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
51
一个火力全开的氪星人, 在正面对敌的战场上意味着绝对性的优势，尤其是对面全是这种普通生物改造过来的类魔的情况下。
卡尔简直就像是一个全自动捕蚊装置，一边吸引成批的类魔, 一边疯狂的闪烁自己的红光、挥霍自己的体力造成大面积的伤害。
这给了其他所有人喘息的机会，也给了所有在外面或者在附近拦截类魔的人得以有其他操作的时间。
布鲁斯没有去管超人的情况。
虽然他很清楚如果他自己都有在这种战斗中失控的可能, 那么本来就危险的超人只可能有更大的概率会脱轨, 但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的。
重生之前布鲁斯会因为人在外星赶不回来而只能被迫面对这个世界上最让他痛苦的一幕, 现在大战爆发，还要控制住自己不要脱轨, 他当然同样也不会有余力去关注太多的东西。
他的大脑的运转是没有很早之前一切都好的时候那样丝滑的, 痛苦在他的思维里埋下了很多的小石头, 这意味着对于布鲁斯而言很多他之前做起来可能很容易的侦探相关事务现在难度会不受控的加码。
况且他不可能真的事无巨细的盯着超人。
大战中每一个人都是关键的棋子, 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那么多年培养超人下意识的依赖、服从命令并克制自己的习惯不是为了把克拉克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
危险就要用危险去应对，如果两相融合成更大的危险，那么反制计划也不会停歇。
安在心脏上的那一枚浓缩氪石炸.弹是布鲁斯的安全底线, 而在那之后为了保持他的安全感，克拉克鼓励的让他在自己的身上一点一点加码的各种小仪器则是底线前的蛛丝。
布鲁斯当然知道超人的状态波动, 毕竟他给自己皮下植入过一枚细小的共振装置，以布鲁斯这些年陆续发上太空的卫星作基础，信号直接连接着卡尔身体里距离心脏最近的一枚小仪器。
这不是什么危险的装置, 最大的作用就是共振克拉克的心跳，然后让布鲁斯能清楚的捕捉那一小团肉块的每一次跳动。
而克拉克是最不会隐藏自己的笨拙家伙，布鲁斯这么多年潜移默化的影响已经让他几乎失去了所有隐藏自己的能力, 但凡他情绪有一点点波动, 布鲁斯这边都能通过心跳的频率迅速的感知到。
所以布鲁斯很清楚克拉克的状态。
他是在场最清楚克拉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的人。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甚至能意识到克拉克现在的躁动是因为什么, 毕竟就连上一次在哥谭发大疯安装氪石炸.弹，事后卡尔都老老实实的在他不高兴的表情下和他交代的一清二楚。
卡尔不喜欢布鲁斯受伤。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作为这种被‘不喜欢受伤’的感情覆盖的人, 布鲁斯很清楚这并不是因为他和克拉克的感情有多好，其实单纯就是克拉克占有欲和控制欲作祟——如果某个人在家里摆了一个漂亮的摆件，而他恰好特别喜欢这个摆件，难道这个人会希望看见摆件上面有划痕吗？
所以卡尔会因为布鲁斯的一切危险行为陷入短暂的不安。
布鲁斯没打算因此妥协。
卡尔对他的感情倾向带着一种下意识居高临下的傲慢，他接受，他引导，但他没打算顺从。
他需要卡尔习惯，甚至为此每次出门夜巡的时候还会不经意的在不影响自己机动性和形象的情况下刻意的被剐蹭两下。
他要让卡尔意识到就算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玩具，那他也不能真的把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当成纸糊的易碎玩.偶一个不顺心就开始搞事。
他要卡尔习惯。
不管卡尔是不是心甘情愿。
所以某种程度上来说，布鲁斯其实是最熟悉卡尔现在这个状态的人。
虽然卡尔的心跳速度在以一种很快的速度达到甚至有点烦人的程度，但在布鲁斯这里，暂时还没有突破危险阈值。
就是外在表现也着实是埋汰了一点。
但布鲁斯说实话已经习惯了，反正横竖不过战斗结束把超人丢水池子里面涮涮然后捞上来吹干，没必要因为这些小问题纠结。
他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看向一边因为超人火力全开当一只自动捕蚊器而得以空闲出手的钢骨。
“能锁定？”
言简意赅，但钢骨第一时间就给出了回应。
“还需要时间。”他的额头上现在都是汗，全是急的：“我没办法稳定锁定，不知道为什么母盒开辟的通道数据一直在快速变动。”
事实上在见到类魔的第一时间布鲁斯就已经被动出发了一些特别的回忆，比如……母盒，也比如说母盒开辟的爆音通道。
但就像是如果用现在的超人和重生前的超人进行对比，他们之间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产生了区别一样，蝴蝶效应很显然如果生效不会只生效在超人身上。
比如这一次的入侵。
母盒确实开辟了爆音通道，但是造成了这么多类魔和这么多通道的却并不是母盒，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的描述是空间虫洞的原因。
母盒只是提供了渠道和定位，真正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的，其实是和母盒产生共鸣的某种特殊结晶体。
布鲁斯记不起这是什么，也想不起来这东西的信息，但是大概是一种潜意识，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结晶体的作用和重要性。
——他们要关上这些虫洞就必须要先摧毁结晶，而离谱的问题在于作为共鸣体目前所有人里面只有和母盒产生联系的钢骨能通过共鸣锁定目标。
但是母盒不止有一个，而结晶体真的很会藏。
如果不是因为卡尔的爆发吸引了全面的火力，其他比如神奇女侠、闪电侠等人在疯狂的斩杀分担压力，钢骨现在的情况会艰难不止一点半点。
越是到后期，钢骨越是要全神贯注，而这意味着他会全面的丧失战斗力。
所以他们现在就在绿灯侠的保护罩里。
哈尔作为战友虽然有些时候看起来比较莽，但熟悉的人就会知道，这家伙向来是很靠谱的。
他的自由和秩序从来都不是此消彼长的存在，他会在靠谱的时候让人大呼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靠谱的人——并且一边想笑，一边又气的想把拳头捶在那张帅气的脸蛋上把人狠揍一顿。
就比如说现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他甚至还能至少听起来轻松的看着那边昨日重现一般被黑色密密麻麻包裹的超人，一边扭头和蝙蝠侠小声：“嘿，你男朋友真的好凶。”
布鲁斯：“…………”
所以说有些时候他和哈尔乔丹这个人合不来是认真的。
布鲁斯不太想说话，但是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能立刻解释清楚问题，那么可能等会儿巴里就会迅速地从哈尔这里知道超人是蝙蝠侠的男朋友，然后这件事情紧跟着就会从沃利或者其他谁都好的人的嘴巴里传到全世界都一清二楚。
绯闻可以有，但是不可以和超人有。
他们之间非要说关系就是单纯的血肉黏连，互相牵制、互相需要、互相控制和被控制，连友情说实话都够呛哪来的爱情。
布鲁斯没打算让他和超人之间的情况变得复杂，况且眼前的这些都是他未来的同事，记忆中被保留在泡沫之中最美好的部分。
所以布鲁斯居然还挺耐心，即使他现在被自己骨缝里面冒出来的痛痒感搞得心烦意乱。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只是认识，是搭档。”
只是认识？
是搭档？
哈尔诡异的沉默了一秒。
他开始回忆自己从见到超人开始的所有的一切，包括但不限于几分钟之前自己飞来蝙蝠侠这边承担防御责任，结果超人耳朵超尖，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没控制住自己，下意识看过来也没掩饰好的“为啥不是我去承担防御啊！”的微妙眼神。
以及一秒钟之前他的耳朵刚捕捉到的“离蝙蝠侠远点！”的来自于超人的愤怒的声音。
——值得一提的是那只只是被同伴撞击飞过来的倒霉类魔现在已经变成了地面上的一坨灰尘。
哈尔思考了一下，他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所以也不是什么新型的搭档play？”
布鲁斯摇头：“不。”
布鲁斯：“他是我弟弟。”
他无意再在这件事情上面说太多，但不是因为他不想也不是因为他不能，而是因为就在这一瞬间，不知道怎么的，一种奇妙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朝着超人看了过去。
像是某种锋刃穿刺躯体的前一秒，一种近乎穿透一般的危险预感席卷了布鲁斯。
下一秒，他听见了钢骨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
“波动变大了。”
他说：“好像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是什么？是什么？
卡尔下意识的扭头。
在他的眼前，原本一直藏在精神海内的系统屏幕极其突然的弹了出来，一个巨大的【达克赛德降临（进行时）】警告呈现在了上面。
猝不及防的一下，让卡尔不由自主的去回忆了一秒达克赛德是哪位，也让卡尔的行动更加不由自主的停顿了刹那。
就是这要命的一刹那。
可能卡尔自己都没想过他今天在这里放飞自我到底给自己到底带来了什么样的注视——
那些类魔身体里是有类似于能量捕捉装置存在的，很显然就算是选择生命体进行改造这些类魔也挑三拣四不会选择更加虚弱的类型。
越是健康，越是年轻，生命越是充沛，越是会在改造之后能量充沛，成为最强大勇猛的那一个。
而卡尔，他真的只是习惯了，毕竟空手吃薯片还要舔手指呢，喝酸奶都要舔盖子的，就算是发火，也不影响他干掉身边的小血包之后顺便把能量吸食干净。
这也就导致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虽然这些能量最后都跟随着卡尔的精神触.须跑到卡尔的精神海内去了，但是他们仍旧在躯壳上面留下了痕迹。
卡尔的能量充沛过头了。
足够强壮，足够年轻，足够活跃的细胞和强大的生命力，再叠加上大量能量流窜过躯壳的痕迹，卡尔现在在某些人眼里简直就跟黑夜里的八百瓦电灯泡一样扎眼。
一个足够合适，也必然合适的家伙。
一旦改造成功，就是达克赛德旗下最强力的战士之一。
卡尔被盯上了。
一道OMEGA射线甚至还没等达克赛德真身出现在地球上就直接穿透空间虫洞朝着卡尔飙了过来。
卡尔停顿的那一秒让他错失了在第一时间逃跑的机会。
卡尔：“…………”
卡尔绝望的在第一时间感受到自己的精神体被挤了一大半离开躯壳，只剩下一小点挂在那里，不至于让超人在一次痛击之后直接横死当场。
但这还不是最让他绝望地。
最让他绝望的是也就在同一时间，原本应该在他至少一百米开外的蝙蝠侠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了附近。
机械运转的声音被淹没在战斗的嗡鸣之中，钩绳枪朝着他的方向弹射了过来，而大概可能是默契又或者是肢体记忆的什么神奇的东西，让他在几乎仅剩下一点点意识的情况下，条件反射一般的顺从抬了下脚。
然后一切就都完蛋了。
钩绳枪的金属非常丝滑的挂在了他脚腕的金属环上面，骤然接触之后炸开的金属锁链狠狠的拴在了他的脚腕上，随后就在他被一只体型超大的类魔抓走的同一时间，地面上原本应该好端端被绿灯侠保护着的蝙蝠侠也跟着腾空而起。
好消息，终于可以直达敌人老巢了。
坏消息，被打晕送去的，敌人还顺便带走了他的猫。
卡尔：“…………”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52章 第 52 章
52
没人能理解卡尔的绝望。
即使类魔显而易见的不可能选择一个明晃晃的高攻击值敌方带进自己的老巢。
而布鲁斯虽然在第一时间凭借卡尔脚腕上的束环抓住了他的脚, 但也因为反应如此迅速，没能来得及更换自己的装束和装备，以至于钩绳枪的绳索很快就被数道攻击命中崩断, 没能真的和卡尔一起被打包带走。
但是卡尔完全开心不起来。
卡尔眼睁睁的看着布鲁斯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黑漆漆的一团被惯性在空中和披风裹成一只在半空中旋转的看起来很柔软的黑团团，在因为OMEGA射线的作用而彻底从躯壳中脱出的最后一眼, 卡尔看见了布鲁斯在黑夜之中森白的目片、再度飞快射出的另外一支钩绳枪, 以及一瞬间在空中张开的巨大披风翅膀。
布鲁斯不会和卡尔一起被打包带走了。
但那更糟。
因为布鲁斯现在打算自己主动的跟着卡尔走。
……
卡尔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体在痛觉反馈下抽搐的吓人。
地球上的类魔巢穴装备太差不足以完美改造氪星人的身体, 作为现下地球上能量充沛到离谱的存在，卡尔理所当然的被直接带到了天启星迪萨德的私人实验室里。
独人独舱, 手动改造。
不得不说作为超人、作为这个世界的世界支柱, 倒霉是倒霉了一点, 但是排面给的还是很足的。
卡尔能非常清晰的感觉到身下冰凉的金属台体, 无数密密麻麻像是触.须一样的东西攀爬上了他的身体，像是章鱼的腕手，但远比那冰凉的多, 几乎每一条下面都有着细密的尖刺。
体感入侵感非常强。
很显然就算这不是卡尔自己的身体，如此任人宰割一般被迫打开的感觉都好不到哪里去。
唯独值得庆幸的大概在于卡尔现在并没有自己的意识, 否则他觉得要按照这种改造方式，可能不等这具氪星人的空壳被改造成功，他就会因为无孔不入的侵入感下意识的释放壳子里压抑了很久的精神体直接横扫现场。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布鲁斯韦恩的, 卡尔完全不接受对任何除了布鲁斯以外的人打开身体。
自己人和非自己人在卡尔这里是全然不同的。
被自己养的猫挠两下踩几脚是一码事，就算是破皮流血那也叫无心之失，甚至大多数情况下甚至创伤性开放甚至可以被称之为哄猫开心的游戏, 可如果是被外面不知道什么东西叨了两口, 就算只是留下点红痕, 他也会觉得非常不耐烦。
卡尔讨厌除了布鲁斯亲自操刀以外的任何实验台。
非常讨厌。
但剧情该过还是得过。
氪星人的钢铁之躯在这里没能成功生效。
这种类似于基因序列改造的特殊情况在这个世界内被判定为类魔法攻击，超人的魔抗不算低但也不算特别高, 这就导致卡尔几乎完全不能自主自发的抵抗身体上的变化。
他甚至没办法顺利的从躯壳内醒来，只能勉强的把一根精神触.须塞在壳子里维持机体的基本运行，然后看着痛苦让氪星人的壳子本能性的疯狂挣扎发出痛苦的声音。
那些外来的尖刺扎的很深，看起来柔软实则坚硬无比的穿透身体，然后铺出细细密密的细小触.须顺着血管攀爬。
剧烈的痛苦在击穿痛觉阈值的边缘狂踩，卡尔能感觉到伴随着穿刺一样的痛苦，一种特别的能量涌了进来并尝试把他也变成一个富含能量的血包。
手法其实算不上粗糙，某种程度上从客观的角度来说，卡尔甚至可以评价一句这个操作很有想法。
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此时此刻他心里有事，卡尔大概还会饶有趣味的一边点评这个名为迪赛德的家伙改造人体的姿态不如布鲁斯在手术台上面的姿态优雅漂亮，一边偷偷摸摸的用触.须吸溜外面传输进来的特别能量。
但卡尔还记得他的猫，他的布鲁斯，他虽然看起来好像稍微有了一点自保能力，稍微养的健康了一点，但还是脆弱易碎的可爱人类。
大概是因为位置的缘故，卡尔感觉不到布鲁斯在他身上安装的那些小玩具的特别波动，一点都没有。
自从到达天启星之后那些东西好像失灵了挺大一部分，这让卡尔完全接受不到来自于布鲁斯的讯息。
但卡尔知道，布鲁斯会来的。
就算是卡尔不清楚最后布鲁斯的钩绳枪到底射到了哪，但那种第一时间试图拴住他的脚腕的行为让卡尔非常清楚，他的人类一定会来的。
而这毫无疑问的让卡尔觉得焦躁。
毕竟这么多年了，卡尔其实非常清楚虽然布鲁斯看起来好像永远柔软天真，但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可以完全信任他人的人。
布鲁斯内心的壁垒是非常顽固且坚硬的，卡尔和布鲁斯之间的羁绊建立在布鲁斯太小的时候，可以说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布鲁斯甚至没能建立起健全的防护网，卡尔这个漏网之鱼就已经因为特别缘分的牵引，从唯一的缺漏口滑了进去。
灵魂伴侣的加持，世界上唯二的支柱，太早的相遇和相处……
这就像是摸索藏在史莱姆深处的宝藏，卡尔在放任自己对布鲁斯完全敞开的同时，他心知肚明布鲁斯也一定会在探索他的过程中朝着他滑落并且最终融合。
这个世界上除却父母和管家，布鲁斯只相信他。
卡尔如此确信。
所以卡尔可以肯定，如果布鲁斯真的打算捞人，那么他一定不会求助其他任何人，他一定会选择自己亲自过来。
这不难猜测，卡尔甚至早有预料。
毕竟按照任务栏里面显示的情况，他本来就是要在敌人老巢里面蹲一段时间的，从他到达天启星开始，这个时间就开始了倒计时。
按照正常的流程，卡尔只需要躺在台子上看着躯壳因为生理本能挣扎嘶吼，美滋滋的偷吃能量，然后等倒计时一结束就掀翻现场打杂破坏一波，就可以火速离开回去找他的人类。
这个时间不会很长，超人在这个世界的大事件中毕竟是战斗主力，作为世界支柱，正义联盟的集体活动之中，超人还是要加入打团战的。
可以偷跑，可以出现意外，但不可以失踪太久。
尤其是这种可能只是占据整体战斗时间千分之一的小事件。
这是属于超人的独立剧情。
理论上。
所以卡尔根本没想过布鲁斯跟过来的可能性，他甚至不觉得布鲁斯会发现他消失了。
毕竟考虑到蝴蝶效应，在即将被带走之前卡尔甚至已经有意识的在拉开距离，而布鲁斯那边又在紧急测算关闭空间虫洞的方式，定位结晶体的位置，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卡尔可能都已经在天启星了。
但布鲁斯发现了，他跟来了。
他的人类比他想象中的更在乎他，但现下这个情况，卡尔也是真的一点都快乐不起来。
卡尔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倒计时。
他不知道布鲁斯到底是不是已经到达了天启星，毕竟现在这个状态除非直接突破限制全世界一起完蛋，只要卡尔还想要待在这个世界一秒钟，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该死的倒计时一分一秒的流逝，而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措施。
卡尔很难控制住自己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
而最要命的是，卡尔也确实是一个直觉生物——他的预感成真了。
两分钟之后，当改造的尖刺短暂的从他身体内滑出些许，肢体的反抗在剧烈的挣扎和痛苦之中短暂熄火的瞬间，一道熟悉的黑色瞬息闪过。
烟雾弥漫，剧烈的爆.炸声突然响起。
似乎是爆炸的冲击在这一刻突然的对改造进程进行了影响，卡尔感觉到尖刺一般的奇妙感觉极其突兀的在这一瞬间从他的身体内褪.去，紧随其后的，是他突然被抓进躯壳小半的精神体。
倒计时中断，系统界面刷新。
但卡尔完全没来得及看——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躯壳就条件反射一般的在‘我的人类真的来了’的感知中疯狂挣扎了起来。
血管内的细小尖刺扎的神经在疯狂报警，卡尔几乎很难控制自己的四肢不要以一种筛子一样的颤动方式乱抖，但他仍旧在努力的挣动。
可以说在能够控制自己躯壳的第一时间，卡尔就像是一只在洪流中被裹挟着疯狂摇晃的海草开始了自己的抗争。
这是很难的。
一个氪星人的力量有多大迪萨德比谁都清楚，这也是他看得中卡尔艾尔的直接原因，所以那些改造和基因编写甚至是束.缚的东西都是特意为了卡尔所准备的。
他本不该能够挣扎出来。
一个智慧生物在为了自我意识抗争的时候，是很难再分出足够的心神来抵抗外界的伤害的。
但好在蝙蝠侠来的足够及时。
爆.炸虽然不能摧毁掉拘束卡尔的东西，但却能在短时间内给本不该被突破成功的壁垒撬开一条缝隙。
而卡尔抓住了那一条缝隙。
在全然的痛苦和嘶吼中，在每一秒都被拉得极长的时间里，卡尔几乎是以一种弹射的方式把自己扯离了改造舱。
他直接滚到了地上。
肢体在尖锐的痛苦余韵里抽搐，卡尔第一时间晃了晃自己的头，努力集中视线朝着烟雾最为弥漫的地方看去。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明明只有一小点的精神触.须还在躯壳内指挥身体，但卡尔却感觉自己的肢体莫名其妙且突然的变得无比丝滑轻快。
他不确定这是不是因为身体内有太多外来灌输能量的缘故，毕竟这个世界是卡尔头一次穿梭到其他世界并使用一个类似当地人的遏制污染的躯壳，哪怕已经过了这么多地球年，但对于一个把永恒镌刻在基因里的种族来说，他对于身体的熟悉程度其实并不算高。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卡尔可能还会细究身体的异常是因为什么，毕竟他之前几次对身体掌控不够的情况下多少都制造出了一点麻烦，就算是为了以防万一，好像也应该谨慎一点。
但是他现在在天启星。
但是他的人类现也在这里。
而现场除却他脆弱易碎的蝙蝠小蛋糕、无数随时可能会突入房间的类魔、还有一个长得就很穷凶极恶的名为迪萨德的家伙也在这里。
卡尔没有那么多时间。
他要先确保布鲁斯的安全。
在极端紧绷和焦躁之中，卡尔甚至没有注意到他已经因为极端的躁动下意识的开启了自己的热视线。
猩.红色在这一刻从无知无觉的氪星人眼中射出，切断视线沿途的所有物品。
高温、粉尘、一地散落的仪器……
卡尔甚至没能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剧烈的爆炸就已经将现场蔓延成了一大片火海。
而同一时间，原本一直保持安静的系统面板终于在此时此刻亮了起来。
卡尔没来得及看，因为他在找他的人类，他在找他的布鲁斯韦恩。
所以他不会知道此时此刻他最应该做的事情其实应该是保持安静，保持虚弱。
因为他失控了。
所有，全部。
在系统面板上亮起的不是什么接下来的剧情节点提示，那是一个BUFF，名为‘混乱’的BUFF。
第53章 第 53 章
53
没人能想到对抗敌人的战斗进行到末尾的时候可能还会面临突发意外。
当然, 这不是说在汇聚了复仇者联盟和正义联盟，甚至是部分X战警等等等等一系列超级英雄组织的情况下把达克赛德塞回天启星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
但至少在钢骨成功锁定结晶体的位置，复仇者联盟集火并配合神奇女侠成功击碎结晶、终于消灭大半的虫洞开启爆音通道把达克赛德塞回天启星, 并且认为事情到这里应该已经是结束了、接下来他们应该清点战场然后去找一下被敌人带走了的超人和蝙蝠侠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他们接下来还要再打一场麻烦程度不亚于面对达克赛德的战斗。
因为他们将要面对的是自己的战友。
没人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就好像周末在家午睡天花板却突然掉了下来, 好好的在外面露营结果天降一大颗流星还正好砸在头顶上。
就在所有人都在迅速汇总消息准备面对接下来还远没有结束的一堆事情的时候, 一道红色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悬挂在了所有人的上半空。
……
绿灯侠是第一个察觉到不对劲的人。
但他的反应仍旧是迟了一步。
当一道热视线突然划破空气朝着他激射而来的时候, 哈尔甚至还没能反应的过来发生了什么。
是巴里救了他。
之前在战斗中几乎用尽全部力气疯狂奔跑差点没把自己一口气累死的小红人几乎是以闪现的方式再度迈开了他的双.腿飞奔到自己的好友身边。
他太累了, 一场大战跑完全程, 连救援带进攻, 没有补给不说，中途还被OMEGA射线追着狂奔了几乎一整场堪比马拉松的距离，现在整个肺叶都在尖叫着抗议。
而卡尔的进攻实在是猝不及防且快速, 千钧一发之际巴里只来得及狠狠地推了哈尔一把，就连对方带自己直接飞了出去狠狠地砸在附近的电线杆子上, 凹出一个扭曲的坑。
太凶了，来势太凶了。
那未曾击中绿灯侠的热视线甚至在没能命中目标之后也不曾停下，直接就顺着轨道继续飚射, 直到命中附近的一辆半坏不坏的汽车。
人员受袭，巨大的爆.炸声作为背景。
所有的战士们的神经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再度紧绷起来。
“超人？”
“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扭头看见了那猩红的披风。
但没人回应，因为来不及回应。
一声疑惑的‘Superman’简直就像是什么开关, 音节甚至没能完全落下, 伴随着热视线而来的第二道攻击就已经迅速袭来。
超人的速度是很快的, 体内过剩的能量配合上击退达克赛德之后散去的乌云让黄太阳成为了这个饱受折磨的躯壳最大的动力源。
热视线、钢铁之躯、奇快的速度和大的惊人的力气……
超级英雄们除却部分聚集性的组织，大多都分的极散, 很多甚至在此次危机之前互相只听过名号没见过人——而超人，谁都知道超人，谁都知道这个不避讳自己的身份飞在大都会崭露头角许多年的家伙，谁也都听过各个方面分析的超人的能力。
但没人真正和超人对上。
至少这里没有。
足以和闪电侠进行媲美的速度让这个几乎是移动炮台的男人的攻击几乎难以用肉眼进行捕捉，多数科技侧的超级英雄甚至就连攻击都没有办法释放。
绿灯侠是运气不太好的第一个，但他远不会是最后一个。
高频的攻击，比多动症还多动症的超高移动速度，如果一个人同时具备高攻、高防、高速度……那么这个人一旦站在敌对方，那就是战场上彻头彻尾的麻烦。
这和达克赛德不一样，至少达克赛德的移速在大多数时刻没有那么的快。
而超人一直在动……一直在动。
“该死的！我们得让他停下来！”
被第三十次差点命中，钢铁侠终于受不了了。
能不能打是一码事，被动像个沙包一样被锤来锤去是另一码事，作为纯科技侧的超级英雄，这一场战斗，他所有的攻击手段甚至连超人的边都擦不到。
但他还不能停。
因为他需要高火力来吸引超人的注意力，干扰超人的行动，以避免超人随便选中场地上的一个幸运儿，让他成为在战斗之后被同僚搞死的第一个倒霉蛋。
但这样不是办法，谁都知道这样绝不是办法。
超人是永动机，而太阳就挂在天上，可以说除非他们一直耗到天黑想办法再耗干超人，否则就得一直承受如此高频的攻击——而现在甚至还不到中午，他们不久之前也才刚刚结束一场恶战。
钢铁侠的炮弹是有限的，同样在飞快攻击到处救场的绿灯侠的灯戒能量也是有限的，神奇女侠输出不低但前提是她起码能打得到超人，至于闪电侠——他一开始就已经被超人针对了，钢骨还在给他解冻脚上的冰块。
“就没人能来想个办法吗？”
钢铁侠的声音超大的响彻在频道内部：“或者谁来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绿灯侠？？”
“我不知道！”
哈尔简直要吐血，他的灯戒就剩百分之三十左右的能量了，而现在最要命的事作为现场唯一一个高速承伤人员，他还得像一只花蝴蝶一样满场乱窜。
他当然清楚钢铁侠的疑惑，甚至他很清楚钢铁侠为什么要喊他。
但问题是他和超人是真不熟啊——天知道他们甚至才认识不过几十分钟，可就连这样都已经算是人群中对超人最熟悉的那一个了。
问他是没有用的！
问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是没有用的。
不比其他任何一个宇宙，卡尔扮演的超人在这个世界就目前为止完全是一座孤岛——他露面，他帮助，他看起来似乎永远能出现在需要他的地方，但他和任何人都没有深交，一点都没有。
唯一能控制住他的锁链就只有蝙蝠侠，但蝙蝠侠不在这里。
于是失去锁链的猛兽发了疯，失去了控制的野兽无法自主摁下开关。
卡尔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里像是有火焰再猛烈的灼烧，在最开始让他觉得过度轻飘的肢体操控异常终于在这一刻完全的露出了獠牙。
躯壳是不会在精神体非完全填充状态的情况下保持操控自如的，卡尔的精神触.须只塞进来了一点点却拥有了轻松过头的操控，这就像是习惯了背负大山的人突然有一天开始身上什么都没有了。
轻松吗？
轻松的，从没有这么的轻松过。
卡尔扮演超人本来就是一种降维的操作，在压抑自己控制自己，如果说对于超人而言这个世界就像纸糊的，那么对于卡尔来说，这个世界甚至不如灰尘搭建的。
系统的躯壳本质上除了帮忙拟态外形，也就是为了避免他的能力释放过头导致把世界来个对穿。
现在，那种对能力的压制还在，但是程度却明显的减弱了。
使用躯体变得轻松的同时，操控本身也开始变得极其艰难。
卡尔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简直就像是要求一个有航空母舰那么大的巨人蹲在地上用头发丝粉筛灰尘，他不是估计要攻击任何人，但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能力。
随便朝那里看一眼，热视线都在随时随地的起效，但凡想挪个位置，他还没真的开始操控就已经就位成功。
卡尔自己操控自己的精神体的时候都没感觉自己这么神经过，他完全是以一种不能自理的状态在活动。
【混乱】。
这是一个比【红氪】还要命的状态。
或者甚至说的更要命的一点，这本就是在【红氪】之上被叠加出来的异常。
超人之前表现得正常只不过是因为当初的那一枚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跑进身体里的红氪的作用是放大负面欲.望，某种程度上而言这足够危险，但也并不那么危险。
因为这种放大本质上是可以被克制的。
卡尔是为了布鲁斯才会选择对哥谭下手的。
他当然也会因为布鲁斯的不认同、布鲁斯对这件事情表现出来的极端抗拒甚至是自我伤害而强行压抑自己。
卡尔忍了，他也确实忍住了。
再加上他本质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向恶意的念头多的离谱，也没把这件事情真的放在心上。
开玩笑，他要真放纵一下自己，那现在都不只是哥谭还有没有罪犯的问题了，而是这个世界上布鲁斯韦恩都能被他打包带走的问题。
红氪与其说放大了他的负面情绪，倒不如说给了他理直气壮稍微放飞一下自己的可能而已。
既然布鲁斯不同意，忍一下也没什么。
所以他就真的像是一个正常的超人那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的继续飞在天空，好像红氪这种东西就不存在了。
但BUFF是一直有的，只是被后来太多的事情压箱底了而已。
再配合上迪萨德的改造，卡尔现在的情况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他控制不了自己，系统也没办法协助他控制自己，因为现在他的失控本来就是机体特性的一种，就好像卡尔感觉不到痛苦，但痛了身体会本能抽搐一样，这就是身体自带的条件反射。
卡尔控制不了自己了。
他的锁链也不在身边了。
没人能栓得住他。
以卡尔现在的状态他甚至没办法自行启动手环上面的氪石隔层把自己强行下线，毕竟那东西的掌控权从来都不在他手上，那是只有布鲁斯才能操控的东西，那是布鲁斯的安全感。
而布鲁斯在哪里呢？作为超人的枷锁的他现在又在哪里呢？
布鲁斯被卡尔藏在了最安全的地方——那个绝对远离大都会为核心的战场的区域。
布鲁斯在中心城。
作为闪电侠的所属城市，这地方就连反派都充斥着一种自带底线的优良特性，而且因为闪电侠属于正义联盟的成员之一却并非这个世界的支柱，那地方就连空间虫洞开辟的都不多。
所以在迪萨德的实验室爆.炸的第一时间，卡尔就迅速的在所有的城市里随机选择了中心城作为传送地点，让系统开爆音通道“巧合”的把人送了过去。
布鲁斯是绝对不能来的，因为大都会这里有失控的卡尔，也因为现在大多数的超级英雄全都集中在这里。
虽然说红氪和迪萨德改造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导致了卡尔的能力暴.动，但迪萨德的改造到底没有彻底生效，本质上这种暴.动是会随着时间衰退的。
又不是不能恢复正常，只是可能会更慢一点，只要他能把系统给他显示的改造进度条里的能量完全消耗掉……
而这里现在就是最好的地方，也有现成的人选。
他不会伤害到人的，不会真的伤害到人。
失控意味着能力的不受控制，同时对于卡尔来说，也意味着某些他一直压抑着的影响会伴随着他的失控而不断的扩散。
或许可能在场的超级英雄们都没有注意到，但在这一场超人突然出现发疯的战斗中，情况已经逐渐开始朝着不受控的方向发展。
没人能停的下来，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
几乎所有人都能感知到超人那离谱的攻击欲.望，也几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给出了自己的反馈——超级英雄们的精神大多紧绷，他们都有着自己内心的高墙，自己的过往，自己的痛苦，这也意味着，一般这样的一群人大多都是灵感极高，敏.感度较高的存在。
而就是这样的一群人，他们全都处于卡尔能力失控的微妙影响区里。
只能说是杀疯了。
虽然迄今为止没有一个人真的死掉，但是现场的局势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
战斗的火焰像是一种传染病毒，正在徐徐的把每一个人都卷进狂潮内部。
又因为这不是一种负面的BUFF，甚至算得上合理的情绪激化，所以就算是以意志力著称的哈尔乔丹，此时此刻也完全无法摆脱。
大都会的郊区在此时此刻几乎要被夷为平地。
灰尘，爆.炸，各种颜色乱七八糟的左一下右一下的闪烁。
卡尔作为灵感触发点可以说激化情绪毫不留情，为了避免自己不受控造成更大的危险，动起手来也完全没有顾及。
沃利背着蝙蝠侠一路疯跑赶到现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卡尔赤红着眼睛一把把巴恩斯中士甩出去的画面。
轻盈的小鹿在空气中一个翻滚，抓住落地前的空隙就是数发子弹盲射，落地的瞬间就卷成一团，紧随其后飙射的热视线被下一秒迅速赶到的美国队长直接拦截在身前。
绿灯侠同步一个具现化冲着超人脑瓜子去力求把人直接打晕的大锤也完全没能命中目标，几乎是在瞬息就已经被卡尔彻底粉碎。
一群人对一，打的无比艰难。
卡尔被蝙蝠侠一天到晚锤来锤去数年的年糕体验在今天几乎得到了全面化的发挥，就算只是本能的失控，也仍旧展现出了绝对脱俗的战斗能力。
他几乎就要杀死他的战友了。
沃利窜进战场的一瞬间，几乎是惊呼着看到闪电侠被卡尔擦着大动脉甩飞出去，如果不是绿灯侠接人及时，大概会直接在大楼上砸出一个坑洞。
没人能插手，也没人插的进去手。
在布鲁斯迅速的弄清楚情况找到沃利然后赶到大都会郊区的这段时间内，卡尔几乎是以一己之力达成了弥合除了超人和蝙蝠侠以外其他在场几乎所有超级英雄的配合默契。
攻击是不停歇的，战斗是不会终止的。
沃利有心想要进去帮忙，但还不等他放下蝙蝠侠真的跑进去，就已经被浓重的火.炮隔在了外面。
他是想要插手的，但能力始终有限。
而作为这里唯一真正能起到效果的人的蝙蝠侠——他还在原地，没有半分进去的意思。
攻击太密了，就算是蝙蝠侠也不可能在如此大面积进攻的情况下毫发无伤是一部分，另外一部分在于卡尔现在的状态不正常。
在布鲁斯安装在瞳孔的分析器上，卡尔的心跳几乎是在以一种极端亢奋的状态进行搏动，他的血液数值，细胞活性，甚至是激素分.泌都已经到达了极其骇人的地步。
布鲁斯身上的确有打开卡尔身上氪石隔层的东西，就在他的手腕上，只要轻轻的转动那个和卡尔几乎是配套只是颜色不太一样的金属环，卡尔身上的氪石隔层就会立刻打开，然后把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男人变成蔫巴巴的缺水小树苗。
布鲁斯擅长这个，他太清楚卡尔会在什么样的氪石辐射下产生什么样的生理反应。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同样清楚，以现在卡尔的状态，他绝对不能打开氪石隔层。
卡尔可能会死。
克拉克可能会死。
超人可能会死。
极端异常的生理特征下，在心跳极端过速的情况下进行迅速削弱，超人会立刻被身体内蓬勃的状态冲击反噬。
卡尔必须要稍微冷静一点，至少让心跳到达临界点以下才能尝试开启氪石压制。
布鲁斯从不忧心超人会死。
因为那是迟早的事情。
或许会很残忍，毕竟氪星人在黄太阳下拥有恒久的生命，而在布鲁斯决定让自己的心跳和超人的命彻底绑定开始，基本上也就意味着布鲁斯宣告了超人未来的终结。
他不会拆掉自己的心脏控制器，他也不会允许卡尔拆掉。
如果布鲁斯会死掉，那么作为失去了引线的风筝，布鲁斯选择把超人也一起带走。
风筝和风筝线永远都是要绑定在一起的。
他给这个世界培养了一个强大的武器、危险之际的保险，那么自然也要负担起武器失控保险失灵的责任。
布鲁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知道自己在摧毁什么又在建立什么，而他清楚，或许卡尔在很多事情上都很迟钝，但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卡尔并非是懵懂未知的。
只是他们都没说而已。
所以现在，布鲁斯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他仍旧能保持冷静。
他冷静的分析局势，冷静的保持着自己的心跳的衡稳，又冷静的在第一时间确定当前的局势和超人的状态。
——他必须要深入战场的中心。
虽然这听起来很疯狂，但是是的，如果想要超人安静下来，那么布鲁斯就必须要想尽一切办法让超人意识到他在这里。
蝙蝠侠在这里，布鲁斯韦恩在这里。
他的风筝线，他的锚，他的枷锁……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伤害的，互为牵制的血肉黏连的半身一样的存在此时此刻就在这里。
如此一来，超人才能有安定下来的理由。
但不会有人想到这一点，不会有人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就算是见过超人和蝙蝠侠互动的绿灯侠，在没有深入了解之前，他们也不会意识到对于超人而言，蝙蝠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没人能理解他们，只有他们能理解彼此。
那是一种建立在扭曲和畸形之上的特殊羁绊。
所以在超人掐住钢铁侠的战甲脖子即将施力的前一秒，当神奇女侠准备投掷自己的绳索牵制、闪电侠准备救人、美国队长准备投掷盾牌、巴恩斯的狙击枪已经就位……太多太多攻击即将瞬发的前一秒，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冲进战场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沃利一个没收住声直接惊呼：“蝙蝠侠！别——！”
但是迟了，蝙蝠侠的速度远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快。
在这个所有人都一清二楚绝对不能和超人打近战，否则十有八.九近身就完蛋的现在，哥谭的恐惧之影以毫不避讳的方式直接射出钩绳枪完成了所有人都没打算尝试的近身操作。
也就是在这同一时间，超人动了。
没人能看得清他的动作，但毫无疑问的是在蝙蝠侠抵达他身边的第一时间，原本被他死死抓住的钢铁侠突然就被松开了。
金红色铁罐在这一瞬间暴退，无数的炮弹同步激射而出直奔超人面门。
如此的进攻，如此的挑衅，毫无疑问卡尔理当立刻反击并抓回自己之前的战利品，可事实上，他只是扭了个头，热视线激射而出和炮弹相撞炸成一团。
随后就像是突然被琥珀封印的小虫，原本一直在高速运动的超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能看得见那剧烈起伏的胸膛，猩.红的眼睛和内里未褪的混乱和凶意，所有人都能探查到那看起来异常状态下的躁动。
甚至以美国队长此时此刻的站位能无比清晰的看得见超人在炮弹飞过来的瞬间一把抓住蝙蝠侠披风后领子，此时此刻也没松开的手掌上暴起的青筋。
毫无疑问，他很愤怒。
毫无疑问，他此时此刻绝对想要立刻开始继续动手。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那么保持着一种极端的躁动，就那么揪着蝙蝠侠的披风后领子不动弹了。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知道这什么情况。
巴恩斯短暂的放下了狙击枪一小会儿，认真的观察了一下，突然冷不丁的“哇哦”了一声。
巴恩斯扯了扯美国队长的制服。
“巴基？”美国队长偏过头。
“先别动。”巴恩斯握住了美国队长的手腕，阻止了他投掷盾牌的动作：“先看看，有点说法。”
有点说法？
美国队长不太懂，但是既然巴基都这么说了……他相信他最好的朋友的判断，但也只是稍微的放下了准备投掷盾牌的手，盾牌仍旧放在胸前挡着他和巴恩斯的致命点。
所有人都在等，所有人都在戒备，所有人都在惊讶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黑漆漆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情况，所有人都在准备第一时间不对劲就迅速攻击给蝙蝠侠提供离开的机会。
但他们没等到。
或者说他们等不到了。
蝙蝠侠到达超人旁边的第一时间风筝就有了线，脱轨的车就有了刹——给卡尔再来一万年他也不可能对自己的人类下手。
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了，不是疯了。
就算是他此时此刻憋得浑身难受，感觉脑袋顶要冒烟，也到底是勉强的控制住了自己。
他没动，他一动不敢动。
他的能力还在失控，他完全掌控不了自己否则也不可能真的让蝙蝠侠成功近身，他只能保持着这种僵硬的姿态，希望布鲁斯能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快点离开他。
但布鲁斯没有。
布鲁斯只是看着他，钢蓝色的眼睛透过目片和无数的数据死死的盯着眼前乱七八糟的氪星人。
他慢慢的，清晰的，一字一句的，以所有人都能听得见的声音开口：“卡尔，停下。”
如此简单的一句。
没人觉得超人真的会听得进去，事实上但凡稍微看得懂一点表情的人都能意识到这会儿的超人已经完全是处于失了智的情况，他的眼睛都是混沌的，大脑都是混乱的，基本上所有的行动已经都处于本能。
蝙蝠侠的到来能让超人突然短暂停下攻击本来就已经足够意外，没人觉得这个状态能真的持续多久。
事实上现在超人的额头青筋都已经爆了起来，那种躁动，不安，蠢蠢欲动和痛苦的强压，没有任何人会去怀疑超人会在下一秒就再度陷入失控。
但是蝙蝠侠说了。
他说，卡尔，停下。
猫发令了。
猫在人类不舒服的时候跑进了人类发疯的卧室，然后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说：人类，你不要这样。
猫很脆弱，但猫担心人类，也信任人类不会对他动手。
猫是好猫。
布鲁斯是好人。
卡尔：“…………”
卡尔狠狠的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他想要彻底把能量条耗干现下是根本不可能了，除非他想要冒着让布鲁斯生气甚至是受伤的风险继续在这里活跃动手。
但是不会的，他不会让信任他的人类失望。
他不可能真的伤害他的猫。
该停下了。
他必须停下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卡尔深深地，深深地抽了一口气。
声音像是从牙缝里被挤出来一样，含糊的，嘶哑的几乎像是一种灵魂深处蔓延的嗡鸣。
然后就用这种几乎难以辨认发音，但却并不算低的声音，卡尔一字一句：“B。”
他努力的挤出音节：“打开——”
打开什么？
所有人都在此刻产生了如此的疑惑。
但好在布鲁斯没有让他们疑惑太久，因为就在卡尔说出这句话的下一瞬间，那只套着皮革的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摁上了超人脖子上的金属环。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好奇超人的制服上为什么会有五个看起来一点也不搭配的奇妙金属环，只是考虑到战斗中超人多次用金属环挡开子.弹和攻击，所以在大多数人眼里，那应该是和神奇女侠手上那一对是差不多的作用。
但今天，他们就会知道并不是。
或者说，不完全是。
因为就在蝙蝠侠的手摁上超人脖子的下一瞬，所有人都看见在阳光下，那银色的金属环突然闪烁了一下，随后靠近颈侧的位置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超人身上的黑色蝙蝠标志突然出现并闪烁了一瞬。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闪烁，就像是突然被抽走了主心骨，原本还仿佛永动机一样的战斗高危机器突然停止了运转。
下一秒，像是被推倒的积木，原本还在半空中的超人突然的散去了所有的力气，像是一只飞鸟，从天而降。
但他没有落在地上。
因为蝙蝠侠接住了他。
在所有人的凝视之中，蝙蝠侠率先一步轻盈落地，然后轻车熟路的用抖开的披风把卡尔接住，直接裹成了一个大团子。
也是在蝙蝠侠抵达现场的第一百二十秒，歇斯底里把大家折腾的够呛的超人终于被镇压成功。
第54章 第 54 章
54
超人被蝙蝠侠抓走了。
一只三原色的大年糕团子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他的黑色大猫咪连人带披风的全部兜走, 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剩下。
甚至超人前脚落地，蝙蝠车后脚就已经到达现场。
大概是因为精疲力尽又或者是只要有人能镇压超人，别管是谁, 反正镇压就行的念头在作祟，所有人都没有阻拦蝙蝠侠的行动。
他们只是目送、目送、目送……然后甭管是自己还是背后的信息网都开始火速的调查超人和蝙蝠侠之间的联系。
但这一切都和此时此刻的卡尔没什么关系。
因为他还在抖。
就好像无时无刻不在过电, 如果有人能看得到蝙蝠侠进了蝙蝠车就拆卸下来专门用来包裹超人的披风里面的情况, 就会发现卡尔现在全身上下都在不能遏止的疯狂颤抖。
他控制不了自己。
身体内的红氪是切实存在的, 身体内的能量残余也是切实存在的，就算卡尔能吸食能量但他又不是什么刷过无痕的硅胶扫把, 就好像人喝奶茶, 奶茶杯上面总会有点残余。
就是这点残余造成了能量进度条的爆棚, 也就是这点残余和红氪产生了一点反应, 以至于卡尔的躯壳自发的产生了生理性的能力失控。
但这不是卡尔颤抖的原因，不全是。
卡尔的颤抖，是因为痛。
太痛了。
氪石的削弱有力的阻止了卡尔的破坏欲, 削减了他的能量，但也就像是布鲁斯所判断的那样, 因为内能量过于充沛，细胞过于活跃，布鲁斯为了以防万一开的又是五个金属环里面含氪量最高的那个, 这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细胞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完成了断崖式的急速衰减。
如果说原来卡尔的精神体能挤进一小部分，现在基本就剩聊胜于无的一星半点还挂在里头。
而氪石的削弱是针对超人的细胞的，简单的来说, 他所针对的东西是超人本体, 不包含任何外来的部分。
超人的能力被削掉了, 但是他体内的红氪碎片没有被削掉，他贪嘴偷吃零食留下的能量残余也没有被削掉, 冲突和影响仍旧存在，抵抗力却下降了，这导致的直接结果就像是有两拨人在卡尔的躯壳里面拔河，绳索本身就是卡尔自己。
不可能不痛的，卡尔现在伸进壳子里的精神触.须都能感觉到躯壳在不受控制的震颤，最要命的是他现在的精神体投注量少的惊人，甚至都不能正常的让自己在躯壳内部的时候维持神志清醒。
他只能感觉到自己一直在抖，脑瓜子模糊的要命，耳朵像是进了水一样什么都听不清，就连眼睛也仿佛近视两千度的人被残忍的打碎了眼镜，看东西那是想都不要想。
卡尔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被放在发动机上面的虾米，就算有心蹦跶两下，也只能咸咸的卷在那里。
不过好在这种尴尬的颤抖不会很久，因为他的人类是一只很好的人类，就好像猫咪会在铲屎官晕倒的时候啃两口看看铲屎官还活着没有，布鲁斯也会在超人明显不太对劲的时候把人打包迅速带回去检查。
大糯米团子被黑色大猫猫拖下蝙蝠车的时候，乔艾尔就等在蝙蝠洞里。
在发现自己降落的地点不对劲，超人的定位显示也不对劲，在迅速找上在中心城救灾的沃利前往大都会之前，布鲁斯就已经迅速的把通讯接到了孤独堡垒。
这些年孤独堡垒几乎变成第二个蝙蝠洞，而蝙蝠洞也几乎看不出曾经初始版的样子。
氪星科技在这里几乎和韦恩科技融合成不分彼此的一团，这给了布鲁斯迅速武.装自己的基础，同时也让布鲁斯能在超人发生问题的第一时间，就给他最合适的检查和治疗。
氪星年糕团子被从披风里抖进了医疗舱。
卡尔隔着医疗舱的玻璃看着布鲁斯在那里走来走去忙忙碌碌，他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但很显然有些时候信任是不需要通过言语来进行传递的。
卡尔信任他的人类，所以不管布鲁斯打算做什么，他只需要尽可能的配合就好。
反正不管怎么样布鲁斯都一定会捞他的，也不管如何，布鲁斯不可能看着他死掉。
与其在这里纠结自己的身体情况，他还不如看一下任务的后续，或者为接下来的正义联盟的建立做准备，反正他也死不了不是吗？
毕竟虽然人总是照顾猫，但也总有些时候，人是需要猫的帮助的，虽然可能这种帮助其实只是在运气不太好的时候被柔软的粉色爪垫贴一下。
卡尔安安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他沉进了自己的精神海。
而精神海外的蝙蝠洞里，布鲁斯的工作量却远比猫猫伸出粉色爪垫贴人要更大。
虽然早就通过贴在瞳孔上的目片对卡尔的情况有所了解，但实际上等卡尔进入医疗舱开始扫描之后，布鲁斯才发现自己养的氪星小怪物远比看起来更加糟糕。
他的身体内的拉锯战是一刻都停不下来的，整体数据不能说是异常，只能说是一秒都在挑战人的认知，那些数字比蹦极都要显得吓人，几乎是以一种极其离谱的方式来回横跳。
布鲁斯能看得到上面异常的细胞活跃度，和每一次卡尔被氪石辐射影响到的时候都不一样。
细胞被削弱了，但是仍旧有什么外来的东西在持续不断的刺激细胞供给能量，并试图在此基础上突破氪石的削弱。
超人痛苦的原因也就在这里，因为氪石的削弱是一定的，不管外来能量如何刺激，克拉克身体内的细胞只要一直处于氪石的辐射之下都不可能回归超人应有的水平。
外来的能量强行膨胀细胞本身，就好像是用力吹一个被扎破了的气球，漏气和吹气同时进行，吹的人没感觉，漏出去的气没感觉，扎气球的针没感觉，但是气球作为载体却是很痛苦的。
想要解决这个不会很难，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让针停止扎气球，填补上气球的漏洞，让卡尔的细胞脱离氪石的辐射重新接收能量。
但这同时也会造成一个问题，那就是外来能量的充沛程度虽然在布鲁斯的判断中是呈现递减变化，但这种递减的速度是很慢的，而能量的供给很显然来自于迪萨德的改造，没人知道这种改造的能量到底要多久才会消耗干净。
现在解开超人的限制或许会缓解超人的痛苦，但那就是直接在蝙蝠洞复刻数分钟之前大都会郊外的惨状。
布鲁斯很确信因为自己这么多年的培养克拉克不会对自己下手，哪怕是下意识都不会，毕竟之前大都会郊外的情况已经很深刻的证明了这一点。
但这不代表这个方案就是可行的。
一边进气一边出气和蓄满了气一次性扎破爆.炸到底哪个更合适现在的情况？
哪个都不合适。
布鲁斯扭过头看着医疗舱里面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痛晕过去的超人，他很确定自己不会选择在超人明显失控的状态下放弃对超人的削弱，但那不代表他同样要超人就这么硬熬下去。
来自氪星的小怪物或许的确需要一点疼痛教育，但布鲁斯可没打算把这件事情让给其他人代劳，尤其这还不是超人主动发疯，完全是被动遭罪。
布鲁斯或许对克拉克的确足够严格，但他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对对方进行不必要的伤害。
他需要更加柔和、更加快捷的方式来对超人身体内多余的能量进行散溢，同时还不能波及到其他任何不应该被波及的人和事。
乔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复而又把视线落在了布鲁斯的身上。
这么几年的接触，除了让乔清楚的意识到了自家儿子好像莫名其妙的歪成了奇形怪状的样子，性格属实是离谱到整个氪星纵观发展史好像也没有类似的存在，同时他也算是意识到了布鲁斯韦恩这个人对于卡尔的关注度。
布鲁斯和卡尔之间的情况是不健康的。
乔不是傻子，他非常清楚这一点。
或许初次见面的时候乔还会觉得克拉克是被什么坏人蛊骗了，被哄着进行了很多糟糕的实验或者研究，但等近距离接触到现在，他已经不会有这种离谱的想法了。
卡尔和布鲁斯韦恩从来都不是蛊骗和被蛊骗的关系，早在乔沉睡什么都不知道的十几年里，他们就像是这个世界上被切开的两颗扭曲果树，已经在漫长的时间里嫁接生长在了一起变成不可分割的一个部分。
这都不能叫做正常的感情，这纯粹就是一种被迫也好、意外也好之下的共生关系。
乔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但是他能看到布鲁斯几乎是在不受控制的伤害卡尔，而卡尔全盘接受同时，也在潜移默化的鼓励甚至是下意识的激化布鲁斯韦恩做出侵占和伤害行为。
十几年的时间，足够把这一段离谱的关系变成一种刻入DNA的习惯。
乔其实也不是没有尝试改变过，毕竟他作为一个正统氪星人留下来的AI，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氪星人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没有肯特一家的‘抱脸虫小婴儿这么多年已经很努力的当一个普通人了，私下里和朋友在一起也没必要太拘束’的奇妙滤镜，更没有‘没事，只要小布鲁斯喜欢，他爱怎么样怎么样，看看这俩孩子待在一起多么精神啊！’的韦恩夫妇同款哥谭专属大心脏。
甚至作为一个科技生物，他还很离谱的恰好位于卡尔污染传播的灰色地带，这意味着只要卡尔不主动进行污染同化，别说是几年，几十年几百年下来，他都不可能因为卡尔下意识散播的诱导因子而逐渐觉得布鲁斯和卡尔的关系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这一大家子里，乔的确是心情最复杂的那一个。
就好像强迫症看到七歪八扭的线条，明知道这个线条需要被捋直，但是偏偏线条外面框了一层防弹玻璃，他还就捋不直。
那还能怎么样，就……学着适应呗。
有些时候乔站在孤独堡垒他和劳拉的雕像前面都感觉到惆怅。
事实上如果卡尔经常回孤独堡垒且有那个闲工夫调监控挨天查看，那么他就会立刻发现自己的老父亲乔艾尔一周里面起码有五天都在和劳拉的雕像纠结育儿问题。
甚至有些时候乔还要怀疑一下自己当初最终选择和劳拉自然孕育孩子，把生命自由选择的权力交给卡尔自己这事儿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虽然说自由很好，但是太自由了也实在是成问题啊。
乔发愁。
乔非常发愁。
可到了现在这么要命的时候，乔发现他还真就完全能信任布鲁斯的选择。
基于能力，也基于布鲁斯对卡尔的重视。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谁必然不会背叛卡尔，那肯定是布鲁斯韦恩没错。
在卡尔艾尔的事情上，他完全可以相信布鲁斯的一切选择。
因为这两个人是共生的，就好像嫁接的果树，就算被伤害的不是自己原始的那一部分，在融合成一个整体之后，另一部分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不谈习惯，不谈感情，不谈所有，哪怕只谈利益，他们也是绝对可靠的同盟。
所以乔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布鲁斯。
他知道这个被自己儿子这么多年像是一种地球毛绒小生物一样照顾的人类很显然对于现在的局势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要做的，其实就是配合，并且等待。
乔看到了布鲁斯走到卡尔的医疗舱前，在几分钟之后卡尔的表层损伤基本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之后，布鲁斯毫不犹豫的把卡尔抓了出来。
他是比卡尔大只很多的，身上的肌肉很显然就算是多年增肌的人也无法比拟，这是天赋，也带给了布鲁斯看似脆皮的身体极强的爆发力。
布鲁斯很轻而易举的就把小只了一点的氪星人捞了出来。
因为很痛，卡尔还没完全苏醒，但是察觉到身体的颠簸之后，他还是很快的从精神海里面探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
然后就发现自己的躯壳并不是在医疗舱里躺着，而是在被布鲁斯抓出来之后，直接带着来到了一个往日里让他无比熟悉的地方。
卡尔被丢在了软垫子上。
布鲁斯背对着他操作了一下操控台。
随后原本往日里被当做格斗训练室的墙壁最顶上突然嗡鸣了几声，自从安装开始一直到现在就没使用过以至于卡尔自己都已经忘了的红太阳灯在此刻突然开始发挥了作用。
铺天盖地的红色劈头盖脸的照射了下来。
卡尔迷迷糊糊的抬头，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布鲁斯在红光中朝着他走了过来，随后伸手在他的金属圈上面摁了几下。
和四肢上的不同，因为靠近颈椎和大脑，含氪量也最高，里面甚至还有一枚弹出式的迷你氪石针，所以脖子上面的金属环需要手动开合和关闭，效果也是最明显的。
卡尔几乎是在布鲁斯基因核验通过的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可是辐射削弱的效果。
他还没弄懂情况，考虑到自己现在控制的不好可能会下意识的伤害到布鲁斯甚至还朝后缩了一下——
然后就被布鲁斯直接揪了起来。
卡尔：“……布鲁斯？”
他费劲的看着眼前的大只人类。
布鲁斯伸手揪了一下他的小卷毛。
“训练。”
他言简意赅：“你的细胞活跃度太高了，这是导致能力失控的最基础原因，必须要想办法宣泄出去。”
而有什么能比战斗更加适合发泄身体里多余的精力的呢？
没有了。
红太阳比氪石的削弱温和太多，进气和出气一起对痛觉系统的碾压不会很剧烈，这是目前而言最好的方式。
布鲁斯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他对着地上现在还有点晕头转向的克拉克露出一个很甜的笑容。
他绝对不承认选择让克拉克和他对练而不是一开始就让克拉克在红太阳训练室内对着沙包狂锤是有一点自己报复的小心思在里面。
怎么可能呢，他难道是那种爆.炸瞬间就试图抓住克拉克避免对方状态不对劲受到冲击受伤过重，结果被克拉克直接推了一下，眼一闭一睁就发现自己被一个人丢中心城，好不容易赶到大都会又发现超人自己一个人在那发疯搞事，因此而不高兴试图报复一下的人吗？
不，他不是。
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在超人不太对劲的初期协助引导对方合理发泄自己身体过度继续的能量罢了。
布鲁斯微笑着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卡尔，动手。”
他如此说道。
第55章 第 55 章
55
布鲁斯理直气壮且神清气爽的把卡尔摁在地上揍了一顿, 完事儿就在卡尔可怜巴巴的眼神里丢给他一个大号的三原色沙包，转身锁上红太阳训练室的门出去了。
之后整整连续三天的时间卡尔都没能再从那个训练室里面出来。
睡觉是在里面打地铺睡的，醒了之后甭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疯狂的暴打三原色沙包, 仅仅三天的时间就打坏了两位数的沙包。
如果说一开始卡尔只是为了把能量宣泄出去才打的沙包，本质上看这个三原色的等人高沙袋还感觉颜色挺微妙的没那么大的敌意, 那么等几个小时吸不到蝙蝠侠之后, 他动手就开始越来越真情实意。
说实话, 真情实意的都有点过头了，有些时候乔站在红太阳室朝外面看的时候都感觉卡尔是不是在把这个沙包当成自己在殴打。
但其实不是, 卡尔只是单纯的在泻火。
他实在是想不通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情况, 让一个只是稍微贪吃了那么一点点却每天都守着自己的甜心小蛋糕不能真的啃人的的家伙战斗间隙吸溜一点小零食都不被允许。
吃的时候很开心, 吃完之后开心不了一点。
最要命的是情况都到了现在这种地步, 卡尔悲伤的发现自己身体里的红氪居然还没有被取出来。
【红氪（PLUS）】的标志还在压箱底。
因为这个躯壳的本质就是拟态，没有被剖开和透视的时候甚至都看不到血管，就算是卡尔也不可能在自己的躯壳内找到这么一个可能也就只有灰尘那么大的无害小石头, 再加上超人现在不可能知道红氪，他就算是有心解决这个讨厌的小东西, 目前也没有办法。
他只能忍耐，忍耐着这几天布鲁斯只能隔着玻璃看他而却不能被随便被吸的情况。
有些时候卡尔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强.制戒人瘾的倒霉家伙，只能隔着玻璃数着日子绝望的看着能量进度条慢的要命的一点一点被消耗, 然后每天机械一样的暴打沙袋。
唯独值得庆幸的大概在于他的人类虽然这几天都在收拾他发疯的烂摊子，解决哥谭的情况，每天忙的到处乱跑, 但好歹是没有真的忘记他被装在红色玻璃罐里面的氪星小怪物。
布鲁斯会每天在百忙中和他接触一会儿。
虽然这种接触大多数时候不是给他送阿尔弗雷德的好吃小点心就是要把他抓出来检查身体, 但对于一个每天都想着吸人的家伙来说, 有接触总比没有要好的太多。
卡尔清楚自己想吸人想的要命，但是他从来都不表现出来。
在布鲁斯的视角里, 不狂打沙袋的卡尔大多数时候都表现的过分安静。
痛觉在他的身上因为使用的是红太阳而非氪石辐射而得以削减，但是对于一具并非痛觉失灵的身体而言，这种削弱也仍旧难熬。
卡尔有自觉控制，但是就好像吃了太辣的辣椒脸发麻无法控制的人类一样，他阻止不了那种生理的自发性反射。
不打沙袋的时候，他总是在抖，身体像是被煮熟卷起来的虾米，也就只有被布鲁斯摊平检查的时候才看起来稍微自然一点。
这种痛感过于绵长，以至于平时精神抖擞的小卷毛都看起来蔫哒哒的。
而那双往日里透亮干净的水蓝色瞳孔也早就在漫长的痛觉反馈中呈现一种痛迷糊了的放空感，只有本能促使着这对眼睛的主人用视线追逐布鲁斯的背影。
一周的时间，卡尔的进度条被磨掉了百分之二十。
配合上之前一堆超级英雄们的共同努力，现在也就剩下百分之三十左右还在负隅顽抗。
这需要时间来进行消磨。
这意味着卡尔还需要再暴打十多天的沙袋。
但有些事情却不是能因为沙袋而被拖延的。
本次达克赛德的入侵事件除却让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有着特殊能力的人在群众面前露面，也或多或少的曝光了很多的超级英雄团体和以往不怎么被人熟知的存在。
比如说复仇者联盟，再比如说变种人。
但介于大家这一次打了不止一波，后续还被超人续了个战斗二阶段，所以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他们的注意力或多或少的都被超人吸引了一部分过去。
然后还有蝙蝠侠。
在这次外星入侵事件之前，就算是哥谭本地人对于蝙蝠侠的认知也有不少都属于‘这就是个都市传说’，对于外人而言，或许他们的确听说过哥谭有一个恐惧之影，但也鲜少有太多人真的相信这个恐惧之影是存在的。
毕竟哥谭那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各种奇妙生物。
再加上新闻媒体乱报道的也不是没有，有些小报就喜欢搞一些噱头，信息太乱太杂，有不少人都搞不懂蝙蝠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直到这一次大战。
虽然他们仍旧不熟悉蝙蝠侠，虽然他们仍旧不知道这个黑漆漆的巨大生物到底是人类还是类人生物，也不知道这个黑漆漆的人形到底是怎么诞生的，更不知道这家伙的大多数能力和情况。
但是他们见识过超人的威力。
虽然有战斗加成和疲惫的DEBUFF作祟，但只要任何一个人在打完达克赛德之后和超人对上，都不会去怀疑超人到底是一个多么危险的家伙。
没人能控制得了了他，一个都没有。
他发疯的时候听不进去人话，大脑不受自己的控制，能力几乎是在爆.炸的形式进行无差别发泄式攻击。
但就是这样一个可以说已经爆.炸了一半的核弹级别武器，他居然能因为蝙蝠侠一句“停下”就真的停下了。
高危武器，如果只会无差别伤害，那么人们会恐惧，会试图剿灭。
但如果武器有了保险，可以被控制，那么人们在恐惧、试图剿灭的同时，不可避免的也会动一些歪心思。
超人就是这样的武器。
几乎所有有所觊觎的家伙都想知道蝙蝠侠是怎么做到让超人脑子都成一团浆糊了还能听从指令强行控制自己的。
也几乎所有人在这一刻都默认了这个大名鼎鼎却没有任何人真的见过的蝙蝠侠和超人之间的关系匪浅。
是的，人们不瞎，或许在场的很多超级英雄们都不是碎嘴的性格，没有把自己的见闻到处传播的意思，但也总有那么几个，怎么说？嘴巴多少缺个阀门，不经意之间就把秘密秃噜出去了。
超人自出道开始就佩戴的装饰性金属环上面有蝙蝠侠的刻痕。
所以这个来自大都会的超级英雄就算不是蝙蝠系、属于蝙蝠一族的成员，也必然和蝙蝠侠关系匪浅。
这几乎已经是所有人都默认的事实。
那么如此一来，他们谈论超人，就不能只谈论超人。
他们必须把这个来自于哥谭的恐惧黑影也作为超人身边不可忽视的一个部分来进行综合判断，尤其是在蝙蝠侠已经在先制战斗中展现了自己的实力的情况下。
而这里面最要命的一点在于，作为综合实力考量的一部分，蝙蝠侠很显然不属于附属的一部分。
他们是硬币的两个面。
而也因此，在某种程度上蝙蝠侠的存在可以说是直接拉高了超人的危险程度，毕竟作为一个哥谭的本土义警，他太过危险且难以捉摸了。
作为光的另一面，所有人不得不去思考蝙蝠侠对于超人的影响。
甚至有些阴谋论家还对达克赛德离开之后超人的异常表示了质疑，毕竟怎么就那么巧其他人都不行，蝙蝠侠一来就把超人控制住了，前后甚至花费时间也就不到一分钟？
“虽然要我感觉他们应该就是关系好。”
住在斯塔克大厦内部的巴恩斯不是没有看过类似言论，但很显然他对此非常不以为然：“别的不说，就算是换我和史蒂夫上去，脑子糊涂了也不能把对方往死里打啊。”
这群人就是不太懂感情好是个什么情况。
巴恩斯想。
一边正在看超人和蝙蝠侠相关情报的斯塔克抬了个头：“所以你觉得蝙蝠侠和超人的关系就像你和队长？”
一顿，托尼补充：“特别好的朋友这样？”
“把朋友换成挚友谢谢。”巴恩斯翘着腿喝了一口牛奶，扭头接过美国队长递给他的刚洗好的水果啃了一口，思考了片刻：“我感觉不太像。”
“但你刚才还在说要把你和队长换上去。”
斯塔克眨了眨他的蓝眼睛：“你不是觉得他们是朋友？”
“但那不代表每一对朋友的关系都是一样的，就好像我和史蒂夫，以及我和你——”
托尼：“停，就打住分析我们之间的友谊行吗？”
托尼翻了个白眼：“你和队长那是一起被冻了那么多年又被一起挖出来解冻的感情，现在还要一起在布鲁克林买房子合住的深刻友谊，咱们之间的感情可比不上这个。”
“嗯哼。”
巴恩斯也不否认，毕竟他和史蒂夫确实是特别的，那都不是时间带来的友谊厚度。
但是现在倒也不必说这个。
“总之我的意思就是这样。”
巴恩斯道：“他们给我的感觉很奇怪，不太像是单纯的友谊。”
“布鲁克林一枝花的直觉？”一边的史蒂夫笑了一下：“那我觉得可信度很高。”
“我的感觉可还没错过，小史蒂薇。”巴恩斯不置可否的看了一眼史蒂夫，他摸了摸自己手感很好的下巴，思考了一下：“不过要是非要我来形容，我其实也不太能形容的出来。”
“就怎么说？”
巴恩斯认真的思考了一阵子，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像的形容：“插在胸口长进肉里的匕首？”
就算看起来危险至极，但就是有一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拔出来的笃定。
“你们可能都没注意到，但是在蝙蝠侠出现的那一瞬间，超人其实朝着蝙蝠侠那边飞了一小段，不过也就一秒左右的时间，他就已经下意识的有所回避了。”
“但那个时候他依然是没有自我意识的。”
这意味着对于超人而言，不管是亲近还是潜意识模糊察觉到自己的危险所以回避，这都是本能。
这必然是一种基于深厚情感才能衍生出来的东西。
但蝙蝠侠呢？不管是超人被抓走第一时间的求援，又或者是之后如此笃定的近身，看起来毫无防备的态度，他必然也是真的信任超人不会真的对他下手。
如此危险的状态，如此放松的态度，这岂不是感情深厚的另一证明？
如果只看表象，好像确实如此。
但大概是某种直觉，巴恩斯总感觉这里面哪里有点怪怪的。
或许可能是那会儿蝙蝠侠说话的态度太冷硬，也可能是超人脖子上那个玩意儿上面突然出现一个蝙蝠标志多少有点奇怪……
至少从直觉上总归不太像是普通的最好的朋友。
但更进一步？
又好像哪里怪怪的很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