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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入我怀 宋青言 14937 字 3个月前

栾浮秋的身份燕齐又怎么能为他介绍,燕齐于是就装没看到。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一向眼睛落在人头顶上的栾浮秋竟然自己开口了,“您就是周小侯爷吧,在下姓栾,是燕齐的……知己好友。”

美人主动跟自己开口,周遇微愣,看了一眼身旁的燕齐,见他没什么反应,连忙露出个欢欣至极的笑来,“你好你好,若是在宴上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找我。”

燕齐余光瞥见栾浮秋脸上还算正常的笑,眼底露出几分诧色,栾浮秋行事倒是越发让他摸不透了。

一阵沉默着朝生目光落在栾浮秋的笑脸上,心中冷嗤了声,惯会勾引人的狐狸精。

三人进了园子,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世家公子,见燕齐进来,齐齐站起身来朝燕齐行礼,竞相过来攀谈。

本来燕齐自身军功卓越就足以引来众人的结交之意,再加上他未曾公布但京城中达官贵人中早已无人不知的太子身份,此番更是人一波又一波,无论是相熟的说过几句话的还是连面都没见过的,都来到了燕齐跟前。

但燕齐今天来可不是跟人结交的,他简单说了两句便打发了众人。周遇也适时的开口言领着众人去看今日的重头戏蒙古马。

燕齐身份摆在这儿,众人无意也不敢跟他争先,加上燕齐也无意将马相让于他人,便第一个上了。

蒙古马体型虽然不如别的马壮大,但四肢却是短的有力,胜在耐力十足,且环境适应性也强,不仅十分适合用来作战马,骑着到四处游玩也很不错。

要定了这匹马,燕齐便训起来没再留手,且这次他是备了足够的耐心来的,几个来回下来最终还是蒙古马败下了阵,随着燕齐的拉着缰绳的手乖顺的跑了起来。

朝生眼含崇拜的看着马场上纵马驰骋的燕齐,笑着大声喊道:“公子好厉害!”

有这句话开了头,场下的人也开始恭维起来,周遇在一旁略微惋惜的摇了摇头,“这么快就结束了,可真是没看头。”

但也知道燕齐不喜这些人别有用意的恭贺,以防待会儿他再次被围着,周遇招呼着一众人到附近去喝茶,毕竟设了宴时就考虑到了这局面,在马场不远还有别的游艺等着呢。

没一会儿马场外围只剩了栾浮秋和朝生还有几个伺候的下人,一下子倒是安静了下来。

栾浮秋见燕齐骑着马转了一圈过来,主动进了马场。

在燕齐走近停下的时候,栾浮秋仰起头看向燕齐,“燕齐,我也想骑一下试试。”

“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燕齐也没下马,就这样俯视着他,“这马太野,恐怕不行,让人再找一匹温顺些的吧。”

栾浮秋挑眉:“你小瞧我?”

燕齐道:“哪儿能啊,这不是安全起见嘛。”

栾浮秋直接朝他伸出手,“那你跟我一起。”

燕齐低头看了他一会儿,在栾浮秋再次朝他甩了甩手的时候,笑了下向后退了退伸手把他给拉了上来。

栾浮秋坐在燕齐身前,燕齐双手揽住他一般越过他拽着缰绳,“这可是你自己要上来的,要是掉下去受伤了可不要赖我身上。”

马缓缓抬步走了起来,速度不是很快,跟刚刚完全放开了跑的架势完全不能相比。

栾浮秋身子后仰靠在他身上,声音里带着笑,“我要是掉下去了肯定是你没抱稳。”

感受到怀里人完全放松的身体,燕齐低头看他,“你这是要骑马还是玩儿?”

“骑马不就是玩儿。”栾浮秋就着这个姿势抬头,两人的脸靠的极近,几乎是马的速度稍微再快一些两人的脸就能相互碰触到的距离。

一俯一仰的两双眼睛视线相对,双双如同静止一样停留了几瞬,随后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下移,落到对方翘起的嘴角上。

在草场上音调低了些许的哒哒的马蹄声悠然的响着,如同马上之人最初的心跳,然而不知何时心跳声跟哒哒声步调错乱了起来,变得乱了些急了些,咚咚的声音也大了些。

握在缰绳上的两双手移动着,渐渐交握在了一起,如同在为两双即将凑近的唇瓣作序。

燕齐此刻眼中只剩下怀里的这个人,脑海中的理性荡然无存,情感毫无预兆的战胜理智,温热的呼吸落在脸上,让他的胸腔也带了几分热度。

栾浮秋闭上了眼睛,心跳怦然,喜悦和欢愉让他的脸侧耳后都染上了桃红。然而就在还剩一指的距离,燕齐的吻就要落在自己唇瓣上的时候,马场外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就是下人们关切的询问声,嘈杂而混乱。

手背上的温度骤然离去,环着自己的双手松开,身前的热度也一下子远去,只剩下了一片凉意。

栾浮秋怔怔的睁开眼睛,转头就见着从马上下去的燕齐扔下自己,快步朝着马场入口处跌坐在地上的朝生而去。

高大的身影放快的步伐中带着急切和关心,让栾浮秋燥热的身体一下子就凉了下去。

周遇他们所在之处本来就离马场不远,这里的喧哗声很快就引来了周遇的注意,知道朝生的身份并非燕齐的侍从那么简单,他连忙走了过来。

燕齐走到马场入口处,皱着眉半蹲下去看着面带痛色的朝生,“怎么跌倒了?”

一旁的下人闻答道:“朝生公子刚刚想要进去,但不知怎的踉跄了下,腿撞到了马场门的栏杆上,便跌倒了。”

燕齐听着下人说朝生踉跄了下,便想到自前几日他跌倒在地上那次后,府里大夫说的朝生腿疾好似严重了些的话,顿时皱紧的的眉更是蹙的跟个小峰一样。

“公子,我没事,就是一时没注意而已。”朝生抬头朝燕齐笑了笑,面色却是苍白极了,那笑也是怎么看怎么勉强。

燕齐见他眉宇间带着痛色,也没再多问什么,只是严肃着一张脸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边吩咐人将将军府上的大夫带来。

朝生被抱起来,吓住一般的低呼了一声,连忙揽住燕齐的脖子,唤了一声,“公子……”

马场上坐在马背上的栾浮秋冷冷的看着不远处发生的这一切,看着燕齐头也不回的背影,看着朝生揽在燕齐背上的双手,以及朝生那看向自己的如同战胜者一般的刺目的笑容。

明明无风,一股寒意却是袭上了栾浮秋全身,他冰凉的双手握紧了缰绳,死死的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不久前翘起的嘴角没了一丝弯起的弧度。

燕齐抱着朝生来到周遇备好的房间,将军府的府医还没来,但周遇叫人去唤的大夫几乎是前脚跟后脚的过来了。

把人放到床上,燕齐退开,给大夫腾地方。

周遇不知何时站到了一旁,斜着身子凑到燕齐耳边小声嘁嘁喳喳,“怎么回事啊?你这是后院起火了?”

燕齐瞥了眼他那张隐隐带着些幸灾乐祸的脸,没说话。

周遇眼珠子一动,看了眼床上目光不时望向这里的朝生,心里不禁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期待,他走的时候可是注意到,马场上的那个美人眼神都快把燕齐的背影都要望穿了。

这等明争暗斗的戏码可是有不少精彩之处呢。

燕齐看向大夫和朝生所在的那边,目光凝滞了一会儿便放空起来,心神不受控的想到了栾浮秋。

纵然在有许多个不能和栾浮秋在一起的理由,但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确实是对栾浮秋有好感的。

虽然栾浮秋脾气不好,性子偏执古怪,之前受困于北越皇宫之时也见识过了他的蛮横和不讲理,但如今好几年过去,或许是栾浮秋或多或少的有些变了,亦或者自己之前从未完全了解过他,总之,如今的栾浮秋对于燕齐来说,就像是又认识了一遍一样。

横暴恣睢却不昏聩的君王在处理政事上有着卓越的才能,幼时坎坷的经历也未能磨灭掉半分他智周万物的非凡才智。之前的栾浮秋浑身都是硬壳和尖刺,而现在的他却像是卸下了防备一样渐渐朝燕齐袒露出了内里的柔软和脆弱。

燕齐心底膈应着栾浮秋给自己下的能要自己命的蛊,却又不受控的对他身上的光辉和柔软松动了心。

若是当真要断的个干干净净的话,也许当初在离开北燕皇宫之时,就不该有那荒唐的一夜。

他们两人之间的纠葛这辈子注定是断不了了,既然如此,不若就随心而为,反正人活一辈子求得也就是个尽兴快活,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反倒是浪费大好光阴。

自顾自想开后,被理智压过的情欲再次涌起,且因着理智的让道,燕齐心底被压制的爱欲猛增,恨不得立马就见到栾浮秋,继续刚刚在马上未曾完成的事。

周遇一脸不解难懂的瞅着燕齐脸上突然冒出的笑,他看了看床上的朝生又看了看燕齐,还没等着想出个苗头,去将军府接府医的人回来了。

朝生的腿伤一向是府医在处理的,府医看了看朝生的腿,得出的结论跟周遇府上的大夫大差不离,就是撞了下并无大碍。

燕齐听了也放下了心,“没事就好。朝生,以后记得小心些,千万不能再莽撞了。”

朝生点了点头,“昨晚想着今天要出来玩,太开心了就睡得晚了些,就是没休息好才晃了一下神,以后不会了。”

“那你这待会儿可没得玩了。”燕齐笑着道,“虽然没大碍,但还是安稳着些吧,坐着喝喝茶吃吃点心。”

从府医说了朝生没什么事后,燕齐的心早已经飞了,简单说了几句后,便让朝生先自己玩儿着,然后就离开准备去找栾浮秋。

朝生见他脚步急切的离开,心中一紧,失落和酸涩齐齐涌上来,让他陡然升出了一种永远也抓不住公子了的预感来。

周遇的目光从朝生面上掠过,看着燕齐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可叹人间多是痴情人啊。

燕齐出了门后便朝着马场而去,然而到了马场却没发现熟悉的人影,抓了几个人问了句才知道栾浮秋竟然已经走了。

第56章 第 56 章 燕齐骑着新得的马回……

燕齐骑着新得的马回了将军府,进府后直奔春江院。

院子里极为寂静,负责洒扫的下人没一个在的,空旷的院子里只有一个暗一守在门口。

在燕国的这段时间暗一已经从暗卫变成了明卫,但那张脸倒是一如既往的严肃,见到了燕齐也没见像那些小太监一样露出个谄媚的笑来,只是朝着燕齐点了点头,然后后退了半步,没半分阻拦的意思。

燕齐推开门,脚刚要落下就见地上满是碎瓷,大大小小的带着尖锐棱角的碎瓷几乎让人没了落脚的地儿。

他看了看,出神的想起了栾浮秋来时带的那好几车东西,里面估计有一大半都是用来摔着解气的瓷器。

小心避开着地上的碎瓷,燕齐缓步走进屋里,穿过屏风,就见着侧身坐在床上的栾浮秋。

但还没等露出个笑呢,栾浮秋垂在身侧正滴答着血的手就先闯入了燕齐的眼睛里,而手下方就是一片被血浸染的鲜红的青瓷。

“你的手怎么了?”燕齐也顾不得避开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快步走到栾浮秋身前,蹲下身子去看他的手。

栾浮秋转过头怔愣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燕齐,眼底带着几分未曾反应过来的茫然。

燕齐捉住栾浮秋带着凉意的手腕,低头仔细看着他手上的伤处,只见那莹白的掌心赫然横着一道狰狞的口子,且伤口很深,血中都能看到外翻的皮肉。

低头看了眼地上边缘带着明显血迹的瓷片,燕齐便想到了栾浮秋是怎么伤着的了,碎瓷片虽然锋利,但轻轻一碰断然不会划出这么严重的伤口的,八成是用力握住瓷片伤到的。

想到栾浮秋在突然回来之前发生了什么,燕齐心中骤然就有些复杂了起来。

站起身走到门口吩咐暗一拿水和伤药过来,燕齐转过头就对上了栾浮秋紧紧盯着自己的一双眼睛,而那秾丽的面上竟带着些不安。

看着有些可怜,像是没有安全感怕又被人扔下的猫儿。

燕齐身形一顿,无声叹了口气,在床上坐着的人的灼灼目光中缓缓走了过去。

“你怎么回来了?”栾浮秋抬头看着燕齐,嗓音有些哑。

燕齐坐到栾浮秋身边,将他垂在身侧的手捉过来,拿出帕子轻轻擦了擦还在流出的血,“回来找你。”

栾浮秋眸子微微睁大,下意识地有些茫然和疑惑跟着重复了一遍,“回来……找我?”

燕齐侧眸看他,被他的目光看的心里一软,声音的调都降了几分,点了点头,“对啊。”

像是骤然从泥泞又让人窒息的地上飘上了半空,栾浮秋心跳失序的快了起来,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燕齐,唯恐是自己错看了眼前人脸上那抹柔意和……情意。

被栾浮秋灼灼的目光看的心头火热,燕齐自认为没有那么大的自制力,且他知道在此刻如何才能最好地安抚这人那颗不安又脆弱的心。

莹白细瘦的腕子被燕齐一拽,栾浮秋身子随之倾倒,稳稳当当的落在了燕齐怀里。

栾浮秋心中突然就生起了一丝紧张,心跳的极快,连带着手脚都不受控的有些发起细颤,他眼睫抖了抖,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下,双唇也不知为何有些发干。

燕齐目光下垂,落在怀里人微张的唇瓣上,直直的看着那内里如编贝一样的皓齿和粉嫩的舌尖。

“燕齐……”栾浮秋的嗓音更哑了,像是被火灼烧的蒸腾掉了水分,一双凤眸也烧的发红,析出了水色。

燕齐捉住他手腕的五指一紧,本垂在右侧的手缓缓抬起放在了怀中那节劲瘦的腰上。

带着热意的触感明显的手落下的一瞬,栾浮秋就猛颤了下,像是被吓了一跳一样,眼里的水色也霎时更红润了些。

燕齐轻笑了声,低头含住了怀里人柔软的唇,之前在马背上没落到实处的吻在此刻落下了。

纵然心中有所预料,但燕齐真正吻上来的那一刻,栾浮秋眼眸还是微微睁大了,心中的不可置信一瞬轰然四散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惊喜和欢悦。

栾浮秋伸出手近乎迫切的抱住了燕齐,力道之大恍若恨不得将自己跟他融合在一起,再也没有任何事物能将他们分开。

燕齐本就动情,加上这么多年堪称禁欲的生活,一时血气上头手上捉住栾浮秋手腕的力道就松了些,没想到这人竟是一点儿都不顾及伤口的手乱动起来。

“你真是克我的。”燕齐哑着嗓音退开,微微侧了侧头去看他的手,“小心些手,我可不想待会儿沾了一身血。”

栾浮秋却跟着伏倒在了燕齐身上,仰着头用一双莹润的凤眸紧盯着他,凑上前又要继续亲。

“栾浮秋。”燕齐沉了沉嗓音叫他。

栾浮秋眼睫颤了颤,抱着燕齐的双手最终还是松了下来,小心的将带上的手垂在了一旁。

门外已经等了一会儿的暗一极有眼色的在这个空当敲了敲门,在燕齐喊了一声进来后,把伤药拿进屋子放到了桌上,然后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燕齐看了看桌边的药,又低头看了眼像没了骨头一样靠在自己怀里的人。

栾浮秋微不可察的抿了抿唇,垂下眸子从燕齐怀里退开。下一瞬耳边就传来一声轻笑,像是喉咙里的笑不受控的溢出来,让人听着心里麻麻的。

听着燕齐的这声笑,栾浮秋不知怎的就有些脸热,然而微抿起的唇瓣却是不知不觉勾了起来。

燕齐起身走到桌边将药拿起来,在转身的时候,脑子里不期然就出现一个幼稚的猜想:栾浮秋现在一定在看着自己。

凭着一种自己也难以准确言明的心思,燕齐缓缓的转过身,果不其然就对上了栾浮秋紧紧黏在自己身上的眼睛。

心跳骤然极速跳动起来,燕齐想,栾浮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以这样一种眼神看着自己,以这样一双能溢出爱意和欢喜的漂亮眼睛看着自己。

站在桌前的人忽然就快步走到了床边,弯腰狠狠吻上了床上坐着的人的唇,汹涌的爱意在此刻炸开,两人的心跳在吻中逐渐同频,无声又有声。

在热意四散,脑海逐渐就要被情意侵占的就要空白的时候,燕齐用手指抚了抚栾浮秋的脸侧,慢腾腾的退了开来。

喉结深深的滚动了几下,燕齐缓了片刻,蹲下身去看栾浮秋手上的伤。

经过栾浮秋的几番乱动,掌心的伤口又冒出些血,沿着掌纹散开,猩红的血迹显得伤口更狰狞了几分。

“不疼吗?”燕齐皱了皱眉,看着栾浮秋掌心这几道不浅的伤口,“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不想要这只手了。”

栾浮秋目光落在燕齐因担心心疼自己而紧皱的眉头上,想到他在此刻脑海中想的都是自己,心中不由丝丝缕缕地散出些愉悦开心来。

“疼的。”栾浮秋轻轻的开口,忍不住想让他更心疼自己些,但这句说完又像是怕他不信一样,又补充了句,“现在都还火辣辣的。”

被“火辣辣”的三个字莫名戳中了笑点,燕齐笑了声,抬头看他,“知道疼还握着碎瓷片啊。看你这伤口这么深这么多,以前我只知道你对别人狠,没想到你对自己也半点儿不心软。”

想到自己在燕齐身上下的蛊,栾浮秋眼神暗了暗,嘴角的笑也弱下几分。但是蛊虫是他们身上唯一永远也不会断掉的牵绊了,就算燕齐怨自己,这个蛊虫也是不能解掉的。

“这是最后一次了。”燕齐用手指捏了捏栾浮秋手腕,“以后我可不想再见到这样看着就疼的伤口了。”

栾浮秋见燕齐并没有提蛊虫的事,心里一松,在他温柔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燕齐说完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不过你这是什么时候染上的坏毛病,身上还有别的我没有看见的伤吗?”

栾浮秋摇了摇头,“没有了,就这一次的。”

在马场上眼看着本来抱着自己的燕齐转头抱着朝生离开,他心生嫉妒,但又慌乱害怕,害怕燕齐就此选择了朝生,离开自己,两人因着一个朝生的存在就像眼下这样就此分开,再也不会有可能在一起。

那时栾浮秋恨不得马上就让人去杀了朝生,让这个阻碍他和燕齐在一起的人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然而脑海中燕齐警告般的话语却又像一盆凉水一样冲在了栾浮秋的心上,让他纵然心中再有多么容不下朝生也不敢去出手做些什么。

多种剧烈情绪冲击之下,栾浮秋几乎浑身颤抖,他却只能无济于事的看着燕齐离开,最终能做的,也只不过是回来自己发泄一番罢了。

但之前用来纾解郁气的方式却并没有那么管用了,即使摔完了所有能摔的瓷器栾浮秋心中依然难受极了,胸腔之中那东西痛的让他都快呼吸不过来,徒劳的张口发出的也只是带着哽咽的痛哼。

他疼的受不了了才用碎瓷片伤了自己,不过好在身体上的痛意倒是缓解了一些心中的痛,让他短暂得以呼吸平静下来。

栾浮秋现在就算是回想起来,心中还是抽搐了一下的疼,一时呼吸都有些不稳。

燕齐听栾浮秋呼吸急促了几分,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有些担心的看他,“怎么了?是我手重了吗?”

栾浮秋摇了摇头。

燕齐这才继续给他包扎,手上落下的力道到底还是又轻了些。

眼前的这一幕美好的不真实,温柔的燕齐也像是假象一样,恍惚间让栾浮秋以为是回到了几年前,又或者是在无数次在夜间醒来的梦里。

燕齐手上处理伤口的动作小心又轻柔,栾浮秋近乎痴醉的看着眼前这个人,他忽然伸出手碰了碰燕齐的脸。

指尖触感柔软温热,是真实的。

莫名被摸了一下的燕齐抬头,对上栾浮秋缠人的目光,心中一软,弯起唇角笑了笑。

“手受伤是因为心里太疼了。”栾浮秋乍然开口,眉心动了动露出些委屈和难过,“你抱着朝生离开的时候,我心里痛的就像是要死了一样,连呼吸喘气都是痛的。”

燕齐见他眼尾开始泛出红意,眸子里晃动着水色,说着话泪珠子就啪嗒一下落了下来,心里不禁也像是被一张大手抓了一下似的疼了起来。

“我实在是难受的受不了了。”栾浮秋本来想故意说着让燕齐心疼的,但真到了燕齐这样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股子难过和委屈就像是吸了水的海绵的一样猛地膨胀起来了,他眼泪连串掉下,身子也因为情绪激动开始一抽一抽的,“只有手上疼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能喘得过气来,心里才没那么——”

未完的话语被猛然起身的燕齐堵在了唇齿中,栾浮秋被他紧紧抱在了怀里,起伏的后背被一双大手慢慢拍着顺着,随之脸上的泪水也被一一吻去。

“不会了。”燕齐将吻落在栾浮秋湿漉漉的眼眸上,是安慰也是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栾浮秋不放过眼下这个机会,“你不准再抱朝生,不止朝生,任何人也不可以,你只能抱我。”

燕齐对他心疼的不行,闻言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不能太亲近朝生。”栾浮秋说完怕他不答应,又完善了一下说辞,“他喜欢你,你既然选择了我,就该和他保持距离。”

燕齐这次没干脆答应,面上有些犹豫迟疑,因为他自觉跟朝生之间的亲近一直是类似兄弟之间的那种,而且哪儿有那么多断袖,总不能断袖之间都是断袖吧。

没第一时间得到想要的答案,栾浮秋眸子一暗,眼睫上又开始润出水意,他向着燕齐身上贴了贴,口中说出的却是控诉的话,“你亲我难道不是想跟我在一起的意思吗?既然没这个意思,你回来找我做什么,为什么不干脆去陪着朝生——”

燕齐张口还没等出声,栾浮秋的话赶串儿的吐出来,“还在这里抱我摸我,你难道就是来捉弄我的吗。”

虽然这样说着,但栾浮秋俨然是一副有恃无恐的做派,将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模样做到了极致。

燕齐被他猫儿炸毛的样子给弄的没了脾气,知道这人一向没安全感,燕齐也好好地反思了一下自己,自己跟朝生之间倒是没血缘关系,虽说情谊非常,但该有的距离感也还是要适当保持的,不然以朝生这个容易萌生情愫的年纪确实会不小心走错了路。

“好了。”燕齐摸了摸栾浮秋的头发,给他顺毛,“朝生当时腿受伤是因为我的缘故,这么多年都未能好全,我难免心有愧疚,因此在他的事上有些失了分寸。不过你说的对,我之后会注意的,跟他保持一些适当的距离。”

第57章 第 57 章 那天栾浮秋说的那番……

那天栾浮秋说的那番话到底还是被燕齐记在了心里,在有心注意下,他渐渐也发现了朝生身上一些从前被忽略掉的细枝末节。

例如朝生总是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例如自己跟栾浮秋在一起时朝生那微微变得有些怏怏的神情。

虽然总会有借口来解释朝生对自己的感情不是爱情,不过只是一个缺爱的小子对哥哥过于黏人了些。

但燕齐却没法儿自欺欺人,人下意识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当初朝生拒绝住进封赏时被赐的宅子,非要留在将军府里时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呢?

确实不该这样了,燕齐想,一个孩子不该因为自己就此走上一条错路,更何况那个人是朝生。

他好不容易从黑暗里走出来,在战场上吃了那么多苦如今还有了军功,怎么着也算的上是年轻有为了。朝生身上经受的苦难该就此结束,而不是再去从自己身上去受一些莫须有的伤害,他合该有一个更好的未来才是。

转眼又是一个月过去,以朝生的敏感他怎么可能没发现公子对自己的疏远。然而纵然他心底再酸涩难过,对日日和燕齐相处的栾浮秋再嫉妒不忿,他却终究还是没再做什么,也没有再拿能让燕齐心软的腿疾去做文章。

只是偶尔会看着抱着栾浮秋的燕齐晃神,目光久久不能从燕齐肆意开怀的笑容上移开,心中怦然又转瞬涩然。

可能是从上次赏马回来后,也可能是在更早之前公子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时候,朝生就知道公子有些不一样了。

而最开始的变化,是在那个栾公子出现后,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但朝生知道公子的情绪变得多了些,喜怒愁乐都明显了许多。

看着公子被旁人牵动着心绪,看着像是色彩更加明亮了许多的公子,朝生曾经也像现在这样晃过神。

但那时朝生心有期盼和不甘,自认为终有一日自己也能变成那个能让公子变得更明媚的人。

而如今,朝生不知怎么突然就明白了,自己是不会变成那个人的。

不远处被燕齐横抱在怀里的栾浮秋瞥了一眼正看向这边的朝生,眼尾微微下垂,面上有些不高兴,随即他故意凑上前亲了一下燕齐的唇。

看上去十分暧昧,但事实上却是栾浮秋齿间用力轻咬了一下燕齐的嘴。

莫名被咬了一口有些吃痛的燕齐皱了皱眉,垂下头看向怀里这个罪魁祸首,“你嘴痒了?”

话说完燕齐就停下了迈步的脚,低头吻向了栾浮秋。

呼吸在一瞬间被掠夺,这个蛮横又霸道的吻让栾浮秋躲不开也不想躲,气息渐渐急促起来,胸膛起伏着想要获取更多气息,在他身子都软下来的时候,燕齐才停止了这个几乎凶狠的吻。

“舒服了没?还痒吗?”燕齐看着栾浮秋潋滟迷离的眸子,没忍住又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

栾浮秋合上眼睛,任他亲吻,眼皮上落下的温柔让他笑出声来,“不痒了,燕神医。”

余光看见朝生转过身去离开的背影,燕齐无声叹了口气。

栾浮秋揽住燕齐脖子的手一紧,伸回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脸颊,语气不满,一脸的不高兴,“你心疼他了?”

“说什么呢。”燕齐在他手心里讨饶的蹭了蹭,“我光心疼你都心疼不过来呢,哪儿还有别人的份儿。”

栾浮秋哼了声,也没说对这答案满意不满意。

燕齐抱着他向自己院子里走,“安稳地放下你的心吧,朝生没个几天就去自己的宅子里住了,不会在这儿待太久的。”

栾浮秋看他,“真的?”

燕齐点了点头,“比真金还真。”

最近的日子过得极为快活顺畅,眼下连最后一麻烦都给彻底解决了,栾浮秋心情大好,嘴角勾着连眉眼都弯了起来。

暑气渐渐蒸腾,送去春迎来了夏。

燕齐对于处理政务一事上越来越上手,效率也是高了不少,因着在宫里都看完了,最近几天都没再把折子带回去过。

又是早下班的一天,燕齐乐滋滋的回府接上栾浮秋出去吃喝玩乐。

两人像往常一样尝了一家新开的饭馆的菜,虽然来吃的人少了些,让这家店看起来并不是很受欢迎的样子,但倒是正合燕齐的意。

前不久他太子的身份正式对外公布,意料之中又迎来送往的应酬了一大堆人,让他烦得很,眼下人少清净的地方正合他意。

而且算是个意外之喜,这家的菜做的很合燕齐口味,栾浮秋也挺喜欢,两人竟是默契的都多吃了些。

吃饱喝足后,牵着手的两人慢悠悠的走回府,一边说着话一边消食。

栾浮秋走着走着就开始往燕齐身上靠,身子七歪八扭的,整个人像是喝醉了一样。

燕齐步子也被他带的歪了几下后,幼稚的反过来向他身上贴,两人小孩子一样的互相较着劲,一不小心对视上噗嗤一声都笑了出来。

因着时辰挺晚了,这条路上走的人又一向不多,这会儿更是除了他们俩就没旁的人影了。

栾浮秋和燕齐互相看着对方,笑着笑着就吻了起来。

情动到来的突然,却是结束的迟缓。

燕齐喉结动了动,手掌顺着怀中人的长发,既是在安抚栾浮秋,也是在平复自己身心涌动的火热。

栾浮秋半阖着眼睛靠在燕齐身上,口唇微张气息不稳的喘着,感受到背后腰上两只手上炽热的温度,唇角不禁微微勾起。然而又想了什么,他面上的笑又落下几分,看上去有些失落和不舍。

抱着自己的双手一下子变紧了,燕齐低头疑惑地看向栾浮秋。

“燕齐。”栾浮秋脸颊在燕齐胸前蹭了蹭,小声道:“过几日我要回北越一趟。”

燕齐顺着他发丝的手一顿,思量着栾浮秋口中这句“回北越一趟”的含义,心中隐有猜测。

栾浮秋几乎没给燕齐说话的机会,话赶话的带着股子迫切的又说道:“你要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的。”说着他紧紧的向着燕齐怀里拱了拱,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燕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不许找别人,也不许再让朝生贴上来。”

燕齐心里还未没等有别的情绪生起来呢,就被栾浮秋这蛮横霸道且极具占有欲的话给惹得笑起来,他伸手捧着怀里人微微泛着胭脂红的脸,低头亲了亲那双漂亮又勾人的凤眸,“知道了,我的辛奴。”

自从两人心意相通后,燕齐也只有在做那种事时会唤栾浮秋“辛奴”。

这会儿燕齐突然叫他辛奴,栾浮秋一下子就想到了两人做的那些放纵事上,全身血液霎时就感觉有些热了。

耳侧突然响起一声低沉的笑,像是看透了他那处的反应,栾浮秋心生恼怒,正待要狠狠咬一口眼前这个始作俑者,嘴张开还没落下呢,身体骤然腾空,慌乱之下他连忙揽住了燕齐的脖子来稳住自己,“燕齐!”

燕齐抱着栾浮秋向自己怀里掂了掂,让他整个人都紧贴着自己,脚尖一点便运用轻功向着将军府而去。

身侧掠过的风吹起衣襟和发丝,燕齐低头瞥了眼栾浮秋贴在自己颈侧的脸还有紧紧环着自己脖子的双手,觉得他此刻怕掉下去紧贴在自己身上的模样就像一只怕生的猫儿,可爱又可怜。

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燕齐忍不住开口撩拨被自己抱在怀里的人,“你什么时候走?”

“五日后。”栾浮秋说起这个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他不想和燕齐分开,一天也不想。

燕齐抱着栾浮秋腰的手微动,指尖挠了挠手下劲瘦的腰身,在怀里人身子颤了一下后,笑声道:“那我们这几日可是要多黏糊黏糊,待会儿我就让人去宫里送信请假,明天后天大后天都在府里陪你。”

“真的?”栾浮秋眼睛一亮,惊喜的看着燕齐。

“一天天的哪儿那么多真的假的。”燕齐瞥了他一眼,“我说的当然都是真的。”

银亮的月光从高处洒下,落在屋顶上,流泻到门窗里,细嫩的凝脂白玉在月光下透出一种出尘的美来,莹润的水色在其上流动着泛起光辉,直至晨光破晓,一切归于沉寂。

时光缓缓而逝,夏日的炎热总是让人容易心生燥意。

燕齐晃了晃脑袋重新看向手里的书,然而眼睛在看脑子却是没转,看了一会儿发现没看进去几个字后,燕齐果断放弃,带着几分烦躁的扔下书走到躺椅边上躺下。

脚下微微用力,躺椅慢慢悠悠地上下晃动起来,燕齐侧着脑袋看向窗外匆匆而过的飞鸟,眼神渐渐放空,脑海中不受控的又想起了今日在皇宫之中爹跟自己说的事。

北越来书说愿归顺西燕,但唯一一个条件便是求与燕齐成婚。

既说是“条件”,又说是“求”,燕齐想到爹说起此事时那张面无表情脸便笑了出来,栾浮秋可真是会,这态度摆的让人拒绝都找不出理由来。

笑着笑着燕齐忽然就叹了口气,眼帘微垂,看向身侧的目光带了几分黯淡。

栾浮秋离开竟然都有一个多月了,他的辛奴,真是让人不想都难啊。

第58章 第 58 章 日落半山,黄昏初临……

日落半山,黄昏初临,街边铺子里热热闹闹的正开始着这一日的第二波忙碌时段。

酒楼里来回跑的小二提着装好的饭菜来到门口,递给不知哪个府上来取的仆从,笑着转头就看见了慢悠悠正走着的燕齐。

小二脸上笑容更大了些,开口是熟络的语气,“好些日子没见着公子了,这些天酒楼里新上了好几道菜呢,不少人都说吃着爽口,公子可要进来尝尝?”

燕齐闲散的步子一停,本就是空着肚子出来的,走了半条街也没什么能勾起兴致的,眼下小二这么一说,索性也懒得再继续漫无目的的走下去了,“新出了几个菜啊?你跟我说说。”

“好嘞!”小二笑着回应,便跟燕齐一起往楼上他惯用的包间走,边细细的介绍着新上了什么菜,皆是什么食材什么口味。

虽然来这儿吃的客人很多,但菜上的并不慢,一边上着菜,燕齐一边吃着。

这个包间位置好,窗户临街,低头恰好就可以看到来往的人流,加上今晚月色正好,抬头远望银白圆润的月亮就能落到眼底。

许是真的如小二所说新上的几道菜口味不错,燕齐吃的有些饱便心生了些懒意,搬着凳子慢吞吞的挪到了窗边趴在窗沿上四下看着来往的人。

依靠长袖掩着悄悄牵手走过的年轻男女,互相琐碎的说着今日家长里短的老夫老妻,还有天真童趣的嬉笑着的可爱稚童。

羞怯的开怀的烦闷的一张张脸从街道上走过,带着各种情绪的声音交织着传入包间中,燕齐听着看着目光渐渐涣散开,昏昏欲睡的张嘴打了个哈欠。

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的时候大半铺子都熄了灯,街道上的人都少了许多。

带着几分迷蒙的垂眼看着窗下的街道,恍惚间燕齐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酒楼门口。他一下子清醒了不少,睁大眼歪头又看了看,门口哪儿有什么人。

燕齐突然就有几分失落,也不知道栾浮秋什么时候回来,没有他跟着一起,连吃饭都变成走形式了。

郁闷了会儿,燕齐长叹了一口气后,摇了摇脑袋甩掉这些让人心情低落的愁思,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准备回去接着睡觉。

把凳子放回桌边,收拾好向门口刚走两步,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燕齐疑惑着开门,门刚打开一个缝,怀里猛的就扑上来一个人,熟悉的气息落入鼻腔,脖子上的一双手抱的紧紧的。

刚刚想念过得人就这样出现在了他面前,燕齐眼眸微微睁大,眼底先于勾起的嘴角散开了喜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栾浮秋没回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在燕齐颈窝里蹭,蹭着蹭着就开始亲,从燕齐脸侧亲到嘴角,含糊的说着,“我好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

“我也想你。”燕齐伸手托住他的脸颊,默契的吻了上去。

打开的房门被燕齐重新合上,两人紧紧拥在一起,更盛的热意在房间中蔓延开。

窗外的街道人声稀少,夜渐渐静了下来。

栾浮秋没骨头一样的坐在燕齐腿上,整个人几乎不留缝隙的贴在他身上,一双手却是半点儿不安分,一会儿捏捏燕齐的手,一会儿不老实的探进燕齐衣襟里指尖乱动乱蹭。

燕齐捉住栾浮秋安分不下来的手,低头目光落在他难掩疲色的脸上,抬起手摸了摸他青黑的眼圈,“困了就睡会儿吧,我带你回去。”

“不要。”栾浮秋握住燕齐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歪着脑袋蹭了蹭,一双漂亮的凤眸看着他,“我还不困。”

燕齐低头亲他亮晶晶的眼睛,声音里溢出了笑,“撒谎。”

栾浮秋侧头吻他的掌心,“你多跟我亲近亲近就知道我有没有撒谎了。”

燕齐低头瞥了一眼,这一眼瞬间就让栾浮秋彻底精神起来,前面的假话也在这一刻变成了真话。

“马车在外面吗?”燕齐突然问道。

栾浮秋点了点头。

“那走吧,回府。”燕齐捏了捏栾浮秋的脸颊,随后手下垂牵起他的手,转过身向外走。

栾浮秋唇角眉眼都耷拉了几分,不情不愿的被他牵着出门下楼,步子虽然老实,但手指像是跳舞似的挠着燕齐的掌心,时刻在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楼下马车确实就在门口,时间已然晚了,路上行人屈指可数,安静又空旷。

两人上了马车,栾浮秋眼睛看也不看燕齐身边的地方,直直的就往他腿上坐。

腿上一沉,怀里就盈满了一个带着凉意的身体,燕齐笑了声伸手抱住栾浮秋,“怎么这么黏人?”

栾浮秋歪了歪身子贴在燕齐怀里,把脸埋在他颈窝里,控诉道:“你说的才都是谎话,你根本不想我。”

“这可就冤枉我了。”燕齐侧头咬他的耳朵,“你再不老实点儿,坐着可就硌得慌了。”

栾浮秋动了动,凑过去亲他,“我不信。”

许久不见的两人一下子就如同干柴烈火一般,燃起了情欲,从唇齿间蔓延到双手,噼里啪啦的蹭动了起来。

栾浮秋软着身子靠在燕齐身上,整个人跟卸了力一样,偏偏手还有意识的解开了燕齐的腰带还要往下伸,眼看着要走火,燕齐连忙捉住了他的手。

燕齐手上刻意用了些力气,栾浮秋挣动了下没能成功,没能如意的人一双带着水色的凤眸眨了眨,看着燕齐的脸上迷茫又有些不满。

看他可怜又可爱的模样,燕齐没忍住又亲了下栾浮秋,低声轻哄道:“乖辛奴,忍一忍,等会儿回去再继续。”

“难受。”栾浮秋动了动身子,边哑着嗓子小声哼哼边在燕齐身上蹭着,“我忍不了……”

“你帮帮我……”栾浮秋胡乱地在燕齐脸和脖子上亲着,抓住他的手就往下拽,“燕齐……帮帮我……”

燕齐被他磨的不行,只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也要被折磨坏了,“你净带坏我。”说着把怀里人往自己身上紧了紧,手上松了力气任他牵引着放到了那个地方。

收敛着气息的暗一面不改色的赶着马车从燕将军府门口路过,整个过程稳得不能再稳。

一路无人,马车顺畅地行着,又拐过一个熟悉的弯后马车内的动静停了下来。

栾浮秋喘息未定地趴在燕齐怀里,额头上的薄汗带着些凉意,然而贴着的肌肤却又是灼热的,跟呼出的气息一样让燕齐心里发乱。

燕齐低头看着怀里因垂眸而显得异常乖顺的人,伸出手顺着他的背抚了抚,“可是舒服了?”

栾浮秋没说话,只是跟他五指相扣的手紧了紧。

安静的夜里呼吸声也清晰可闻,栾浮秋气息渐渐平复了下去后,没过多久,马车也到将军府了。

燕齐抱着栾浮秋下了马车,将外袍盖在怀里人身上,直接带人回了自己院子。

一路上栾浮秋合着眼很是安静,回了房间准备把人放到床上时,燕齐才发现人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睡着了。

虽然睡着了,但揽着自己脖子的一双手倒是依旧很紧,把人放在床上后手都没带松开的。若非栾浮秋气息平稳均匀,燕齐都要怀疑他在假睡了。

“栾浮秋。”燕齐轻叫了声。

怀里的人眉头微蹙,像是被扰了睡梦有些不满,然而眼睛依旧未睁开。

燕齐沉默的看着在自己怀里安然睡着人一会儿,叹了口气只能跟他一起躺在了床上。

无奈这个姿势实在不舒服,燕齐坚持了一会儿实在是没坚持下去,歪头就开始亲栾浮秋的脸,本以为他会不耐烦的伸手推开自己,没想到亲了一会儿栾浮秋也就是侧了侧脸躲开。

最终实在没辙了的燕齐开始伸手把脖子上的手给拿下来,若是真要这样一晚上,明天他的脖子估计就不是自己的了。

栾浮秋不出意料的醒了。

不知是因为酣睡还是因为那会儿的情事,他脸上还带着些薄红,此时迷蒙的睁开眸子,微蹙的眉间让他看上去有些被扰醒的委屈。

“不是说不困?”燕齐见他这副可爱样子就想逗他,“这是谁睡着了还抱着我不撒手呢?”

栾浮秋眨了眨眼,还未从残存的睡意里醒过神来,抱着燕齐脖子的手却是不仅没松反而又紧了些。

燕齐低头作势要吻他,栾浮秋下一瞬便配合的微微仰了仰头,闭上了眼睛。

看着栾浮秋毫不设防的依赖着自己的模样,燕齐要落下的吻在半路停了下来,他摸了摸栾浮秋的脸,突然开口问道:“你会后悔吗?”

后悔就这样不战而降的归顺了燕国,后悔就这样放弃了自己的皇位来到了一个曾欺骗过自己的人身边。

栾浮秋睁开眼睛,看着燕齐的目光渐渐清明,在燕齐认真注视着的目光里,他凑上去将这个吻落到了实处,语气真挚,“不后悔,你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燕齐扶住栾浮秋的背,加深了这个吻。

“燕齐……”栾浮秋呢喃着,“权势地位于我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他整个人像燕齐怀里贴着,像是要急于跟他融为一体永不分开一样,语气眷恋又依赖,隐隐又夹杂着一丝疯狂,“只有你,只有你是不一样的,没有你我会死的。”

明明母蛊在栾浮秋身上,燕齐身上的是子蛊,然而这句话说出却又像是主导权在燕齐身上一样。

但说这话的人是栾浮秋,燕齐本该反驳的话忽然就化在了喉中。

“那你就不怕我三心二意?亦或是变心找了别人?”燕齐捏住他的后颈,戏谑的说道。

栾浮秋唇齿间用力地在燕齐唇瓣上咬了一口,霎时两人口中都散开了血腥味。

“哎。”燕齐吃痛后退,“干嘛呀,出血了都。”

栾浮秋手紧紧抱着燕齐不让他躲,伸出舌尖舔了舔他唇瓣上溢出的血,痴痴道:“你心里只能有我,不然我就杀了你。”

燕齐伸出两只手挤压栾浮秋的脸,“怎么老是死啊杀的,净说些不让人活的话,你走的是反派路子吧。”

“谁让你先说这些我不喜欢的话的。”栾浮秋的脸被挤,嘴一下子嘟了起来,刚才还恶狠狠的模样骤然杀伤力大减,整个人多了些反差的软萌可爱。

燕齐在他脸上乱亲了亲,带血的唇瓣在他脸上留下几个浅淡的红点,“说这些也可爱,辛奴这么可爱我简直喜欢都喜欢不过来呢。”

窗外寂静,窗内帐中暧昧声续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