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们仍然保持着我上他下的姿势。
室内的暖气很足,但洁君身上的温度更烫。他不安地舔了舔唇,看起来似乎有点紧张,但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扣住我的手腕,另一只手则用他的手掌包裹住我的手背。说不上难受,因为他的力道是很轻柔的,只是有点不太适应。
洁君问我的时候,急切的渴望多到从他的眼睛里溢出来,以至于他的眼角含着一点湿润。
我的注意力不禁被吸引,一时间没有听清他说的话:“什么?”
洁君的表情微微一滞:“……”
我理直气壮:“刚才在看小世的眼睛,太好看所以出神了,不行吗?”
洁君:“……”
他愣了一下,随即又露出了然的神色,就好像这个回答对他来说,在意料之外但情理之中。他无可奈何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缓慢但坚定地将手指扣进我的指缝里,然后收紧,看起来简直像是我和他的手融为一体。
他垂下眼睛,藏起眼里浓厚黏稠的欲望,然后才抬起眼,冲我慢慢地笑了笑,说:“好啊。”
“……”
好什么?他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我完全搞不懂。但这时我想到自己又被洁君的眼泪给诱惑了……感觉再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而且很浪费时间。所以我果断地挪开目光,抬头看向他身后的钟表,提醒他:“已经很晚了,你不回去睡觉吗?”
洁君偷偷地看了一眼沙发,貌似是觉得他可以睡这里。
我:“……”
我严肃拒绝,并告诉他:“睡沙发是肯定不行的!不舒服先不说,而且我们也不是以前的小孩,不可以睡一个房间。”
“泉怎么会这么想?”洁君的嘴角僵硬了一瞬,随后露出诧异的表情:“我的意思是让你坐我旁边,不是要让我做体能训练吗?坐在旁边比较方便制定计划吧?”
我:“…………”
不对,肯定不是我想错了。
我哼了声,抽出自己的手,拿起本来放在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在沙发上坐下。由于恼羞成怒,我故意和洁君隔得特别远,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我打开电脑,新建一个空白的文档,让洁君开始汇报他的身体数据。
“握力?”我在文档上输入,听了洁君的回答以后,若有所思地评价:“还没有到我一半诶,小世。”
随着数据的增加,我的大脑中已经开始为他量身制定一套专门的体能训练计划。每个运动员在这方面都有自己的心得,我当然也有一点体会,就是训练过程肯定会比较地狱,还要考虑到蓝色监狱内经常要踢比赛,所以训练的强度不能过大,否则第二天在赛场上就麻烦了……
我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没发现洁君已经坐到了我的身边,只是动作很轻,全程也很小心地没有碰到我。
他的目光先是克制地在我的手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像一条鱼巡视领地似的,先游到了我的眼睫,在意识到这是我的易容以后,不情不愿地往下游,游过了我的小腿和大腿。
“那我得再加油。”洁君抢在我察觉到不对之前收回目光,看向电脑屏幕上的那些文字:“小泉也可以让我多训练一些。”
……真的吗?
我打字的手一顿,将信将疑地浏览浏览了一遍之前的计划。虽然这些训练项目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正常运动员来说,已经是看到会眼前一黑的程度。如果再提高强度,那……
不过这是洁君自己的要求。
有种他在暗示我可以对他为所欲为的感觉……我沉默一瞬,理智暂时占据上风,继续接着制定体能训练的计划。
我思忖了一下,按下回车键,新添一行:“腿部肌肉也很重要,小世的盘带比较弱,在一对一的时候总是很容易落下风……”
他的手不动声色地搭上我身后的沙发,声音里带上点忍不住的欣喜:“难道说在今天的比赛里,泉就已经完全看出我的弱点了吗”
“对啊,”我理所当然地点头:“你们队伍里其他人也是。”
洁君:“……”
洁君的手指慢慢地抓紧了沙发背,力气之大几乎要将沙发套扯破。他没有表情地注视着我的侧脸,眼里的黑暗越来越浓,声音里也不掺杂任何情绪:“毕竟泉的观察力一直很厉害。那泉也要给千切制定体能计划吗?”
听到这里,我偏过头:“?”
洁君瞬间收敛起了所有的阴暗。
“我看着像很闲的样子吗?”我才发现他已经坐到我的边上来,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伸手将他拍开:“他们又没给我钱,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洁君完全没有防备地被我推到沙发上,瞪圆了眼睛。
他的重点很奇怪:“如果他们给泉钱的话,泉就会帮他们吗?”
我:
“……”
不要把我说成是这种见钱眼开的人啊!好吧我确实是,但也不能这么说吧?
我朝他伸出手,洁君睁大了眼睛,似乎有点不敢置信。
然后他连忙将他自己的手给搭了上来,握住我的,脸上带着莫名的红晕。
我:“……”
我面无表情地挣脱,将他的手拍了下去,说:“我要的不是这个。”
洁君看起来像是一瞬间从天堂到了地狱,尽管他收敛得很好,但还是忍不住抿了抿唇。
“起码他们知道我会帮忙的话,一定不会拒绝给我钱的。”
我有点不高兴:“那你呢?小世?”
洁君:“…………”
洁君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口袋,但蓝色监狱的球服是连体衣,根本没有。而且蓝色监狱里没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他当然也不会随身携带钱包。我满意地注视着洁君的脸一点点变得苍白,还丧丧地垂下脑袋,头上的呆毛再次蔫了。
我正要转回去继续写计划,却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抬眼一看:“?”
……只见洁君正在解开他衣领的拉链,虽然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忐忑,但却仍在继续。
我面色不由一变,扑过去按住他的手,面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干什么干什么?”
洁君垂眸盯了在他怀里的我几秒。
倏然,他露出一个开心的笑,连眼角眉梢都是弯弯的:“没有干什么,只是想拿个东西给泉看。”
我的目光仍然狐疑:“拿个东西为什么要脱衣服……”
“因为球衣太紧身了,不脱衣服的话很难拿出来。”
洁君略微拉开了一点他的衣领,露出了少年结实的脖颈和肩膀,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皮肤底下隐隐跳动的青筋。等他再解开一点,这才看到他的脖子上戴着一根很细的银链,我疑惑道:“球场上不是不能戴首饰吗?”
他摘下银链的动作一顿:“……”
“这不是首饰,这是我本来想给小泉的生日礼物。”洁君先纠正我,然后说:“所以球场上我不会戴,幸好没有戴,否则它们就要被这三年我的失败给玷污了。”
我:“……”
不,那倒也没有这么严重。
洁君将那根银链摘了下来。
与寻常只有一个吊坠的银链不同,那根银链上同时挂着三颗小小的红钻,同我眼睛的颜色十分接近。我不由凑近一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那三颗还带着洁君体温的红钻,惊讶地发现成色还算不错,并且一颗比一颗大。
……换句话说,就是值不少钱。我记得洁君的零花钱并没有很多,也不知道他攒了多久。
洁君的声音贴着我的耳朵:“因为没有送出去,所以我就戴在身上,想等见到小泉的时候再送。”
“……”我伸出一根手指,将他凑过来的脸抵住,语气严肃:“谢谢你,但我不能收。”
……平时让洁君请我吃个冰激凌帮忙买个游戏也就算了,可这种贵重的东西绝对不可以收,哪怕我现在由于创业初期很缺钱也不可以,这是原则问题。如果收下的话,搞不好我就会一天到晚陷入“卖了吧”和“这是小世的心意”这种纠结之中……
这样的生活,一听就很痛苦。
洁君肉眼可见地变得失落,握着银链的手也不知不觉地攥紧了。
他眼里的情绪有点说不上来的怪异,好像什么都有:“……是因为不好看吗?”
“很好看。”我诚实地说,也很值钱。
“那为什么——”
我想了想,没有回答,而是从他的怀里站了起来,拿过洁君手中的那根银链,低下头给洁君重新系上。在家里的时候我就经常帮妈妈戴项链,所以做得轻车熟路。非要说区别,以前我大多都是在妈妈背后帮她,现在却是居高临下地站在洁君面前,手指微微用力按着洁君的脖颈让他低头。
他整个人几乎都绷成了一张弓,但还是任由我动作。
戴完项链后,我退了几步,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战果:“感觉这个项链和你更配。”
洁君抓着项链,没有看我,似乎在害怕什么东西会被我发现:“……是吗?”
这话是真的。
细细的银链拴着少年结实有力的脖颈,鲜红的钻石映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有种微妙的束缚感,反正我是很喜欢。我越看越满意,点点头:“所以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本来我还有点担心洁君会执着于将这份礼物继续送出,结果没想到的是,他忽然抬起眼,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几秒,又低头看看红钻,像是在对比两者的颜色。我眼睛的红色,与红钻的红色,本来就十分接近。他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仿佛要反复确认这件事。
然后他才流露出满意的神情:“……好。”
我:“……”
感觉气氛有点怪怪的,但问题总算解决了。我提醒他记得穿好衣服,然后就转回去继续打字。
接下来如果不是我主动提问,洁君再没有开口过,就像是一头饿久了的野兽终于好不容易吃了点东西,但又不能吃得太多,所以一直隐忍克制。我也没有管他,以极快地效率完成体能训练的第一阶段计划。
我的房间内什么都有,就连打印机也有。
打印机慢悠悠地将打完文件,我拿起还带着余温的A4纸浏览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之后递给洁君:“先按着上面的做,如果中间突破自己的记录,记得和我更新数据。现在很晚了,明天再开始吧,晚安?”
洁君站起来接过纸张,点了点头。
做完这些后,我就将笔记本电脑抱回原来的位置,然后关机。我坐在椅子上处理了一下手机的消息,顺便损了我那还是小学生的哥哥几句,才关上手机准备睡觉。可等我抬起头的时候,发现洁君还站在原地,没有挪动一步。
事情不都处理完了吗?难道他还有话没说?
我歪了歪头,奇怪地问他:“我要睡了,你不回去睡觉吗?”
洁君貌似这才意识到自己站在原地,急切但小心地收起文件。
就像是本来他忍不住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要和我呆在同一个空间里,完全感觉不到困意。但他听我说我困了,就立刻决定先暂时离开。
洁君走到我宿舍的门口,打开门,忍不住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
感觉他在等着我说什么……真听话。
我叮嘱道:“好好训练。”
洁君:“……”
“…………我会好好训练的。”洁君顿了顿,不自然地垂下眼睛,遮住了眼里的所有情绪:“但后面我来找泉的话,还是来泉的宿舍吗?”
我不解地拿起手机晃了晃,表示:“那也太麻烦了,还是发line吧。”
说起来我好像还没有回复小I的消息……算了,懒得回,想睡觉。
不知道line是在哪里得罪洁君了。
洁君面上一瞬间闪过很复杂的情绪:“……可是,万一泉不回我怎么办?”
一般来说,我是不会不回别人消息的。
要么就是我根本不想回,要么就是我太忙了没空回。但洁君现在肯定不在不想回消息的人里面,而且专辑的制作已经进入尾声,我也没有之前那么忙,所以我不解地看向他:“为什么这么说?当然不会不回你。”
……莫非是由于我三年前忽然的断联?
我觉得自己找到了原因:“三年前是因为我帮爸爸揍炸弹犯的时候,一不小心一脚把手机给踹碎了。没有绑定手机,什么账号都找不回来,现在当然不会了。”
洁君:“……”
洁君低了低头,半张脸落在阴影里,神色有一瞬间的冰冷。
“……说的不是这个,算了。”他顿了顿,抬起头看向我,忽然露出一个笑,像是自己想通了:“没关系,我可以直接来找你。”
我:“。”
那不一定找得到。
因为晚
上训练结束的时候,班长对于没能给我传几个漂亮的球十分不甘,更对于洁君那句我不信任他们非常不满,所以决定最近大家一起加训,让我们更快地磨合。虽然有点麻烦,但我当然不会拒绝。
别人又不是想做什么,只是想配合我而已诶?
当然,这种事就不用和小世说了。
我没有忘记我现在和他仍然算是敌对的状态,很可能不久后小世就会凑齐四个人,再过来挑战我……不管怎么样,在没有经过队友的同意下,我都不能把情报擅自泄露出去。
“……随便你,晚安。”我接着赶人:“我要睡觉了!”
洁君轻轻地吸了一口气,道别的语气莫名有点粘稠,像是恨不得留在这里一样:“晚安。”-
第二天,蓝色监狱的训练室内。
洁世一的脑袋上搭了块毛巾,一只手撑在地上,一只手背在身后。
他已经在这里做了好一会儿俯卧撑,浑身都被汗浸湿,贴身球衣完全勾勒出他的肌肉线条,以及脖间银链的形状。他咬咬牙,上臂的肌肉再度绷紧忍着浑身酸痛,将自己整个人撑起来,完成了最后一个俯卧撑。
然后他便彻底失去支撑的力气,摔在了训练室的软垫上。
站在跑步机上的凪诚士郎鼓了鼓掌:“600个。”
“……刚好是我的极限。”洁世一一边喘着气,一边从软垫上爬了起来,压根没打算休息,开始舒缓酸痛的肌肉:“不愧是泉。”
凪诚士郎:“……”
凪诚士郎露出了“OxO”的表情:“不,哪怕NO.1让你做700个俯卧撑,你还是会去做,并且觉得那是你的极限吧?”
洁世一:“……”
洁世一沉默片刻,然后说:“晚上还要和马狼踢,你有什么想法吗,凪?”
凪诚士郎忍不住吐槽:“好生硬的转移话题,洁。”
“……”
“没有想法,我会打败他。”凪诚士郎安静了几秒,说:“玲王走得很快,我不能淘汰。”
“啊,当然必须打败他。”
尽管身体很疲惫,但洁世一的眼睛亮得可怕:“如果我们后面还要想打泉他们,‘国王’是我们拼图里不可缺少的一环。因为‘国王’的球风其实和泉有点类似,都是在计算之外。有马狼的加入,即使是泉,很可能也无法掌握球场上完全的剧本……”
即使现在还离工藤泉很遥远,可洁世一已经提前开始思考再遇到泉的话,应该怎么对付,应该选择哪几块拼图。
如果能有糸师凛的加入当然是最好的,问题在于,洁世一一想到在第一轮的时候,糸师凛居然和泉一队,成为泉暂时的队友……
凪诚士郎:“……”
凪诚士郎:“洁,脸色好黑。”
洁世一做完舒缓肌肉的动作,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没有之前那么酸痛了。
他从软垫上站了起来:“抱歉抱歉,刚才想到一个人,等下要一起去找泉他们吗?凪?”
“诶,找玲王他们?”
“蓝色监狱好像没有规定,别的队不可以旁观比赛。”洁世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露出一个和刚才的黑脸截然相反的笑容:“我想去问问泉,等下要不要来看我们和马狼他们踢。”
凪诚士郎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过可以这样做,眼睛亮了起来:“可以!”
猛兽是喂不饱的。
死死压抑了很久的猛兽,一旦开了荤,更是难以喂饱。
没有见过人,洁世一还能继续忍耐。但在亲眼见过泉,和她说话之后,“都在蓝色监狱里”这件事已经完全不能满足洁世一越来越可怕的胃口。他几乎无时无刻地不想和工藤泉呆在一起,想和泉在同一个房间,想听到泉说话,想看到泉皱起眉,想看到泉进球,然而……
工藤泉并没有选择他。
她选择了千切豹马,并没有和他一队。
所以如果他想和她呆在同一个空间里,就要找其他的理由和借口……比如观战,也比如挑战,都是让泉的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的办法。一想到泉接下来很可能会和蓝色监狱里面其他的人踢——他回想起蓝色监狱里除了他之外,还有同样一个很执着于工藤泉的人,糸师凛。
阴暗的情绪就不由在他的眉眼间开始聚集,由于工藤泉不在,所以洁世一根本懒得再掩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训练室的门被推开,糸师凛站在门口愣了愣。
蓝色监狱里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训练室,还有数不清的健身房,能正好遇见概率的人其实非常小,糸师凛也没想到。他本来想关门转身就走,去找另一间训练室,却无意中瞥到了洁世一那张不在掩饰的阴暗面孔,脚步停了下来。
房间内只有他和凪诚士郎两个人,那么这就说明……
糸师凛的脸色顿时变得比洁世一还要黑:“你和工藤已经踢过了?人在哪里?”
……啊,他连泉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很好地满足了洁世一的独占欲,原本见不到人的慌张也被这个事实给安抚了,心中不断涌起满足和快意。但与此同时,洁世一又因为糸师凛对工藤泉的执着而有些不爽,就像猛兽已经盯上的鲜美食物,由于太过鲜美,被另外的也给盯上了。
但肯定不是食物太鲜美的错,只能是他人的错误,也是他还不够强大的错误。
洁世一抬起头,露出一个温和有礼的微笑:“对不起,凛,泉接下来的对手只会是我。”
与他相反,糸师凛的面上布满了阴云:“一个路人角色也敢说这种话?你对上工藤还会有别的结果吗?只是白白浪费工藤的时间,输了而已。”
凪诚士郎小小地“啊”了一声。
好像洁和NO.1之间,与他和玲王不太一样……他有点困惑地想。
洁世一不怒反笑:“说得你赢过一样,亚军?”
“……就算我是亚军,也比你这个少了工藤就进不去全国大赛的强。”糸师凛的每一个字都好像是从他的牙缝里蹦出来,“你想死吗?你以为自己是个路人,我就不会杀了你吗?”
洁世一仍然笑着,但眼底闪烁着冰冷的光:“天才,我确实这几年没有进过全国大赛。但成为世界第一前锋,成为泉唯一对手的——”
他的语气缓慢而笃定:“只、会、是、我。”
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糸师凛:“……”
糸师凛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你们队现在只剩下两个人,再输一场你就会被淘汰。你还说自己会是世界第一前锋?你连成为工藤的搭档都是侥幸,你根本不配——”
洁世一:“泉根本不想和你比赛。”
糸师凛的瞳孔瞬间缩小。
“泉想不被你找到,你连出现在泉面前的机会都不会有。”洁世一说:“你以为你为什么一直找不到泉?因为泉觉得和你比赛很无趣,而我不一样,泉是让人主动来找我们的——对吧凪?”
凪诚士郎完全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他的事:“……嗯?嗯。玲王来的。”
糸师凛本来已经打算离开,脚步停住了。
他转过头,语气冷淡:“但你输了。”
“不知道工藤现在的队友是谁,可不管是谁,都比你这个路人甲强。”糸师凛嗤了一声:“幸好你这个路人甲没有在蓝色监狱里继续拖工藤的后腿,现在有正常队友的工藤,当对手才有意思。希望那个队友和工藤配合能默契一点——”
这下不仅是洁世一,凪诚士郎的脸色也变了一下。
“那才像样。”
糸师凛毫不犹豫地关门离开,只留下这句话仍然残余在训练室的空气之中。
凪诚士郎的脑海中不禁浮现了御影玲王给工藤泉的传球——以前玲王从来没给他传过那样的球。
他垂下眼睛,终于出现的危机感让他一直松弛的肌肉绷了起来:“喂,洁。”
洁世一:“?”
“……玲王是我的搭档。”凪诚士郎说,“我会把玲王抢回来。如果不能把玲王抢回来,那我和洁你组队,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洁世一的面色阴郁:“你以为我和你组队是为了什么?如果不是要打败泉……”
“谁要和你组队?凪?”
虽然洁世一和凪诚士郎现在的气氛相当微妙,但两人在某件事上还是达成了一致——那就是,让工藤泉和御影玲王他们来看他们对战马狼的比赛。然而洁世一给
工藤泉发了消息后,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工藤泉的回复。
“……糟糕。”洁世一喃喃:“泉不会没带手机吧?”
凪诚士郎顿了顿:“……我还没从玲王的黑名单里出来。”
既然联系不上,那就只能采取其他的办法,一间间找人。
由于这样的方法实在太笨,当然是没找到的。于是,找不到人的焦灼感和不安感在洁世一的心里不断地生长。而这样的生长只会有一个结果——
洁世一熟练地敲了敲训练室的门,发现里面的人是国神炼介后,熟练地道歉:“抱歉抱歉!”
国神炼介看着他苍白的脸色,迟疑地问:“……洁?你不要紧吗?”
洁世一提起嘴角,露出羞涩的笑容,摆了摆手:“我没关系的。”
他只是有点饿了而已。
洁世一转过身,嘴角还挂着刚才的笑容,但眼里的阴暗是从未有过的浓厚。
本来好不容易见到了泉,还和泉说上话,成功和泉踢球,甚至还像以前进入了泉的房间,泉还帮他制定了训练计划……相较于之前的洁世一,相较于那个还没得到回复的网友【CYGI】,他已经幸福太多,照理来说应该满足。
可仿佛一晚上过去,这些东西就已经消失殆尽,消失的速度之快,甚至就像是梦境与幻觉。
焦灼的饥饿感促使着洁世一加快了步伐。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有多么天真。
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抓住了她,起码短时间内,工藤泉是肯定不会离开的。可现在连人都找不到的事实无情地戳穿了这个谎言,无数扇打开的门、无数张陌生或者熟悉的脸,都在证明——如果工藤泉还是想离开,那么洁世一是肯定拦不住她的。
他根本还没有彻底能将她留下的能力。
这近乎宣泄的寻找行为,让凪诚士郎都有点看不下去了:“洁?”
“……不行。”洁世一听见自己说:“我要找到泉。”
其实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特别混乱,只有找到她这件事是唯一清晰的。
他要的不多,只要能看见她,只要能听见她,只要能碰到她……
就满足了吗?
不会的。
人在绝境中抓住了希望的绳索,怎么可能只满足于抓住?
洁世一垂下脑袋,目光落在手机屏幕所显示的时间上:“……我们去食堂看看。”
凪诚士郎:“……”
直觉告诉他,NO.1现在很危险-
食堂里。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当然是干饭的时候。
我对于我们组的训练没有任何要求,只要及时干饭睡觉,做什么我都没意见。
食堂窗口前,我强行按捺住打喷嚏的冲动,拿着餐盘到椅子上坐下。
我疑惑地摸了摸鼻子:“总感觉自己最近好像感冒了……反正总不可能是有人在背后偷偷骂我吧?”
“……”
班长瞥了一眼我餐盘里的炸鸡薯条,脸色一黑:“你这家伙好歹吃点蔬菜啊?”
我恍然大悟:“刚才果然是班长在骂我!”
“……我才不做这种事。”班长去窗口重新帮我打了一份十分绿油油的菜,放到我面前:“我知道你都吃得完。”
我将绿油油的餐盘放到了蜂乐回面前:“我知道你都吃得完。”
而蜂乐回将这份餐盘放到了千切豹马面前:“我知道你都吃得完。”
千切豹马:“……”
班长啪地把餐盘拿了回来,放回我面前,额头上清晰地蹦出几根青筋:“给我好好吃饭啊工藤!不吃维生素是绝对不行的啊!”
“但我是零食主义者。”
我不情不愿地拿着叉子在一片绿色里挑挑拣拣,叉起一块最小的西蓝花,苦闷地叹了口气:“为什么人不能一直吃零食?”
说起来,其实我一直有挑食这个毛病。
之前表现得不太明显,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洁君在。他会将我不喜欢的食物给加工一下,变成我喜欢的食物,比如就算我吃下去也毫无感觉的那种。哪怕出国吃了三年汉堡披萨,我也仍然没改掉这个坏习惯。
……不过,我也不太想改就是了。
我鼓了鼓脸,幽幽盯着那颗西蓝花看了会儿。
现在是饭点,蓝色监狱的食堂有很多人。在众多脚步声中,我听见了一个格外急促的脚步声——大概是什么人有急事吧,我继续幽幽地盯着西蓝花看。直到那脚步声在我们餐桌前站定,千切惊讶地喊了声“洁?”,我才抬起头。
洁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我,视线强烈得差点把我盯出个洞,似乎里面藏着许多东西。而他身后的那个班长以前的队友——凪诚士郎,看向我的目光带着一点犹豫,似乎想对我说什么,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才不管那么多。
不管洁君现在怎么样,现在是什么心情,有什么重要的事……都必须听我的话。
我面容严肃,抬手指了指那颗西蓝花:“小世。”
洁君:“……?”
“我不想吃蔬菜,但班长说我得好好吃饭。”我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能帮我变个魔术,把这些蔬菜全变没吗?”
洁君:“…………”
我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眼巴巴地看着他:“拜托了?”
洁君:“………………”
洁君沉默了片刻,面色有一瞬变得很复杂,像是纠结了一下。当我逐渐要失去耐心,质问他为什么不听话时,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像是妥协。接着他转身去食堂窗口取了吐司面包和牛排煎蛋,甚至不知道还怎么变出来一瓶沙拉酱和一瓶番茄酱,跑去洗了手之后,在我身边坐下。
他垂着眼睛,以吐司为底,依次放上煎蛋生菜,挤上一层番茄酱后,又细心地用西蓝花将小刀切碎,和牛排一起叠在上面,再挤了一层沙拉酱,最后盖上面包。
洁君的手腕微微用力,做好的三明治一分为二。
他抿了抿唇,看起来有点紧张,将三明治端到我面前:“材料有限,试试看?”
我点点头,叉起三明治,咬了一块,眼睛瞬间一亮:“好吃!”
凪诚士郎:“……”
千切豹马:“凪,为什么露出了这样表情?”
凪诚士郎:“……洁和工藤,果然同我和玲王完全不一样。”
第52章
刚刚的洁君心情很坏,现在的洁君心情又好像还可以。
我咬了口三明治,没弄明白这一分钟内洁君的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总之既然这招有用,那以后洁君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拜托他做三明治,计划通。我又咬了一口,却不小心撞上班长复杂的目光。
我咽下嘴里的食物,歪了歪头,问道:“班长?”
班长:“……”
班长叹了口气:“我终于找到了你挑食的罪魁祸首。”
我:“?”
说什么呢,听不懂。
我挑食肯定不是我的错,也不是别人的错,是西兰花的错。
西兰花如果好吃一点,不就没有那么多事了吗?
至于班长是不是这么认为的,那就不关我事。我刚要低头继续吃饭,余光却瞥见刚刚阴转晴的洁君不知怎的,脸上的表情晴转多云了。他的目光正在我和班长徘徊,手指轻轻地叩着桌面,仿佛正在思考着什么,就算知道被我发现,也依旧我行我素。
我:“……”
男生,好复杂。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总不能是因为我和班长说两句话吧……我没放在心上,也没管洁君,继续低头干饭。
干饭人,干饭魂,干饭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但洁君好像因为我完全没过问一句,脸上的表情多云转阴,面色不太好看。
他抿了抿唇,迟迟没有动他餐盘里的饭菜,等我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才轻声问我:“泉和玲王关系很好吗?”
我思考了片刻。
其实不
能说很好,毕竟和小学时候的班长说什么同学情,未免有点离谱。我隐隐地感觉班长对待我的态度,就像是对待一个需要花费心思去维护的古董。由于维护该古董的过程实在麻烦,但该古董偏偏又价值连城,所以班长强行忍耐。
我:“踢足球还算有点默契的那种吧。”
听得一清二楚的班长:“……”
班长用一言难尽的目光看向我,嘴唇动了动,最终真诚地看向我,问道:“你真觉得我们俩有默契吗?”
我:“?”
我忍不住反问:“我总能把班长射门失败的球给踢进去,难道这还不叫有默契吗?”
班长:“……”
班长:“那是我给你的传球不是射门!”
我:“诶?原来是这样吗?但那颗球可以直接射门,我看到进球路线了。”
班长叹了口气:“……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啊?NO.1,不是谁都能隔着60米的距离射门的,好吗?而且之前的队友到底都是什么样子的,才会让你有这种误解……”
洁君的手一瞬间地握紧了。
我之前的队友……
我想了想,扳手指一个个数过去:“凛的话,满脑子都想着进球数超过我,他会不顾一切来抢我的球,所以没有办法,我也只能一直去抢他的球。蚁生稍微比她好一点,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觉得抢球的动作很时尚,就也经常来加入……”
凪诚士郎趴在餐桌上总结:“感觉比起踢球,更像是打架。”
“如果要这么说感觉也没错……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我露出一个阳光开朗的笑容:“因为他们最终还是抢不过我。”
班长:“……”
班长用那种看破了一切的目光注视着我:“其实你才是抢球的发起者吧?”
我感叹道:“这都被你发现了吗?不愧是班长!好厉害!”
“……不,有眼睛的人都能发现吧?”班长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我们聊天这会儿,洁君似乎越来越不开心。
我转过头去看,其实现在的洁君看起来一点都不可怕。比起以前的样子,现在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只最喜欢的青草被别人抢走的小绵羊,整个人隐隐地颤抖,泪水在眼眶里不停的旋转,马上就要落下,看起来快碎了。
我:“……”
等等,没带餐巾纸。
但问题不大,我记得洁君刚刚帮我做三明治的时候拿过来了一叠,应该还有没用完的。我在桌上找了一圈,果然在洁君的手边发现了餐巾纸。于是我将洁君拿过来的纸巾递给了他,看他这幅样子稍微有点担心。
“是被欺负了吗?还是……”
……
洁世一知道自己不应该嫉妒。
这只是正常的聊天而已——没什么的,这是泉的自由。
但耳边传来工藤泉和御影玲王他们聊天的声音,一想到泉会和别人联系配合默契,一想到泉的队友不再专指他,他那本来稍微克制了一点的念头又开始疯狂生长。他像是活生生地被嫉妒劈成了两半,无论哪一半都在他的耳边喋喋不休,越是克制,越是心烦意乱。
哪怕他现在心情乱糟糟的,最近经过高强度开发锻炼的大脑,也已经开始在洁世一的脑海里自动收集周围的信息,寻找一块块拼图。
御影玲王是他们小学的班长,小学时候,工藤泉大部分时间都还穿着女装,女扮男装是从国中正式开始的。
也就是说,御影玲王其实应该知道工藤泉的真实性别,知道工藤泉是女生,但是他没有选择戳穿。一想到泉是女生这个秘密不再独属于洁世一一个人,被蓝色监狱里的其他人知道,洁世一的心里就焦灼无比,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而且……
工藤泉本来就那么优秀,在知道她是女生的身份以后,玲王会不会喜欢上她?
会的吧。
喜欢泉不是个很自然的事吗?
他和泉差距那么大——泉的父母都是名人,家境也很优越,她是叼着金勺子出生的大小姐,前途无量,未来可嘉,和她相配的理应是也叼着金勺子出生的大少爷。不管怎么看,工藤泉和御影玲王在一起,都要比他这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到现在还没有足球上成绩的高中生,要门当户对得多,也让他彻底陷入无可救药的自卑和焦虑之中。
不安、焦灼与嫉妒混合在一起,在他心里生成了一个无止境的黑洞,几乎恨不得要将周围的一切吞噬进去。可偏偏他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只能放任这些情绪在他的心里横冲直撞,因为迟迟得不到满足,只能将他的那颗心作为食物。哪怕他的心已经被那个黑洞吞噬了大半,被浓重的恨意给淹没,他也伪装得很好,只是双手颤抖,眼角湿润而已。
因为他已经试过了没有伪装好的代价,无论如何都不能重蹈覆辙。尽管他和泉的差距这么大,他仍然不想放弃,他仍然想吃掉泉。
可是……
好想哭啊。
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捧着纸巾的手。
洁世一愣愣地抬起头,明明周围的人都在打闹,议论声、乒乒乓乓的碰撞声都传入了他的耳朵,但他好像此时此刻只听得见工藤泉的声音。只见工藤泉的目光里隐隐喊着担忧,问他:
“是被欺负了吗?”
他心里那些充满着恶意的喧嚣,忽然在此刻全部安静了下来,仿佛有清风拂过,温柔地吹开了那些扭曲情绪的真面目。
是爱-
“没有。”
洁君缓缓地接过餐巾纸,手指似乎刻意在我的手掌上停留了一下,皮肤摩挲的触感让他飞快地低下头去。他的侧脸渐渐漫上红晕,眼泪也成功止住,说:“没有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有人欺负我?”
蜂乐回从我身后好奇地探出头,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洁被欺负了吗?那我们去给他报仇怎么样?”
洁君:“……都说了没有——”
我思考片刻,目光落在洁君面前依然很完整——也就是说没怎么动过的餐盘上。
我学着哥哥的样子,露出了看破一切的眼神,宣布道:“真相只有一个,小世刚才低落绝对是因为——”
桌上其他人闻声看向我。
洁君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我非常自信地扶了扶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一定是因为食堂的饭菜太难吃了!”
原本吵吵嚷嚷的餐桌忽然陷入安静。
其他人:“……”
洁君:“…………”
蓝色监狱有非常明确的规定,简单地来说,就是赢的吃好的,输的吃差的。洁君和凪诚士郎本来应该在另一个食堂,因为这个食堂没有准备他们的饭菜,但由于我进球次数过多,有非常充足的兑换劵,所以洁君和凪诚士郎也就可以在这里吃饭了。
至于绘心先生同不同意……
那就不关我事了.jpg
不过,看起来是不太同意的。
毕竟拿饭的时候,洁君和凪诚士郎的饭菜充满了我一看就觉得没什么胃口的绿色。这样的话,洁君因为这个哭很正常吧,毕竟训练了一天,还要吃这么绿色的饭菜……我越想越觉得我有道理,感觉换做是我,说不准也会掉眼泪的。
但是……
这么有道理的推测,为什么居然没有一个人附和我?
我困惑地歪了歪头,问洁君:“我说的不对吗?”
洁君:“……”
洁君在我疑问的目光中点了点头:“……没错,是食堂的饭菜太难吃了。”
果然!我才是对的!
我开心地将自己的炸鸡分给了洁君好几块。
“……”班长说:“不要太惯着工藤了,洁。”
这怎么能叫惯着呢?这分明叫陈述事实!
而且就算是惯着,也是我惯着洁君吧?
我猛地一拍餐桌,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刚想和班长好好理论一番。
然而我一不小心忘记控制力气,于是……
我看着餐桌
上突然凹下去的那一块,陷入了沉思:“……”
……又要赔钱了,可恶!
班长仔细地看了一下那块凹陷,然后确认这张餐桌是不锈钢做的。
班长:“……”
班长嘴角抽了抽,看向洁君,似乎觉得洁君是被我武力胁迫的,半天憋出一句:“洁,你需要帮助吗?”
洁君:“……”
洁君的嘴角扬起一个笑容,里面好像带着莫名其妙的胜负欲:“不用,泉从来没打过我。”
虽然洁君这么说,但是我陷入了沉思。
“不对吧?”我对此提出质疑:“我其实经常打你的,小世,只是很多时候我都有控制力气。”
洁君:“……”
班长看着洁君的目光,写着大大的“没救了”-
由于怀疑御影玲王知道工藤泉是女生这件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洁世一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会儿御影玲王。
如果玲王真的知道泉是女生,万一在什么地方说漏嘴了,又或者对泉的态度让其他人感到异样,可能会给泉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借着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洁世一默默地盯着御影玲王看。
……当然,实际上。
洁世一是在默默地观察着自认为的情敌。
御影玲王:“……”
被这么幽幽地一直盯着,他实在很难不发现。一开始他还抱着“错觉吧”“洁在看别人”这样的想法,可等他吃完饭以后,洁世一还在幽幽地盯着他,仿佛他才是洁世一盘中的食物。
他有点忍无可忍了,出声问:“洁?是有什么事吗?”
洁世一仍然没有收敛目光。
或者说,不是在面对工藤泉的时候,他根本懒得掩饰,更别说收敛眼中的晦暗。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工藤泉,目光这才温柔下来。在确认工藤泉正在忙着和蜂乐回千切豹马一起研究怎么补救桌子后,他又看向御影玲王,目光一下子就变得凝重了。
“有点事,可以单独谈谈吗?”
御影玲王:“……”
人与人的差距倒也不用这么大……话说洁找他能有什么事?凪的事吗?不对,凪的话,洁不会这样的眼神,那就是工藤?可工藤能有什么事?他一边抬腿跟上,一边想着,忽然灵光一闪。
已知条件,洁很关心工藤,工藤现在和他们在一个队。
推论,工藤在小学的时候是女孩子,如今在蓝色监狱里却是男孩子——那么工藤在小学原来是男扮女装的?这也合理,那时候第二性征还没有显现,男女生的体型差异不会特别大,说得过去。
将推论的结果和已知条件联系在一起后,御影玲王得出了结论。
——洁是因为自己知道工藤以前穿女装过,所以担心我会歧视工藤?
“……”
等等。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敢歧视工藤?
不锈钢餐桌刚新添的伤疤就是下场。
御影玲王的心里刚刚浮现出一丝怀疑,接着又想到洁世一对工藤泉特有的奇妙滤镜,忍不住嘴角抽了抽——是洁啊,那没事了,洁甚至都觉得工藤没打过他,可能在洁的心里,工藤非常柔弱吧……
洁世一和御影玲王并没有走得很远,但想到接下来的事情对泉来说很重要,洁世一还是挑了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
站定后,他垂下了眼,将声音压得很低:“玲王,你知道泉……”
洁世一刻意没有说完之后的话。
因为他心中还残存着那么一丝侥幸——万一御影玲王没有注意到呢?哪怕他知道这个可能微乎其微,毕竟泉那么耀眼,很难会有不记住她的人。但他私心里却祈祷中间会出现各种阴差阳错,让御影玲王不记得。
而且……更重要的是。
假如御影玲王本来不知道,那洁世一现在告诉了他,他不就知道了吗
但事情并非洁世一所期待的那样,尽管洁世一什么都没有说,但御影玲王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洁世一面上没有太多变化,心里却一咯噔,无意识地抿了抿唇。
紧接着,御影玲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容爽朗:“你放心,洁,我肯定不会因为工藤之前喜欢穿女装就对工藤有什么看法的。而且工藤那么强,有时候多放心一点吧?”
洁世一:“……”
洁世一:“…………”
洁世一:“?”
洁世一彻底愣住了:“女装?”
虽然知道这是误会,但这也就意味着……
泉是女生这件事,目前仍然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这真是太好了。
心里那些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全部消失,喜悦破土而出。一想到只有他知道泉是女生,满足占有欲的快感就如电流一般从尾椎骨窜了上来。他之前需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控制自己心底的嫉妒,现在需要很大的力气来控制心底的愉快。
但在御影玲王看来,就是他说完之后洁世一在发呆。这样的反应,更加让御影玲王确定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于是御影玲王接着说:“虽然工藤有时候有点奇怪,不太听得进人话,但你放心,工藤是我们这里的天才,天才做什么都是对的,更别说工藤在某方面其实比凪还要省心……对了,我不会把工藤喜欢女装说出去的,这个你也可以放心。”
洁世一:“……”
啊,玲王刚才说什么?
说——泉是他们那里的天才。
意识到这一点,洁世一刚要勾起的嘴角忽然被捋平了。
“……凪在输了你以后就一直比较低落。”洁世一回答:“那才是你的天才。”
御影玲王的表情顿时变得复杂了起来。
……去想凪吧,玲王。
洁世一转过身,面无表情地想。
泉是他独一无二的天才——不对,不应该加天才这个名词来限定。
工藤泉是洁世一的独一无二-
洁君和班长已经离开一会儿,我才意识到洁君居然不在。
我看着空荡荡的座位,露出若有所思的眼神:“难道说,小世和班长一起去说悄悄话了吗?”随后我就觉得自己被背叛了,有点受伤:“难道小世和班长有什么话不能告诉我的吗?”
原本懒洋洋趴在餐桌上打盹儿的凪诚士郎也抬起了头:“玲王和洁一起走了啊……好麻烦。”
我叹了口气:“对啊,凪。”
……等等,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洁君和班长走了,但他们肯定是会回来的,毕竟凪也被留下。既然他们有自己的悄悄话要说,那我也就……我露出了无比坚定的眼神。
千切豹马:“……”
千切豹马的神情虽然复杂,但是语气冷静,仿佛已经见过了无数大风大浪:“工藤,你上一次露出这个眼神,是尝试能不能用足球把球门撞瘪,还有能不能用足球把对面的守门几人给打残……你又要干什么?”
我:“……”
啊?千切才来,我就干了这么多事吗?
我摆了摆手:“没有,我只是想交个朋友而已。凪!”
凪诚士郎眨了眨眼睛,看向我。
“既然小世和班长都已经是那种会躲在角落里说悄悄话的关系了,”我一脸严肃:“那我们就背着他们偷偷交朋友——你好,凪,我是工藤泉。”
凪诚士郎:“啊,你是NO.1。”
他握住了我的手,和我对视片刻:“不错的主意,我是凪诚士郎。”
我问他:“你打游戏吗?”
凪诚士郎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所以等洁君和班长回来的时候,看
到的就是我和凪诚士郎凑在一起,对着手机五彩缤纷的打斗画面忙得不亦乐乎。就连他们站在我们俩背后好一会儿,我们都完全没注意。
蜂乐回提醒我:“泉,洁回来了。”
“哦小世回来了……”我随口应付了一句,接着关注的重点就在刚刚刷出来的野外BOSS上:“快快快快凪!快过来!你如果过来我们打掉这个拿buff,这把就还能赢!”
凪诚士郎:“好麻烦……”
然而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操纵着游戏小人跑了过来,和我一起打BOSS。
洁君:“……”
班长:“……”
洁君:“……原来泉带了手机?”
班长:“……他们怎么关系突然好起来了?”
蜂乐回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按顺序来,一个个解答。”
“泉本来就带了手机,好像是因为有很多外面的消息要处理,但消息太多,叮叮咚咚的很吵,所以平时是静音的,只有闲下来的时候才会偶尔看。”蜂乐回帮我解释完:“还有疑问吗,洁?”
洁君:“……没有了,但是。”
洁君的语气有些奇怪:“你怎么会这么了解泉?明明你们没认识多久。”
蜂乐回耸了耸肩:“毕竟现在是我和泉一队。”
洁君:“…………”
蜂乐回笑眯眯地转了回来:“对了,还有玲王的问题。”
“凪和泉是看到你们两个跑出去说悄悄话,觉得你们背着他们关系变好,所以就决定自己交朋友……然后他们发现对方都很爱打游戏,就一起开始打手游了。”蜂乐回顿了顿,总结道:
“所以他们关系变好,其实是因为洁和玲王。”
班长:“……”
班长一瞬间露出不太好看的表情,但随后就想通了:“其实这样也好,如果凪和工藤在一起,天才和天才在一起,说不定会碰撞出成倍的火花……看来后面有机会的话,可以勉强考虑让凪来加入我们队。这样还挺好……”
“我觉得不好。”
洁君的声音闷闷地从背后传来。
“?”
刚好打完一局,趁着匹配的功夫,我疑惑地转过头:“什么?”
洁君一下子就熄火了:“……”
我:“要不你们再讲一会儿,我和凪还能再开几局?”
凪诚士郎在边上慢吞吞地点头。
洁君叹了口气:“……没有这种事。”
游戏还没开始,他蹲了下来,眉眼间有点紧张,像是一只忐忑的小狗。
“这局游戏打完以后,可以来看我的比赛吗?”他的语气很小心,但是怎么都藏不住的渴望已经写在了他的眼睛里:“我和凪,对马狼。”
“如果这场输了的话……”
“我会淘汰的。”-
我没有拒绝洁君。
主要是洁君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怪可怜的,而且确实如他所说,如果他们这场2V2要输,那么就会被踢出蓝色监狱。假如他们获胜了,那对面的成员就会有一个变成洁君的队友,也会成为我们对下一次的对手之一。
那么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去看看。
但是,我现在不是一个人。
我是有团队的.jpg
不过在蓝色监狱说团队,稍微有点奇怪就是了……
总之,我不能随便抛下我的队友,而我的队友之中也有人想过来看这场球赛。
所以最后,我们整个队伍都一起来到迷你球场,整整齐齐地坐在球场边,看上去十分和谐,完全没有什么问题。可不知道为什么,洁君在看到我们一起出现在球场上的时候,嘴角僵了一下。
……诶?不开心吗?
我疑惑地看了洁君一眼。
但洁君的异样在我目光落到他身上的那一刻,就消失殆尽了,仿佛刚才是我的错觉。他垂眸看了我几秒,然后蓦地露出了一个有点抱歉的笑容:“球场上不可以戴首饰,放在更衣室里我又不是很放心……”
洁君朝我伸出了手,手心里躺着那根带着三颗小小红宝石的银链。
他将银链先塞进了我的手里,然后才轻声问我:“泉可以暂时帮我保管一下吗?”
银链似乎是洁君刚刚摘下来的,链身还带着他的提问,并不冰冷。
虽说蓝色监狱到处都有监控,但这么贵重的东西,不敢放在更衣室里,也是人之常情。我点点头,答应了洁君的请求,但发现自己身上也穿着连体球衣,没有口袋,只能将银链和手机一起拿着。
洁君瞥见我手心里缠绕的银链,眉眼自然地弯了弯,似乎看起来非常喜欢:“对了,泉要给我加油吗?”
加油?
我想了想现在的情况,真诚地对他说:“输的话,你就死定了。”
千切豹马:“……”
千切豹马小声地问蜂乐回:“喂喂,原来这也能叫加油吗?”
蜂乐回很小声地回答:“可能是他们之间特有的加油方式吧……你没看到洁一下子突然变得好认真?”
千切豹马:“……”
千切豹马:“完全搞不懂他们两个。”
但我说的是认真的。
因为如果洁君在第二轮就被淘汰,那么就证明他完全没有成为世界第一前锋的潜力。对于一直怀揣着这个梦想的他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而听说蓝色监狱淘汰的人不能加入日本的国家队,假设被淘汰,洁君还能走的路就只剩下一条——想办法去各大足球俱乐部闯一闯。
可是,假设足球俱乐部这么好混的话……
糸师冴怎么会在去了几年之后,从正常人变成面瘫了?
我闭上眼睛,想象了一下变成面瘫的洁君:“……”
下一秒,我睁开眼睛。
一想到洁君会毫无表情,以糸师冴那种死人微活的语气说:“我的人生已经不需要你了……”
……不行,光是想想都太可怕了!完全不能接受啊!
由于太害怕这种可能,所以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和抢劫犯1v1都怎么眨眼睛的我,第一次有点不敢继续面对着球场。
比赛已经开始了,耳边传来洁君他们的声音,以及足球在地上滚动的声音。哪怕到现在我都没有抬头看一眼球场,但根据他们说的话、说话声音的大小和足球摩擦的声音,我都能在脑海里模拟出球场的样子。
根本不需要抬头去确认,肯定是分毫不差的。
……这个脑子,遗传的。
我将手机和银链放在腿上,腾出手,默默地把耳朵堵上。尽管还能隐隐约约听到一点嘈杂的声音,比如谁谁谁的怒吼,但声音已经微弱到我无法借此来判断的程度。同时,为了避免我忍不住抬头偷看……
我又默默地把身体转了回去,抱着膝盖面对着墙开始发呆。
面壁是一件很无聊的事。
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我几乎把这些天的工作给全部想了一遍,在脑海里查漏补缺。本来想过要不要干脆玩手机算了,但我又有点害怕手机的屏幕会映出球场,所以我决定继续发呆。
……眼皮越来越重了。
也是,毕竟真的很无聊,觉得困也正常。
如果睡着,就不用去想洁君万一从蓝色监狱里被淘汰了怎么办吧……?话说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好奇怪……想不通,好复杂,不去想了……每次牵扯到洁君,事情就格外复杂。
那就睡觉吧。
我闭上眼睛,将头靠在墙上,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沉沉地睡去。
哪怕捂着耳朵的手已经垂了下来,由于我实在睡得很沉,所以居然也没有醒。
……
“喂喂,不是吧……”
御影玲王刚想回头询问一下工藤泉这场球赛的看法和预测,结果转头一看,就发现工藤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着墙睡着了。甚至马狼照英的咆哮已经从半个球场之外冲到了他们耳边,工藤泉也是只微微地晃了一下脑袋,仍然睡得很沉。
御影玲王:“……”
御影玲王陷入了困惑:“……工藤平时都几点睡啊?你们有人知道吗?”
千切豹马看到这一幕,嘴角忍不住也抽了抽:“工藤一个人一个寝室,没人知道吧。
御影玲王:“……可能昨天睡太晚了,应该等会儿就醒了。”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我还在昏昏沉沉地睡着,甚至做了个梦。
梦里的洁君站在那一动不动,无论我喊什么都没有反应。等我生气地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洁君忽然闪到了我的面前,脸上不但顶着面瘫的表情,甚至眼睛边上还多了一圈很长的眼睫毛。
洁君:“你的人生……”
我:“……”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
班长:“……你醒了,比赛结束了。”
我还沉浸在刚才的噩梦里,揉了揉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班长说的什么:“结束了?谁赢了?”
然而
不用班长回答,我就知道了答案。
因为下一秒,洁君忽然从球场上冲到了我的眼前。
他刚结束完一场比赛,体力的巨大消耗让他还在不停地喘着气,看起来一副相当疲惫的样子。但是他的脸很红,眼睛也很亮——金属蓝的眼睛中盛满了无比浓厚的欣喜,简直要溢出来。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不像是输了比赛的样子。
我放下了心,认真地给他鼓掌:“祝贺你,小世。”
“你看到了吗泉?”
洁君似乎是想上来拥抱我,但好像又怕自己身上被汗水打湿的球服弄脏我,会让我感到不快。于是他的动作停住了,改为将手在球服比较干燥的布料上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地抓住我的胳膊。
“我已经完全明白了你昨天的世界!也已经完全明白了,站在你的角度看球场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他抓着我,语气十分激动:“你看到我进的那几个球了吗?”
我:“……”
我提起了心。
完蛋,没看,因为不敢看,所以睡觉。
但如果告诉他我是因为不敢……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输了。
正当我陷入纠结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蜂乐回站在背后,微笑着对我比了个数字2的手势。
我:“……!”
我瞬间明白,果断地回答:“看到你进的那两个球了。”
洁君的眼睛瞬间更亮了:“是的!”
……
好喜欢。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没人注意到的地方,洁世一盯着少女的目光无比黏稠。
好喜欢在球场上,自己是泉唯一注意的对象——一想到这,洁世一心里的那只饿久了的怪物,忽然找到了食物。
泉这么注意我……
会不会,对我也有点喜欢呢?那他的陷阱是不是就成功了?
洁世一不太确定地想。
第53章
正当洁世一已经有些按捺不住心底的激动,在脑中开始构想如何表白的台词时,他对上工藤泉的眼睛,疯狂燃烧的大脑却像是忽然被浇了盆冷水,猛地停下。
泉的目光里有对他获胜的欣喜,与对他进步的认可,但没有洁世一想要的那种喜欢。
因为获胜而沸腾的情绪,在这一刻如潮水般离他远去,没发现泉对他有特殊情感的惶恐涌了上来。他蓦地屏住呼吸,不禁凑得更近一些,想要再确认一遍。刚从赛场下来的他尽管看起来狼狈,却毋庸置疑是胜者,应该接受众人的欢呼。
可胜者现在单膝跪在少女的面前,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她,像一只得不到主人投喂的小狗。
经过三年的分离,能够和工藤泉在蓝色监狱里重逢,已经是洁世一意料之外的欢喜。谁曾想到,他前几天还在因为见不到工藤泉而郁闷,昨天还在因为泉和他没有恢复以前的亲密而苦恼,今天却已经因为泉没有像他一样怀着热烈的感情而不满。
他的心底住着一个仿佛永远都吃不饱的怪物,哪怕得到片刻的满足,更进一步的贪婪与食欲也不会停歇,会继续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看着我吧。他想。
用和我一样的目光,注视着我吧——哪怕里面只有一点点爱也好。
他近乎恳求地看着她,可她看起来好像完全不明白,只是困惑地问道:“怎么了,小世?有什么事要拜托我吗?”
洁世一沉默片刻。
然后他在少女不明所以的目光中,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我现在有马狼了。泉建议我下一场和谁踢?”
……如果他刚才提出自己的真实想法,那泉可能会觉得被冒犯,会不高兴的。
洁世一的内心本来被分成了两半,代表着贪婪和代表着克制的两个部分正在不断交战,尝试占据上风。可当贪婪要压过克制的时候,会让泉不高兴的念头立刻让克制的力量前所未有地强大,以至于贪婪被逼到了角落里,克制获胜。
这是陷阱,洁世一安抚自己心底的贪婪——还不是暴露的时候,泉还没有彻底走到陷阱里来。
可是……他为工藤泉编织的陷阱,自己却在编织的时候,已经跳了下去。
……
“啊?”
我迷茫地伸手指了指自己:“问我吗?”
洁君点头。
但我在蓝色监狱里都不认识什么人,毕竟这么多年没回国,现在的高中生足球界的情报我一概不知。非要说的话,我只想得到我哥哥和糸师凛。糸师凛还是因为一天到晚喊着要杀了我,所以我才记住他的……
对了!
我的脑袋上忽然亮起一个小灯泡——糸师凛不是在蓝色监狱吗?
我抱着膝盖,好奇地问:“凛和谁一队?”
“……”
洁君在听到我喊糸师凛名字的时候,面容似乎阴沉了一下。但那份阴沉消失得很快,快到我以为那是我的错觉。接着他好像意识到什么,眼睛亮亮的,仿佛发现什么他独有的宝物:
“泉没有遇见过凛吗?”
我摇摇头:“没有,他太吵了。”
一天到晚在那杀杀杀的。
洁君的眼睛瞬间变得更亮。
我:“……”
有种洁君在因为我没有遇见糸师凛,甚至都不清楚糸师凛和谁组队而暗爽的感觉……
“凛的话,在过那个测试游戏的时候遇到过。”千切豹马站了起来,咬着皮筋将他的红发扎起:“他是那个测试的第一名,和测试的第二名第三名组队。第二名是个黑色长发男,第三名……”
他顿了顿,一下子找不到确切的形容词,说:“是个看起来很慌张的。”
黑色长发男?
我的脑袋上又亮起一个小灯泡:“是不是个子很高,一天到晚在喊着自己潮自己时尚的那个?”
洁君愣了下,问我:“你怎么知道?”
我:“……那是我第一关抢球的对手,蚁生。”
御影玲王很懂地翻译我的话:“那就是工藤第一关的队友。”
蜂乐回的眼睛blingbling地闪:“既然是泉之前的队友,那泉应该知道他厉不厉害吧?”
“……”
第一关的记忆大多都是抢球,我回想了一下:“感觉好像比别人稍微厉害一点,有时候从他那儿抢球还挺难的,防守做得挺好的。”
御影玲王:“……”
御影玲王的嘴角不停地抽搐:“你这家伙说的防守,不会是防守你来抢球吧?”
凪诚士郎小声地吐槽:“已经完全明白工藤了,玲王。”
“这不是当然的吗?”
刚说完这句,御影玲王就发现洁世一和凪诚士郎对他同时投来了幽幽的目光:“……”
“不过没想到他们会是那场游戏的第一和第二。”
虽然我都没有参加那个测试游戏……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提出建议:“听到别人第一有点不爽,要不……”
谁知道这时候,洁君忽然开口:“那他们
就是我们下一轮的对手,没问题吧,凪,马狼?”
躺在地上的凪诚士郎缓缓转过头,看向我:“……虽然很想和真正的NO.1踢,但我们队伍现在只有三个人,果然还是要再找一个……好麻烦,行吧,洁。”
“哈?”
说话的是刚加入洁君队伍的马狼照英。他不敢置信地打量着我,大概是被我易容过后还是偏瘦弱的外表所蒙骗了:“这个看起来一点都不高也一点都不壮的人,会是NO.1?麻烦男脑子出问题了?”
凪诚士郎抬起眼,刚想说什么,就被洁君打断了:“马狼。”
洁君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泉是NO.1,这件事是毫无疑问的,和泉对上就知道了。”
马狼照英:“……”
听到洁君喊我的名字后,马狼照英的神色忽然变了一下:“……工藤泉?”
我:“?”
马狼照英仔细地看了我一会儿,似乎正在将我和他记忆里的某张脸对上号——最后他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嗤了一声,转过头去:“没想到你这个家伙居然也会在这里。”
我:“……”
我有点失落,转头问洁君:“我是失去了被挑战的机会吗?”
洁君忍俊不禁。
他站起来,摸了摸我的脑袋。他的目光落在躺在我大腿上的手机和银链上,眼神晦暗一瞬,紧接着眉眼变得更弯——似乎我将这根他会带着的银链放在这里,让他很高兴。
洁君语气温和地回答:“没有。”
“——泉就等着被我挑战吧。”
我看一眼他,又看了看他背后露出果然如此表情的凪诚士郎和马狼照英:“……”
有种感觉,我像是游戏里高难度副本的最终BOSS,洁君他们是玩家,由于打我的难度实在太高,所以他们不断地调整队伍成员和提升自己等级,一遍遍地冲上来,团灭了也会继续……
这也算是完成了绘心先生给我的任务吧?我不确定地想。
“好啊。”
我轻松地答道,顺便拿起手机和银链,拍拍裤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我就迫不及待地将银链物归原主,将银链塞到洁君手上:“你的!”
其实非要说的话,银链上的红钻并没有十分贵重,是属于商场里常见的那类,远远不到让我会有心理负担的程度。可一想到这是洁君不知道省吃俭用攒了多久的零花钱买的,我就顿时觉得这根银链价值连城。
洁君的心意,要比这三颗红钻本身贵重得多。
但洁君好像因为我归还得太快,误会了什么。
他垂下眼,看起来有点失落,连带着面色也变得苍白。可紧接着他就触碰到了银链上的温度,不知道想了什么,脸蓦地一红。他紧紧地将那根银链攥在手心,似乎恨不得融为一体。
我:“……”
洁君的心情,变得好快。
时间已经不早,接下来我就要和洁君分开训练,毕竟我们不是一个队的,接下来还会是对手,一起训练多少还是有点奇怪。我和洁君说再见,就准备转身离开。
洁君的视线落在我的手机上,踌躇了片刻,似乎要说什么。
……
……泉要和他分开了。
但他不想和泉分开,可这是泉自己的意愿。同时他也清楚地知道,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想成为泉唯一认可的对手,那就必须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和她成为队友,所以他必须要学着接受。
然而,他的心里还是多出了一个声音——追上去。
可泉和他说再见了。
于是尽管这个声音在他心里越来越响,甚至将他的内心搅得一团乱,洁世一还是没有追上去。他站在原地,目光退而求其次地落到了她的手机上,嘴唇动了动,想提醒她,让她记得回复自己的消息。
甚至让她给自己的消息设置一个特别提示音,就像他一直以来做得那样。
问题是……
洁世一没有忘记蜂乐回说过的,工藤泉将手机静音的理由——
她手机上的消息实在太多,如果开了提示音就会很吵,泉会不舒服,也会不高兴的。
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
可是,他仍然忍不住想要更多。
他转移视线,目光落到泉疑惑的面容上,尝试通过用目光一寸寸地舔舐她的五官来控制自己。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有满足,无非相当于望梅止渴。
内心的渴望没有得到任何缓解。
于是,他忽然对她发出邀请:“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泉应该没有睡觉吧?”
……
我愣了愣,然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没睡。”
现在虽然不用处理那么多工作,但熬夜的习惯一旦染上,就没那么容易恢复原先的作息了。再加上我现在的朋友大多数都在美国,时差和日程安排让我们的聊天时间大多只能在深夜,所以……我还真没有睡。
洁君问我这个干什么?
“这样的话,”洁君忽然向前迈了几步,刻意放轻了声音,是刚好只能被我听到的音量:“那到时候我可以来泉的房间一趟吗?”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握着那根银链,仿佛这根银链在我身上待过一段时间以后,再回到他身边,就像是开光过了,能给他带来莫名的心理安慰。
……是有什么事吗?可有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发line或者直接在这里说?
我忽然想起前不久洁君才和班长说完悄悄话,瞬间恍然大悟。洁君是觉得我因为他和班长说悄悄话生气了,所以决定和我也说一下悄悄话吗?
可恶。
我才不听!
因此我严肃拒绝:“不,你已经和别人说过悄悄话了。”
洁君低头看我:“……”
洁君叹了口气,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我没有和玲王说悄悄话。”
路过突然听到自己名字的班长:“?”
洁君的话在我这里是有一定可信度的。
因为自从我以前让他不要在我面前说谎以后,他就真的很听话,再也没有在我面前说过谎。我眨了眨眼睛,主动向前迈了一步,忽然抬起脸凑到他的面前,逼问道:“真的?那为什么洁君要和班长偷偷出去?”
“……”
洁君似乎完全没想到我会忽然凑近,猝不及防地瞪大了眼睛,脸上也慢慢地染上红晕。
“我只是……”他一时语塞,不清楚是因为一下子没想好怎么回答我,还是因为我们之间离得很近,近到他能在我的眼睛里清晰地看到他自己无措的模样,“我只是有个问题想要确认一下,是关于泉你的事情……”
他似乎在这句话中找回了主导权,眼睛唰地一亮。他似乎是觉得自己还没换衣服没洗澡,怕弄脏我,所以他克制地没有更进一步,然而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我的嘴唇上,语气近似引诱,想要勾起我的好奇心:
“泉想知道是什么吗?”
我思索了一下:“不会是关于我的事吧?那我就不听了。”
洁君:“?!”
洁君愣住了,这下他反而有点着急:“为什么……?”
我肯定地说:“因为洁君和班长都肯定不会在背后说我坏话。”
班长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微妙了起来。
我觉得空气有点闷,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我和洁君之间的距离:“那既然是夸我的好话,我平时已经听过很多次了……”
“就是不太理解为什么要背着我偷偷说,难道是觉得在我面前夸我不太好意思吗?”我说着说着不由陷入了沉思:“也是,班长的话,这么做也正常……毕竟我实在是太厉害了……”
班长:“……”
本来不想插话的班长转回头,露出了无语的表情:“你能不能多让我感动一秒,工藤?”
“看吧,”我摊开双手:“所以班长肯定不会在背后说我坏话,他一般都是当面直接说的。”
班长:“…………”
凪诚士郎:“工藤也很了解玲王。”
班长:“……喂。”
蜂乐回:“原来玲王和泉这么相信彼此……感觉自己落后了,不行,我绝对不可以被丢下!”
千切豹马:“……不要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燃起来啊!他们的关系已经够混乱了……”
和无语的班长不同,不知道为什么,洁君看起来有点低落。
他垂下了脑袋,似乎因为我对他和班长说悄悄话完全没有什么兴趣而不太开心,连头上那根小草似的呆毛都软趴趴地蔫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洁君有过试图掌控我的前科,但我看着这样的他,实在很难提起戒备心。
而且,洁君说过……
只要我一直看着他,他就会什么都听我的。
我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睛,在他可怜巴巴的目光里忽然松了口:“十一点见。”
洁君:“?!”
我不太放心地问:“应该不会很久吧?我十二点要睡觉。”
毕竟蓝色监狱的训练量还是挺大的,而且一
直带着易容进行训练也不舒服,所以我就算熬夜也不可以睡得太晚,否则第二天会没精力。
越想越觉得绘心先生应该继续给我加钱……
“不会的!”
洁君的语气很急切,眼睛里浓厚的欣喜让我呆了一下,仿佛我能答应下来对他而言像是中了彩票。
“我只是想和泉呆一会儿,”洁君认真地看我,眼神执拗:“两个人,单独呆在一起。”
但是他声音放得很轻,总之我没听清,疑惑地看一眼:“你说什么?”
“……”
洁君蓦地露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
他藏起了眼里的所有晦暗,整个人都看起来无比柔软干净,紧紧地捏着手上的那根银链——那根之前有幸被放在泉的大腿上的银链。原本上面还残留着些少女温热的体温,但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会儿,那些温度已经彻底被他滚烫的手心给覆盖。
这几乎要给他一种——自己间接触碰到少女的皮肤,并且在她的皮肤上留下自己温度的错觉。
洁君说:“没什么。”
他顿了顿,补充道:“泉,下一场比赛,我会赢的。”
我哦了一声,不太关心。
因为这场比赛输了,洁君也不会淘汰,而且……又不是和我踢。
站在我们前方的马狼照英,似乎因为我们在这里停了太长时间,有点忍无可忍了。
他猛地转头:“走了——”目光落到我身上的时候,顿了一下,说:“我会打败你的,你就等着吧。”
我:“……”
我真情实感地疑惑,转过头问洁君:“……他叫什么来着?”
马狼照英:“……???”
马狼照英:“……!!!”-
最后马狼照英是被洁君和凪诚士郎一起拖回去的。
我不是故意的,是确实不记得马狼照英的名字,一是之前没有见过,二是没有把洁君口中的“马狼”和他对上号。说起来,我没想到看着个子没有那么高大的洁君,在拖马狼照英的时候,居然力气那么大。
洁君的球衣早就被汗水彻底浸湿,他上臂发力时衣服会勾勒出清晰的肌肉线条,每一寸都在诉说着高中体育生特有的力量感。
……等等,我想这个干什么?
我努了努嘴,悄悄地抬起手臂,上臂发力,满意地看到我自己的肱二头肌……我又不是没有。
不过,既然洁君可以临时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那是不是意味着,洁君的身体素质里其实藏着更多待挖掘的潜力?我之前制作的体能训练计划,是不是其实可以再提升一点难度?如果继续坚持下去的话,说不定有一天,洁君就不用完全依靠他的大脑,在身体对抗上也不弱于人。
……当然,他想超过我,那是别想了。
但可以肯定的一点事,洁君会在我的计划之下变得越来越强大。
训练室内,大家都在做自己的训练,一切井井有条,秩序井然。而我垂下眼睛,默不作声地拿起了哑铃,表面上是这份秩序的一部分,实际上脑子里有点混乱——我忍不住又想起了洁君的前科。
之前洁君就得寸进尺,那如果他变得强大以后,又会不会做出试图掌控我的事?
说实话,我其实不太清楚洁君为什么会突然有掌控我的心思——但这没什么,因为我本身就很讨厌被掌控,所以哪怕对象是洁君,我也绝对不会原谅这种行为。但重逢后的洁君,实在有点太超出我的意料……
有种我如果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的感觉。
——他会因为我的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就浮想联翩,做出一些让我自己都很惊讶的阅读理解,也会因为我的随口一句就当真,还会付诸行动。我要他往南走就往南走,哪怕再想转头往北走,他也绝对不会往北走。
但这是违背洁君本性的,我冷静地想到。
我没有天真到会以为,一个之前试图当主导者和掌控者的人,会完全将主导权拱手相让。他侵略的本性和他现在毫无威胁的行为是完全冲突的,可偏偏这份他压抑自己本性还想来触碰我的冲突……
对我来说,简直是致命的鱼饵。
我将用完的哑铃放回了原来的位置,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九点半……赶在洁君来之前,肯定来得及洗澡吹头发。我顺便切了眼消息,一天没看早就已经99+了。大多消息都来自于我的乐队,她们一天到晚哭着喊着说足球抢走了她们的主唱,一定要想办法夺回来。只有小部分消息才是正经事。
我回复了一下专辑的后续,然后切到我们乐队的聊天室,噼里啪啦地打字。
【贝斯就是正义:我的主唱——我亲爱的主唱——】
【吉他吉他吉他:你什么时候——才会回到我们的身边——】
【想当鼓手却成为主唱这对吗:歌写完了吗?Demo都听了吗?舞台都练了吗?曲谱都背了吗?乐器都保养了吗?】
聊天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就在我轰炸完准备退出的时候,有人冒泡了。
【吉他吉他吉他:那老大,恋爱谈了吗?】
【想当鼓手却成为主唱这对吗:?】
【我才是真正的鼓手:老大,你忘记前阵子经纪人的建议,说你最好谈一段恋爱,多谈几段也没关系,我们不是走女友路线是走女神经路线的……她说怕你写歌没有灵感。】
【想当鼓手却成为主唱这对吗:[小草尖叫.jpg]】
【想当鼓手却成为主唱这对吗:……不要,才不谈,恋爱有什么好谈的?而且又不是只能写爱情曲?】
【贝斯就是正义:但公司不是有小道消息,老大有个网恋对象吗?】
【吉他吉他吉他:对哦。】
【我才是真正的鼓手:那经纪人催什么?】
【贝斯就是正义:……因为大家都很有默契地瞒着她吧。】
我愣了一下。
毫无疑问,贝斯姐姐说的人是小I……不对啊,为什么南次郎叔叔这么觉得,连大家也这么觉得?
我必须声明。
虽然过去我和小I几乎每天都在聊天,会分享很多生活中的事——比如我知道小I其实没有什么很好的朋友,和学校社团的人也不怎么相处得来,哪怕我甚至都已经看过了小I的腹肌……
但我们并不是什么网恋对象,我最多就是把他当做洁君的替身。
现在我已经见到了正版洁君,已经彻底清醒了!
【想当鼓手却成为主唱这对吗:没!有!这!回!事!】
【想当鼓手却成为主唱这对吗:只是那个网友很像我之前的一个朋友,就会聊得多了点,我没有谈恋爱。】
【贝斯就是正义:什么?你把人家当替身?你已经进化到这种level了?】
【吉他吉他吉他:我就说经纪人白操心,老大已经有渣女的风范了,根本不用担心灵感……】
【想当鼓手却成为主唱这对吗:……没有这回事,没有这回事!】
【想当鼓手却成为主唱这对吗:只是朋友而已。】
……不过,是看过腹肌的朋友。
这句话千万不能打出去,一打出去我就完了。
我懒得和她们继续掰扯,退出聊天室,在准备关上手机的时候,忽然顿了一下。
……好像是很久没有看过小I的消息,也没有回复过小I的消息。过去了这么几天,他应该也不会再发了吧。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受,我走回了自己的宿舍,洗完澡
吹完头发,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点开小I的消息框。
出乎意料的是,消息多的吓人。
哪怕我没有回复,小I也依然执着地发了许多条。
【小I: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小草大哭.jpg]】
【小I:不回我也没有关系,现实里要加油[小草加油.jpg]】
【小I:今天练习赛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这个集训里的排名真的很后面……稍微有一点难过。】
【小I:但是没关系!我会一步步地爬上去的![小草的头上开出了一朵小花.gif]】
【小I:没想到居然身边会出现那种,把我们的信息出卖给对手,然后打假赛来获取自己晋级的人……】
【小I:[小草哇哇大哭.jpg]】
【小I:不过我们还是赢了!】
【小I:你最近怎么样?不过如果是你的话,遇到什么困难都一定可以过关的!】
【小I:[小草竖了起来撞到天花板.gif]】
【小I:最近有点累……这里好多天才。】
【小I:我其实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机会……我必须抓紧。】
【小I:我真的能超过那些天才吗?】
【小I:不对,我必须超过那些天才[小草下定决心.jpg]】
【小I:你很棒,我也要很棒!】
每一天的消息都很多,没有一天漏下过。他事无巨细地说着他每一天经历的一切,尽管我没有回复,但他仍然坚持,仿佛尝试通过这种方式,让向我报备变成他生活中的一环——也让我成为他生活中的一环。
……可与他的真诚和固执相比,我之前一直把他当成是洁君的替身。如果洁君知道他不在的时候,有这么一个替身存在,洁君应该会超级无敌生气……虽然应该也不会对我发脾气。
但这样的行为总归是不好的。
我叹了口气,将手机随手扔在床上,苦恼地在宿舍里走来走去。
我随手拿起一只笔,当做这是洁君,另一只笔则是小I。
我调整了一下声线,模拟洁君的音色,十分激动地质问另一只笔:“泉!你怎么能抛下我以后还找替身?是不是我们的友谊可以被任何人取代?你这样的话……你这样的话……”
然后我又调整了另一种声线——不过我没听过小I的声音,只能发挥想象,模拟出了个元气满满的少年音:“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原来我只是替身……那我们这三年算什么?”
我放下了笔,陷入沉默:“……”
不行,好像我小时候妈妈会看的八点档狗血偶像剧。
这样的场景太可怕了,完全不能想象到居然有可能会发生到我身上。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虽然很残酷,但还是尽快地想办法和小I说清楚吧……我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开始尝试组织语言。
说抱歉我接下来很忙不能继续当朋友了?不行,理由太生硬了,完全没办法面对小I可能的追问。
还是说不好意思,其实我一直没把你当朋友?
不对,这个也不行吧?!
我盯着小I的聊天框看了好久,完全想不出来自己应该怎么说。
要不然直接说明白我把他当替身了……?
就这样吧,快刀斩乱麻。
然而就在我刚准备打字的时候,忽然听见了宿舍外传来了敲门声。
我抬头一看时间,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一点,门外的应该是洁君。洁君真是超级准时,以至于给我一种感觉——他其实早就已经站在门外等了很久,然后盯着手机,发现数字跳到十一的那一刻,便迫不及待地敲门。
……这怎么可能,估计是我想多了吧。
我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确定没什么问题过后,便穿上拖鞋噔噔噔地跑去开门。
果然是洁君。
洁君穿着干净的球服,似乎刚洗完澡,头发也刚吹完,看起来蓬松又柔软,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洗浴用品的干净气息,看起来简直甜蜜得像个陷阱。蓝色监狱里配备了好几种洗漱用品,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我和洁君居然用的是同一种。
他鼻子动了动,似乎闻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就连眼睛里都全是笑意。
“泉,”洁君说,“我们总不能一直站在外面发呆吧?”
我:“……”
结果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下意识地熄灭了手机屏幕,然后才让出路。
……等等,我为什么要熄灭手机屏幕?我又没有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不清楚洁君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走进来的时候和我擦肩而过,手背的皮肤有一瞬间的相触。我没当一回事,但洁君的脚步却一顿,垂下眼看向他自己的手,还伸出手指摩挲了一下。
这是第二次洁君进我的房间。
和第一次不同,他已经记住了我房间的摆设,这次看起来有些轻车熟路。可我若有所思地盯着洁君背后紧绷的肌肉,自从他进来以后,就没有放松过,难道对于他来说,我的宿舍是什么宫殿一样的存在吗?
听起来实在有点离谱。
我摇摇头,否决了这个想法。
洁君在沙发上坐下,球服包裹着他结实的每一寸肌肉线条。
他抬头看了看我,像是随口问道:“泉刚才在干什么?”
我:“……”
我刚才在想怎么回你替身的那么多条消息……
等等,怎么感觉这个说出来那么奇怪?有种脚踏两条船的错觉?不,好像不是错觉……反正这个是绝对不能说的。
我带上门,门在我背后关上。
“还能干什么?”我装出一片平静的样子,还奇怪地看了洁君一眼:“玩手机啊。”
“这样。”
洁君的脸上还带着笑,说话也慢悠悠的,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
“差点以为泉又背着我偷偷干了什么事。”
第54章
“……?”
我有点心虚。
虽然我拿小I当洁君的替身,但是我连小I的腹肌都看过了,却没有看过洁君的……等等,这个现在不是重点。目前的重点是,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和小I彻底说清楚,甚至还冷暴力……
不对,小I又不是洁君,这事和洁君有什么关系?
我顿时一点都不心虚,看向洁君,眯了眯眼睛。
谁知还没等我开口,洁君仿佛就已经提前察觉到了我的不悦,跳过这个问题,仿佛他一直在不动声色地观察我的反应:“现在有队伍向你们提出比赛吗?”
我的注意力被他转移,想了想说:“有。”
洁君垂下了眼睛,声音听起来毫无异样,眼底却一阵阴冷,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他人觊觎:“是哪个队?”
好像有点冷……
是空调温度开太低了吗?
我疑惑地看了一眼头上的中央空调:“不知道,他们本来想和班长说要比赛的,但是他们看到我就跑了,说反悔了。”说到这里我皱了皱眉:“我都这么久没有参加国内的比赛了,他们怎么还是这么怕我?”
洁君:“……”
洁君:“……因为他们比较胆小。”
我随手将手机往床上一扔,逃避可耻但是有用,决定等下再和小I说清楚。走到饮水机前,我本来刚想倒杯水,然而洁君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主动接过这个任务,让我在一边等着就行。
我百无聊赖地注视着他比以前要更长开一点的侧脸,但他的耳垂却如以前一样,在我的目光下渐渐变红。
“那你呢?”我随口问道:“没人找你们比赛吗?”
洁君握着一次性纸杯的手微微用力,纸杯向内瘪了一点,有水溅到他的手背上。
“……晚上的时候,泉不是建议我去找糸师凛比吗?”他轻声问,语气略微有点急,仿佛想向我证明什么:“我们下一场的对手是他。”
我:“……”
有这回事?
我回想一下,发现还真有,不过当时我只是随口提了一下糸师凛的名字,谁让我在蓝色监狱里也不认识几个人。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惊讶的是:“凛他们居然还是三个人?难道他们和你一样,输一场赢一场?这也太巧了吧?”
洁君将没有被他弄瘪的纸杯递给我,垂眼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嘴角忽然绽出一个没太多感情的笑:“不,到现在为止,他们一场都没有比。”
我小口小口地
喝着水,脑袋上不禁冒出了一个问号:“啊?”
“凛说他在这里的对手只有你,只有和你比赛才有意义。”洁君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怪异,“因为他的坚持,所以他们队一直没有和别人比,但他们也没有找到你在哪里。我告诉凛,你的队伍里现在已经有四个人,他现在就算找到你也没法和你比,他才答应和我们踢。”
说完这些,洁君还特地感叹了一下:“凛对你真的很执着,泉,你要不要给他一个机会?”
我:“……”
我的嘴角抽了抽:“不了吧,我不想听他一天到晚喊要杀人。”
洁君的视线落到我唇边的水珠上,定定地盯了几秒,然后他才继续说:“但凛很强。”他顿了顿,语气突然陷入低落:“现在他比我强。”
不带任何滤镜,单纯从客观的角度上来看,那确实。
糸师凛的实力在日本高中生里无疑是顶尖那一挂的,身体天赋还是球商都无可挑剔,单从身体素质上来说,洁君就没办法和他比。不过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强项,洁君的空间认知能力非常出色,可以凭借大脑胜过这些人。
见我不说话,洁君的声音变得忐忑了起来:“泉?”
他固执地盯着我,仿佛非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难道是洁君希望我安慰他?
但我在安慰人这件事上没有什么天赋啊。我想了想,半天憋出一句:“你说得对。”
洁君:“……”
洁君:“…………”
等等,怎么洁君看起来很受打击的样子?
我就说了我不太会安慰人吧……现在该怎么办?
我陷入了头脑风暴,因此也没有注意到洁君眼底那一瞬间再也控制不住的晦暗。
正当我冥思苦想的时候,洁君却忽然抬手抽了一张餐巾纸。
我:“……?”
他的手指隔着柔软的纸巾和我的嘴唇有一瞬的接触,炙热的体温也传了过来,我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动作顿了一顿,仿佛在强行克制着什么。这个动作有点过于亲密,空气忽然变得微妙了起来。
我没有躲开,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洁君也专注地盯着我。
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擦去了我嘴边的水珠。
……什么嘛,原来是擦个水而已。
我这才放松了下来。
不过洁君刚刚还在低落,怎么突然这样?这是自己又痊愈了吗?
“泉说的是事实,我现在确实没有凛厉害。”洁君笑了笑,仿佛真的通过这个动作痊愈了。他的声音非常轻,但语气很肯定:“不过我一定会绞尽脑汁吞噬这种人的。”
……怎么感觉洁君话里意有所指?
算了,洁君自己想通是好事,起码我不用接着想安慰的台词了,否则让我继续安慰下去还不知道洁君会变成什么样……从这点上来看,洁君还是蛮听话的。微妙的快感窜过我的心脏,我歪了歪头,忽然想起来什么,开口说:
“洁君之前说十一点来找我,还没有说到底是什么事。”
“是很重要的事。”
洁君快速地喝了一口嘴上的水,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但他的耳垂却变得更红了:“和泉单独待在一起……这就是很重要的事。”
我:“……”
听到原来是这样,我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我本来以为你的英语又不及格了。”
洁君:“……”
洁君的语气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幽怨:“泉,我的英语成绩现在很好,已经很久没有不及格过了……如果你要用英语和我对话,现在也完全没问题的。”
洁君的英语成绩这么好了吗……?
洁君不会对我说谎,既然这样的话,那肯定是真的。
可如果他的英语已经不知不觉达到了这样的水平——我的大脑开始自动地将之前零零碎碎的线索拼凑在一起,那么洁君其实和小I的相似之处,或者说是一模一样的地方,就越来越多了。不过最关键的问题其实还是时差……
假设洁君就是小I的话,他是怎么做到配合我的时差来回消息的?
要知道这才几天,我和在美国的乐队其他成员对接工作就有点心累。
而且,我也想不出洁君能找到我新的ins账号的理由。
由于以前我在ins上泄露太多真实信息,被赤司征十郎和糸师冴找上门过,所以我吸取教训,在全新的ins账号上发动态的时候尽量没有透露过真实信息——除了最近确认出道日期以后,提前开始经营账号,在ins上发的那张合照。
三年才发这么一张自拍,总不至于被洁君发现了吧?如果是的话,那也太巧了。不过以上都还只是我的推测,说白了现在也没有任何证据,只能继续观察试探。
“那看来洁君现在已经不用我帮你补习了。”
我将纸杯里的水一口饮尽,笑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点失落……难道是以前我搞错了方向吗?洁君的英语成绩怎么会变得这么好?”
洁君的视线落在我嘴角的酒窝上,好像被那儿完全吸引了。
但并不耽误他回答我的问题——这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洁君仿佛在来之前已经提前排练过了答案,语气里虽然有慌张,但并不多:“没有,泉教得很好,只是之前我仗着有泉帮我划重点,所以没那么认真……”
我晃晃脑袋,对他的答案有点不满意:“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
“不。”
洁君顿了顿,说:“是我那时候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
房间内一下子陷入安静,只听得到中央空调的暖气小声地钻进房间。
假如我现在换个角度,就能看见洁君的眼底带着貌似永远都不会满足的饥饿——就像是之前的不告而别,不但没有如同少女想象那样的驯服他心底里的怪物,反而让那只怪物变成了一个更加可怕也更加深不可测的存在。
就像现在,才两天的功夫,他就已经逐渐不满足于在少女面前一个样,在少女背后一个样了。
他开始迷恋上在少女的眼皮子底下伪装自己,不知道是渴望锻炼自己伪装的能力,看看能不能装一辈子,还是渴望被少女发现。毕竟这里是蓝色监狱,不能随便进出,就算她想要跑走——
能跑去哪里?
我对洁君的想法一无所知。
有点没想到洁君会在这样的情况下提起以前的事,还是这么风轻云淡的态度……我没有天真到以为洁君真的完全不在意我的离开,他只是装出不在意而已。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这时候我应该安慰他,但我偏偏不想这么做……也不能这么做。
我安慰人?
真的假的?
哈哈。
我试图转移话题,将主导权拿回到我手上:“那洁君其他科目呢?蓝色监狱是集训,出去以后还要考试吧?”
洁君:“……”
洁君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了起来。
我意识到什么,立刻乘胜追击,接着追问:“不会吧,洁君不会完全没有想过这些吧?虽然洁君的梦想是成为职业足球运动员,但如果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有的话……”
我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洁君:“……”
洁君像是很怕我会失望,立刻转过头,对我保证道:“我会拿到高中毕业证的!!我绝对会拿到高中毕业证的!!!”
我:“……先及格了再说吧。”-
蓝色监狱,另一间
宿舍内。
耳边不断传来各种游戏音效,马狼照英叠衣服的动作一顿,额头上清晰地爆出几根青筋:“喂,麻烦男,声音不能小一点吗?还有你的那几件衣服,怎么就那样摊在那里啊?”
凪诚士郎调小了一点手机声音,小声咕哝道:“……好麻烦,国王。”
马狼照英:“……你这家伙不要把后面那句话当做没听见啊?”
凪诚士郎继续趴在床上打着游戏,头也没抬:“没关系,反正还有洁……洁呢?怎么还没回来?”
马狼照英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时针已经过了11。
他切了一声:“我怎么知道,他去找他的工藤练球了吧,说不定今晚不回来。反正蓝色监狱也没有人能查寝,他就算睡在工藤宿舍里也没问题吧。”
凪诚士郎原本在打游戏的手指忽然一顿,立刻被对方逮到了空隙,被一通组合拳送走了。
“……洁应该不会睡在工藤的宿舍里。”但他又说不出2为什么会这样觉得,非要说的话其实是直觉:“洁其实很注意和工藤的身体接触,似乎一直都很小心,就像是……”
他想了想,说出了一个比喻:“怕他一不小心,工藤就会碎掉。”
马狼照英:“?”
马狼照英皱着眉头,不可思议地问他:“你说的是那个工藤?”
凪诚士郎:“……”
凪诚士郎默了默,修改了一下名词:“怕他一不小心,他和工藤之间的关系就会碎掉。”
“虽然是听说过他们之间闹了什么矛盾,但现在看上去应该不会……”马狼照英抱着手臂想了想,突然顿住,脸色黑了下来:“等等,我为什么要担心那两个人啊?还不如睡觉。”
凪诚士郎默默地重新开了一把游戏:“……好麻烦。”
就在马狼照英准备关灯的时候,宿舍的门忽然被洁世一推开了。
马狼照英愣了一下,开口问:“原来你会回来?”
洁世一:“……”
洁世一顺手带上门,语气中带着些许幽怨:“当然得回来,我又不能和泉睡一起……”
他摆了摆手,看起来已经精疲力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往前走了几步找到自己的床,就直接倒下。
“感觉你好累。”凪诚士郎没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目光,但耳朵却竖了起来:“训练看起来很辛苦。”
马狼照英挑了挑眉:“你明天训练和后天比赛不会没力气了吧,洁?”
洁世一强撑着眼皮打开手机,打算世界精彩球赛集锦,忽然瞥见line上有未读消息,一边点开一边说:“怎么可能没力气,我去写了快一个小时的数学作业……怎么有消息?”
马狼照英:“?”
马狼照英:“你去找工藤不是为了踢球,而是为了写数学作业?”
但洁世一并没有回答。
准确地说,他看清消息的内容后就突然不吭声了,眼神一凝,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起来十分清醒。
【QAQTATOVO:十分抱歉!】
【QAQTATOVO:之前一直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所以非常逃避你的消息,但是感觉这样下去对你和我都不好。】
【QAQTATOVO:[小花苦恼打滚沾了一身草屑.jpg]】
【QAQTATOVO:我之前因为某种缘故和我最好的朋友分开了,一开始很不习惯身边没有他的生活,结果就把你当成了他的替身……真的很对不起!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马狼照英看着脸色一阵白一阵黑的洁世一:“……洁?”
洁世一攥紧了手机:“……我没事。”
马狼照英:“……”
真的假的?你看起来像是被甩了啊?!
……好嫉妒。
洁世一攥着手机的力气越来越大,仿佛几乎恨不得将手机捏碎,也将手机里的那个【CYGI】也一起捏碎。泉居然会对一个素不相识的网友道歉,他忿忿不平地想,凭什么?她为什么会对这个网友有这么多的感情,甚至还把网友当做他的替身?
【CYGI】配吗?
“马狼。”
马狼照英抬起头,听见洁世一问自己:“我有一个朋友,他身上最近发生了一些事。”
凪诚士郎又竖起了耳朵。
马狼照英:“哈?你的朋友关我什么事……算了你说。”
“他有一个网友,平时经常和他聊天。但前阵子网友忽然说自己有事,然后就开始不太回复他的消息。他觉得没什么,应该是太忙了,尽管她不回还是坚持继续发,结果到最后网友对他说一直把他当成替身……”
说到这里,洁世一顿了一下,终于想起来【CYGI】也是自己。
“但这个网友不知道的是,其实他就是那个替身的原型,也就是说他和替身其实是一个人。这时候他应该怎么做?”
马狼照英:“……”
马狼照英低头问凪诚士郎:“喂,麻烦男,你谈过恋爱吗?”
凪诚士郎:“?没有,那么麻烦的事情。”
洁世一纠正:“他们没有谈恋爱。”
凪诚士郎:“……”
马狼照英:“……”
两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信他的话。
“不管,在我看来,洁,你……你那个朋友就是被甩了,什么替身不替身的都是借口。”马狼照英皱了皱眉:“别继续想这个了,马上就要比赛,输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但洁世一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被甩了?你们为什么会认为他在谈恋爱?”
凪诚士郎转过头去,叹了一口气:“没救了。”
马狼照英完全不想继续话题:“关灯了。”
洁世一:“……???”
洁世一:“等等,那我,我那个朋友该怎么回复啊?”
凪诚士郎躲在被窝里打游戏,发出了疑问:“被甩了还要回复吗……?”
“……都说了不是被甩!我们还没有谈恋爱!”
“完全暴露了,洁。”
“吵死了!不睡觉吗?”
“对不起对不起!”
“好麻烦……”
“这么苦恼,那就直接去表白说交往啊?在这里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给小I发完消息以后,我就感觉轻松了许多。
至于小I怎么回复……去想那些就是给自己徒增烦恼,索性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所以我发出消息后就退出了line,点开今天和凪诚士郎一起玩刚下的游戏,过图的进度条刚读完,就发现凪诚士郎还在。
我:“!”
我立刻向他发出邀请:“来一把吗?”
凪诚士郎回了我个1。
于是我们就开启了一把双排,正当我和凪诚士郎一起刚杀了对面几个,凪诚士郎的头上就冒出了一串泡泡:“……好麻烦。”
在放技能的空隙,我眼疾手快地打了个:“”
“洁好像陷入了奇怪的烦恼,”仿佛打字对于凪诚士郎来说也很麻烦,他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打完,幸亏我能一打二:“不知道怎么说……好麻烦,马狼在问他。”
洁能有什么麻烦?
我奇怪地想——难道是因为数学太难了?
但凪诚士郎的头像还在显示一串省略号,代表着他正在输入中。所以我就一边打boss拿buff一边等,然而等着等着,我没先等到凪诚士郎的消息,反而先等到了小I的,趁着修装备的功夫,干脆切出去看了
一眼。
【小I:没关系,没有当我是朋友也没关系。】
【小I:因为我早就不是抱着想交朋友的心情来和你聊天的……】
我:“?”
那能是什么?
我继续看下去,瞳孔却瞬间缩小。
【小I:我喜欢你。】
【小I:虽然这个表白看起来有点仓促,但我是真心的……我是抱着喜欢你的心情和你聊天的,每次看到你的消息,我就会很开心。如果可以的话,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小I: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
我:“………………”-
洁世一躲在被窝里,等待着工藤泉回复自己的消息,注视着手机屏幕的目光无比黏稠。
其实不应该如此冒进,但他实在想试试看【CYGI】和自己在工藤泉心中的地位……反正洁世一的身份比【CYGI】重要得多,他已经快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舔了舔唇。
可是……
答复也好拒绝也好,泉怎么不回复他的消息?
洁世一抓紧了被子。
与此同时,寝室里忽然响起了凪诚士郎的咕哝:
“……工藤在干什么啊?”
耳朵自动捕捉到关键词,洁世一猛地掀开被子:“凪,你说泉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