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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个不苟言笑、常年面无表情的养女……刚才是笑了吗?

*

“高杉晋助!!”一桥喜喜愤怒地砸了手里的酒杯,“这和我们说好的根本不一样!!”

“哪里不同?茂茂公死亡、你成为将军,这都是事实啊。”高杉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喜喜简直能想象到对方的表情,他恼羞成怒地挂断通讯。

可恶……这个家伙,一定像看垃圾一样看着我吧?!我要让你付出代价,让你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都怪那个女人!是她霸占了吉原、是她阻碍了我的大业……”一桥喜喜疯狂地按下了另一个频道下达指令:“我以将军的名义,命令你们立刻追捕吉良松樱!!!”

“遵命。”

胧戴上眼罩,率领早就等候在伊贺附近的奈落杀手们行动。

近日他总觉得自己的左眼隐隐作痛,仿佛要有什么破开皮肉生长出来似的。

“胧。”

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胧立刻恭敬地问:“虚大人,有什么事吗?”

“如果你看到一张和我一样的面孔……”对面的声音染上笑意,“手里的刀可不要犹豫。”

胧第一次不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当他想询问时,那人又说:“如果你没有被杀死,就对她说——”

“我在烙阳星等她。”

第36章 请问,哪里能收留我这样的恶人?

松樱大部分时候其实不会主动使用红樱。

阿尔塔纳能源克制红樱的代价,是红樱对它极度的渴求和索取。这对于不在自己母星上、得不到本源阿尔塔纳供给的吉良松樱来讲如同慢刀割肉。但她也不能吸取自己母星之外的能源,否则体内就会产生巨大的排异反应。

虽然她没试过,不过她能肯定这绝对能直接把她体内的血条消耗到报警。

红樱像一匹永远贪婪的、只是短暂臣服而随时等待着反攻的野狼。一旦察觉到主人力不从心,就会挣脱束缚,将主人撕咬殆尽。

松樱其实也喜欢这种与危险共生的感觉——对于一个不死者来讲,这样细密到骨髓的每个缝隙中的战栗令人着迷。而且这是神威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她也希望对方能高兴。

因此,她只会在有神威在场或者与神威相关的事件中使用它。

“好恐怖的力量…简直像发动了霸王色霸气什么的……”坂田银时目瞪口呆地看着在松樱的几个挥刀间,像海浪一样层层包围住他们的辰罗已经倒下大半。

他想起自己和次郎长那次艰难的战斗,甚至不敢把这两次事件放在一起比较。只能赶紧动手处理残局,力图稍微发挥一些作用。

辰罗的单体力量虽然不及夜兔,但他们极为忠诚,有不惜性命也要将指令贯彻到底的决心,他们是沉默且绝不会背叛的执行者,并且有极强的团结力和凝聚力。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敌人多好。

松樱蹲了下来,合上一个辰罗死不瞑目的眼睛。

安睡吧,还很年轻的孩子啊。

如果这是你们的武士道,那你们已经非常优秀的完成使命了。

看到她的举动,还活着的辰罗们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但主君华陀的声音将他们拉回了现实:“上啊!!有什么可迟疑的?!杀了那个女人!”

【嗤——!】

华陀突然觉得自己胸腔一冷,她颤抖地低下头,发现一把冰冷的利刃贯穿了自己的身体。

“……奈落?”她吐出一大口血,“为什么……是虚指示你的吗?!”

胧没有回答华陀的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什么动起来了,每次左眼的刺痛都会伴随身体的失控。他狠狠按住眼罩,同时将沾血的长枪拔出。上面的铜环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像一首赐予亡者的哀歌。

在刚才,他仿佛与一直附在左眼的那个幽灵共享了情绪,滔天的愤怒侵蚀了所有的感官,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胧的眼中只剩下那个站在无数尸体中心的人。

“你……你是……?!”胧的呼吸骤然停滞,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连空气都变得稀薄。眼前的景象让他无法相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松阳老师?!

不……不对,胧对自己说,那是一个女人,一个和松阳老师一模一样的女人。

胧在很多时候已经刻意去模糊了吉田松阳和虚之间的区别,但在这一刻,他无比清晰的确认——这个人更像是松阳老师的另一个倒影。

温和的、像水一样能包容所有的;温暖的、像太阳一样能照亮一切的;温柔的,像一位注视着孩子走路的母亲……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比起这个,从左眼传来的痛楚才像是要把颅骨贯穿。

这份疼痛模糊了他思考的能力,但虚临行前的那句话却像针一样刺进他的脑海中。

「如果你看到一张和我一样的面孔……」

胧慢慢握紧手中的长枪,用漆黑一片的眼睛看着那个人。

「手里的刀可不要犹豫。」

“松樱,小心!!!”

在坂田银时急切的呼喊中,吉良松樱却将红樱收回了剑鞘中。胧的左眼越来越疼,身体仿佛在被不断撕扯,但他不能再让虚、不能再让松阳老师失望了……

我不会给你我的身体,我要完成我的任务!!

我已经害老师死了一次,我绝不会再忤逆老师,我会是他最锋利的刀,我是……老师的大弟子啊!!

那份疼痛感不知被哪句话触动,刹那间消失了一刻。

胧利用对方短短一瞬间的停顿,伸刀刺向了吉良松樱。身旁传来了武器碰撞的声音、怒吼的声音、炸弹爆炸的声音……但他什么都不在意了。

【砰。】

一道很轻、很轻的声音。

【铛。】

是他的长枪落地的声音。

等胧回过神时,发现自己被人抱在了怀里,那人的温度让胧意识到——原来那个很轻的声音,是自己冲向对方而被她瞬间卸力抱住时、她的长袖落在他后背的摩擦声。

——到底是他先松开了武器,还是对方先伸出的手呢?

胧不知道,此刻他的世界中只剩下这个怀抱所在的小小天地。对方一只手揽住他的后背,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颊,缓缓、缓缓地掀开了左眼的眼罩。

他似乎在自己的眼中,又似乎在别人的眼中,坠入了对方无限感慨与疼惜的眼神中。

“辛苦你了。”

“陇/胧。”

那个一直在他体内中燥动的灵魂终于安静下来,如潮水般悉数退去,现在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胧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他觉得那人像是在叫别人,又像是在叫自己。像是这个人在对他说话,也像是松阳老师在对他说话。

刚才……白夜叉叫她什么来着?

松……樱?

他凝视着她像玉一样的眼睛,仿佛要从那里找寻到松阳老师的魂魄。

像樱花一样美丽而转瞬即逝的存在吗?

“虚大人说,”胧像机械一样开口,执行着那人对他最后的命令,“他在烙阳星等你。”

“好孩子,我知道了,谢谢你。”

这个叫松樱的人笑了,她抚摸着他的头发,而他的灵魂仿佛在这一刻坠入了另一个深渊。

他低下头,将自己埋入对方的臂弯中,像是做错事而不敢直视母亲的孩子,用颤抖的声音说:“快跑吧……”

奈落的一个领队正在此时宣布诰令:“奉将军之命,以【叛国罪】逮捕吉良松樱!!”

“你说什么……?!”坂田银时的眼神瞬间无比凶狠,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连常年情绪稳定的桂小太郎表情也骤然变得凌厉,毫不犹豫地拔出了手中的刀。

这次……决不允许再发生当年松阳老师的悲剧了!

「命运啊,你为何会这样愚弄我,让我来向一位与松阳老师如此相似的存在。重现当年的错误呢?」

胧的声音很低,仿佛被拖回了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他因一念之差向幕府告发了松下私塾,让松阳老师被捕的满月之夜。他像是说给已经死去的吉田松阳、说给当时的自己、说给现在的吉良松樱:“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

【碰!!!!!!】

刹那间,大地如同降下一片血雨,熊熊燃烧的烈火却因此更加滚烫炽热,让这里变成了一片炼狱。夜兔的披风随火浪鼓动着,少年蓝色的眼瞳却冷如坚冰。

“滚。”

神威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嗜血般的疯狂,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戾气。

“从松樱身边滚开。”

对方没有动静,神威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的伞。直到松樱把胧放在了旁边的地上,对她说:“他已经晕过去了。”

他没说话,而直接抓住松樱的手腕,把她拉到了自己身旁。

除了松樱、银时、桂和茂茂,这里再也没有站着的人。

火舌吞卷着地上的尸体,奈落的杀手们甚至没有看清是谁,就被死神掐断了所有的生路。

而神威的理智已游走在疯狂的边缘。

血、要更多的血——

但是现在,连血也无法润泽他的灵魂时,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他紧紧抓着那人的手,这样的力道足以捏碎人的骨骼,但她的表情还没有任何变化。

是啊,吉良松樱是强大的,是可以打败夜王、挑战天道的存在。

那为什么,他会在听到对方被冠下莫须有的罪名时,会如此的愤怒?

在松樱的眼中,就是小兔子的表情慢慢从凶恶狠戾转化为一种困惑和无措的样子。

——对于一个刚刚杀了好多人、浑身是血的家伙来讲,有一种别样的反差感。

“我被通缉了,有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我这样的恶人?”她笑着问。仿佛被定罪的不是自己,一幅根本不在乎、仿佛只是在说家常的样子。

神威觉得对方的笑十分刺眼,第一次有一种想给她两拳的感觉……不、不应该是拳头……是什么呢?他又不知道了,但他能肯定自己清楚她这个问题的答案。

于是,他也回之以更加兴奋的笑容。

“去烙阳吧。”

“最适合全宇宙无家可归之人的、夜兔们的第二个故乡。”

“哈……哈哈哈哈!!”

还剩了最后一口气的华陀狞笑着,“神威,你以为烙阳就安全了吗?我可是得到了消息,星海坊主也准备去那里,等着杀了你呢!!”

松樱的手在华陀话音落下的瞬间真的要被神威捏断了。

一簇更滚烫的火苗在他的眼中瞬间点燃,神威的表情逐渐变得疯狂:“好啊。”

“我也正准备杀了那家伙呢。”

第37章 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鬼兵队的飞船上,大家都被高杉晋助刚才的表情吓到了。

那个显示了一桥喜喜对吉良松樱通缉令的屏幕被一拳砸碎,一滴滴血顺着骨节滴落在地。讽刺的是,新闻中的喜喜不敢对公开反对他的独立之城吉原发难,却反将一切罪责抹黑到了松樱的头上。

“晋助,桂发来消息说,松樱小姐已经和神威去烙阳了,让我们不用担心。”万齐承载着大家的厚望走上前。

在窒息般的沉默中,他却突然笑了起来。

“周而复始,生死无终。果然……这个幕府、这个腐朽的世界,早就该毁灭了。”

他转身面向驾驶室鬼兵队的众人,“我们去烙阳。这次,一只乌鸦也休想逃出去!”

*

桂拿着新出炉的通缉令,松樱正面照下面写着“指名手配”几个大字,他又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那张通缉令,把两张放在一起,欣赏良久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窃喜个p啊——!!”银时一脚把他的头踹到地里,简直要被对方的思考角度气到晕厥,“松樱可是被通缉了啊!这个国家要杀了她啊!!”

“银时,时代已经变了。松樱小姐不是松阳老师,不需要为了保护我们而牺牲;我们也不是当时的我们,只能在旁边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桂从地上抬起头,将积年的灰尘甩下,他的眼中没有迷茫,而是充满了坚定与信心:“命运让一切相似的事件重演,但这一次,我们可以给出一份不同的答卷。”

坂田银时无情指出:“你的发尾烧起来了。”

“什么?!不要啊——!!”

银时满意地看着桂慌慌张张地在地上左右打滚试图灭火,又将视线转移向一片漆黑的夜空。

今夜,也是满月。

命运让一切相似的事重演吗……他握住手里的木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

衣袖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他打开通讯,发现是佐佐木发来的短信。

“走吧,假发,我们也去烙阳。”银时把桂从地上提起来拖走,“见回组那边得到了情报,天道众和春雨元老院合作了,正驻扎在那里不知道盘算什么呢。”

“哪里都没有地球好。”他说,“我们去带松樱回家。”

“银酱,我也要去!!”

匆匆赶来的神乐发现已经没有了神威的踪迹,她握紧拳头:“神威那家伙和秃头老爹都去了烙阳……他一直想杀了那个秃子,我一定要阻止他们阿鲁!”

“但是松樱小姐跟着他一起去了。”茂茂说。

神乐呆滞了几秒钟。

“——那个笨蛋哥哥要干什么啊!!难道他要在松樱姐姐面前表演父子相残吗?!”

*

“琴音……是不是都怪我们……”拿着报道的美知子红着眼,哭的声泪俱下:“松樱怎么会被通缉呢?如果不是我们,她怎么会需要离开地球去烙阳星那种苦寒之地……”

琴音的表情也不好,但看到美知子这样,还是挤出笑容安慰她:“笨蛋,松樱那么强,这种小事怎么会难倒她呢?”

“会发出这种新闻,说明幕府已经彻底腐朽了,那个新上任的将军也只不过是个意气用事的草包罢了。”日轮也过来安慰她们,“从这几天吉原接待的避难者来看,他们倒台已经指日可待了。”

月咏点点头,“快援队那边也发来了支援,而且陆奥小姐说他们舰长也准备带人去烙阳星。”

“等下,如果没有跟快援队一起,那松樱是和谁去的烙阳?”

琴音话音落下,无人敢回答她的问题。

她的愤怒快要化为实质:“那个混账夜兔小鬼——!居然敢带松樱私奔?!”

“琴音冷静啊!”

“而且这应该不叫私奔吧!虽然那里是夜兔们的居住地……虽然那里是第七师团的补给地……虽然好像听说神威那家伙小时候是在烙阳长大的……”

日轮和月咏连番去劝,晴太在旁边问:“什么叫私奔?”

饱读狗血言情的美知子骄傲解释:“就是恋人不顾其他人的阻拦跑到一个新的地方去生活。”

晴太十分疑惑:“他们什么时候是恋人了?”

场面瞬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对啊!!!”琴音爆发出尖锐的怒吼,“他根本没有表白过吧?!那家伙只是对松樱有一种病态的执着吧?!而且就算他喜欢松樱又怎样,松樱可从来没有表示过什么呢!!”

日轮:“但是松樱对神威的态度很特别。”

月咏:“她给了神威真情证。”

晴太:“她天天带着神威送的刀和镯子。”

“那只是普通朋友之间的礼尚往来而已!我绝不、绝不承认——”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神威表白松樱答应了,你就没意见了?”美知子好奇地问。

琴音咬牙切齿地捏住她的脸蛋:“松樱那家伙只是不会拒绝别人而已——你见过她说过「不」吗?说到底他只是因为松樱很强所以特别感兴趣而已,他妹妹不是说过吗,他只是一直在追求打倒最强罢了!如果哪一天松樱变得虚弱,如果哪一天她受伤了、连刀都拿不起来了……”

她一直、一直在害怕啊。

在寒冬后最先绽放的樱花,是象征着新生与希望的信号,而它自己的寿命却如此短暂。那么美丽的花儿,却盛开在如同被烈火灼烧过、伤痕累累的树干上。

多少人惋惜那美丽娇柔的花儿,可有谁去抚摸那托举起它的粗糙树干?

“琴音,你不用担心。”美知子握住她抓着自己的手,“我觉得,能代表松樱的不是樱,而是松啊。”

谁都倒下了,她也不会倒下。

即使在最险峻和苦寒的山间,松树也可以伸展出自己粗壮有力的枝干,无论是寒风残雪还是暴雨倾盆,都四季常青、屹立不倒。

越是在恶劣环境为生存挣扎过的人,越会仰慕那种死也会活的顽强啊。

*

阿伏兔觉得自己才是整个事件中最无辜受害的那个。

“你的意思是,元老院突然跳过团长集结了除了第七师团外的所有师团,跟天道众勾结在一起,然后元老院又都被一个叫虚的人干掉了。现在是虚率领着春雨的十一个师团和星海坊主合作,他们一个要剿灭第七师团一个要杀团长——在这种关键时刻,团长自己跑去烙阳星了吗?”

云风:“是……哦不对,他带了大姐头一起去的。”

“哈哈哈哈哈哈!!”阿伏兔仰天长笑,不要问为什么,因为人无语到极致真的会笑。

合格的船医立刻给精神崩溃的副团长吸上氧。

“副团长,是鬼兵队的消息!”云业端着电话就跑了过来,希望副团长可以起死回生。

“你们团长说让我们一起合作。”鬼兵队参谋武市变平太的声音传来,一点点把阿伏兔死去的心拉回,“虚也要摧毁鬼兵队,我们现在有共同的敌人。”

“你们小心吧。”阿伏兔的眼神虽然疲惫,却有着深邃的思考:“动静这么大,目标怎么会只有我们两个小小的队伍呢?”

“你的意思是……?”

“他的目的,说不定是毁灭地球。”

在另一艘小型飞船上,松樱对神威也做出了同样的推测。

“这就是你从那个白头发老男人口中听到的消息吗?”神威阴测测地问。

“重点完全错了啊!”松樱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她已经跟神威解释无数遍,自己抱胧是事出有因。

“我见过你那个表情。”神威突然凑近,像闻刚去完猫咖的主人的小猫那样,玻璃珠一样的蓝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就是你第一次见到那个银发武士的时候。”

“你当时说「你都长这么大了」,还流了一滴眼泪。”

松樱没想到对方的记忆力这么好,而且神威说话时的气流弄的她痒痒的,她有点想笑,但此刻的氛围好像不太允许。

总感觉要是真笑出声,神威会大发脾气,吵得她直到从烙阳再回地球的时候都不安生。

她摸摸对方柔软的头发,却起到了反效果。“别拿我当小孩!”

嘴上这么说,但也没推拒啊。

松樱爽撸了半天兔子。

“我是认真的,松樱。”神威终于忍不住了,从头顶抓住了那只作乱的手,“你要做什么我不管,是杀了那个虚还是杀了将军、杀了所有人,我也能带你离开——我可是海盗啊。”

“嗯嗯我知道了。”

神威气的转过身去,留给松樱一个黑漆漆的背影。

他这么待着,那根猫尾巴一样的麻花辫就这么没有任何防备的暴露在松樱面前。由于刚才她不加节制地揉头,现在它已经有些凌乱了。

松樱试探地伸出手,把那根皮筋解下来。

对方虽然没转身,却也没有表示任何反抗的意思。

失去皮筋的束缚,小兔子绸缎般的长发就散了下来。松樱耐心地把还纠缠在一起的几缕打散,用手指充当梳子,将那一头长发整理清爽。

她不得不再次感慨,作为一个常年扎头发的人,神威的发质好得可怕。从这个角度去比较的话,说不定比桂还厉害。听银时说,桂为了保证他那头宝贝直发的柔顺,连在攘夷战争期间都只在最下面把它们绑上。

战斗力放在一边,发质说不定已经做到宇宙最强了。

听说神乐说,他们的父亲星海坊主早就秃了,那神威应该是随的妈妈吧。

她的手刚要离开那头长发,神威就直接毫不顾忌地向后仰倒,靠在她怀里。松樱被压的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不过好在她能感觉到对方似乎为刚才的事消气了,于是她安心地继续像顺毛一样搓着那些茜色的头发。

“你不问我吗?”神威突然抬起头,那根呆毛扫过松樱的下巴。

“问什么?”

“我要杀了那个秃子,那个秃子也要杀了我。”

“你想听我问什么呢?”

“不知道。”神威躺在松樱的怀里,“但我以为你会说些什么的。”

比如阻止他——就像神乐要做的。

比如不理解——就像许多听说了这件事的人们。

比如会支持他,但还是不太希望这件事发生——就像阿伏兔他们。

不管是哪一种,他都可以说出很多反驳的话,比如他跟那个秃子的旧仇、他们夜兔的本性、他就是这样一个恶人又如何……

“神威,我见证过很多人的故事。”

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心脏跳动的频率渐渐与她声带震动的频率同轨。

“故事的结局有欢喜的、遗憾的、美好的、绝望的……即使是最坏的结果,在过程中人们做出的都是当下认为祂最正确的、潜意识中最本能的决定。”

“我无权去干扰祂们的选择,因为那就是祂们那时最想要去做的。”

神威盯着她,“如果我说,我希望听到你的想法呢。”

我们此刻离的这么近,让我知道,你是否会因此远离我?

让我知道,我定为最强的坐标、我希望永远注视我的人,会怎么看待这样的我?

如果是你的话,如果是你说这是错误的话……

神威感受到头顶渐进的呼吸,吉良松樱的长发散下来,像春日随风拂面的柳枝,与他的头发交织在一起。

“神威,家人是最温情、最残酷的羁绊。它让你无条件的爱、让你有阻碍的恨。有的事情,明明别人做出来是绝对不行的,但如果是家人,偏偏只能挣扎在一个最纠结的漩涡中。有时候选择原谅也无法释怀、有时候选择释怀也无法挽回。”

“所以,无论是哪种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

她的语速很慢,像是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出了那片灼烧了他灵魂十几年的业火。

“即使我杀了他?”

“即使你杀了他。”

“即使我放过他?”

“即使你放过他。”

“即使我……”

神威的话没说完,眼前就出现一根纤细的手指。他本能地闭上眼,结果吉良松樱只是刮了刮他的鼻子,“不用想那么多,你之前不是说干就干的性格吗?”

“……”

松樱能明显感受到,神威的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把所有的尖刺都收敛了回去,变成了一只软绵绵、毛茸茸的小兔子。

他终于没再问了。

这艘宇宙飞船很小,却有一面从地面直达舱顶的窗户。神威以前常坐在这个巨大的窗前,凝望着漆黑的宇宙,在这个过程中,意识仿佛脱离了肉‘体,汇入了无尽的星河。

但这次,他的身后靠着一个温暖的身体,他在这个怀抱中,从没有如此清晰的认知到,自己独立的存在于这个诺大的全宇宙。

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真的有记忆中的那些人和事吗?如果就这么一直航行下去,什么都不管了,又会怎样呢?

以后会不会还能这样,就他们两个人一起游历在整个宇宙中呢?

好安静,安静得能听到她的心跳,还有他自己的心跳。

“松樱……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没有人回答他,神威动作轻缓地转过头,发现她在刚才的沉默中已经靠在窗户上睡着了。

神威突然意识到,吉良松樱也是会累的。都说兔子是一种非常能忍耐痛苦的动物,即使面临骨折、伤口感染、内脏出血,也不会发出一点叫声,堪称动物界的极限。但现在神威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松樱一直辗转在各个战场,处理着数不尽的麻烦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与神威第一次见到她时相比,少了几分健康的血色。

没关系的,等她把想做的事做完了,他可以带她去一个很适合疗养的星球生活一段时间。

这是神威第一次在一个绝对安静、绝对没有人打扰的环境下,认真地看着她。

原来松樱的睫毛这样长。

原来松樱的嘴唇是这个形状。

他的心跳越来越快,突然庆幸对方此刻看不到自己这幅模样。

松樱从没有说过自己想要什么,她一直都在为别人做各种事。她过去的秘密和她的强大一样让他好奇。

「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那个吗?」

神威转回身,又窝进了她的怀里。

“反正,你必须要跟我打一架。如果你要保护别人,那我来保护你好了。”他自言自语着,也慢慢闭上眼睛。

在这个静谧的角落,两人依偎在一起睡着了。小小的飞船行驶在茫茫的宇宙中,汇入无数闪烁的光点,驶向那颗聚焦了无数目光的星球。

烙阳。

第38章 我儿子带姑娘回老家了?!

在前往烙阳星的旅途中,第七师团的飞船遭遇了袭击。

一切发生的实在太突然,只是一瞬间,驾驶舱的门就被轰开,一个扛着深绿色巨伞的夜兔就在一片硝烟中登场了。

宇宙最强——星海坊主。

随着他一起冲进来的还有无数春雨的海盗们,两方立刻开始陷入混战。夜兔的战斗力很高,但对方人多势众,且飞船内发挥空间有限,一时陷入胶着的状态。

“这下可麻烦了啊……”阿伏兔握紧手中的伞。

不妙啊,宇宙最强盯上了他们团长的脑袋……不知道团长现在对上星海坊主怎么样,会不会还是太年轻了些……

等下,年轻?

阿伏兔脑海中浮现了吉良松樱笑眯眯的样子。

啊,怎么能忘了他们这边还有不知道到底多少岁但长得很年轻的大姐头呢!

星海坊主环视一圈,却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真奇怪,按理来讲,他那个满脑子都是战斗的儿子不应该最喜欢这样的场合吗?

现在还没有来攻击他的脖子和心脏,真是太奇怪了。

“神威呢?”

阿伏兔移开视线,有一种没看好人家孩子的迷之愧疚:“不在这里。”

“你这是什么表情?”星海坊主十分疑惑,大战当头,为什么对方却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啊!为什么感觉被做了什么很抱歉的事啊!

阿伏兔艰难地挡住星海坊主的一击。真是恐怖的力量……接下来就要发生宇宙最强父子的打架了吗?烙阳星不会被拆了吧……

这时,吉良松樱又从他的脑海中冒了出来,幻想中她的肩膀十分宽阔,抱着团长笑呵呵地和星海坊主打得有来有回,还说着什么你儿子已经非我不可了认命吧老登。

又或者,两个人把团长当成球抛来抛去,松樱说这和一开始说好的根本不一样,星海坊主大笑着说一经售出不退不换以后这家伙就归你了。

阿伏兔疯狂摇头,不对!不能再这么脑补了!这里可是战场啊!

“给我集中注意力啊!!”星海坊主终于恼羞成怒了。

轰的一声,阿伏兔被打飞了出去,不过他能明显感受到星海坊主是收了力的。果然,说什么和虚联手一个收拾第七师团一个收拾团长……只是要保护团长吧?

或者说,【除了我,谁也不能杀了他,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上】这样?

吉良松樱的脸又从阿伏兔脑子里冒出来。

都说了不要再想了啊——!!

阿伏兔从地上爬起来就开始疯狂撞头,试图把松樱的脸从自己脑袋里撞出去。星海坊主在旁边都看呆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第七师团的人都疯了?

“星海坊主,你的儿子确实不在那艘船上。”星海坊主的通讯器突然响起,他接听后,是春雨的一个干部:“他带了个女人,已经到烙阳星了!要杀他的话就快……”

“什么?!”

星海坊主猛的看向阿伏兔,阿伏兔又心虚的躲开了他的视线:“年纪稍微比你儿子大了一点点……但你放心,又强又漂亮性格还特别好……”

“我儿子带姑娘回老家了?!!是上次那个叫坂田银时的家伙说的那个人吗?叫……叫什么松樱?怎么没人告诉我!!你们怎么都不早说!!!”

星海坊主瞬间变了脸,扔下了所有人撤离了战场,把那艘进攻来撞第七师团的大型飞船直接开走了:“先不打了我回去收拾了!!啊啊啊那个老屋乱的要死怎么能见人呢?!家里什么菜也没有——!!”

“等下?!星海坊主——!!!”

扔在地上的通讯器被阿伏兔一脚踩烂,他架起自己的伞,和其他夜兔们一起狞笑着看向场上被星海坊主遗落的海盗们。

那些春雨的人惊恐地咽了口唾沫。

星海坊主不仅扔下了他们,还把他们撤退用的飞船开走了!!

“好了,现在是兔子的狩猎时间。”他的眼中闪过嗜血的红光,没有战斗力严重超纲的星海坊主,接下来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

“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那些海盗们的尖叫同步响起的,是把飞船开得冒火星子的星海坊主。

他根本顾不上什么安全驾驶了,直接把速度加到最快,然后挑了个烙阳星没人的山头就撞了上去。在飞船爆炸前他跳了出来,冲向那个记忆中的老房子。

一路上,他都在争分夺秒的狂奔,直到站在那个已经很久没有回来的老屋前,看到周围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那个已经生了锈的锁还好好地栓在门上时,他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自从神乐也离开烙阳星后,他也再没回到过这里。

已经过去多久了呢?

星海坊主从怀里拿出那把珍藏的钥匙,先敲了敲门,才转动门锁。

“江华,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木门发出一道刺耳的吱呀声,算作对他的迎接。

烙阳星的天常年阴着,逢几日便要下雨,院内所有的一切都像蒙了一层灰扑扑的色调。门上的春联已经斑驳褪色,一些铁罐锅具散落着,地上只有硬邦邦的黄土和零星的几棵杂草,荒凉无比。

「爸比回来了!妈咪,爸比回来啦!」

「先洗手吃饭吧。」

「江华,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爸比没有给我和哥哥带礼物吗!」

星海坊主走进屋中,那些声音却跨越了遥远的时光回响在他脑中。

而再打开内室的门时,里面也是空无一人。

家具都被纱布罩了起来,上面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星海坊主先走向床边的木柜,将扣着的相框扶正。

他抚摸着那张全家福,凝望着坐在正中央的女子。

她的眼神中总是藏着淡淡的忧伤,她的容貌永远美丽。不仅是因为她的生命被定格在了过去,更是因为她不是夜兔、不是人类、不是世界上任何一种平凡的生命。

夜兔母星徨安阿尔塔纳变异体的化身,江华。

因为对他和他们孩子的爱而离开了生长的土壤,最终凋零的花儿。

兔子太过寂寞会死掉……真是应验在所有徨安之子的身上啊。

“那个傻小子肯定不会走我的老路吧。”星海坊主怀念又感慨的抚摸着亡妻的面庞,“不知道他喜欢的姑娘是什么样的人呢?”

“好了,身为老爸,我也要大展身手一次了!”星海坊主撸起袖子,“江华,你就在那里看着吧!我会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让人家姑娘信任我们!!”

宇宙最强的效率也是极强的,他像消灭各大星球的变异怪兽那样迅速的消灭了灰尘和垃圾,将房间收拾得像新家一样。锅里咕嘟咕嘟烧着开水,院里的杂草一根不剩,窗户干净得能当镜子用,好像回到了过去热热闹闹的生活,只不过屋里仅有他一个忙碌的人。

星海坊主像闪电侠一样又飞奔出去买了菜和装饰物回来,如同长了八只手。簌簌的剥葱声、咚咚的切菜声、噼啪的油炸声……一切充满活气的声音再次响在这个死寂的房间中。直到星海坊主端上了最后一盘菜,他才坐在桌前长舒一口气。

虽然很累,但他却觉得自己的生活敞亮了起来。他看着焕然一新的家、桌上热腾腾的饭菜、还有那个摆在花瓶里新鲜绽放的花朵,满意地笑起来。

有点热啊……星海坊主摘掉把整个头都包住的帽子,擦了擦汗。

本应擦到头发的手帕却直接擦到了光秃秃的头皮,他的动作瞬间僵住。

不、不得了了——!

他忘了给自己买一顶新的假发啊!!!第一次见女方怎么能露出这样寸草不生的脑袋呢,实在太失礼了!虽然大概率人家也不会问,但是万一呢,万一她问了呢?或者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的帽子和防风镜掉了下来,被直接看到了怎么办?!

宇宙最强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啊!!

星海坊主给菜扣上了盘子,又加了一层保温盖,将茶水泡好方便来的人直接喝后,立刻又冲出了家门。

假发——!他要买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

同期抵达了烙阳星的桂再次纠正了银时的叫法,“我们当务之急,是要找到松樱小姐。”

“这个计划够呛了。”银时的手不动声色地搭在了腰间的洞爷湖上,“这条街上已经埋伏满人了。”

“松樱姐姐——你在哪里——”神乐把手比成喇叭的形状大喊:“不要跟那个混账老哥回家阿鲁——”

【砰砰砰砰砰!!!】

对面瞬间架枪扫射过来,银时愤怒地把她抓回躲藏的巷子中:“你这个小疯子!想把我们都害死吗?!”

“难道银酱听说神威把松樱姐姐带回家这件事不着急吗阿鲁?”

银时沉默了一会儿。

“冲啊啊啊啊啊啊——!!!”

跟在最后的坂本辰马疑惑地看向桂:“假发,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只是听说合作伙伴被通缉了要来救人啊!

“不是假发,是桂。”桂也满脸杀气的拔出刀,“跟着白夜叉冲啊——!”

“是,桂先生!”

“啊哈哈哈!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我们也去吧,快援队冲啊!”

“冲啊——!”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走光了,被遗留在原地的新八黑着脸。

一群冲动的笨蛋啊!!!

*

“我好像听到了爆炸的声音?”

松樱有些担心地看向远方,神威有些不高兴地抓住她的袖子,“走了。”

“这里就是你长大的地方吗?”松樱好奇地观察着这颗星球。从各种意义上来讲,这是她第一次踏上地球之外的星球的土地。

神威嗯了一声,继续带着她往前走。

“哎……”松樱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原来还有天空不是蔚蓝色的地方,这里的空气比较潮湿,似乎随时都会降雨。街上的招牌五花八门,从刻板印象的角度来看,路上的行人长相都十分不好惹。

他们几乎把凶神恶煞写在了脸上,每个人看起来都背了好几条命案似的,目光贪婪地盯着二人。

神威和松樱的长相都十分具有欺骗性。但神威穿着的是烙阳星无人不知的第七师团的衣服,腰间还别着那个夜兔标志性的枪伞,一般人有几条命都不敢惹。

但是,有一些消息灵通的人听说了最近第七师团的境遇,所以压低声音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神威脸上的笑越来越危险。

真是烦啊,第一次带松樱来,这些人怎么还是这么一副又蠢又坏的德行。

都杀掉好了……

她生长的地球,可是全宇宙都向往的、环境优美的桃源乡啊。

吉良松樱看起来比这里所有人都亮了一个色彩度,跟这个阴郁的星球格格不入。

神威一转头,就看到松樱眼神清澈地从街旁水缸里举起一个漆黑不明生物问:“这个能吃吗?”

“不能!”他把这个一离开地球好奇心就飙满的女人拽走了。

神威给她买了一根糖葫芦,对方总算安静了一会儿。

“我想去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看看。”松樱又问。

“……”神威盯着她吃糖葫芦,在咔嚓咔嚓的声音中,他一直垂着眼睫,不发一语。

松樱也不催促,他们似乎还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行走,直到松樱把糖葫芦吃完,神威也停在了一个老房子门前。

但他的表情明显十分疑惑,又退了几步确认自己有没有走错,随后冷笑一声。

“那个秃子提前回来过了啊。”

他把房门推开,看着收拾得干净整洁、和记忆中场景重叠起来的小院,拳头越攥越紧。

“要走吗?”松樱的声音响在他耳边,神威看了她一眼。

对方的眼睛是不管看几次都会陷入的清池,带着能包容一切的笑意。神威转过头:“不,我们进去吧。”

但看到屋里那一大桌菜时,神威还是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狞笑着从怀里掏了一个药瓶,给所有的菜和茶壶中都加了顶级泻药。

去死吧,老秃子!!

第39章 一起拍照和拉〇都能增进感情

松樱瞄到了神威给菜里加“小佐料”的行为,但她想这点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想必星海坊主也不会放在心上吧。

嗯,只要她不吃就好。

没人问,她不知;谁一问,她惊讶。

比起这个小插曲,松樱对这个屋子的陈设更感兴趣。房间里最醒目的就是正中央的一张大床,围绕着这张床是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书柜、桌台、炉灶……可以推测出,家里大概有一位病人需要经常卧床休息,所以要保证这个人去家里的各个地方都距离最短。

松樱猜那人应该是神威神乐早早去世的妈妈。

在床边的柜子上,放着几个相框。

松樱有礼貌的用眼神询问神威,神威拧上了空空的药瓶,带着她站到相框前。

总共有三张相片,最左面的是一对年轻夫妻的双人合影。中间是一家四口的全家福,那时神乐刚刚出生,还是被妈妈抱在怀里的襁褓婴儿,站在她身边的小神威站的非常板正,肩膀不自然地挺直,看起来像是第一次正式拍照。

而最右边的,是母子三人的合影,神威抱着长大了一些的神乐对着镜头笑得很开心,小脸红扑扑的,比全家福那张自然多了。他们妈妈抚摸着神威的脑袋,将两个孩子都揽在怀里。

松樱猜这张应该是星海坊主抓拍的,所以非常有生活气息。

……话说星海坊主到底经历了什么,妻子明明看起来一直都那么漂亮,而岁月不仅夺走了他的英俊,还有那一大片头发。

“这是我妈妈,江华。”

神威以为自己不会那么容易开口的,可松樱站在他身边,他整个人却都从刚才看到星海坊主留下的痕迹后的愤怒中平静下来。

松樱听这个名字有一种很耳熟的感觉,但她没有选择在此时开口,而是安静地倾听着。

“如果不是那个秃子…如果不是我们……她就不会死。”

松樱揽过小兔子的肩膀,让他靠着自己,给他无声的支持。

“她为什么不选择离开我们呢?”

神威的眼中蒙上了和烙阳星的天空一样灰暗的阴霾,整个人仿佛坠入无尽的深渊。“比起这样的陪伴……我还是更希望她能活下去啊。”

松樱抱着他,他们这样沉默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神威露出有些无奈的笑:“你真的就这么听着啊。”

“我说过了,大家都在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松樱看着神威和母亲极为相似、但轮廓更加硬朗的面庞:“你妈妈有自己的选择,你也有自己的选择,我认为这些选择……没有对错或高低之分。”

“那如果是你呢?”神威盯着松樱的眼睛,视线像蛇一样紧紧缠住她、不容许她躲避:“如果是你得了一种离开故乡就会死的病,但回去的话就无法和家人在一起生活,你会怎么选择?”

松樱觉得这个问题的设定背景有点耳熟,简直在某种情况上对应到了自己的现状,于是她真的认真思考起来。

如果她回到自己的世界……就要和这里的人告别了。

啊。

松樱突然意识到,如果她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就再也见不到神威了。

两个平行时空的人真的能一一对应吗?就算那个世界有一个“神威”,但也不是面前的这个神威了呀。

……神威会愿意跟她走吗?

不对,她为什么会希望神威跟自己走呢?这里才是他的家啊。他有第七师团、有妹妹,这里有他的羁绊,就像她的世界有让她牵挂的羁绊一样。

“果然,还是要变得更强吧。”

神威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回答。

松樱对他扬起笑容:“如果我足够强的话,也许这些问题就可以解决了。”

如果她足够强的话,也许就能打通两个世界的道路呢?

如果做不到的话,至少要在那之前告诉神威她的秘密吧。他已经经历过母亲的离去,如果她也突然走了,对这个小小的兔子也太残忍了。

“哈……哈哈哈哈!!”听到这个回答,神威仰起头放声大笑。少年的胸膛随着笑声剧烈地起伏着,肩膀微微抖动,他慢慢伸出双手捂住眼睛。就在松樱担心他会笑到喘不上气的时候,他突然紧紧抱住了自己。

松樱快被他抱扁了,她听着少年笑到打颤的声音从胸腔传来:“松樱,我和你想的是一样的啊。”

“如果那时我足够强,如果我是最强的话……”他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是不是就会不一样呢?”

松樱摸摸他的头:“不要责怪过去的自己,神威。”

神威把下巴搁在她的颈窝,贴着女人柔软光滑的长发。鼻尖充斥着她的味道,他不由自主地深深的吸气、再缓缓的呼气,好像生怕这味道流走似的。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笑得太用力,现在他的心跳得好快。

松樱……果然是不一样的……

“什么时候跟我打一架?”他又忍不住问。

吉良松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什么事惹到对方了,“等我觉得你该打的时候。”

神威立刻拔掉她好几根头发。

“……”松樱气笑了。

现在她合理怀疑星海坊主的头发是被这家伙拔秃的。

“我们也去拍个照片吧。”拥有千年育儿经验的松樱好声好气地问,“烙阳星有照相馆吗?”

“唔……不知道之前拍的那家还在不在。”神威思考着,“你之前和别人拍过照吗?”

“拍过呀!”说到这里,松樱骄傲地说。“当时,【照相】这种技术一传入地球,我就带着我的学生们拍了一张。”

神威的表情渐渐阴暗下来。

“呃……你没跟第七师团的人拍过照吗?”

“没有,”他又露出无害的笑容,一把抓住她的手大步走出了房间:“我们现在去拍一张吧!”

拍全家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那时候他还小,神威只是凭着一点模糊的记忆前进着,没想到最后真的走到了那里。

什么啊……所以原来他根本就什么都没忘记吗?

就在他的情绪又要陷入深渊的时候,他的手被人拽了拽。神威抬起头,看见松樱拉着他掀起了门帘,“走啦。”

“……嗯。”

“这位小哥,我是不是见过你?”

店主是一个已经带着老花镜的猫头天人,一见到神威眼睛都亮了不少。

“是呀!他小时候还来您这里拍过照片呢。”松樱高兴地把神威拽到店里,店长立刻起身,跑到一个巨大的陈年木柜中翻翻找找:“我就说嘛,这么漂亮的脸,见过就很难忘啊。给。”

他将一个已经褪色了的信封递给神威:“这张照片,你妈妈怎么一直没来取走呢?我还担心是不是你们搬家了把这件事忘掉了。”

神威很难形容自己是用什么心情打开的信封。

里面是江华自己拍的一张照片,总共有三张,背面用娟秀的字体写了一行字。

「一起去地球吧。」

“当时你妹妹还很小呢,你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她就把你妹妹放在了我的凳子上,自己拍了这张照片。”店长感慨地回忆着,“怎么样,你们现在有去过地球了吗?那里是不是跟传说中的那样美?”

神威把照片放到了怀里,握紧了松樱的手。

“很美。”他对店长说,“谁去过都会爱上那里的。”

吉良松樱的心跳在那一瞬间漏了一拍,耳根有些酥麻,小指不自觉地微微蜷缩,却被少年握得更紧。他拉着松樱站到背景布前,“给我们照一张吧。”

店长嘿嘿地笑着,一边调整相机一边说:“近一点,再近一点,不是肩膀靠肩膀这种。”

神威的脸慢慢泛起红色,与松樱微微错开,从她身后环包住她的大半身体,胸膛贴着她的后背。他微微低下头,松樱能感觉到那根呆毛似有似无地滑过自己的头顶。她也莫名紧张起来,有些担心自己会踩到他的脚。会不会……会不会太近了呢?

“对,就是这样~看镜头,来。三、二、一!”

两个人都对着镜头笑起来。

“好叻……”店长满意地抬起头,“过几天来取吧!我会先洗这张照片的。”

*

“神乐,你家就在这里吗?”银时等人跟着神乐一路猛冲,直到来到一个老房前才急刹车停下。

“怎么已经有人来过了!”神乐有些崩溃地大喊,不过来到屋内却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桌还冒着热气的菜。

“难道是爸比回来了吗?”她疑惑地坐下,嗅了嗅立刻两眼放光:“好香!跑这么久我都饿了阿鲁,先吃一顿吧。”

“喂喂就这么吃起来真的合适吗……银桑你怎么也坐下来了!!这个星球上还有敌人的埋伏呢啊喂!”新八愤怒地指责他们,但他的肚子也「咕」的响了起来。

“如果连家人的饭都不能信任怎么办阿鲁!”神乐举着筷子,“不吃就不吃,这些都是我的!”

“可恶……我也要吃!!”

桂和辰马也坐在了桌子前,刚要拿起筷子,大门又被一脚踹开。

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星海坊主看到已经被吃成残羹剩饭的桌面怒吼:“住口啊!!那可是我做给人家松樱的!!”

听到这句话,桂和辰马也立刻拿起筷子开吃。

跑这么久他们都饿了!

“不许吃!不许吃!!啊啊啊你们都不许吃——!!神乐!不要拽我的假发——”

“不是假发,是桂!”

最后打不过的星海坊主选择了加入。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他流着泪嚼嚼嚼,“可恶…这都是我做给松樱的接风菜……”

“你根本不知道松樱姐姐的口味,做的明明是哥哥爱吃的。”神乐突然说。

星海坊主“啪”地放下碗:“怎么能这么说呢神乐!有松樱在,即使是神威那小子说不定也能好好坐下来听我说话。”

“得了吧。”银时拿啃碎的鸡翅骨头剃着牙缝,“儿子带了姑娘回来于是父子关系就能顺利得到缓和——这种几年前春〇小品的无脑剧情你还当真了啊?”

星海坊主气的火冒三丈,只觉得肠胃都要烧起来。

……等下,肠胃好像真的烧起来了。

“厕所——!”最先开吃的神乐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紧接着饭桌上所有人都互相看着对方,肚子齐齐发出了下水道堵塞的声响。

“神乐!!快出来、快出来!”

“Leader!求你了,我要上厕所!”

“星海坊主!请问你家还有别的厕所吗?”

“没有啊!而且公厕远在一公里开外……”

“喂秃子,你不介意我直接在这个水池里解决吧,你不介意的吧?!”

“当然介意啊!!你要是敢在这里脱裤子信不信我真的把你的大肠拽出来炒了!”

“啊哈哈哈哈!大家都完蛋啦!”

“啊哈哈哈个屁啊!你这个家伙先排出脑袋里的屎吧?!”

“大人,就是这里。”

街道上,烙阳星原本凶神恶煞的居民们都恐惧地颤抖着,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他们只拼尽全力躲到一切可以躲藏的地方,祈祷着那些黑衣人——特别是领头的那个男人尽快离开。

那是生物面对顶级猎食者时,源自基因的、本能的恐惧。

高大的男人在神乐家门前停下了脚步。

——有阿尔塔纳的气息,大概是那人二代红樱给红樱特质的剑鞘吧。不过已经没有那么浓郁,说明对方已经离开了。

但星海坊主也在这里,也算不枉此行。

虚抬起空洞的双目,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公认的宇宙最强,还有那个最近在地球将天都捅破的神秘女人。

让他来看看,有没有谁能终结他这没有尽头的、虚无的生命吧。

他扬起手中的剑,正要出手时,大门先一步被撞破了。

一群人浩浩汤汤地冲出来,还大喊着:“快点快点要死了啊啊啊啊——!!!”

“站住!”奈落地位仅次于胧、奈落三羽之一的柩拔刀拦住他们的去路,但他没想到自己对上了五张疯狂的面孔。

“滚开!”银时毫不犹豫地拔出洞爷湖,双目通红:“谁也别想阻止我们!!再不让我去那里的话……就会爆炸啊!马上就要出来了喔!不想死的话就滚!!”

“什么,难道你们藏了炸弹?!卑鄙的地球人……”

「不。」

桂和辰马的眼神已经死了。

「是大便。」

第40章 欢迎你的到来,「我」

即使是攘夷战争期间,坂田银时也没有打过这么艰难的仗。比起凶神恶煞的敌人,那种随时会一泻千里的危机感更令他汗毛倒竖。

快不行了……他真的要撑不住了!

桂即使已经浑身颤抖,还是冷静地指挥大家:“把背后交给伙伴!然后这么杀出去!”

银时疯狂摇头:“不要啊!要是你们憋不住喷射出来怎么办?!把背后交出去的时候不就相当于把〇门也交出去了!我不要被你们喷一后背的〇〇啊!!!”

“银时!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辰马已经开始盲目乐观了:“啊哈哈哈!不如我们轮流四个掩护一个去上厕所吧!那么我先第一个……”

银时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回来!!凭什么你先?”

“既然如此就尊老爱幼一下……”星海坊主捂住裤子冲了出去。

银时、辰马和桂一起抓住星海坊主的披风:“和你比起来我们都小的很啊!”

“既然如此我先走了……”新八从他们中间溜了出去。

“新八!!”

这次,银时不再是为了一己私〇而抓住的他。只见刚才新八站着的地方插着一把锋利的刀,紧接着他一把将新八抛向身后,同时浑身肌肉绷紧,拔刀迎上了那道紧随其后的攻击。下一刻他就被对方恐怖的蛮力震了出去,和新八一起跌到桂和辰马的怀里。

在他们还没缓过劲的时候,头上就落下巨大的阴影,高大的男人从天而降,他的披风像八尺乌遮天蔽日的翅膀,挡住了所有的光明。

“虚!!”星海坊主硬接了他的剑,但腹部难忍的痛苦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难道是食物变质了吗?!他回头非得把那个蔬菜摊和肉摊给掀了。

幸好松樱没吃……可恶,但要是神威吃了多好!

“星海坊主,你看起来很虚弱啊。”虚的眼中闪过失望。

果然,终究是普通的生命。

他还是要靠自己来结束自己吗……

“少瞧不起人了,有本事你也吃吃那几盘菜啊!”星海坊主提起全力,在对方开始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他身上后突然撤走。下一刻,他们所在的位置就被炮弹击中。

鬼兵队的飞船从天而降,高杉站在最前方吐出一个烟,“真是如丧家之犬一般啊,银时。”

“你这家伙拽什么啊!”银时立刻跳到他的船上,其他人也紧随其后,在鬼兵队疑惑的注视下冲入了飞船的卫生间。

又子怒吼:“喂——你们几个就是来干这件事的吗?!我们千里迢迢赶到是过来救你们的啊!”

“这就是救了最紧急的事了!这就是救命了!!”

高杉冷笑一声。

冲进男厕的几个人在一瞬间解决完所有的不妙,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他们自然地向挂式纸筒伸手,却只摸到了冰冷的金属棍。

纸呢?!

武市变平太大仇得报,狂笑出声:“白夜叉!这就是你把我们鬼兵队船上的卫生纸都偷走的报应!!上完大号没有纸用的感觉如何呢?哈哈哈哈哈!!”

河上万齐虽然没有表情,但在旁边用三味线弹着欢快的乐曲。

坂田银时:……

为什么在这种时候遭反噬了啊!大战当前在这种事上callback不太好吧!!

“喂!!银时,你怎么回事啊?!”桂和辰马一起怒吼。

新八没有出声,因为银时是把卫生纸偷回万事屋了,他也用了不少,还偷偷拿了几卷好的回家给姐姐用。

“你不和他们一起去吗?”

星海坊主震惊地回过头,发现虚竟然毫发无伤的从刚才那发炮弹的烈火和烟雾中走了出来。

他皱紧眉头,重新摆出战斗的姿势,但脸上却露出不屑的笑容:“开什么玩笑,大敌当前,哪儿有父亲会不守在脆弱的女儿身前?”

一无所知的神乐还在家里上厕所呢啊!

虚抬起手,柩就率领着那些奈落们攻向了鬼兵队的飞船。

高杉死也不想承认,他现在要守护几个上厕所没纸用的人。

算了,就当没有他们的存在好了……“鬼兵队,上!!”

“哦哦哦哦——!!!”

与此同时,高杉也冲向那个名为虚的人。

“星海坊主,趁现在!”武市变平太冲他大喊,同时把一个白花花的物体扔向他:“去*厕所啊!!”

星海坊主接过了那东西。

是卫生纸。

“……”他好想吐槽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啊?!

*

松樱和神威踏出照相馆大门的时候,外面已经被形态各异的天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

看着蠢蠢欲动、开始兴奋起来的小兔子,松樱把已经放在红樱上的手收了回来。

孩子爱玩就让他玩吧。

“神威,你之前把我们打的好惨啊。”第一师团的团长狮岭狞笑着看着他们,“现在有元老院、有虚大人统领我们,不需要你这个笨蛋提督了!来人,把我的刀拿上来!”

四个手下艰难地抬着一把比两个人还要高的巨刀走上来,就在狮岭要接过的时候,却摸了个空。

不仅如此,他还觉得自己的思路好像也断开了似的……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同时向左向右倒下了呢?

“啊啊啊啊!!!”

第一师团的人爆发出惊恐的尖叫,根本没人看清神威是怎么出现在他们这里的,他就已经单手举起那个要四人才能抬动的巨刀,轻松地一跃而起,将三米高的狮岭斩成了两半。

披风在他身后猎猎作响,他一甩手,那把刀又像回旋镖一样旋转着向众人斩去,一时间场面极为混乱,回荡着各种惨叫。只是眨眼间,第一师团的位置竟然已经无人站立了。

“武器居然还要别人抬上来,这可不好啊。”松樱摇摇头,把已经吓晕了的照相馆店长扶回了屋。

“不要怕,对方只有一个人!!我们可是有十一个师团啊!!!”另外几个师团的团长大吼着给自己壮胆,但他的话音刚落,就直直对上了神威那张溅了血笑脸,恐怖程度不亚于睁开眼直接见了鬼。

“一个人?”神威笑着抱住他的头,手腕和胳膊在瞬间发力,令人牙酸的咯嚓声传来,对方就吐着白沫倒了下去。

“你们,去偷袭那个女人。”第九师团的团长对自己的手下命令道,“拿她来威胁神威!”

早听说神威前阵子发疯就是被一个地球的女人迷昏了头,没想到真叫他们在烙阳星看到他跟一个女人走在一起,华陀说的竟然是真的!

第九师团组建了一个小队鬼鬼祟祟地向松樱的方向走去,其中一人蹲在地上划着火柴,准备先将这个照相馆烧掉。

“呼~”

火柴熄灭了。

“可恶!风怎么这么大?”那人又点燃一根,紧接着同样的事再次发生。

“我靠哪来的妖风瘪我火?!你们谁在恶作剧……”他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一回头,发现那个他们正准备偷袭的长发女子正低着头笑脸盈盈地看着他,而在她脚边,他那十几个同伴都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你…你……”他的双手不自觉颤抖起来。

那些……都是她刚才做的吗?为什么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仿佛又是一阵清风。

他和那根已经燃尽的火柴一齐倒在了地上。

对讲机被一脚踩碎,雷达断线的滋滋声传来,第九师团的团长意识到偷袭计划失败了。“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你说松樱吗?”少年欢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他的脑袋就被一拳重重垂进地里,“她可是很强的呀~”

第九师团的团长已经满头是血,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在模糊的视线中聚焦到了那个站在战场中央的女人。

她与这个混乱的战场和烙阳星阴霾的天色格格不入,她虽然笑着,视线却落在一个不知名的远方,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力量,被带入无边的深渊。

天上压下一道漆黑的巨大阴影,几个师团的人反应过来,语气绝望:“是第七师团!!”

他们怎么能打得过一船的夜兔?!先遣部队和星海坊主在做什么啊!

“怕什么?!我们还有这么多人,有奈落的支援,还有虚大人!上啊——!!”

远处突然传来巨大的爆炸声,松樱的身体不自觉的同频共振了一下。

她几乎是立刻转向那个方位。

“真是的,亏我还拼命划船过来,你们不是两个人就把这一堆人都包围了吗?”阿伏兔扛着伞跳下来,刚落在地上,松樱就对他和神威说:“你们一会儿就待在这里,不要靠近那边。”

她拔出红樱,眼神中是神威从来没有见过的严肃。

「她认真起来了。」

在神威的印象中,哪怕是那次和夜王的战斗,松樱都不是这样的神态。那时她的眼中烧着一片冰冷的火焰,而夜王根本没来得及走入她的眼底,就已经被那片火焰焚烧殆尽。

但现在,松樱全身的姿态都发生了变化,作为骨子里流淌着战斗基因的夜兔,神威清晰的认识到松樱的重视程度——那个人是谁?

神威伸出手:“我也要去。”

他的小指突然被柔软的手指轻轻捏住。

“可以把这里交给你吗?”松樱对他温和的笑着——尽管神威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她这次的笑和以往都不一样。

一股无言的力量从二人交握的地方涌入,从他的血管闯进他身躯的每个缝隙。神威对上松樱的眼,在此刻终于相信了一件事。

「也许我在她心中,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被一个强大的人信任,被一个倾慕的人信任……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我知道了。”神威顺势勾住对方的小指,这是他从她身上学到的、约定的姿势。

松樱这次真切的笑了起来。

*

【轰——!!】

高杉被压在地上,咳出一大口血。

但那人的刀却不容人有一丝一毫的喘息空间,与其说是蛮横,不如说是绝对强大降下的威压。

“高杉,你这家伙在干什么呢?!”银时立刻顶上了空缺,但与那人刀剑相撞的瞬间,毛骨悚然的熟悉感爬遍了他的全部感官。

“银酱!这家伙被打中要害也不会死!!”一旁的神乐捂着腹部,艰难地喊道。

“你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银时试图从那个挡住半张脸的恶鬼面具窥见他的真容。与此同时,他手里的进攻一刻也不敢停息,但都被对方游刃有余地挡开。

“啪!”

直到最后,洞爷湖也只是擦破了那人面具的一根绑绳,紧接着就被虚的刀挥开。

丧失了武器的二人看到对方缓缓地摘下面具,露出熟悉到灵魂深处的温和笑容——

“松阳的学生们吗?”虚笑着说,“可惜,你的剑是无法触及我的。”

银时和高杉都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银时:“松樱还有同胞弟弟吗?!”

高杉:“松阳老师?!!”

他们两个立刻瞪向彼此:“你是什么意思?!”

“很遗憾,你们都说错了。”虚再次抬起了手中的刀。

“银酱,小心!!!”

【咣!!!】

只是两把刀刃的相撞,以此为中心的地面就因承受不住这样的蛮力瞬间向下塌陷,坚硬的土石像蛛网那样破碎成一块一块。银时等人直接被这凌厉又强悍的剑风震出去数米远,幸好神乐及时接住了他们。

在扬起的沙尘中,两张极为相似、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对上。

“啊……我说怎么在那一日感觉到了整个星球阿尔塔纳能源的震动,我早该猜到的,这样强大的、非人的力量……明明只有一种可能啊。”虚的笑容如同在暗夜中悄然绽放的毒花,“欢迎来到这个漆黑的世界……「我」。”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家伙。”松樱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那不是你的学生吗?你怎么能伤害他们……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

虚的唇角勾勒出一道冰冷的弧度,仿佛在嘲弄她的天真。

“这还用问吗?”

“让我们一起从【永生】的痛苦中解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