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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的从不是感情与真心,那些不过是她枯燥生活里的调剂,她想要的始终都是地位与权势。

只是最不巧的是,这番话被敬完酒回洞房的驸马听见了。

家丑不可外扬,更遑论她是公主,他的妹妹是皇后。

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能看林府的百年基业折于他手。

驸马只得隐忍下来,权当不知,只与长公主保持着表面和谐。

这些年,他眼看她日渐偏执,为拉拢朝臣,威逼利诱,媾合贿赂,简直不择手段。

即便她已权势滔天,却仍不满于要受皇兄掣肘,只做一个长公主。

如今皇帝垂暮,她想,坐不上那把龙椅,坐龙椅之后的垂帘之人也好。

于是便把目光放在了无知怯懦的大皇子身上。

她是皇室中人,又是他的舅母,只要他登临大宝,皇后薨逝,她便能坐稳垂帘宝座。

而这之中唯一的不确定因素,便是手握兵权且从不站队的慕昭。

所以她放任怀宁对他用尽手段,也在怀宁拉拢不成时,毅然选择了另一条路。

也正因她对皇后起了杀念,驸马才终于忍无可忍,来慕府同他提起这一切。

月思朝虽与怀宁有许多私怨,却也对长公主的野心感到心惊。

虽在世人眼中,长公主的确大逆不道,她也的的确确纵容怀宁伤害过她,也伤害过她在意之人,可她却很难开口去指摘她、唾骂她,言她一无是处。

只因她从慕昭讲述的那个故事里,幽微地窥见了几分如她一般的——

明明身不由己,却不愿把命运交托给旁人的坚韧。

只是长公主走偏了。

人可以有棱角,有锋芒,但不能不善良。

行在世间,问心无愧,总比寝食难安来的妥当。

慕昭见她久久不语,率先出声:“你急慌慌地来质问我,是在关心我,怕我会受委屈吗?”

他本以为她会如从前一般否认,再说他自作多情,谁料她径直承认道:“是。”

他颇有些意外,唇角轻抿,探究般地看着她。

那眼神活像她发烧了,在说胡话。

指尖摩挲着袖口,她抿住唇,复又张开,最终望着他小声道:“……怎么不继续问我为什么关心你?”

“为什么怕你受委屈?”

“为什么担心你受伤,为什么怕弄疼你,为什么想和你做?”

未待他开口,她鼓起勇气道:“因为喜欢。”

“我喜欢你,慕昭。”

第53章 告白“我们一起吃。”

慕昭望着她,久久没有回话。

从小到大同他表明心意的姑娘不在少数,或大胆直言,或羞涩暗示,可紧张的那位从来都不是他。

他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旁观者。

旁观着那些姑娘因为紧张而脸红,说话时局促地攥紧自己的帕子和衣袖,胸口上下起伏,被他拒绝后,神情即刻颓丧下来。

月思朝也不例外。

他凝着她那双清澈水澄的眸子,眸下的脸颊染着一丝红晕,她的心跳此刻就在他耳旁砰然作响。

不同的是,他不会拒绝她,他舍不得她难过。

她也真是……都与他这般相熟了,还紧张什么……

思忖之间,他见她朝自己走了过来,可心跳声却并没有由远及近,仍在他的耳畔响彻云端。

……哦,原来是他的心跳啊。

意识到他心乱的那刻,脸也莫名跟着烫了起来。

很烦。

他不是没想过她站在面前含羞带怯同他倾诉衷肠的场景,想象中,她说完那些,应当羞得像一只鸵鸟,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而他只要揽住她的腰,抬起她的下巴,吻一吻她。

闲适,自然,一气呵成。

而不是她坦荡朝他走过来,他却在紧张。

他紧张什么?

他忍不住去猜,一定是他们之间还有些事情没说清楚。

譬如为何季述知晓她的动向,而自己却不知道。

他怕被她愚弄,怕她只是一时兴起地哄他,怕她走过来后,对他轻飘飘地道一句:“只要你懂事,以后咱们三个好好过。”

他不想这样,他一定会吃醋到发疯的。

所以,在她绕过书案,来到他身边前,他脱口问道:“……你只喜欢我吗?”

……只?

月思朝愣了一下。

不然呢?

她的心还能碎成好多片,每一片都装着不同的人吗?

虽想不通他为何会如此问,她还是点点头道:“只喜欢你。”

而后她颇为自然地坐在了他的腿上,环住他的脖颈。

这下轮到慕昭不懂了。

可他还是扣住她的腰,带着些许暗喜问道:“那季述怎么办?”

月思朝又愣了一下:“……啊?”

她并不知晓这些时日他心中的挣扎与纠结,只当慕昭是在吃醋。

“我已经同他说清楚了。”她认真解释道。

第一回见到季述的时候,她很狼狈,而他远远站在那儿,干净,清隽,应对事情时从容又温和,那时她心里想,他就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后来,季述融入了她的生活。

他是唯一一个耐心受她以渔而不是受她以鱼的男子,他会夸奖她做得好,会在她迷茫之时指点她,会察觉到她自己都不曾在意的小病,再贴心地交给她配好的药包。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读书,守礼,长远而灵慧的生意眼光,温和耐心却又不乏坚韧的脾性,对她而言充满了吸引力,她总是很欣赏他。

从前她或许很难厘清仰慕和爱慕之间的关系,可如今她却清楚地知道,这份欣赏无关于爱欲和占有,而是一种少女纯粹的向往——

她也憧憬成为这样的人。

而她也做到了,她很喜欢现在的自己。

她靠在慕昭怀里继续道:“我之所以同你告白,是觉得我们的开始太过随意了。”

“阴差阳错地相识,又被无数巧合推着走到一起。”

“可我也不想就这么半推半就地同你度过余生,我只是认真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不是见色起意,也不是头脑一热,更不是被你感动后的最优选。”

“我想和你好好在一起。”

话说到这儿,她特地强调了句:“就你我二人。”

“你也不可以喜欢别人。”

呼,把心里话说出来舒服多了。

她红着脸,轻轻吐出一口气,而后莫名感受到一个熟悉的东西指住了她。

她蜷了蜷手指,从他身上跳下来,欲言又止:“你……”

慕昭站起身,掐住她的腰,反手把她抵在桌沿,垂首吻了吻她的唇。

“你躲什么?小慕昭在同你打招呼。”

她腰身后倾,抬手避开他欲加深的吻,叹了口气谴责道:“不是……就几句话,你未免也太色了。”

男人顺势吻了吻她的指尖:“子曰,食色,性也。”

她义正言辞推开他:“……不行,我还有正事要办,我要回月府一趟。”

“哪有你这样的,撩拨完就想跑。”

眼见他沉黑的眸子里添了些委屈,她红着脸小声道:“……下回。”

“下回和你在书案。”

*

掐着晚饭的时辰,众人皆在,她依着原计划在月府闹了一通,最终泪水涟涟跑出了府门。

坐回马车后,慕昭瞧着她有些红肿的眼睛,拿温水打湿了帕子为她覆上,无奈道:“何必非要去这一遭呢?把娘接出来就好了,不喜欢的话,今后可以少来往。”

她闭上眼,感受着眼皮之上传过来的温热,才刚哭完不久,尚带着浓浓的鼻音:“你不知道,在她们眼里,我和娘亲是不大亲热的,毕竟娘一贯怯懦胆小,从前主母没事找事的时候,她从不敢为我求情,每回都是我被罚了,受苦了,她才在私底下想着法子弥补我一些。”

温雪从前虽总让她隐忍,可在她病时不眠不休照顾的是娘亲,她喝药觉苦时为她做糖水的是娘亲,明明冬日炭火不足冻得发抖,却还是把最厚的那床被子给她之人也是娘亲。

月夫人不愿为她请女先生,娘亲便教她读书识字。

她想出府寻活路,娘亲便为她遮掩。

虽然她总觉得她性子强硬,可她从没要求自己改变过什么。

某种程度上来说,娘亲的骨子里也带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叛逆。

月思朝继续道:“如果我不去闹上一闹,他们定觉得同你的亲家关系未受影响,日后还会觍着脸来烦你。”

“如今他们自知理亏,今后便也不好借着我的名义来打扰你了。”

原来她还是在为自己着想。

娶妻真好。

不对,是娶她真好。

夜幕降临,马车缓缓驶过西市,各色小吃摊琳琅满目,把街边变成了夜市,人声鼎沸,食物的香气循着车窗飘进来。

因没用晚膳,月思朝的肚子适时“咕噜”叫了一声。

两人目光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叫停马车,走下来。

只要她的视线在某个摊位停留稍久些,他便会上前道:“老板,来一份。”

待老板装好,递去他手上,他便会试探下温度,若不烫手才会再递给她。

掌柜的总是笑着同她客套:“姑娘,你夫君可真疼你!”

走了一圈下来,慕昭双手里提满了小食,而她正捧着一碗馋了许久,好容易凉下来的鸡汤馄饨埋头苦吃。

汤渍沾在她唇上,给本就饱满的唇瓣渡上一层晶莹水光,或许是饿得太狠,她时不时还会颇为眷恋地舔一下唇瓣,殷红的舌尖小心翼翼探出头,自柔软上一扫而过,似是无声诱引。

吃完馄饨,她又拿起一块裹满豆粉的点心慢慢吃着。

豆粉粘在指尖,她一时腾不出手去擦,只好用舌尖去舔。

慕昭盯着她反复吞吐包裹在手指上的舌尖,幽幽道:“你能别这样吃吗?”

她抬起头,不解看向他,见男人眉宇轻蹙,半阖着眼皮凝着她,薄唇微微抿起,一副强行忍耐但忍受不了的模样。

想起他挺爱干净的,她顿时捻了捻手指,局促道:“抱歉……我没地方擦。”

“不是嫌弃。”他喉结滚了滚,“你说的下回是什么时候?”

她懵了一下:“啊?”

“待会儿去客栈能亲你吗?”

月思朝:“……”

莫名其妙的。

她垂首望向自己的手指,这才后知后觉他联想到了什么,憋了半晌道:“……我娘可在呢。”

因着这个插曲,她彻底老实了,开始温文尔雅地小口小口进食,再也不敢放肆地把舌尖伸出来舔来舔去。

即便如此,慕昭看着她张合的唇,仍是别过脸去。

两人一同回到客栈,温雪却没在房内,月思朝向小二打听一番才知她刚

用完晚饭,说是出门散散心。

娘亲确实有饭后散步的习惯,每回约莫两刻钟。

她虽胆小,却是谨慎之人。

她和季述曾交待过她如今能涉足的地方,依着她的性子,断不会乱跑,因此月思朝也没太着急,只让慕昭把买回来的小食搁在桌上。

“你也吃一点吧,边吃边等她。”

如今她吃饱喝足,撑坐在榻上,随意晃着小腿。

慕昭没动小食,只是一样一样去归置她买的那些东西,而后盯着其中某袋,伸出手指戳了一下。

“你的糖有点化了。”

刚过八月十五,虽说已经入了秋,可温度还没彻底凉下来。

“这种天气确实不太好保存。”她抿抿唇,“要不你拿过来,我们一起吃了吧。”

慕昭没拒绝,拿着纸袋走向她,在她面前站定。

她伸手去接,他却抬了抬手,错开她,墨黑的眸子直直凝着她的唇,而后伸出手指,沾了些化开的糖,往她的唇上涂去。

她下意识伸出舌尖舔掉。

他得寸进尺地继续。

她知道他在看什么,被他惹得脸红,后倾着想躲,他却欺身而上,把她禁锢在他颇俱压迫感的身影里。

修长的手指按住她的唇瓣,黏稠的糖渍在她唇瓣上缓缓铺开。

“你不许舔了。”他音色沉沉。

“……你到底要干嘛?”她轻声问。

他俯身含住她的唇,去细细吮。

“你说的,我们一起吃。”

舌尖强硬撬开她,与她共享这份甜蜜。

……怎么从前没发现他这么不要脸。

左右娘亲还要好久。

她闭上眼睛去回应。

她刚攀上他的背,露出一截皓白的腕,房门忽然被推开。

温雪迈进来,气喘吁吁道:“朝朝,我听客栈的人说你过来了,便赶了回——”

与房门再度被合上的声音一同落地的,是她在门外的那个字,“来”。

温雪守在门外,懊悔地想,是不是自己回来得太快了?

第54章 苹果“嘴甜些。”

月思朝脸色一变,赶忙推开他。

虽说两人已有夫妻之名,但被自己的娘亲撞见,心中终究还是忐忑,她嗔怪地看了眼慕昭,眼神质问他:“怎么解释?”

男子未语,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起身过去开门。

温雪站在房前,颇有些坐立难安,她怕自己打搅了女儿,惹得他们生出嫌隙,又怕她守在门口不进去,再把旁人招过来。

听见房门再度被打开,她赶忙转身,率先看见的却是矜贵出众的男人。

他比她高出很多,望向她的目光带着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全然不似方才眉眼柔和对着女儿笑着的那人,温雪第一反应还以为自己方才看错了。

慕昭往日同旁人相处时恣意惯了,故而没有刻意收敛脾性,留意到温雪稍显害怕的目光,缓了缓神色,试图扯出一抹良善的微笑。

“岳母。”

温雪自这抹笑中窥见了一丝凉薄,活像是她知晓了什么不该知晓的大秘密,惹得对方试图杀人灭口。

她慌乱道:“……我,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你……”

很快,屋内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

月思朝冲到慕昭身边,一把扯开他,挡在温雪身前,瞪圆了眼睛道:“你不许凶我娘!”

慕昭颇有些无奈:“我没。”

温雪试图挽回:“是啊,他——”

她俨然不信:“娘你别护着他,我可是亲眼看见了,他要是没有凶,您会想哭吗?”

温雪心说她这是急哭的。

他们小两口若是因着她吵架,她怕是会内疚一辈子。

“真没有,你误会了……”

“不管!”月思朝皱起小脸,“就算他不是故意的,但也吓着您了。”

她的目光流转到慕昭的脸庞:“所以……罚他下去给咱们烧壶茶吧。”

温雪焦急道:“这怎么能行呢?他可是侯爷,哪有要侯爷为我烧茶的道理?”

“别管,您在房中等着。”

她说着,推着他一溜烟往楼梯跑去。

站在拐角,她见房门轻轻阖上,才松了口气道:“我娘可能有点怕你,我方才那样说,是为了缓和下气氛,你别介意。”

慕昭皱起眉:“她怕我做什么?我长得这么出众,又如此识礼。”

月思朝噎了一下,迎上他颇为认真而又不解的目光。

不似玩笑,他是真的不明白。

“……你冷淡桀骜之名,京城谁人不知?我娘本来就胆小,你越是守礼,她便越觉得与你之间隔着一道迈不过去的门第。”

“你可以嘴甜些。”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我不会嘴甜。”

她压低声音道:“……你在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慕昭“哦”了一声,而后疑惑道:“我在床上何时嘴甜了?”

这人怎么还死不认账呢?

“……你夸我漂亮,说我哪里都好看,你很喜欢。”

他认真道:“可这是实话,并非奉承。”

月思朝:“……”

一句话便让她顿时红了脸。

罢了,他本就不是什么油腔滑调的人,假以时日,娘亲定会知道他并不是传言中那般。

“算了……我不管你了,我先回去和我娘说会儿话,总之你待会儿记得带壶茶上来。”

尾音婉转,带着些许娇嗔和扭捏。

他垂眸凝着她艳若桃粉的脸颊,忽然沉声唤住她:“朝朝,等等。”

她转过头,觉得他望向她的眸光似乎燃起了些温度。

“你脸红的样子真的好……”

他的嗓音压得很轻柔,听起来有几分愉悦,似是要赞赏她。

好美?

好诱人?

好想亲?

他到底又想说什么污言秽语。

她别开脸,不敢去看他,手指攥紧衣袖。

“像蒸熟的红苹果。”

他一字一顿补充完,旋即转身下楼,唇角擒着抹压不下去的笑意。

而后觉得后背被什么东西轻飘飘地打了一下,回身去看,见是她团成一团的帕子。

她站在楼上的栏杆旁,冲他“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推门进了房。

温雪正在看她带来的小食,头也未抬道:“你这孩子,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反正他有钱,不花白不花。”她气呼呼道。

温雪还以为两人因为她闹得不愉快,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扯开一张椅子坐下去,忧愁地瞥她一眼,道:“娘是不是惹慕侯爷生气了?”

她失笑,眉眼舒展开来:“没有。”

说起来,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在您面前失了分寸,他心中指不定多懊悔呢,怎会生您的气?”

“真的吗?”温雪不太信。

“自然是真的。”她顶着张大红脸道,“您想,女儿都能当着您的面与他这样叫板,还差使他去为您煮茶,便可知私下里他待女儿很好。”

温雪仔细想了想,似乎是这个道理。

她叹道:“只要你过得好,娘就放心了。”

“别光我过得好啊,您呢?您日后打算做什么?”

“……我吗?”温雪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这一辈子都在被圈养。

小时候被她爹圈养,等满十五就让她嫁人,好拿一笔丰厚彩礼,之后又被夫君圈养着,

困在那四四方方的小院里,就这么蹉跎着过了大半辈子。

如今骤然得了自由,她竟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她苦笑着摇摇头:“娘也不知道。”

说话间,慕昭端着茶水回来。

他把托盘搁在桌上,顺手去斟茶,没再依着世家的规矩唤她一声“岳母”,而是学着月思朝道:“这家的茶叶属实一般,口感略有些涩,娘您先凑合着用,待下回我同朝朝过来,再给您带些。”

他倾身,双手去奉茶。

温雪颇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郑重道了声多谢。

她没即刻去饮,而是起身从果盘里拿了只苹果,用刀削出薄薄两片泡进去,静置片刻递给他:“你再尝尝,这样涩感是不是便少了许多?”

慕昭颇为自然地接过,品后赞道:“确然如此。”

月思朝撇撇嘴:“娘你偏心,给他尝,不给我尝。”

温雪嗔她一眼:“你这孩子……在月府时你喝得少了?”

“从前在府里,夫人总是分给咱们陈茶,我不是也给你加了晾晒好的凤梨干?”

她望向慕昭赔笑道:“侯爷,朝朝她有时候太过直率,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您多担待。”

慕昭丝毫没有介意:“没有,她很好,我很喜欢。”

看着眼前气度清贵的男人,温雪心想,看来天下夫君也不尽是不可托付之辈。

她出神之际,却听月思朝道:“娘,这不就是您擅长的吗?”

“咱们可以盘一间茶水铺子,京城茶铺虽多,可这果茶却是头一份,浣枝又做得一手好糕点,把她也喊去铺子里帮忙。”

慕昭沉吟道:“这主意的确不错。选址在何处?我看琼琳阁旁正有铺子要盘出去,那里的客源非富即贵,很愿意尝试新奇的菜式,每逢琼琳阁更新菜单,都会前去捧场。”

月思朝抿唇想了半晌,摇了摇头:“不妥。我觉得他们愿意去捧琼琳阁的场子,并非因为愿意尝新,而是因为琼琳阁的名声在外,价格又足够昂贵,好以此来彰显他们的地位。”

“可若咱们开茶水铺子,才刚刚起步,并无甚名气,他们着实没必要放着琼琳阁那条街上的百年茶庄不去,偏偏要来捧咱们的场。”

“至于选址嘛……我觉得可以定在学士街,离季大哥的书画铺子不远,那里年轻人多,有举子,有书局,还有不少爱买书的姑娘,前脚买了书,后脚便能去铺子里买碗果茶相佐。我从前在府中便是这样,一看就是半日。”

“旁人见店里人满为患,多少也会被勾起好奇心,过来尝尝咸淡,只要娘的手艺保持住,日后定会赚钱,待名声做大,可以再开一条高端线,届时便能去哄着那些达官贵人来花银子了……”

烛下,他含笑看着她清凌凌的眸子,只觉得其中好似落满星光。

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呢?

大抵是见这纤弱身躯总蕴着百折不挠的力量之时。

经过方才一番长谈,温雪待慕昭果然亲近了不少,亲自把他们送下楼不说,连称呼都换成了:“小慕,今后常来坐坐。”

慕昭只笑着应声:“会的,娘。”

“天晚了,快回去吧。”她目送两人相携离去。

今日温雪本有些不安,毕竟世间没几个有本事的男人,愿见自己的妻子在外抛头露面。

可待瞥见他望向女儿的目光,便知是她多虑了。

男人大多会宠爱女人,却鲜少能欣赏女人。

好在她的朝朝此生有幸,得遇良人。

*

月思朝盘好铺子后,便把温雪安置在了自己早已买好的那处宅子中,为安全起见,又特地买了几个丫鬟和护卫。

慕昭帮着她一同安顿温雪,忙碌了大半日,总算闲了下来。

三人一同用了晚膳,她神神秘秘拉住他:“慕昭,你跟我来。”

“做什么?”他好奇道。

她抿着唇不语,只牵着他上楼,推开一间房门后道:“喏,是你当初让我给你分一间房的。”

慕昭抬眼望去,见这间房的布局同他的书房如出一辙,书案摆放的位置,书架归置的书籍种类,笔架上挂着的大小狼毫的次序,甚至连用以暂歇的床榻上的软枕,都与侯府分毫不差。

可见她是真的用了心。

她期待地看着他,像一只捕到鱼前来邀功的小猫:“大件都是你当初买的,我便在软装和细节上费了些心思,怎么样,喜不喜欢?”

慕昭喉结动了动,心说他上回这么要求,是以为这是她给季述买的私宅,如今误会消除了,他自然不想霸占她娘亲宅子。

可被她这样放在心上,他实在不想开口承认他过去的狭隘心思,只低声道:“喜欢。”

他每每压低声音,以一种可称之为温柔的语调同她说话时,她便有些抵挡不住。

她垂下脑袋,眼神瞟向书案,小声道:“那个……你还记得吗?上次我们说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