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碎玉轩初次,
太子殿下真的有醉酒吗。
容珞后来想明白,他是早认出她了吧,把劲都使她身上了,害她回去时如此狼狈。
容珞轻轻阖上眼眸,万俟重以为她要入睡,捏揉柔软的耳垂:“除夕守岁,卿卿莫睡。”
他的一声卿卿含着柔意。
让容珞清醒不少,他捏她耳垂的手指温温燥燥,有点痒。
她抬脑袋看向万俟重,有时怨他过于掌控自己,但却常沉溺于他的宠爱。
除了太子殿下,从未有人像这般宠她,她都觉得自己现在变得娇里娇气的,愈发吃不得委屈。
容珞未应话,
但伸手抱住他的腰。
圆乎乎的小腹就顶到了他。
万俟重把她托了托,侧坐在腿上,以免抵到肚子。
回到东宫。
照莹和翠宝正在放孔明灯祈愿,容珞为自己的祈愿能成真,便也凑上去放灯。
西暖阁里已备好糕点吃食,亮着宫灯烛火,万俟重让李德沛把玉琴拿来。
待容珞放完灯回屋里取暖,见到一展青玉琴放于万俟重身前的檀桌上,慢条斯理地弄琴道:“抚琴于我听听。”
她许久未碰琴,琴棋书画,学得最多的是琴,也是最不爱碰的。
是听太后的安排,
去年除夕当众抚琴过一次。
那时太子未在,称醉酒早早退了场。
容珞乖乖地坐在青玉琴前戴好琴甲,看得出这把琴精巧贵重,弦音透着淡淡的清灵感。
烟花落尽,夜时下起飘雪。
一曲《白雪》清凛琳琅之音,婉转如折竹、碎玉声。
万俟重靠着凭几,似睡非睡。
支着额首的长指轻点,淡金的龙纹华袍系扣得端方矜贵。
旁的铜炉温着茶,暖意融融。
曲将终时,停了琴声。
容珞来到太子身旁,往他的怀中贴近,隐隐淡淡的幽香和酒味,是他的味道。
万俟重垂着眸,拍拍她的屁股。
温着声说她:“放肆,怎敢停曲?”
容珞蹭蹭男人的颈窝,轻声说道:“夫君也不能睡,不然珞儿对明年的祈愿就不灵了。”
万俟重狭眸看向她,微微缄默。
白玉般的面颊透着粉嫩,近来是圆了一些,显得娇媚可爱。
亲了亲柔唇:“那做点别的事。”
覆在她腰肢的大手轻扯缕带,而今腹部小小隆起,衣缕系得简单。
“你……”
望见男人眼中的热意,容珞只好依顺地抱抱他:“夫君,冷。”
别把她脱太干净了。
万俟重手上微顿,旋即把她抱起。
离开这处围炉煮茶,往里间暖榻而去,外衣掉落在半途中。
暖榻间,有灯火亮明。
刚好把她看得清楚,想要他去把灯火熄灭,容珞小声说:“烛灯…”
万俟重自是听出她的意思,但未起身,越发欺着她,扯下里面的衣裤。
口吻温和:“让我看看你。”
他俯首隔着罗纱小衣。
烫|热地尝衔,在手掌里软绵得厉害,亲|昵地把挼着圆润。
容珞睫羽轻颤,只听他把小衣掀推到上方,如雪般细腻的肌肤,蕴着酥酪般的女儿香。
万俟重轻语:“珞儿长大了些。”
温燥的指腹摩|挲着雪肤间的朱痣,每次看到便很喜欢。
容珞眨眨眸:“……”
他的语气说得认真。
面颊发红,推开男人的手。
结舌道:“……羞人。”
身孕这几个月是有一些身体变化。
她…才不要他提醒她。
万俟重浮起笑弧,覆过来吻了吻耳尖。
手掌顺着腰肢下移,直到细腻探寻着温柔,清泉渐渐沁出露珠。
修长笔直的五指安抚着她。
开拓疆域,盼着这场涓涓的雨。
容珞睫羽轻颤,垂首靠在男人胸怀。
听着他浑重的气息声,不自主地身子泛软,生出爱意。
垂坠的半抹帷帐遮掩着他们。
烛火映得朦朦胧胧,漫着旖旎多姿。
待到差不多时,他将难耐抵住,看似十分艰难,却又娇滴滴地接受着。
容珞眼眶含着水雾:“夫…夫君。”
忽而,雪白的身子僵了僵。
她隆起的小腹轻轻动。
有点不安分。
万俟重不禁缓下身形。
似也有感受到,轻微的抗议?
他只得将进到半程的自己退出来。
忽地发出一道难舍难分的声响,听得人羞涩。
容珞身子颤了一颤,连忙用手臂遮掩眼眸,羞红的肤色仿佛能滴出水来。
在她以为他会这般算了。
男人把她转过身,换成侧在她身后拥着,从后面再进来。
容珞瞬时哽住声:“嗯呜……”
如胶似漆,没有丝毫缝隙。
万俟重则靠在她的耳旁,手掌轻抚了抚隆腹,呼吸灼|热:“这么小还敢跟爹爹争。”
容珞酸楚得厉害,漫起一层泪雾。
心里既羞又酥,抑不住磕磕绊绊的声音,但却说不出话来。
他这是什么孟浪的话……
除夕守岁,祈福来年。
时辰到了,皇城的烟花再次燃放。
绚烂夺目,闪烁的光芒透过窗户,像银河碎星倾泻了满屋。
待到夜半,二人才唤水净身。
重新回到榻帐,万俟重亲睨地把她揽进怀里,墨玉眼底掠过一丝餍足。
一夜安梦,相拥而眠-
昨夜榻帐未垂下。
晨时,白茫茫的光线透进来。
容珞靠着男人的胸怀醒来,视线越过他的肩膀望见窗外的寒雪,此刻榻内的温暖显得格外安逸舒适。
但她感到一阵阵酸累。
不太想动,任由太子这般抱着她。
万俟重惺忪地转醒,半起着身把明黄色的榻帐垂放下来,再次将她抱回:“晚点再起。”
男人刚醒的嗓音微微低哑,蒙着一层沙砾般的磁沉,说起话来她能感受到他胸腔微震。
难得休沐。
他也想好生休息。
容珞觉得他讲话声音好听,蹭蹭太子的颈窝,拉他和她讲话:“以前在凤阳宫,珞儿都得起个大早去陪太后。”
万俟重浅阖着眼眸,显得漫不经心。
慵懒地回道:“这是东宫,听我的。”
容珞轻轻笑,思索说道:“那一会儿,儿媳要给婆母请安呢。”
万俟重微顿,抬起她的小脸。
意味不明地说道:“珞儿不想睡了?”
容珞看看太子,忙把他抱住。
扭一扭身子,调整舒适的位置:“睡啊,珞儿好困好困。”
以她对他的了解。
再说下去,这个早晨就没那么安静了。
万俟重失笑,不再接话。
她闭上眼准备好好睡个回笼觉。
第77章 煮好的元宵都放凉了。
年初一的清晨,素来静谧。
西暖阁里未唤人,换值守卧房的贴身宫女们不敢贸然将二位主子吵醒,老老实实在外头候着。
渐渐的,宽长的宫墙走道上开始有太监在扫雪和散落的爆竹烟花。
莫约过了一个时辰。
暖阁的卧房里才招宫女进去伺候洗漱。
自太子妃娘娘从幽州回来,与太子殿下在东宫里皆是出双入对的,许久未有分房而眠,感情好得惹人眼羡。
正因二人感情这般好,江皇后那边晓得兰月被太子处置也不好说什么,妃嫔这种事还是过两年再提。
梳妆用膳后,容珞还得喝一碗稳胎汤,喝不完想跟太子殿下撒娇,他便说她:“昨儿守岁不还祈福平平安安吗,怎不听话?”
稳胎汤是梁太医专门为她调的。
既不会太补,亦可稳健她的身子,太医还吩咐她需常常走动,打打八段锦。
太子殿下难得不依她撒娇。
容珞只好慢慢地把稳胎汤喝完。
待弄好喝好后,
需照例去给长辈们请福安。
万俟重领着容珞先是去坤宁宫见江皇后。
容珞是藏着点肚子的,江皇后未察觉她已经开始显孕身,瞧着夫妇二人进来,不免笑说:“还是头一回见太子这般护着人。”
江皇后想想以前真是看花眼,没发觉太子和容珞能如此情投意合,也罢,算是治了他不沾女子的毛病。
二人陪伴江皇后良久,临走时说是让容珞常来坤宁宫坐坐,免得她总惦记她。
看得出江皇后是真的很欢喜小孩,可惜她只生有太子这么一个独子,于是对容珞怀的皇嗣充满了期盼。
从坤宁宫出来,便得去往寿明宫。
虽朝堂之上,太子殿下与太后萧家不对付,但到底是他的祖母,该来见的还是得来。
容珞出宫到现在,已有半年没见太后,心中隐隐有点紧张,她生母的嫡姐萧太后,一个视她为狐媚的人。
万俟重则抚揉了下她的面颊。
安抚说道:“我们去请安一番就回。”
容珞点点首-
自萧太后被幽禁在清和行宫三个月之后,就搬回了寿明宫居住,鲜少外出露面。
容珞曾常年在此伴着萧太后,寿明宫的装潢看在眼里再熟悉不过,倒是想起容易往日。
来到宽敞的外殿,宫人进去传报。
殿内许多与道家有关的东西都已被拆除,不似以前那般烟熏火燎的。
片刻后,萧太后让素歆搀扶着从里屋出来,她布染细纹的面容比以前显得颓老,腿脚似乎也不如以前。
近前行礼,皆是些客套请安的话。
萧太后的目光瞥向太子身旁的容珞,如今是勾上了皇太子,果然是个不安分的狐媚。
二人定下婚事时,太后便不喜这门亲事,但如今皇帝对她已不再百依百顺,因而未能阻拦容珞嫁进东宫。
她缓缓道:“进宫这么久,你倒是一次都没来寿明宫,怕是忘了哀家这个姨母。”
此前容珞失踪去往幽州,曾派人与赤燕营暗结,将庶妹萧云浓和她一同抓住,未能得手,前些日子晋王的赤燕营还被幽州军一窝端了。
容珞福身道:“寿明宫地界远,珞儿如今身子不好,难有过来看望姨母,还请容谅。”
萧太后低哼,瞥眼在旁的太子。
没有在言语上多刁难她,放在以前定会罚她一罚才可解恨。
盘算着赤燕营的吴莽已在羁押进京的路上,若是供出她萧家与晋王暗结反贼……
萧太后眸色微暗,自是有所忌惮。
转而说道:“到底是哀家养大的孩子,哀家怎会与你计较,不过是发发牢骚,埋怨几句你这孩子不跟哀家亲近。”
容珞垂眸,实在不知如何应话。
此前她被赶出凤阳宫,素歆嬷嬷没少使绊子,而今她更没那个心思和太后上演那些母慈子孝的场面。
万俟重接过话来:“祖母如今有茉阳公主伴着,难得还念着容珞,但她身子不能常来,您若觉得在寿明宫孤寂,孙儿便常来陪陪?”
萧太后:“……”
她素来生厌东宫太子。
莫说陪着,平日见都不想见。
奈何齐王不是嫡子,处处争不过太子,枉费萧家为他考虑如此之多。
萧太后转开话题:“听是有了身孕,前些日子还跑去幽州,简直胡闹。”
“怀的是皇家子嗣,不可轻怠。”
她拂了拂袖口,不紧不慢道:“哀家宫里的孔嬷嬷,服侍过不少有孕的妃嫔,经验老道,便带去东宫服侍吧,以防出什么意外。”
萧太后言罢,身着宝蓝宫装的嬷嬷迈步站出来,向太子二人恭敬行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和太子妃。”
万俟重则淡淡瞥了一眼这嬷嬷。
说道:“孙儿东宫安排得有秋夏两位嬷嬷服侍,也都是行事细谨的宫中老人。”
萧太后打量着太子。
执意说道:“多一位嬷嬷,事事周到些。”
万俟重不卑不亢地作礼。
言语微凉:“祖母得心的宫人不多,还是留在寿明宫吧。”
他怎么能容忍太后安人过来。
八年前没有,现在亦不会有。
萧太后微微沉色,不得不松口:“那便罢了。”
只得挥手让孔嬷嬷退下-
离开寿明宫。
容珞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多年在太后的管控下,她难免会有抵触。
萧太后欲派人过来服侍,无非是不怀好意的,好在太子殿下在身旁,回绝了太后的打算。
车辇缓缓行驶。
宫道的积雪已被清扫,宽敞整洁。
容珞蹙眉思索,贴近太子。
忽说道:“丝毫未顾及太后是长辈,若是会有谏官谏言太子殿下不孝……”
她倒不是对太后有顾忌,而是忧心太子外朝受谏,有损声望。
万俟重瞧着靠过来的容珞。
漠然道:“萧太后此前痴迷邪道,声名不佳,既然谏言本宫不孝,亦得瞧瞧这做长辈的可有慈善。”
他神情淡淡。
口吻里却携着一抹倨傲。
想靠长辈的身份压他,或许几年前可以,但现在可压不住他。
容珞淡下心来:“嗯。”
回宫城的路很长。
她曾经不喜来寿明宫,于是路程就会变得更加漫长。
而今有太子殿下陪同,与他说说话。
这段路原来亦没那么长。
茶桌上煮的茶温了又温。
万俟重倒是问起她为孩子们去乳名的事,容珞摇头,尚没有头绪。
况且从太医口中得知是双生子,似乎更难取名了,还是想几个乳名,等他们降生才做决定叫什么-
年初这几日休沐。
积雪融化不少,还出了暖阳。
梁太医派过来一个医童,领着容珞练习八段锦,说是能经络气血,增强体质,以免她身子越来越懒。
于是太阳初起的时候,便能见到太子妃有模有样地练功,偶尔太子殿下会陪陪她,照莹翠宝在旁递水递巾。
期间还不忘给太子做寝衣,绣工虽不比上尚服司的绣女们,但容珞也算做工精细,挑不出错处,还私心地在内衬绣了她的闺名。
转眼便是正月十五,元宵节。
如往年一样,京城灯市繁华如星河,通宵达旦,欢庆三日。
节庆这日,太子殿下似乎很繁忙。
在兵部议事至天暗都未归,容珞倒是听了些,皇帝几日后将启程北上的消息。
京城燃灯,热闹非凡。
容珞怀有身孕,不便去往灯市。便放了照莹翠宝去游玩,她则在典膳厨跟菊竹学做起元宵。
做好的元宵给江皇后送些过去,剩下的就等着太子回来同她一起,于是等着等着,天色便昏暗了,四处花灯通明。
不知是身孕的缘故,还是怎么的。
容珞心里分外失落,亦不是不能体谅他公务繁忙,但仍是忍不住回房间掉起小眼泪。
难得元宵佳日,迟迟等不到太子殿下。
煮好的元宵都放凉了。
……
皇宫城灯火璀璨,宛若天宫。
万俟重应付完兵部的几个老臣归来时,却已显得有些冷清。
东宫的长廊,越过庭落。
李德沛紧跟太子身旁,还不忘给他呈来刑部关押吴莽的疏折,尚未招供。
万俟重神色淡漠,转而问:“李秉可进京了。”
李德沛回应:“昨
日刚到。”
万俟重谕令道:“让兵部的人寻个合适的武职,把他安插进北伐的军营里。”
李德沛:“是。”
旋即便躬身退下。
西暖阁灯火正明,却格外安静。
宫女皆在外间候着,见太子殿下到来,纷纷跪身行礼。
进门后,万俟重微微停顿。
环顾一圈,未得见那抹娇好的身姿,那紫檀圆桌上放着两碗芝麻元宵。
万俟重睨向跪着的两个宫女,宫女小心翼翼地瞧瞧里屋的门,欲言又止。
见这情形,
怕是她生了闷气,怨他了。
第78章 不…不是这种方式哄她。……
里屋一盏宫灯,明黄的烛光。
软烟罗的帐帘垂落,半掩床榻处的身姿。
容珞坐在榻处,抹抹眼泪。
素手浅攥着绣帕,宽松的华裳显出身前有些隆起的小肚子。
莹白的面容一如瓷娃娃般精致,垂着微湿的睫羽,如今养得圆润粉气的,哭都蕴着一股子娇态。
听到些许的脚步声,容珞顿了顿,转过首便瞧见刚从外边回来的男人。
万俟重走到身旁,弯下腰,瞧容珞湿漉漉的眼睛,他打趣道:“怎么躲屋里掉金豆豆。”
容珞微微噘嘴,侧过身背对他。
觉得这般哭有点丢脸,可今日她等他太久,枉费这么好的节日。
她翁声翁气的怨他:“这都几时了,太子殿下干脆别回来了,住文华殿里过一辈子。”
天都这般暗了。
说好今儿元宵节,陪她用晚膳的。
万俟重缓缓坐下:“净说气话。”
意图揽她转身。
容珞扭肩别他,“哼。”
万俟重解释道:“莫生气好不好,近来要务多,议事拖得太晚,不得不回得迟了。”
容珞抽抽鼻子,回眸瞧瞧太子。
低落得很:“今日过节,煮的汤圆都等凉了。”
她并不是有意娇纵,为难太子。
只是外边如此热闹,她冷清清的一个人,满怀期待等到夜幕深沉。
一时情绪上来,鼻尖泛酸。
想要太子快点回来陪陪她,不是生气,是忽然很想他。
万俟重微顿,拉起她的手。
说那两碗汤圆:“我命宫人去热了热。”
他挪身再坐近些,故作思忖道:“那下次再遇这般,本宫便与那些官臣们说,得回去陪家妻,以免她哭鼻子。”
“才没有哭呢!”
容珞转过身来,羞恼道:“殿下不准说。”
万俟重浅笑,摸摸她的泪痕。
温和说道:“还说没哭。”
容珞望着太子:“你不准说。”
万俟重眼中柔意未减。
没再继续逗她:“不说。”
他把她往怀里抱:“近来抽不开身,明年再赔珞儿个好的元宵灯节,成不成?”
自是晓得害她等太久。
华灯初上的节日,怨他亦是自然。
容珞贴着男人的身怀,缓缓心安。
不由自主地搂他,闷闷说:“我本不该哭的,是孩子们想你了。”
她面颊蹭蹭他的耳畔。
身体温软,带一抹淡淡馨香。
万俟重不禁失笑,“是吗。”
隆腹轻轻抵着他,尤为明显。
这半个月,她的腹部圆隆了不少。
月份再长些,怕是藏不住了。
容珞靠着太子肩膀,安稳的怀抱。
她颌首:“嗯。”
她本该像个称职的太子妃。
端庄大方,温婉尔雅,为太子打理这东宫内务诸事。
可现在实在孩子气,多情多感,愈发依恋太子,这可如何是好。
万俟重微微沉息,轻缓地抚|摸她。
温着声线说道:“那珞儿呢。”
容珞眼波流转,“……”
有些羞于开口。
万俟重抱着她往榻里去,循循善诱:“珞儿说想夫君了,要夫君多抱抱,要我……”
容珞的面颊瞬间绯红起来。
赶忙辩解:“不是这种想,你胡说。”
他那些床上的话,说得是越来越得心应手,怎么羞她怎么说。
她用手抵着他:“殿下荒唐。”
万俟重亲吻羞红的脸,拇指暗|昧摩挲她的颌骨,格外缱绻:“那就荒唐些,待月份长了便不能再这般房事。”
这时,敲门声响起。
宫女停在房外,提醒说:“太子殿下,汤圆温热好了。”
“先放着。”
万俟重回了话,那宫女退下。
目光重新回来,与容珞相视。
二人衣襟皆有些凌乱,她领口微敞,显露一片雪肌,身孕让她多了别样的韵味。
容珞轻声道:“汤圆是我自己做的。”
万俟重呼吸的风息落到她肌肤上,均匀中带着些许不安分:“等会儿再吃。”
他把她分腿坐在身前,浅隆的小腹面朝外,让她背靠着宽厚的胸膛。
万俟重道:“先喂饱你的夫君吧。”
容珞微微颤睫:“……”
底下那物就这样迫近着,存在感分明。
半垂的帐帘显得分外朦胧,其实太子回来得亦不算很晚,只是错过了晚膳,等凉了她的芝麻汤圆。
他若哄哄她。
她会体谅太子殿下公务繁忙的。
不…不是这种方式哄她。
到底是谁哄谁,谁占谁便宜嘛。
容珞越想越不对,便嗯嗯哼哼地要太子说好听的话,说说甜言软语。
但男人说出来的都是让她面红耳赤的话,这般隽冷的面容,偏偏与她耳边磨的净是荤语,表里不一-
莫约一盏茶后。
容珞乏力地躺在榻内的锦枕上。
微微失神,额前的绒发染着汗意,薄薄的轻衫半掩着身子。
听着太子抱着她时,浑重的气息。
待到渐渐平复,男人起身退出榻帐,容珞则慵懒地往被褥里藏。
她未注意他去做什么,只想好好歇会。
未过多久,太子回来抱她出来,将透碧般的玉势推进里面。
“嗯别……”
容珞涨红了脸,推搡太子。
那根玉堵着他的溽热,都还没清理。
万俟重安抚道:“玉势近来都浸着润药,珞儿会喜欢的。”
容珞身颤,嗔哼:“我才不喜欢。”
分明是他的喜好,虽然…有时喜欢。
万俟重缓缓弄好,见此,心中满足,满足于她身上皆有他来过的痕迹,包括深处。
良久之后,容珞才被太子抱出里屋,披穿着他宽大的外袍,宫女们皆垂着首,不敢多看二人狎昵。
檀桌上的芝麻元宵又热了一次。
容珞坐在椅子上,男人没唤水为她沐浴,满身汗涔涔,腿里好生黏腻,如此坚|挺着她。
她没那个心思吃汤圆。
眼巴巴地望着太子,想要洗洗。
万俟重则置若罔闻,神色自若。
亲自喂容珞吃汤圆,白白润润的糯米圆送她唇边,她浅浅咬了半口。
白芝麻馅流出来。
含着馅的唇瓣莹润,只尝了尝味。
格外的甜…
她似乎把糖放多了。
容珞扭开脸,不想再吃。
绵言细语:“要沐浴。”
万俟重晏然自若地将她没吃完的汤圆解决,容珞拉拉他的衣摆,“夫君。”
他看向她微红的面颊,未言。
则是命在旁伺候的宫女们退出外间。
待屋内只剩二人。
万俟重把容珞抱到自己怀里,棱角分明的下颌依着她的肩膀,不紧不慢与她道:“珞儿自己做的,不肯吃?”
容珞呼吸促了促,“你知道的。”
用的那根玉是粗的那个…并不拢腿。
万俟重眉梢轻挑,温和道:“珞儿不能浪费,都快当娘亲了,怎么还要夫君哄着吃。”
言语间,裙底分外肆意。
他轻缓地分开她,将自己抵在中间。
容珞颤了一颤,攥他的衣袖。
声线微微哭腔:“别这样……”
说得她好难堪。
万俟重唇边浮着笑意,“那怎样,我进来?”
有时他爱看她哭的模样,百看不厌。
容珞眼眸起雾,摇摇首。
那根玉最后被拿出来,换成他的坐着进去,惹得她足尖蜷缩。
他们总是这般……
意乱得不成样子,惹她羞愧不已。
在太子的逼迫下,不得不乖乖吃汤圆,芝麻馅都滴在了胸前,甜得厉害。
男人按着她说:“不乖。”
容珞抓着桌边轻泣,要他别这样欺负她。
到最后那碗汤圆还是没吃完,她唇间却满是酥酥甜甜的味道。
万俟重抱着她走回去,容珞则捂着眼眸,既难堪又难耐,却不敢哭出声怕被外边的宫女听见她这般可怜。
于是忍着声,时不时轻哼。
跟小狸猫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里屋唤了备水。
屏风遮掩着里面的光景,洁净的浴桶内氤氲着热汽,潮湿温热。
容珞的面容泛着水气,倦累地靠在太子的怀里,终于如愿以偿沐浴净身,真是很不容易。
第79章 但她更想和太子殿下在一起。……
沐浴之后。
帷帘垂掩着隔间,昏黄阑珊的灯火。
桌架上叠放着二人的衣物。
容珞站在太子身前,精致的眉眼间不自觉地蕴着淡淡的酥媚,还有一丝慵懒。
她轻轻地为他扣系着寝衣。
男人的身形颀岸高大,容珞时不时得踮脚,素白的手拂过卷草暗纹的衣边。
衣衬里绣着她的闺字。
此前答应太子,给他做寝衣。
是赶着元宵节给太子了。
今晚一回来她就跟他置气,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他欺负到现在。
容珞的腿都是软的,轻声:“哼。”
给他穿好,转过身整系自己的衣口。
太子的身躯从她身后靠来,隔着薄薄的衣纱,胸膛温暖且硬朗,他道:“卿卿手巧,寝衣做得合身且舒适。”
难得她这般辛苦缝衣,他当然会夸她一夸。
容珞垂着睫羽,耳尖泛红。
总算听到一句不是荤语的甜言了。
她轻声说:“夫君喜欢就成。”
万俟重捏她的软脸转过来,带着笑意亲了亲唇,然后从身后为她整理衣襟,轻柔的薄衣勾勒着身段曲线。
他温温的手掌抚摸隆腹。
似感到些许胎动,手顿了顿。
万俟重把容珞转过来,半蹲下身形贴耳听听,接着他又是一顿,“近来动得多了。”
容珞点点首,有时还被孩子惊醒。
瞧着男人的模样,她心里暖暖的,但也又一丝忧虑。
万俟重起身将外衣给容珞披上,揽着人儿回房休息,她忍不住道:“珞儿怀孕是不是变得不好看了。”
万俟重微微顿,看向她粉玉的脸。
她素来爱漂亮,虽然这几个月很少提,但还是惦记着这个。
他揉揉容珞的脸蛋:“好看着呢,母后都说珞儿娇丽得很。”
容珞嚅嗫道:“等到后面胖起来,夫君就抱不动我了。”
越过帷帘和屏风,来到床榻前。
万俟重揽她坐下:“到时我也不敢随意抱起你,珞儿不胖,只是怀了孩儿。”
容珞伸手抱他的窄腰:“嗯。”
安定下来,她神色更加倦困,轻轻哈欠。
榻前留了盏明灯,他们入榻就寝。
夜里寒凉,太子殿下的身体素来暖热,环抱在她身后,让人感到格外安稳-
元宵节结束后,各宫的花灯都撤下不少,唯西暖阁的窗棂处还挂着几个。
兵部调兵遣将,已率备十万兵马。
遣派边境的使臣被匈奴所杀,光崇帝勃然而怒,执意御驾亲征,把匈奴赶出斡难河外,扩大疆域。
先帝在前朝曾处决太多的武将功臣,导致而今朝内可用的得力将首不多,皇帝此生戎马,不得不常奔波于北方。
此前的战役未把匈奴赶出斡难河,短短一年便再度纷争,关闭互市。
自事出,奏上敦劝皇帝留京的折子数十本,江皇后近来常往乾清宫,仍旧未拦住皇帝,元宵后率军出征。
早在数日前,太子便在奉天殿接了监国辅政的圣旨,此次光崇帝出征,齐王随行。
容珞得知太子将李秉安排进了北伐的军营里,提着裙摆寻到文华殿,殿内尚有臣子,她在次殿等了等。
容珞坐在檀椅上,袖里捧着手炉。
昨日皇帝已率军离京,而她今日才知晓李秉随军的事。
半刻钟后,
正殿的臣子陆续退下。
万俟重负手来到次殿,望见容珞端坐着,微微噘嘴似有不高兴。
听见动静,容珞起身过去迎他。
礼节周全:“太子殿下。”
万俟重神色如常:“怎么了。”
难得到文华殿来,自是晓得她为什么,但他未点明。
容珞说道:“李秉的事……”
她轻轻蹙眉,看向眼前的男人:“太子殿下又这般,瞒着我。”
万俟重只道:“现在不就知道了吗。”
“人都已经离京了。”
容珞语气闷闷的:“漠北苦寒,若不是李秉将乔漪漪托付于我,我到现在都不会知道。”
她怕太子是江看不顺眼李秉,将他支去那么远的苦寒之地,而今北境毕竟是战场。
万俟重微微无奈,解释道:“李秉亦是有意随军北征的,若他是有才能的人,北上征伐得以建功,本宫自会重用他。”
容珞停顿下来,没再争说。
太子说得有理,若李秉能在北境立功,有所建树,李家亦不会像如今这般。
她只是担心李秉的安危,他是他们家唯一的血脉,尚未成家。
容珞瞧瞧太子的神色,伸手抱他。
知道这男人爱吃哥哥的醋,她再多说几句,他难免会不悦。
她嘟囔说:“我二哥尚未成家,若他真做出一番事业,给他说一门好亲事吧。”
李秉之前是反贼之身,现已去往北境,确实不好找人家。
万俟重回揽她的腰肢,这倒是答应得畅快:“到时便许他。”
容珞细细思索,继续说道:“夫君有些事别总是瞒着我,我以后真的不会私逃了。”
万俟重略有挑眉,揽着她坐下。
从容不迫地说:“就算你想逃,也没这个可能。”
容珞扭脸:“哼。”
似乎被小看了。
万俟重端了端她的下巴。
温和道:“想吃什么,我晚间回去给你带。”
容珞展开笑颜,蹭蹭男人。
轻轻说:“西市酥香记的糖酥。”
万俟重则道了声好。
随之便对李德沛吩咐下去。
容珞在文华殿多陪一会儿,待到太子有要务得出行,她才回东宫午歇-
李秉走后,乔漪漪便没了归处。
总不能让她一个小姑娘回幽州绣春庄,孤苦伶仃的。
于是容珞派人把她接到东宫的宜秋院住着,闲闷时还常常走动,算多个伴。
乔漪漪似乎有些愁闷,总说李秉不带着她去漠北,是不想要她。
容珞倒能理解李秉的想法,他去的可是军营,怎能带着她这个小姑娘。
听她宽慰,乔漪漪托着腮点头,虽如此,还是清楚李秉就是有把她嫁人的想法。
不过容珞怀着身孕,乔漪漪不能总向她倒苦水,颓丧没多久便尽力开心起来。
这里可是皇太子的地盘,如今皇帝御驾远征,皇太子监国,整个景朝都归他管,她得老实一点,哄太子妃高兴。
乔漪漪素来惧怕太子,人在屋檐下,哪能不弯腰,她识时务得很,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她有事没事就给容珞找点乐子。
摸清皇太子回来的时辰,她立马就躲回宜秋院,因此来东宫许久,太子没见过这个乔漪漪一面,大多是从容珞得知。
随着时日渐去,早春细雨。
海棠树抽新枝,再过些时日便要结出花苞,花团锦簇。
容珞愈发显怀,比平常身孕的女子更隆起些,于是不得不藏着点,在梁太医的照看下,她身子倒是稳健。
二月底,李德沛便领来了两个稳婆,安置在下人院里好吃好喝的备着,以待几个月后容珞的临产。
越是这般,容珞心里便越紧张。
虽然也想早日生产,见到腹中孩儿,但身体的各种变化,让她变得敏感脆弱起来。
于是太子殿下近来理政完,便只顾着回寝宫陪她,比以前回来得更早一些。
官臣间的诗画宴,或是郊外射猎,都很少参与,幕僚们知太子心系妻儿,非必要的场合,便不再递请帖。
未过多久,亦有藩王皇叔为讨好,从庆州献来三两美人,还尚未得如何处置,就被容珞知晓了,害得太子哄她好几日才好。
最后庆州献来的女子,太子赏给了部下和幕臣,徐修徐大人瞧着府上的女子,也犯头疼,只能暂时安置着。
不久后,茉阳长公主大婚。
容珞曾为长公主时,朝思暮想的出宫建府,是林初瑶达成了。
听闻刑部尚书之子,在京中是个德才品貌皆佳之人,于林初瑶而言亦算良人,只是没能和徐大人携手。
容珞出行不便,没能去林初瑶的婚宴,便派贴身的大宫女过去随礼贺喜,以表二人的情谊。
到了海棠花盛开的时日,北苑临漪园花团锦簇,满园飘香,花香都能飘到寝宫里来。
容珞现在走到哪儿,都跟着一群宫女和嬷嬷,在临漪园赏花也是如此,还有乔漪漪陪着,走走逛逛的。
倒不觉得闲闷,
但她更想和太子殿下在一起。
待到翌日,容珞便撒娇要太子陪着,看完了整片的海棠花林。
容珞常练八段锦,身子颇为康健。
但到了怀孕后期,仍是开始手脚水肿,腰酸背痛。
她常常因为身体不适弄得委屈想哭。
万俟重便把公务放了些,大多奏疏都拿回了东宫的书斋批改。
他能常在身边,
容珞就不会那么难受。
江皇后那边多派了宫人过来服侍,渐渐也发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太子妃的肚子格外挺隆。
万俟重才将容珞怀双胎的事,给江皇后说明,宫中历来有双胎不详的说法,此前不说是怕事情被传开。
容珞因身子重,靠着太子的身怀。
黛眉轻轻蹙紧,胎动让她很不好受,更何况双胎呢。
江皇后瞧着她这般模样,原本有些介怀的心思也放下了,哪来这么多不详,能多子多孙就是祥兆。
然后在江皇后的严令下,安置了间舒适的暖卧给容珞就寝,夜里都有嬷嬷和宫女轮班守夜,最重要的是没有太子同房。
所以太子殿下夜晚时,总会在太子妃屋里多坐一会儿,才回东卧殿就寝-
四月初旬,北境战事吃紧。
光崇帝于斡难河战役负伤,龙体病危,不得不派遣军队护送回京。
晋王于太原起兵谋反,率军至云州堵截御驾行刺,光崇帝受困云州,危在旦夕,军报十万火急连夜呈入京师。
当晚朝中重臣被传进监国府,彻夜议事至天明,太子需即刻率兵部援军赶往云州救驾。
这一夜,皇宫灯火通明。
容珞翻来覆去睡不着,隐隐不安。
是听到外边的动静,宫女说太子殿下连夜去了监国府。
待天光乍破,尚蒙蒙亮。
刚睡着不久的容珞被男人的怀抱弄醒,望见便是他黑若点墨的眼眸,衣物尚有外面染的露寒。
万俟重将率军云州的事与她说后,容珞当即便瘪了唇,眼泪汪汪起来,抱着他道:“再有两个月…珞儿就临产了……”
“我知道。”
万俟重深蹙着眉,无可奈何:“但事出紧急,眼下朝中无将领可用。”
容珞默默流泪,悲伤不已。
她知道皇命不可违,可就是不舍得太子,分外依恋。
万俟重亲了亲她的脸颊,安抚道:“我会尽早回来的,在京师好好等我,珞儿安然无恙,我在云州事事也安心些。”
容珞轻轻应他:“嗯…”
鼻尖泛酸,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万俟重进榻同她温存歇息,容珞知道他一夜未眠,尽力不打扰他睡觉,但腹中的孩儿常常晨时活跃,时不时胎动。
容珞心乱着急地安抚:“乖乖…”
这时男人的手掌轻抚腹肚,胎动似乎少了些。
万俟重在身后把容珞搂了搂,棱角分明的下颌靠着她娇小的肩膀,与她道:“珞儿也乖。”
容珞微微耳红。
没有应话,心里渐渐安稳。
待到休息足矣,他不得不起身离开,动作轻缓,没吵醒沉沉安睡中的她。
第80章 生子
落起濛濛细雨。
凉风吹动海棠花香,飘进屋里。
芙蓉暖帐轻动了动。
容珞醒来,缓缓支着身子。
她望着已然空荡荡的榻内,心中染上一阵失落,不久后将照莹唤进来伺候洗漱。
……
朝中官臣为圣驾安危,心急如焚。
内阁的政务暂时搁置,太子率军往云州后,朝野至内廷由江皇后坐阵。
容珞走往两次坤宁宫,她现在行动不便,时时需宫女搀扶着。
江皇后忧心她的身子,没过两日便派秋嬷嬷看住容珞,以免她出门有磕碰。
随着月份渐大,时日过去。
容珞身子沉重,亦那么想往出门走动了。
宫女们扶着她在寝宫散步,常把乔漪漪唤来给她说说话,解解闷。
内阁官臣在等着云州捷报,太医院则忙着为容珞备产起来了-
寿明宫。
原本被拆除的丹房,起了缕缕青烟。
软烟纱制的帷帘遮掩着一方小桌,偷偷地敬着神坛牌位。
萧阁老道:“晋王造反把光崇帝围困云州,听闻陛下已是病危之身……”
萧太后瞧着供烟,眸色暗沉。
言语幽幽:“晋王这个不要命的,敢在这时候造反,齐王殿下可有赶往云州了。”
萧阁老道:“在漠北的战事吃紧,难以脱身。”
太子已率军救驾,而齐王却在漠北的沙场上,倘若皇帝因此而崩,太子顺利继位,他们萧家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萧太后道:“现在太子离京,你想办法把吴莽解决,以免查到萧家与晋王的来往。”
萧阁老道:“派人去了刑部大牢,吴莽已被转移,没有踪迹。”
萧太后深深吸气,甩袖回身。
神色微愠:“早在羁押进京时,哀家便命你在途中找机会杀了吴莽,偏偏绊手绊脚,我看你真是老糊涂了。”
萧阁老低着首,无言以对。
他小儿子萧绍元生死不知,那个时候把精力都放在满京城找儿子。
已过去数月。
他儿子恐怕已成孤魂野鬼了。
萧阁老只觉心中悲愤,抹泪。
太后怎知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若让他知是谁谋害他儿,必叫他百倍偿还。
萧太后对此不屑,轻嗤一声。
打算让他在宫外找个道人算算,吴莽藏在何处。
皇帝出征后,她便开始了私下暗暗修道,依旧对修仙修玄有着无比的痴迷。
而这时,素歆嬷嬷从帷帘后面走进来,在萧太后的耳边低声细语。
帘内的供烟淡着清香,幽静。
不知她说了什么,萧太后的眸色亮了一亮,随之扬起一抹冷笑。
她缓缓道:“看来祖师爷显灵了。”-
慢慢两个月过去。
离产期越近,容珞心里便越紧张和期待。
梁太医和两个稳婆近几日皆候寝宫左右,她倒是安安稳稳的没有什么动静。
容珞靠着凭几坐在罗汉榻处,白玉般的手搭在脉枕上,任由梁太医为她诊脉。
结束后又是那句:“脉象稳健,生产时应是不会出意外,但太子妃娘娘切勿忧虑伤神,多走动些。”
梁太医语气里透着谨慎小心。
临近生产的月份,不知怎的,太子妃身怀双胎子的事被传了出去。
现在议论纷纷,更有流言说太子妃此胎不详,因而北境出师不利,害得陛下受袭。
容珞撑着腰起来,让宫女搀扶着她去花园走走,知道梁太医担忧她为此过虑,影响生产。
她答应过太子要安然无恙,便不会一直将这些挂在心间烦扰。
走出门槛,外面正是暖阳。
容珞轻轻问李德沛:“可有太子殿下的消息。”
李德沛跟在身侧:“殿下救驾云州及时,前几日已传来捷报,想来不久后便能护送皇帝陛下归来。”
容珞顿时心情舒畅,扬起唇角。
这恐怕是近来最好的消息了,江皇后为此忙着祭礼恭庆。
她笑着喃喃道:“那太子快回来了。”
话语刚落,不知哪来的太监忽然窜出来,险些冲撞到容珞的身子。
害得她身晃了晃,好在照莹翠宝把她扶着,李德沛足够眼快,把太监拦下。
那太监端着盆花卉,见没能撞上太子妃娘娘,连忙跪地磕头:“太子妃娘娘恕罪,奴才赶着去给坤宁宫送花,不长眼没瞧路。”
也看不出是有心还是无意。
太子妃这般身子,若被他冲撞一下,搞不好会出事。
“花房的太监?”
李德沛指着他骂道:“不长眼的东西,太子妃娘娘怀的可是太孙,若是出什么事,你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那太监掌了自己一嘴巴。
磕头求饶:“还请太子妃恕罪,奴才再也不敢了,李公公息怒。”
容珞抚着隆腹的手攥紧衣物,望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吵闹,肚子忽然隐隐在作痛。
她紧皱起眉头,将衣物攥得更紧。
呼吸急促:“肚子……”
众人登时紧张起来,围上前查看。
怕是要生了。
李德沛顾不上那该死的太监,连忙说道:“快扶太子妃回去!宣太医!”
容珞只觉有什么在往下坠,疼得她眼眶发红,说不出半句话来。
宫女们搀扶着她,翠宝跑得快,一溜烟儿就冲出去喊稳婆和太医。
“太子妃要生了!快快叫稳婆!”-
东宫西暖阁。
昨夜刚下过雨,天凉。
厚实的门帘垂掩着宫女们的手忙脚乱。
照莹端了热水进去,带血的帕子洗了洗,一盆清热的水就被染红,漫着血腥味。
梁太医守在房外,刚把助产的汤药端进去,里头传出声声痛喊。
在宜秋院的乔漪漪也赶了过来,神色切急地询问情况,但显然她是帮不上忙的。
床榻之内,稳婆忙把白帕给容珞咬着,生孩子是件跨鬼门关的事,更何况她怀的双子,断不能在哭喊上费了体力。
容珞满头大汗,素白的手紧紧抓着被褥,她身子颤抖不已,另一个稳婆给底下接生,带血的帕子换了又换。
里屋外的李德沛走到外边,和守门的太监说道:“派人去请皇后娘娘了吗。”
太监回道:“去了,但皇后娘娘还在太庙忙着给主持祭礼,一时半会还过不来。”
李德沛没再问,刚一抬眸,望见长廊内寿明宫的素歆嬷嬷引着路,后面宫人搀扶着的正是太后萧氏。
李德沛神色一凛。
连忙恭迎上去,跪礼:“恭请太后圣安,您怎么来了。”
萧太后扫了一眼李德沛。
言语不悦:“这话说的,哀家不能来了?”
李德沛道:“奴才嘴笨,太后自是能来的。”
萧太后望向那西暖阁的门,让宫女搀扶着绕开李德沛,抛下话语:“这太子妃好歹是哀家亲手带大的,而今为皇家开枝散叶,自然得来看看。”
李德沛心绪沉下来,只怕是要出事,给一旁的太监使眼色,命他赶忙去催皇后娘娘。
接着就随萧太后进了门。
梁太医正在门帘之外踱步,见萧太后到来,连忙跪身行礼。
里屋传来稳婆的声音,正在鼓励太子妃用力,听这形势还未生出一子。
萧太后走到桌椅处坐下,这才瞥向那跪着的梁太医,说道:“近来传言太子妃怀的是双胎子,亦不知真假,梁太医应该懂得吧。”
梁太医此刻白了脸。
低着头首:“略懂……”
萧太后把玩着手中翡翠扳指。
意味深长:“那便看看吧,倘若是凶煞的双子,如今祸事频出……”
她后话没说出来,却让在场人皆悬心起来。
……
半刻钟过去,换了一盆热水。
里面和外面的人皆提心吊胆着,寝宫的外边来了幕臣和臣妇。
容珞咬的口帕换了张干净的,鬓边的发缕已被汗水打湿,持续的疼痛让她已分不清脸上流的到底是泪还是汗。
此刻经验老道的稳婆紧张地催促:“娘娘再用些力,孩子马上就出来了!”
照莹给容珞擦着汗水,若再生不出一子,时间一长恐怕有血崩的危险。
眼见容珞有些力乏,稳婆喂了碗梁太医的补药,让她恢复下体力,“再用些力,您可不能睡啊,太子殿下可盼着您平安生产呢。”
听着稳婆念起太子,容珞的泪珠顺着眼角往下掉,使了好多力气,痛苦地低哼,抓着照莹的手抖得厉害。
终于在稳婆推按的助力下,生出第一个男婴,紧接着清亮有力的啼哭声响彻房屋。
门帘之外的李德沛等人面露一喜,贴身宫女端着换洗的水出来,但还有一个尚未生出。
“生了一个。”
梁太医喃喃道:“后面就容易了。”
萧太后听着屋里的动静,冷道:“看来真是双生子了。”
李德沛道:“太后娘娘……”
没等他说完,萧太后便瞥眼看向身旁的嬷嬷:“素歆进去看看。”
素歆嬷嬷:“是。”
里面的生产还在继续,李德沛唤一众宫人忙把房门和厚帘挡住,阻拦素歆。
李德沛道:“太后娘娘不好吧,生产尚未结束,不可进去惊扰。”
那素歆嬷嬷道:“阻拦太后的懿令便是死罪,区区一个奴才你想以下犯上不成。”
李德沛道:“奴才不敢冒犯,只是望太后体恤太子妃身子…若是惊扰难产,您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心里直念叨皇后娘娘。
再不来,他们可就拖延不住了。
萧太后显然不顾李德沛的言语,执意让素歆进房查看,宫人些许推搡。
正这时,太监传报:“皇后娘娘到。”
众人皆停顿,随之便见江皇后带着宫人急匆匆赶到,望一眼屋内情形。
江皇后顾及礼节,上前朝太后行礼。
恭谦道:“儿媳见过太后,里面的太子妃生子正是要紧的时候,这是做什么。”
萧太后见到她,轻嗤一声。
说道:“近来朝外那些传言,皇后也应该有耳闻,太子妃怀的可是凶煞克星。”
江皇后道:“是不是克星,还得等皇帝陛下和太子回来定夺。”
话音落下,产房内又是一阵啼哭声。
紧接着,稳婆兴高采烈地出来传话:“都生了都生了,是两位皇孙……”
一出来,稳婆便得见外面皆是华贵之人,话语慢下来,连忙跪地行礼。
江皇后面露喜色,询问:“母子平安?”
稳婆回道:“都平安,皇后娘娘。”
萧太后微微咬牙:“双生男婴可是皇室大忌,凡出世国家必出祸端,此子留不得。”
她转而对宫人施令,“给哀家进去把那两个祸害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