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1 / 2)

笼鸟图鉴 项二 6155 字 2天前

【华雀】

“赵夫人,今天回门啊?”

“来啦?赵夫人。”

“赵夫人,气色好呀。”

清晨笼馆,龟奴洒扫,一穿着得体,淡妆典雅的夫人急急走了进来让旁的人皆是一惊,愣了半晌才迎上去恍惚发现,原来这容貌庄重的贵妇竟是华雀!

真真是摇身一变成良妇,相比起昔日娼妓模样更显光彩,尤其是那乌发中间展翅而飞的金孔雀,以前着金簪只觉妖艳,今日再看竟隐隐透露出贵气。

好多人都跑出来相看,无一不露出艳羡的目光,只有焦点中心的华雀眉头紧锁,不顾旁人目光,提起她那水绿色的裙摆直直上了四楼厢房。

华雀小心翼翼推开珍鹭的厢房,赫然而见的是榻上仿佛已油尽灯枯的姑娘,眼窝深陷半张着嘴无神望着头顶帘帐。

她几乎惊呼一声捂住了嘴巴,用尽力气憋回了眼泪靠到塌前轻唤了两声珍鹭。

可惜人虽醒着,却没有回应。

听烛鸳说已经不吃不喝整整两日,就连汤药也是一滴未尽。

华雀颤抖着举起右手敷上珍鹭冰凉的额头,轻唤了一声。

“宋贞。”

是了,这才是我原本的名字。

珍鹭眼珠转动,轩窗外的金辉终于投射进了一缕在她的眸子中央。

她张开嘴,嘶哑的声音就像是破碎的黄纸,稍微打断就会碎在口里。

“你来了。”

这是珍鹭唯一说的三个字。

她慢慢抬起手伸向华雀,拂过对方的脸颊额头,最后手指停留在了那金孔雀上反复摩挲。

珍鹭不再说话,华雀也不忍心说,她只看着对方的瞳孔已经漆黑一片,神采全无,映出的只有一个冰冰冷冷的孔雀。

“珍鹭……你别这样……春日已经来了。”

似乎是为了让华雀说出的话更应景,一只小麻雀飞上了屋檐啼叫,但偏偏看不见翅膀,只一团黑影倒挂下来,垂在珍鹭的唇上,好像堵住了她的嘴巴,堵住了宣泄苦痛的地方。

华雀害怕珍鹭如此,当初黄慎之抛弃之时,珍鹭还尚有力气与她分辨,今时今刻,至亲离去已经让她什么都不剩什么都不说了。

烛鸳及时进屋,看见此番场景也是徒劳伤心,她上前拍拍华雀的肩膀示意她可以出来上香烧纸了,至于珍鹭……还是让她一个人再静静吧。

给宋家伯母烧香祭拜的地方在笼馆外的梧桐树下,烛鸳觉得在馆里烧脏得很,在外面好歹还有阳光能照到。

梧桐树叶稀稀疏疏的树影倒映在黄白纸钱中间不免晃眼,华雀磕了三个响头抬眼瞧着那金黄的圆叶轻叹了口气,半是开玩笑地说,“真想把这破树给点了。”

炙热的火星子把圆形纸钱卷了个干净,火舌偏偏一点儿都舔不到梧桐树干。

“珍鹭回来一直都这样吗?”

烛鸳吹了吹香烛点点头,那天珍鹭晕死过去,整整一天一夜才醒过来,醒来时就不吃不喝,用进去的汤药也都吐了出来,不说不哭,更没有力气下床送她娘最后一程。

倒是黄慎之来看过一次。

“哼,他来有什么用,平白添伤心而已。”

烛鸳皱眉同样十分不悦,黄慎之昨夜来的,连踏进笼馆的勇气都没有,谈何诚心?

两人跪在火堆前等纸钱烧尽,期间烛鸳问华雀嫁过去后日子过的怎么样?别人看到的是位光鲜亮丽的美妇人,可烛鸳却注意到了华雀眼下的乌黑,看来日子过的辛苦。

果然华雀也实话实说,她从不是刻意隐瞒的人,但也不会轻易为眼前的困顿期期艾艾。

“赵明熙自从与陇南断了关系,十几家盐铺的掌柜走了一半,娶了我之后又走了几个,现在偌大的家业算是我们俩管着了,累点算得了什么?你见过哪队年纪轻轻的福气家底能这么厚?”

华雀开着玩笑说反话,其实各中辛苦烛鸳也明白,十几家盐铺两个人亲力亲为,这怕是日夜颠倒才能稳住局面,也幸亏赵明熙娶的是华雀,要换做别人是绝对扛不起这个重担。

“其实这也不是坏事。”

华雀望着渐渐烧尽的黄纸若有所思,“赵明熙放心我,我如今管着赵家在梅州一半的盐行,保不齐以后商行赵明熙也会放心让我与他一起扛起,到时……”她紧抿着嘴,最后一点火苗在瞳孔中炸开,“到时,离你们出馆的日子就不远了,赎身的银两不出两年我一定给你们攒够。”

烛鸳没想到原来华雀嫁给赵明熙也做了这一层打算,合该她是四绝之首,已经开始在馆外悄悄铺路了,烛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庆幸自己遇见的是华雀,也佩服她这刚直果断的性格,拍了拍她的手只能表达句谢谢。

“谢什么,生活悲戚,大家再不互相拉扯一把就真没有出头的日子了。”华雀抬头看看那头顶晃眼的金叶呢喃,“我就想着,人人都说雀鹭鹂鸳没一个好下场,到咱们这儿是不是能变天了?”她说完自己都笑了,带着点期许和向往。可笑了没一阵,嘴角便落下。

“还是赶快让珍鹭好起来吧,日子还长,她娘肯定不放心……还有欢鹂。”

已经很久没有欢鹂的消息,她看上去在四绝中是最养尊处优,可却离的最远,情况最是棘手,华雀能把烛鸳珍鹭从笼馆里抢出来,可她能从世子府里把欢鹂抢出来吗?

两人相顾沉默,阿芸便急急跑来,她见华雀烛鸳都在赶紧蹲下来双手颤抖个不停。

华雀见她脸色发白,双眼飘忽不定,就知有事,本以为是盐铺出了岔子需要她回去看着,没想到阿芸低声开口,与这半点关系都没有!

“阿……阿茴没了,跟在欢鹂身边的阿茴没了!”

刚好一片乌云遮住半个红日,阴影打在华雀与烛鸳的脸上,二人面面相觑险些没反应过来,华雀还再三确认。

“没了是什么意思?是找不到了还是……”

“哎呀就是死了,溺死在别院的池塘里了!尸体刚刚交到阿茴娘那里,她现在跟疯了似的要去别院讨说法呢!”

阿芸着急一口气说完顺着自己的胸口连说可怕,她说阿茴死相跟她姐姐阿昌一模一样,脸都是又白又胀,怒目圆睁啊!

随着阿芸的叙述华雀和烛鸳的脸色愈发难看,阿茴身亡,欢鹂呢?

脚下的香灰都来不及收拾,华雀嘱咐烛鸳看顾好珍鹭,她现在要去别院一趟,不仅要防着阿昌娘被人欺负,更是要见欢鹂一面,如果能把人接出来更好!

“阿芸,雇辆马车,去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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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鹂】

夏天快到了吧,连蝉鸣都开始饶人了。

哪怕连蝉都钻出了厚土沐浴阳光,光亮也一丁点儿没照进别院的房间。

欢鹂颓然坐在房间角落,双手垂在太师椅两侧,杏黄色的裙子无力地拖在地板上,她低着头发呆,身侧守的是两位精干的嬷嬷。

世子禁了她的足,连房间大门也不许出,每日的饭菜着专人送进,欢鹂却一口没动。

她如今境地,连送阿茴出别院的权力都没有,只听说阿茴的尸体在岸边躺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别院的人觉着天气暖了会有味道,才送出去交给了阿茴娘。

欢鹂每每想起就会咬牙切齿,她这段时间不是在啃指甲,就是用啃的带尖刺的指甲去刮自己脸上的伤疤,伤疤是结了又破,破了再淌血。

咯吱咯吱,咯吱咯吱。

守门的嬷嬷大半夜听着心里也发慌,她们有时候甚至不敢回头去看欢鹂,只觉得恐怖。

“怕不是疯了?”

“估计是中邪了,不然世子怎么会关着她?”

她们说的每个字都被欢鹂听进了心里,但她充耳不闻,继续咬着自己的指甲发呆,沉默地看日头西斜,染红自己杏色的裙角。

不过每天总有一刻,阳光是可以照到欢鹂的脸上,让她的伤疤不是那么恐怖。

这一刻便是晌午,当新的午膳端进了屋内,欢鹂听见了响动,她眯缝着眼用手遮住刺眼的烈日问,“前院什么动静?”

守在身侧的嬷嬷短暂交流眼神,齐齐摇头,“没什么。”

华雀坐着马车狂奔至别院还是来晚了,她跳下马车只看见阿昌娘已经被别院的护院推搡了出来,滚下台阶摔的嘴角咳血。

华雀见状刚想去扶,阿昌娘已经跪倒在地止不住地磕头,披头散发嘴中呜咽。

“求世子府给我这妇人一个说法,我女儿不是失足溺死的!她不是啊!”

阿昌娘一夜白发,身体好似也紧缩起来,跪在地上磕头只成了小小一团,可喊出的声音声嘶力竭,穿破高墙,让这片住着的达官显贵家中奴仆全出来看热闹。

华雀在背后看着,突然想起一年前,阿昌娘也是这样跪在笼馆,为她另外一个女儿讨回公道。

她记得,也是这个濒临初夏的闷热季节。

“阿昌娘,阿昌娘!快起来,不要伤了身体,让我去说!”

华雀抱住阿昌娘,只看她抬起头来额上已经有了血坑,就连双眼都被蒙上了一层灰色。她嘶吼尖叫像抱住一块浮木,揪住华雀的袖子,眼泪沾湿了下巴。

“赵夫人!赵夫人救命啊,你去跟他们说我女儿从小水性很好的,她不会失足溺水的!她不会的啊!”

阿昌娘攥着华雀的衣衫已是语无伦次,尖锐的声音一遍遍击打着华雀的耳膜,她抽出手绢替阿昌娘擦去额上的血污,然后自己上前,面对四五个身壮如牛的护院,抬高下巴眼神直对向站在最里侧的李嬷嬷。

这位嬷嬷华雀眼熟,每次欢鹂被接回别院,都是她来。

“我要见欢鹂。”

“赵夫人请谅解,没有世子的允许,欢鹂姑娘不会见客。”

“世子呢?”

李嬷嬷听罢抬起头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她大概觉得以华雀如此的身份想见世子简直是痴心妄想,不过她还是诚恳回答,拒绝会面。

“世子不在,赵夫人请勿为难别院。”

为难?是谁在为难谁?

身后的阿昌娘一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四五个护院上前逼了一步,华雀拧眉愣是没有后退一步。

她咬着牙,眼神紧逼着李嬷嬷。

“都不在?那就是有鬼。”

“赵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李嬷嬷明知故问,她早知这些人会为阿茴来纠缠,她做好打算一律不见,顶多让人在门口哭嚎上两日让人看看笑话而已,却没想到这赵夫人自从嫁人之后脾气更涨,直把话说的难听到让两侧高门内都开始窃窃私语。

“我什么意思各位应该都清楚,家奴无端暴毙主家都该有交代,更何况是堂堂世子府?一句失足落水就把人打发了吗?仵作有没有来检查尸首?官衙有没有人来看过现场?”

“笑话,世子府怎能容这些人来搜查?”

“不搜,就是有鬼!”

华雀正了正衣裳,她以前是娼妓说话都底气十足,更何况今日她已是良民,如若是失足落水那变无可纠缠,倘若另有隐情就是去敲官鼓,也要把事情分说个明白!

“世子不怕丢人,我们更不怕!”

李嬷嬷脸色骤变,世子走之前交代过就是不让事态发展失控,如今看这赵夫人模样不像是开玩笑,要是她当真找了知府,可真是闹了笑话!

李嬷嬷当即退下身侧护院,自己走上前来与华雀对峙,只是两人相望一会儿,李嬷嬷便把目光转向华雀背后的憔悴妇人身上,粗布麻衣狼狈不堪,一双布鞋底子都快磨透了,她稍稍细想心中便有了对策,脸一抹就换了副悲悯的假菩萨表情。

“这位婶子请起。”

她忽地和颜悦色让阿昌娘紧张起来,身体僵硬的跪在地上听她接下来说的话。

“大家都是有儿有女的人,其实我在外面也有一子半女,相隔百里时时牵挂,但活到我们这个岁数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命运无常,老天怎么说怎么做我们是不能抵挡的,能做的就是活着的人好好活着,死去的人让她好好安息。”

李嬷嬷说到情动之处用手绢擦了擦眼泪,拭泪的空档偷偷瞥了眼阿昌娘,见对方跪在地上不言不语只是半张着嘴,以为是自己这番话把她说动,便赶紧再加了把火。

“想必婶子已经知道了我世子府的意思,阿茴在别院讨人喜欢,世子也是不忍,于是薄备百两,还请婶子千万收下厚葬阿茴,算是我世子府的一点心意。”

“你说……多少两?”

李嬷嬷听阿昌娘这么说自觉有戏,赶紧上前两步又重复了一遍,“五百两,整整五百两。”

五百两真真的是够了。

打发一个小丫头,别说宫里了,就是亲王府也没出过五百两!

这还是看在世子疼欢鹂的面子上,才大手一挥拨出了五百两。想到至此李嬷嬷正为着五百两感到不值时,耳边只听有人尖叫一声,飓风胡地刮过,一巴掌下来直接打蒙了半个脑袋!

“我不要钱!我要命!老天有眼,为何天家不开眼啊!”

当李嬷嬷说出那番话时阿昌娘不可置信,以为自己是又听错了,可当对方又重复一遍时,阿昌娘瞬间回到在笼馆的那个夜晚,当时徐阿嬷就如同眼前的这位李嬷嬷般,扭着腰肢挥着团扇的开价。

“五十两给你快走吧,当初你卖女儿都不是这个价钱。”

屈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难道!难道在你们这些有钱人看来,不管出了什么事,哪怕是死了女儿,我们这种人也会拿钱了事吗!”

她说完发疯似的如同野兽像李嬷嬷撞了过去,李嬷嬷尖叫四窜摔倒在地,几个护院眼疾手快上来就一左一右架住阿昌娘扔了出去!

李嬷嬷被撞翻在地已是颜面尽失,她堂堂一个宫里的老嬷嬷,自从欢鹂来之后不断受辱也是够了!她厉声尖叫举起食指就冲着阿昌娘大喊,“把她给我抓起来送到官府!扰乱世子府邸,罪该棒责!”

“该送至官府的是你!别动她!”

华雀扑到阿昌娘身前,咬牙推开护院抬手再给了这老嬷嬷一巴掌,揪起她的衣领让她说不出话。

“叫你主子出来,他不想事情闹大,就亲自出来解释!”

“你……妄想!”

李嬷嬷被华雀卡住脖子,声音嘶哑断断续续。

“那就别怪我送你去见官!”

“哈……哈哈……”

李嬷嬷脸涨的通红,发出的笑声刺耳难忍,“你可高抬贵眼看看,当今……当今知府是谁?”

“官官相护,你们官官相护……我儿死的冤,她死的冤!唔!”

阿昌娘突然跪在地上,高举双手仰头高呼,她那凄厉叫声响彻别院,发出的质问简直要掀翻这所有的权贵!

几个护院一听身体都颤抖起来,伸出手就捂住了阿昌娘的嘴巴。

李嬷嬷半跪在地上哈哈直笑,咳嗽地连舌头都要吐出来,最后憋着眼泪像华雀挑眉。

“叫她省省吧,事实如此,不是你我浮游能左右……她还有孩子吧……回去好好看顾,别盯着一个倒霉的不放了……”

她还有孩子吧?

华雀的冷汗唰地冒出,手上松紧。

还有孩子?

可是阿昌娘再没有孩子了啊,她的大女儿死在了笼馆,小女儿死在了别院,她再没有孩子了啊!

“孩子?”

阿昌娘挣脱开了护院的手臂趴在地上,她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地面上的黄土,嘴里嗫嚅出了一个名字。

“阿昌……阿昌也死了。我没有孩子了哈哈哈哈,我没有孩子了啊!”

阿昌娘捶胸顿足,她一双泪眼已将眼泪流干,掀起的黄土遮住了她的眼帘,只看她闭上双眼露出笑容。

“阿昌,阿茴,是娘对不起你们俩,世道不公!世道不公啊!”

或许,如果当初没有把阿昌阿茴卖到笼馆,那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黄土漫天,烈日高照,所有人捂住了双眼和口鼻,只感觉一阵烈风如同刀子在耳边刮过!

砰!

别院门前的那尊小麒麟,冒出了鲜血!

黄土仿佛吸干了世间万物所有的声音,等第一滴血珠砸向肮脏的土地时,华雀扑向撞墙自尽,以死明示的阿昌娘!

食指颤抖着凑近鼻尖,如同她两个女儿般,冰冰凉凉一片。

她的希望破灭了,几天前欢鹂还带话出来说要让她们母子团聚,几天后却是共赴黄泉。

“欢鹂!欢鹂!”

“是华雀。”

欢鹂猛地抬头,阳光已经从她的脸上移开,她听见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前院传来,那声音凄厉地都带着回声,划破了门口的池塘!

“我要出去!”

身侧的两位嬷嬷上前阻拦犹如铜墙铁。

随着一声高过一声的欢鹂,她反抗的越来越激烈。

“滚开!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欢鹂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想逃离别院,她当初想逃离笼馆的心跟此刻相比真是连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她放声高喊华雀的名字,喊到破音痛哭也要喊。

两侧的嬷嬷们力气大,见她发了狂,直按着人的脖子把其按在了地上,像对待一个十恶不赦的犯人。

欢鹂的脸都被死死贴在了地上,她好看华丽的衣裙都沾满了尘埃,脸上的伤疤都混进了泥土,这座为她所盖的奢华别院,此时此刻就是一座不见天日的牢笼!

“啊!……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欢鹂发出哀嚎,她歪着头泪眼婆娑看着身侧的嬷嬷,“嬷嬷……嬷嬷您呆在这里不害怕吗?这里会死人的啊……我会死,你会死,大家都会死的!”

那位嬷嬷虽面无表情,可听见欢鹂如同濒死遗言发出的质问竟也打了个寒颤。

眼前的两扇门突然打开,欢鹂挣扎着只能看见有一双脚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紧接着她便听见来人上气不接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