,京中秋日宴。

容珞让翠宝领着乔漪漪去赴宴游玩,顺便见见各家的郎君,物色适合的良人。

她是惦念这乔漪漪的婚事,京中的各家郎君暗自留意不少,只有乔漪漪一心想着李秉,去秋日宴只当玩耍。

乔漪漪回来说着秋日宴上的见闻,众人议论的还是有关萧家倒|台之事,亲贵之间的所谈所见都漫着一股紧张。

朝中的权贵安逸太久了,是该给个震慑,照忠义之士文章的话来说萧家失势,大快人心。

容珞斟思叔父李家的事情。

想来太子查清后不会太为难他们。

乔漪漪唤了唤她:“姐姐。”

容珞回过神,不再继续萧家的话题。

则是道:“除了这些,你难道就没在宴席上看中几个心仪之人。”

她看过此次秋日宴的名单,倒是有几个适合乔漪漪的人家,家世背景不算多高,但品貌德才都还不错。

“几个?”

乔漪漪:“还能看中几个的吗。”

容珞:“……”

乔漪漪托起粉腮:“我等李秉哥哥回来,听闻哥哥在漠北可英勇了,迟早会封大将军。”

算起来漠北的战事亦有大半年了。

关于李秉的近况,容珞问过太子殿下,立了军功,封了千夫长。

容珞拍拍儿子的襁褓。

慢条斯理说道:“二哥出征前派人给我递信,托付我给你找个好夫家。”

乔漪漪听言,轻哼:“别听他的。”

他懂什么吗,除了他,别人都不是好夫家,都不是良人。

她顿了顿,看向容珞和她怀里的孩子。

忽然问道:“姐姐和太子殿下怎么好上的,难道真像他们说的那般,是钦天监靠天象定的?”

容珞微怔。

和太子怎么好的……

她回避地低眸,些许红脸:“是吧。”

他们没那么安分守己,做尽了荒唐事。

乔漪漪凑近些:“你以前在宫里当公主,和太子殿下的情感定是很深,不然怎么这般宠爱姐姐。”

然而相反,一年到头没见几次面。

但她的生活处处有他的痕迹,只是她那时不知道。

容珞想到那两本档册,现在都还有些气恼,想过太子心机深,但也未曾想早被他算计了好些年头。

乔漪漪想着想着,气馁下来。

见容珞不怎么说,后面没继续追问,她本想取取经什么的话,但是好像姐姐很难开口。

容珞能开口才怪了呢。

和太子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乱七八糟,面红耳赤的。

等乔漪漪离开后,容珞今日懒散,没有出去走动,只是查看前些日子落下的内廷账本和事宜。

西暖阁的寝屋。

容珞一手轻轻摇着摇床,瞧着账本。

渐渐有些困倦,便把孩子交给奶娘照看,去到美人榻上休息,昨夜没怎么睡好。

宫人没怎么敢打搅她,等到太子殿下回来时,她还侧躺在小榻里安睡。

太子是从东卧殿找过来的,秋嬷嬷见到他,识事地领着奶娘退出去。

亦不知太子这般独宠太子妃,是好事还是坏事,若是传到外朝总会有人上奏,按规矩正妃有嫡长子后,该为太子纳侧室了。

秋嬷嬷不免轻思,可眼下太子殿下是一点纳侧室的心思都没有。

……

晚霞渐渐映衬天边,

窗牗透进来一泓淡金色的光景。

容珞醒来时,自己已趴在太子的胸膛上,温暖的体温拢着她,支起脑袋望了望那一缕光。

以为太子还没醒,回眸时却对上他墨玉似的眼眸,略有一顿。

容珞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自萧家事发,他都要到黄昏时才回,哪还会陪她歇息。

万俟重抚了抚眉心,“要务不多。”

臣子们亦不敢邀他去赏曲喝酒。

一手揽着她的细腰,掌温隔着薄薄的衣衫贴肌肤,他问:“身子可好些了。”

听宫人说她整日都没什么气力。

容珞难为情地嗯了一声。

眼眸流转,想问他怎么处置李酌七,但总是提难免惹烦。

于是便趴回来,没有多问。

晚饭之时,江皇后派人送了鳝鱼汤过来,但容珞想回奶了,不能总吃这些滋补的膳食,不然明早涨得发疼。

万俟重只好帮她把饭碗里的鱼汤喝尽,让李德沛去跟坤宁宫的宫女交代,就说是太子妃喝的。

容珞这才松开黛眉,挑着素菜吃。

怀孕时吃补得太足,而今回奶得慢慢来,最重要的是太子莫给她捣乱。

不出半刻,听到孩子哭闹。

容珞那碗饭未吃完便漱口好,赶去隔壁哄儿子。

留下万俟重在饭桌前,脸黑沉得厉害。

李德沛都打了个哆嗦,只怕太子是真动了怒。

摇床前,嬷嬷们收拾好换下的尿布,两个奶娘正抱着福儿瑞儿喂食。

容珞坐在一旁瞧着,似乎她帮不上什么忙,孩子都由奶娘喂养,心里隐隐失落。

等到福儿瑞儿不再哭,

容珞才抱起其中一个,渐渐心安。

屋里点亮了宫灯,烛火葳蕤。

照映着她的身姿。

万俟重徐步走进来,见此蹙眉。

宫人行礼,他置若罔闻地行到桌椅处坐下,看着她抱着儿子。

缄默良久,他冷淡道:“倘若你这般离不开他们,本宫便将他们交给皇后抚养。”

容珞心头一紧,转而看太子。

才察觉他已沉了脸。

皇嗣不能由生母抚养,这是规矩。

本该满月就把孩子抱出她的寝宫,他知道她舍不得,所以暂时留着。

万俟重让奶娘抱走她怀里的福儿,容珞自小长在宫里,自然懂得这规矩。

她紧着眉,难过起来。

走过去拥他:“再留两个月。”

万俟重恼道:“有的是嬷嬷和奶娘,你过来做什么,难道本宫就不重要?”

容珞瞧着男人的眉眼。

轻轻瘪嘴:“殿下又在拈酸了。”

万俟重冷嗤,不予理会她。

转而吩咐嬷嬷们看好太子妃,近几日莫再让她过西暖阁来。

第88章 百日礼

那日之后,容珞便不能踏进西暖阁半步,离孩子们远远的,几次和太子殿下提见见孩子,他都置之不理。

景朝崇重勇武,对皇子皇孙的教育亦尤为严苛,皇妃皆不得亲自抚养亲儿,自有专职的奶娘和嬷嬷照料。

容珞时时心念,有些低落。

秋嬷嬷在旁宽慰:“嬷嬷们悉心照料着皇孙们,不会有什么事的,娘娘放心。”

孩子才几个月。

母亲离不开是正常的。

“您就是太舍不得了。”

秋嬷嬷道:“等过几天百日礼,太子殿下自会让娘娘见皇孙们的。”

容珞拨着手里的小绣球。

身为太子妃,明白宫里规矩不能乱。

自小没有母亲父亲,因而对自己诞下的孩儿格外看重,哪知这男人瞧出来后,也不知是小气还是行宫制,孩子见都不让她见。

秋嬷嬷本在想说什么。

容珞放下绣球,说道:“好了秋嬷嬷,你去端碗山楂茶给我喝喝。”

秋嬷嬷:“哎。”

近来回奶,胸脯鼓涨。

她没什么胃口。

……

李家的事情,容珞刚派人去安抚叔父李棹,两日后李酌七被罚六十杖,自刑部放了出来,往后不得再为官。

免了死罪和流放发配。

涉嫌勾结萧家买官,这已是最轻的罪责。

太子审案期间,为避嫌,容珞没让李棹带李酌七来见她,只是让人带话劝往后安分守纪,莫再惹出事端。

容珞倒听闻萧太后在兰雪堂病卧不起,梁太医去为她看诊了一次,已是风烛残年。

她想过是否去见她一眼。

但想想,跟萧太后没有什么好说的,也没有去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兴趣。

皇孙的百日礼,太庙设祭。

礼部官员主持祭礼为两个小皇孙祈福平安,繁文缛节的折腾到下午。

东宫设宴款待,来了诸多亲贵朝臣。

容珞在外随着太子殿下,端庄温雅,亲待各官女眷臣妇。

林初瑶和驸马顾启之亦有赴宴,在场的还有徐修大人,恰不巧三个人是同时到来拜礼,喜庆祥和的氛围里多了一丝微妙和尴尬。

林初瑶近来常去兰雪堂看望太后,虽在民间这么多年和太后情感生疏,但这一年来,太后不曾亏待过她。

徐修得见她,只恭敬道了句请安的场面话,便悻悻地避开她,现在二人身份有别,京中又多了些他和林初瑶有旧情的传言,是该避嫌。

林初瑶微微黯眸,未言。

在京城的日子还不如当年在幽州。

她扯开笑颜,和驸马贺上礼。

要随容珞去见见小皇孙们,这般久她还是头一回见这两小只。

林初瑶前些日子不好来扰容珞坐月子,只派了人送点物件过来,到了孩子百日礼,总算好过来看望看望。

待三两刻钟后,宾客渐多。

容珞走出里殿,望见太子殿下正与赴宴的平阳侯言谈,平阳侯身后还跟着个粉衣女子。

本以为是平阳侯与他的夫人。

林初瑶则说道:“平阳侯的妹妹程婉棠,前段时日的秋日宴出尽了风头,惹不少世家公子青睐。”

容珞瞧着她清丽的面容,是个美人。

倒是想起来平阳侯有位嫡出的妹妹,容貌很是出众,不过算来刚到待嫁的年纪。

远处几人的交谈,从容如常。

程婉棠姿态端雅,跟着平阳侯鲜少说话,视线却越过兄长的肩膀,落在太子身上。

她眼里藏着些许娇羞。

不明显,但足够让人看得清。

容珞略有顿住,她自来知道京中倾慕太子殿下的贵女不在少数,以前从不在意,如今心里有点涩涩的。

林初瑶似也看了出来。

忽想到什么,轻声说道:“过些日子,礼部该忙起来了,太子殿下尚未纳侧室。”

这宴席上可不少朝臣带着女眷而来,皇孙的百日礼,不正好是个引见的机会。

容珞黛眉微沉,未有接话。

缓步朝言谈的几人走去。

庭园姹紫嫣红,阵阵花香。

平阳侯程孟眠跟在太子身后,说的是护城河上游修提之事。

本该是吉庆的日子,他偏提起公务,是有些不合时宜,但平阳侯自来如此直性,哪怕是在年底节假都不忘公务。

万俟重倒有些习惯了。

忽然他的言谈渐渐停顿,望见容珞和林初瑶到来。

程孟眠目光片刻的失神。

如今她已梳着妇人发髻,容雅贵气。

他匆匆敛眸,携妹妹行礼:“太子妃娘娘,茉阳长公主金安。”

程婉棠本分地在身后福礼。

此时的里殿宾客已入座,推杯换盏。

容珞心莫名有些闷闷的,温雅如常地让二人不必拘礼。

这位平阳侯是许久未见了。

他是个以公务为重的人,于工部任职常有在外走访倒也正常。

万俟重不动声色地瞧着,将容珞带到身侧,随意地对平阳侯开口:“章程改日再呈报,殿内的礼制应准备得差不多了,入座吧。”

程孟眠应承下来。

……

等到宴席的宾朋尽散,天色垂暗。

宫外停着各家的马车,着一袭朱红衣袍的程孟眠负手而行。

他嗓音微沉道:“非要跟着来,让我与那些向太子引见女眷的臣子有何区别。”

程婉棠道:“本来就是,要什么区别。”

她快步越过程孟眠,上马车:“我才不是你呢,自诩清贵高洁。”

为的就是明年开春,礼部的选秀。

程婉棠想进东宫,家世与德貌样样皆合适,方才太子殿下还多瞧她几眼呢。

马车檐角昏黄的灯光下。

程孟眠停在原地,看着妹妹入了车帘。

没有继续言语,倘若以前他没有喝醉,为太子妃的是不是就不会是容珞。

良久之后,

程家的马车才徐徐而去-

西暖阁灯火阑珊。

前殿的喧嚷渐渐褪去,愔然一片。

容珞坐在摇床旁,把精致的长命锁给福儿瑞儿戴好,越看越欢喜,只望他们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短短小半个月未见到。

两个孩子似乎又沉了不少。

容珞抱起其中的小儿子瞧。

还未多待一会儿,屋内的宫女忽纷纷跪下行礼。

她回过身子。

龙纹蟒袍的太子缓缓进来。

容珞朝男人行礼,“殿下。”

抱着儿子她微微有点心虚,怪他总管着不让她见。

万俟重来到身边,高大的身形有些挡着烛光,招手示意宫女多点一盏宫灯。

他靠在她的后背,有着酒水的味道。

伸手在抱她:“今日亦瞧了这般久了,该同我回去了吧。”

不让她见孩子。

这么久来都暗暗和他使小性子。

万俟重的亲近让容珞无法轻视,但没有推开,侧首看他蕴红的耳边,说他:“殿下喝了酒快去沐浴更衣吧。”

万俟重面不改色道:“我们一起。”

就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容珞哪里会不知他在想什么。

但旁的宫人皆听着,她脸面薄,推推他:“自己去。”

万俟重没接话,看着她怀中的儿子。

小小的脑袋趴着她身前饱满柔软,淡淡的奶香,温软地入睡。

他用指尖蹭了蹭儿子的嫩脸。

缓缓说:“睡得真好。”

语气有种不怀好意的韵味。

容珞狭狭眸,果然下一刻,他抬起食指不慌不忙地戳戳,软脸陷了陷。

眼见要把儿子戳哭,容珞赶忙把太子的手推掉,嗔道:“你这坏人!”

万俟重挑眉,没能得逞。

容珞走出他的身怀,安置儿子回摇床里,就他净欺负人,她不抱成了吧。

万俟重示意奶娘照料儿子。

揽着容珞往外走,心满意足道:“时候不早,我们沐浴歇息。”

她与亲儿本就不该情感过深。

她该亲近的是他才是,因儿子而忽视丈夫,是不可以的。

容珞有点心不在焉,但看了看太子的脸,什么没有跟他提,回到东殿,他揽着她在门边亲热,察觉到她的不专心。

万俟重问:“想什么呢。”

容珞摇摇头,踮脚搂上他的脖颈。

是她多心了,总觉得宴席上太子对平阳侯兄妹有点别样的情绪,他不希望她在旁边。

第89章 不准她去,偷偷的也要去。……

自搬进东卧殿住着,容珞夜里常没安生,汗涔涔的满身痕迹,太子似乎把这半年来禁的欲皆发泄在她身上了。

没过几日,天气转寒。

各宫添上了银炭,前两个月新进的皮草都做成了新的绒帽和氅衣。

漠北来信,战事大捷。

齐王率军亦将匈奴赶至濣难河,李秉为骠姚校尉,军绩出色,多有立功。

喜报呈进奉天殿,光崇帝欣喜雀跃,一口郁血呕出来,惊坏了众官臣,以为是皇帝乐极生悲,急急把太医请来。

太子和容珞着急忙慌地去了乾清宫。

哪知皇帝是这口郁血堵了大半年,如今呕出来,病气都少了几分。

众人虚惊一场。

回到东宫,寒风吹得容珞鼻尖红红。

刚到十月就已寒得不得了。

听了外朝的军报。

容珞轻思问道:“漠北大捷,二哥和齐王是不是该班师回朝了。”

外殿的屏风前,宫女们正候着。

万俟重解下氅衣,把她已凉的手炉交给照莹去添炭,平淡道:“快了。”

萧家的案子结了后,太子近来闲暇许多,倒是有宗亲官妇的宴会给容珞递请帖。

百日礼后,宗亲世族都开始明里暗里想着塞人进东宫,弄得她有些心神不宁。

进了内殿,铜炉炭盆前烤着柑橘,漫着一股子柑橘香,酸甜清新。

难得如此清闲,无人搅扰。

容珞为光崇帝写祈福的经文,炭炉前煮着橘茶,嬷嬷们偶尔说说皇孙的情况。

她的字迹清晰灵秀,笔画有来有回。

早年为太后写的青词,道士常用她写的气运好为由,逼着她抄写好多,这倒让她想起那些彻夜的时光。

太子在旁陪着她同坐,等容珞写好放下毫笔,转首只见他正看着什么奏本,深邃的眉眼显出几分认真。

容珞斟了杯橘茶,凑到太子的身前。

想把橘茶递给他,但瞥见奏本上的内容,写的是视察良安郡。

梅雨节气时,暴雨如注。

护城河上游的通惠河决堤,水淹了良安郡百姓稻田,工部水治修了几个月。

眼下寒冬将至,百姓无收成,朝廷发了救济粮赈灾,以保百姓过冬。

前些时日,平阳侯递的呈报正是此事。

容珞略有低眉:“殿下要去良安郡视察?”

万俟重淡淡道:“良安郡离京城不远,不是什么太麻烦的巡行,例行视察民情而已。”

容珞问道:“去几日啊。”

万俟重垂下奏本,“十日就回。”

动手捏揉她的脸,触感柔滑。

近来

珞儿纤瘦许多,怀孕时养的圆润掉了不少,不过气色粉粉润润的。

容珞瞧着男人的容颜,眼神复杂。

把橘茶递到他手里,轻柔地问:“我能跟着殿下去吗。”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宫,寡趣得很。

不过……夜里倒是可以消停些,可离他久了,也舍不得。

万俟重微顿,有些动容。

思索再三,还是道:“这不是去游玩,待视察回来,我挑个日子陪你去京郊走走。”

容珞有些失落,低垂眼眸。

瞥见他奏本里随同视察的官员,有平阳侯程孟眠的名字。

万俟重把奏本合起,放好。

尝了尝她端来的橘茶,淡然如常:“味道不错。”

当初萧太后给容珞下欢宜散,欲她将送平阳侯便是得知他对她有倾慕之心,怎愿带着珞儿随行。

平阳侯,程孟眠。

世人口中的正人君子,似乎从未与尚为长公主的容珞有过纠缠。

唯一的还是萧太后安排的那晚,容珞曾短暂进过他的房间。

倾慕一词程孟眠还是与太子的臣宴上酒醉乱言说出来的,他的酒品实在太差。

那时万俟重与他共饮,见程孟眠喝到最后趴在桌上念着长公主的名字。万俟重生生捏碎了白玉酒杯,

就此,平阳侯倾慕长公主的流言在京城传开。

之所以除夕夜,

能算到程孟眠动不了容珞。

只因万俟重命一众官臣把程孟眠灌了个酩酊烂醉,一个醉得神智不清的男人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任凭容珞在太后那里学了床笫之术,亦无能为力,谁知她中了欢宜散跑到他的碎玉轩。

听闻此后程孟眠戒了酒。

万俟重瞧容珞有点不开心,把她的身子搂进怀里,温和道:“我不在的话,你想去西暖阁住几日也行。”

他的珞儿要那些觊觎的人远点才行。

别的男人多看她一眼,他都嫉妒得发狂,倘若她想出去游玩,只他们两人就好。

容珞没看出来太子有别样的情绪。

但住在西暖阁能见着儿子们,也不算太失落。

她蹭蹭太子的脸庞,轻思道:“那我早些给你整理衣物,天气寒凉,莫受风寒才是。”

万俟重回道:“好。”

为了藏住独占的心思,他已很努力了。

不然哪怕是他们的孩子,亦不可以被她牵挂,她属于他,从身到心皆属于他-

良安郡是个山青水秀的地方。

若不是洪灾淹了良田,太子有要务在身,倒适合去游玩。

容珞翌日帮太子整理好随行衣物时,不免说起几句这个。

在旁的李德沛笑说:“良安郡入夏时,被水淹得厉害,如今树上的绿叶掉光了,哪还有山青水秀。”

照莹嘟囔说:“李公公真是扫兴。”

李德沛道:“通惠河的堤坝刚修好,朝廷忙着赈济百姓,太子殿下视察亦是为了民生着想。”

太子对亲贵权臣虽多有果决狠辣,但对底下的百姓是仁善可亲的,这次倒了作恶多端的萧家,声望更得人心了。

照莹想了想道:“殿下不带咱主子随行,主子许久未出去走走了。”

“田野乡地,难免事事不便。”

李德沛的话停顿须臾,接过照莹递来的行装,说道:“不过倒是听闻平阳侯随行太子殿下,带着侯府六姑娘。”

说到此,容珞眸色微微变化。

侯府六姑娘便是上次见过一面的程婉棠。

不让她去,偏还带着别的姑娘去,她看太子殿下是真想纳个侧室了!

扔下不明所以的照莹和李德沛,容珞气冲冲走回富丽堂皇的里殿,一屁股坐在床榻上。

……

出宫的马车有两辆,左右前后亲卫随行,巡行考察没有多大的仪仗,样样从简。

不远处的朱墙碧瓦后,亲卫校尉的流金看着眼前之人犯了愁,直挠头。

照莹插着腰,说道:“你就把太子妃娘娘藏在后面的马车,等出了城太子殿下若发现怪罪,我们娘娘一定会护着你的。”

容珞点点首:“是的。”

穿着一袭桃夭色的丫鬟装,妆饰简单素雅,显得精致可爱起来。

她要跟太子出宫。

不准她去,偷偷的也要去。

流金不敢怠慢,只是说道:“不成的,娘娘您身子娇,视察民情是吃苦的。”

照莹支支吾吾说:“要是成了…我便绣个荷包赠你。”

流金神色为难,来回看二人。

言语坚持道:“亲卫军只听令太子殿下的,欺瞒君上是死罪,流金不敢。”

言罢他恭敬行礼。

巡行的车队马上启程,耽搁不得。

容珞眼眸溜溜地转着,眼看流金要离开,近前一步拦他:“倘若你帮我藏在里头,我……我就把照莹许给你!”

流金顿时停住,“诶,真的?”

有点动摇。

照莹:“……”

容珞认真:“真的。”

流金时常来找照莹,她都看在眼里。

照莹红了脸:“主子你!”

流金忍不住翘嘴角,转过身害羞。

一手握着佩刀思索再三。

若是太子殿下处罚他……

或许殿下乐意见到太子妃随行呢。

于是在流金的带引下,容珞藏进后面的马车安置,正嘱咐她莫乱走动等诸事,前车的亲卫便唤了他过去。

未过久,马车缓缓启程。

容珞在帘子里听着外边响动,偶尔透过车窗的细小缝眼看车外。

再到后面的是平阳侯的马车,听流金说这次视察是暗巡探访,马车皆未挂徽记。

沿途休息时,流金时不时给容珞塞糕点和水,这辆马车上装的大多是行装用物,他寻了条衾毯给她盖着。

这天如此寒,后车没有炭炉。

倘若路上把太子妃冻坏了,太子殿下追责,他这个亲卫校尉就莫想再当。

一日的行程,走走停停。

容珞蜷缩在衾毯里昏昏欲睡,盘算着等到了良安郡再现身,太子总不能把她送回去吧-

车厢内。

置有防护的炭暖炉热着茶。

咕噜滚烫——

跪候在旁的李德沛忙将茶壶端下来,烧得有些旺,拨灰埋了埋旺炭。

檀木方桌前,太子倚靠着凭几,心无旁骛地看着文臣呈来的良安郡治水录。

李德沛沏着热茶,轻手轻脚。

离宫时太子妃亦没来送送太子,只让贴身宫女带两句话。

害得这一下午,

太子殿下没什么好脸色。

李德沛真该打打自己嘴,上午说那么多话做什么,惹得太子妃不高兴。

正这时,马车猛地抖了两下。

李德沛一个趔趄把茶水弄洒,烫到手背吃痛一声:“哎哟!”

太子则稳了稳身形。

冷冷目光扫过去,李德沛忙闭上叫嚎的嘴。

亲卫在车外道:“太子殿下,这官道落了泥坑,车轱辘卡在里头了。”

万俟重旋即便下了马车,李德沛甩着手紧跟其后,下来只见车身倾斜,赫然的深坑凹陷着前轱辘。

一行车队暂停行程,亲卫们赶马抬车。

平阳侯也下马车近前问情况,这模样是得等上一时半会了。

程孟眠道:“这泥坑像是人为毁坏官道。”

恶意毁坏官道者,惩处六十仗板。

万俟重沉息,“无妨,等半刻钟便是。”

转而命官臣记得报给驿臣去查查。

程孟眠行礼:“是工部的疏忽职守了,臣会遣信回去让人整查这条官道。”

吹起阵阵大风,衣袂翩然。

万俟重未多言,只摆了摆手,淡漠地准备去后方的马车等候。

李德沛则跟其身后,还在轻抚被烫的手背。

流金正指挥属下修理车辆,见太子往后走,心悬起来连忙也跟上:“太子殿下。”

第90章 时不时轻微颠簸和摇晃。……

“您要取什么东西,属下为您取。”

万俟重还未走近车前。

流金就匆匆赶过来,语气略带一抹紧张。

车马摇首顿蹄。

大风一刮,起了尘沙。

李德沛道:“你还不去管着前头,要取什么东西还用得着你?”

前头车马陷坑里还没弄出来,这小子凑上来个什么劲,太子殿下身边有他呢。

流金神色难堪:“我……”

万俟重掠过他一眼,不以为意。

继续负手而去。

流金想再跟着,还被李德沛拦住,推搡他去管前头的车马:“殿下在后面车里避避风尘,你去搞快点,莫耽误了行程。”

万俟重弯腰上马车,厚帘一

掀。

他的眉眼随之轻抬,望见车厢内的光景,高大的身形停住——

着丫鬟装束的女子,窝缩在里头。

玉嫩小脸枕着手臂,身盖一层兔绒衾毯,正睡得安逸香甜。

本该好好待在东宫的她……

怎么在此?

万俟重面色闪过错愕,随之转念一想。

垂下厚帘回身:“流金!”

流金还在被李德沛推搡,听太子的声音含怒,惊得他一哆嗦,连忙躬身赶到太子身旁。

万俟重冷睨着他:“怎么回事。”

流金诚惶诚恐又苦闷:“太子妃定要跟来,属下劝说过没管用。”

万俟重微恼地指了指流金,“你!”

俨然一副让他等着的态势,随即甩袖进了马车。

李德沛瞧了瞧流金,亦不敢说话。

……

这车厢没有布置。

坐垫不够柔软,亦不够暖和。

容珞听到有些吵闹,但马车行驶带动的摇曳似乎停下了,恍惚睡梦的她欲要醒来,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抱了过来。

温热的怀抱,格外熟悉。

是太子殿下……

容珞心头一紧,连忙睁开眼眸,男人隽冷的面容近在眼前,隐隐愠怒。

她不禁:“诶?”

泛凉的手指动了动。

万俟重道:“谁许你跟来的?”

他口吻冷漠,亦有些不快。

容珞懵然地揉揉眼,张望车厢周围。

还是刚刚的马车,但多了太子殿下。

她喃喃:“是到良安郡了吗。”

流金把她跟太子说了?

目光收回来,对上男人不悦的眼。

容珞赶忙抱搂,回答他:“我想跟夫君出来,不要生气。”

万俟重道:“真是越来越不听话。”

她似乎总是跟他唱反调。

“本宫视察民情,舟车劳顿,需巡行良安郡三个府县,不是出来游玩。”

容珞微微噘嘴:“我知道,可珞儿随行的话也可以帮夫君研墨,端茶倒水嘛。”

话刚落下,就听李德沛在车外说道:“太子殿下,前车修整好了,可启程。”

万俟重没有回应,看着她轻蹙的眉。

用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然后他离开车厢,抛下两个字:“下车。”

容珞轻轻捂脸,有点疼。

反正她跟着他,哪儿也不走。

一出车厢,是官道旷野。

两侧的亲卫凛然正色,整装待发。

李德沛瞧着这怎么出来个丫鬟,再仔细看,还真是没有来送行的太子妃-

长风吹过,寒冷凛冽。

随后不久,一行车队重新行驶起来。

前车宽敞华贵,炉前散着暖意。

淡淡的茶香味,还有方桌上的宣纸味道。

太子身靠着凭几,揉捏眉心。

容珞恂恂地瞧他的冷颜,想了想,挪身凑进男人怀抱里,讨好地亲亲他的唇。

万俟重转而按住她的细腰,只觉唇瓣一软,满是她温香的气息,又是这般的招数。

他沉声道:“珞儿。”

掺着责备和无奈。

容珞坐太子的腿上,搓搓素手。

可怜说道:“夫君给珞儿暖暖,方才在那边都没有炭炉,手脚好凉。”

万俟重无动于衷:“回去坐好。”

容珞偏往太子的怀里挤,摇摇脑袋表示拒绝,声音闷闷的:“我不。”

她把这几日的心事说出来:“世人皆说太子殿下该纳侧室,此次视察你是想见别的女子,所以不要珞儿随行。”

不然平阳侯怎么带着嫡妹,倘若太子没有意向,怎会容他添着个女子在旁,太子对这二人就是不一样的。

万俟重神色一顿,眉宇微微凝。

端量着她有点委屈的小脸,说道:“哪里听来的捏词,我想见别的女子?”

这就是她非要紧巴巴跟来的缘由?不想陪着西暖阁的儿子们了吗,此前她还蛮乐意的。

“不是捏词。”

容珞别过脸去,说:“你与臣子视察民情,平阳侯带着嫡妹在旁,我不喜欢。”

她看得出程婉棠倾慕太子。

视察民情,东西游走,容珞不希望她离他这么近。

万俟重思忖着她的话,解释:“良安郡曾是程家老家,平阳侯是提过带嫡妹回老家寻亲,一桩无足轻重的小事。”

容珞皱了皱眉。

不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再次重申:“不喜欢。”

她偏要缠着太子,素手扯他一丝不苟的腰间革带,轻轻道:“你抱抱珞儿,有珞儿在也不是件坏事嘛。”

越过雷池,男人就会有反应。

逐渐蔚起的反应让她有点握不住,便想用双手。

他扼住她的手腕,

眸底闪过一丝危险的暗烫。

容珞强装镇定:“……”

心跳声怦怦的,仿佛要震出胸膛。

二人四目相对,马车徐徐而行,伴着车轮碾过尘岩长道的声响。

万俟重将她的手在放自己肩膀上,扯开她这身小丫鬟的衣裳,将肚兜往上推,露出盈跃圆润的雪肤。

修指分明的手掌覆上她的后颈,似掐着又似摩|挲地捏着娇玉的肌肤,他启了唇衔住她凑上来的春果。

容珞垂着浓睫,看了一眼。

搭在他肩膀的素指绻了绻,随之攥紧,像是故意的咬她,轻哼:“疼……”

腰间的大手却将她梏得更紧,迫使她不得挺腰往前送,他就是让她疼的,但又忍着不把她咬得更深的冲动。

她委委屈屈道:“珞儿回|奶了。”

再|吸就坏了。

他便来吻她的唇,咬得红艳艳的。

吮|濡的声音分外缱绻,透明的水意沿着她唇角流下来。

厚实的车帘轻轻掩着,外边有一层窄小的空间,随行的太监候在那里,向来不会轻易打扰。

马车缓缓进了府县,虽未挂徽记,但随行的亲卫,亦让人瞧得出非富即贵。

片刻之后。

容珞分外紧张地伏在凭几上。

精致水润的眼眸望着微敞一抹缝隙的车窗。

他亦没说没阖实车窗,更没说马上就到良安郡的府县了,外边人来人往的声响使她紧绷了心弦。

上次在车厢里做,都是夜静时。

素柔的手指攥抓凭几的檀柄,她轻轻撑起身子,就被身后的男人强势地摁回去。

亵裤蓦地撕开一道口子,

隐隐颤抖,很没有安全感。

她在紧张和羞耻中自我拉扯。

轻唤他:“夫君……”

男人手里的腰肢纤细了不少。

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嗯。”

好整以暇地回应,有安抚的意味。

但随后,侵占感袭卷了她。

白皙的腿滲着软,有点跪不住。

容珞浓睫颤动,阖了阖眼眸。

面颊红润可人,忍着要哭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磨得她膝盖红红的。

她再顾不上那透着缝隙的车窗可会被人发现,外边的亲卫跟在马车两侧,步伐阵阵。

马车行驶中,

时不时轻微颠簸和摇晃。

容珞的身子却轻盈得不受控。

任由他摆布折腾,她怕这些声音被人听见,忍耐着情意,身体却在说着喜欢。

珞儿真是个浪|荡的女子。

容珞发软地要太子托着腰,低垂着水濛濛的媚眼,渐渐有些涣然,到底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的呢。

马车不知行驶了多久。

最后缓缓停在府县公馆前。

车厢内渐渐恢复平静。

趴在凭几处的容珞衣衫不整,耳颈间皆是汗意,跪在绒毯上的双膝间,滴落几许濡迹。

男人将她抱过去整理。

马车外的亲卫递话:“太子殿下,良安郡的公馆到了。”

听到外来的声音,容珞紧张地把身子藏在太子怀抱里,呼吸紊乱地绕着他的颈窝。

万俟重对外施话:“等着。”

低眸看向容珞尚在情媚的脸,一眼瞧得出经历了什么,他将她的衣口拢了拢。

府县公馆前。

递话的亲卫退到一旁。

李德沛几人等候着,随行的臣子皆下了马车拂整衣装,无人察觉路程中有何不一

样的。

平阳侯见此,行到李德沛身侧。

彬彬有礼地询问:“殿下这是……”

他身后还跟着妹妹程婉棠,盼着能看太子殿下一眼。

李德沛向平阳侯行礼,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太子殿下在车内歇息,醒来时素来奴才们要等上小半刻钟。”

平阳侯微微颌首,太子殿下养尊处优,有这样的习惯亦不奇怪。

不久后,马车才有动静。

李德沛忙上前垫梅花凳,太子从容不迫地自车内下来,衣着整洁如常。

他淡淡吩咐李德沛把马车安顿好。

李德沛躬身:“得令。”

哪里是安顿马车,是让他把马车里的人儿安顿好。

随之,平阳侯和公馆府的驿臣行礼,等会还需同良安郡的官员议事。

待众人随太子殿下进了公馆府,府前的玄贵马车被牵制下去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