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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三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

Jadon这样的人,日常都是和陆泽深这种才会有交集和交际,正常情况,程郁在他眼里不够格、也太嫩,Jadon不会和程郁社交。

但今天有谈兆天,Jadon也从谈兆天伸着胳膊搭在程郁椅背这个举动上看出了两人关系不一般,自然高看程郁好几眼。

饭快吃完的时候,程郁也和Jadon加上了微信。

Jadon在离开前还主动邀请程郁道:“后天晚上有个基金圈的沙龙,你感兴趣的话,可以一起过来,我等会儿把沙龙的邀请函发你。”

Jadon走后,程郁也要回公司上班,他和谈兆天边一起往外走边道:“怎么季匀这样的人你都有私交?”

谈兆天解释:“他最早是我嫂子爸妈资助的贫困生,他做游资的钱,都是问我嫂子借的。”

程郁不是第一次听说谈兆天某个关系网和他嫂子有关了,他玩笑:“你索性把你嫂子介绍给我算了。”

“现在不行。”

谈兆天眼里含笑:“要见大嫂,至少得等你点头答应我。”

程郁听了好笑,没搭腔,只好奇了句:“你大哥比你大几岁?还有你嫂子。”

谈兆天:“大哥比我大八岁,嫂子和他一样大。”

又说:“如果去沙龙,就联系季匀,让他带着你。他管理大基金,认识不少人,有他在,他可以帮忙给你引荐。”

“别担心他会不会帮你这个问题。”

“我嫂子开了口,他肯定会带你。”

两天后,程郁联系好Jadon便去了那个沙龙。

意外的,陆泽深也在。

陆泽深原本端着香槟单手插兜正和人寒暄,余光瞥见程郁,自然意外。

程郁这时也看见了陆泽深,冲他笑了笑,但没过去,因为Jadon正带着他和几个基金经理聊天。

陆泽深看见了,挑挑眉,意外程郁会认识Jadon那圈人。

当晚,因为Jadon,程郁在沙龙上混得不说多如鱼得水,至少也没多闲着,认识了不少人,接了很多名片,也加了不少微信。

他好不容易得空、闲下来,Jadon让他去吃点东西,程郁应下,但没顾上去吃,而是先去找了陆泽深。

陆泽深这时候正要走,听见程郁喊他,他止步转身。

程郁笑笑,过去,打招呼道:“我以为你不爱来这种场合,能推就推。”

陆泽深解释:“今天这个沙龙的很多人都认识,不太需要特意交际,刚好又有空,就来了。”

看看程郁:“你呢?我听人说,季匀向别人介绍你,说你是他大客户的朋友?”

直接问道:“那个给你七千万机会的大客户?”

程郁没细说,含糊应道:“嗯,差不多吧。”

“看来你真的抓住机会了。”

陆泽深侧身,脚尖向外,准备走了,走前又说了句:“如果要辞职,记得走之前替我找到接你班的合适人选。”

程郁好笑:“没到这种程度。”

陆泽深看了眼程郁:“也许只是迟早的事。”

他心里明白,程郁不是池中物,继续往上走是迟早的。

陆泽深对此乐见其成,巴不得日后自己交际的,都是曾经的熟人。

程郁当晚叫的代驾。

回家的路上,他人坐在宝马后排,捧着手机发了条分组可见的朋友圈。

朋友圈正是当晚沙龙上的照片,其中不乏和一些大佬的合照,还发了大厦定位,足见程郁如今社交质量之高。

这条朋友圈不出意外的也获得了很多赞和留言,有人知道程郁今晚去的这个沙龙,很惊讶程郁也能入场,有人认出合照里的大佬,意外程郁能认识这些人,程郁一一回复留言,言辞间并不嘚瑟,正常语气,也说了是朋友带进去的,和很多大佬也是第一次私下交流。

这样的朋友圈,程郁也特意分组了,也不想那些和自己不熟、又见了会眼热的人看见。

但程郁微信上的人实在太多了,分组的时候一个不留神,总有个别“漏网之鱼”。

其中前同事杨真源就是这么一条漏网之鱼。

杨真源加班结束回出租屋的地铁上,捧着手机看见程郁这条朋友圈,照片一张一张划过去,看得眼都热了,心里也格外不是滋味。

他和程郁是同一年同一批进的公司,也是差不多时间跳槽离开的原公司,他自认除了脸,没有一样比程郁差,毕业的学校也比程郁的好。

可如今,程郁拿高薪开宝马、出入高档场所、结交各路能人,他呢,他还在住一个月一千八的单间,出行不是地铁就是公交,日常省了再省,在S城这样一个大都市,攒的钱还不够首付买套房!

杨真源看着这条处处尽显炫耀之意的朋友圈,眼热到捏着手机的手都轻轻颤抖了起来。

他想凭什么?

凭什么!?

就凭他程郁长得好看!?

凭什么!!!

这边,被代驾送回公寓的程郁当然不知道自己一条朋友圈招惹了个别人的眼红。

他靠坐后排,闭着眼睛,头有些晕。

倒不是他不能喝,是今晚确实喝得稍微有些多,沙龙上提供的香槟的后劲儿似乎也有些大,程郁从大厦出来的时候还好,车坐了一路,晃了晃,人就有些醉了。

“谢谢。”

代驾把车在公寓地库的停车位停好,程郁推门下车。

进电梯,一个人,程郁挪去了轿厢一角,挨着厢壁,低着头,不算醉得厉害,但也不算多清醒,头还有些晕晕的,脸也热,意识到自己喝的那些香槟有些上头。

梯门打开,他迈步,没什么力气地走出来。

谈兆天就在公寓门口,人靠着墙,面对电梯,捧着手机在刷。

梯门一开,程郁还没出来,他就从手机上抬起了目光。

看见程郁,他立刻放下手机,走过去。

见程郁垂着眸光、有气无力的样子,谈兆天立刻伸手,握住程郁一条胳膊,问:“喝了很多?”

谈兆天有点不满,说:“季匀让你喝的吗?”

他也着实没想到,有人带着,程郁也还是喝多了。

“不是,不怪Jadon。”

酒都是程郁自己喝的。

那样的场合,他有心社交,自然不可能端着酒不喝。

程郁抬手扶了扶额头,解释:“是那个香槟,后劲儿有点大。”

“我以前没喝过,不习惯,回来的路上酒劲儿上来,有些酒精上头。”

程郁腿都软了,走路都有点晃。

谈兆天见状,改握着胳膊为搂肩,把程郁搂去公寓门口。

“密码记得吗?”

谈兆天问。

“嗯。”

程郁手也软,按了两下,按不动了,让开一些,示意谈兆天:“你来吧。159753。”

谈兆天于是一手搂人,一手去按密码。

门开了,按开门口的灯控和中央空调,谈兆天用脚脱掉自己的鞋,很快把程郁扶去了沙发坐好,又蹲下,给程郁把鞋脱了,转身丢去玄关。

“晕吗?”

谈兆天折回来,弯腰俯身,看着沙发里的程郁。

程郁靠着沙发靠背,头微仰,闭着眼睛,“嗯”了声,无力到腿都是自然敞开的。

他很快又嫌靠坐着不舒服,身体倾斜向一旁,要倒到沙发上的样子。

谈兆天便扶着他,先让他在沙发暂时躺下了,然后道了句“等我一下”,转身,离开公寓,回了自己那儿。

不久,谈兆天回来,手里是一个咳嗽药水一样的小玻璃瓶。

他边走近边拧开盖子,来到沙发边,程郁面前蹲下,又伸手,一只手的手臂垫到程郁的后颈下,托着程郁,另一手拿着解酒药,凑到程郁嘴边:“鱼鱼,先别睡,先把药喝了。”

程郁现在只想睡觉,什么都不想喝。

他不是醉了会撒酒疯的人,但也不算多老实。

他不想喝就是不想喝,眼睛都没睁开,蹙了蹙眉,头撇向一边,拒绝的态度。

“鱼鱼。”

谈兆天还托着他的脖子,哄他:“多少喝两口,可以解酒,不然明天起来要难受的。”

“嗯~~”

程郁喉咙里嘟囔,又蹙了蹙眉,转开头,不喝。

他只想睡觉。

谈兆天耐心的,起身、坐到沙发边,把程郁挪到自己腿上躺着,继续托着程郁的后颈:“鱼鱼,乖了,喝一口,就一口。”

程郁不知是不堪其扰还是真的被哄到了,他没再撇开脑袋,微张了些嘴。

谈兆天见状,把解酒药给他喂了一些。

喂完,空瓶子丢进沙发旁的垃圾桶,谈兆天起身,弯腰,一把将程郁拦腰打横抱了起来。

陡然的瞬间失重,程郁一下惊醒,睁开眼睛。

谈兆天见他醒了,边抱着他往楼梯走边问:“难受吗?想不想吐?”

程郁长吐了口气,人不清醒,完全顾不上这会儿自己是什么姿势在谁怀里。

他抬手,手背搭在额头上,呢喃:“头好晕。”

又嘀咕:“我要先洗个澡。”

谈兆天抱着他上楼,把他送去了床上:“别洗了,直接睡吧。”

“不行。”

程郁眼睛闭上,手却开始解衬衫的扣子,还是从下面解起,解开一粒,便把衬衫下摆从裤腰里抽出来,继续解扣子,露出了纤细的腰肢和肤色白皙的肚皮。

谈兆天一眼看见,伸手,拉了空调被,给程郁盖上了。

“直接睡吧。”

程郁可能是难受,长长地匀了口气,翻身,躺平,把盖在身上的被子一角踢开了。

他重新睁开眼睛,二楼没亮灯,没有他觉得刺眼的灯光,他像是睡了一觉醒了,坐起来,低头开始自顾解衬衫的纽扣。

谈兆天以为他要去洗澡,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年轻男生,问:“你确定你洗得动?”

“不是直接睡吗?”

程郁嘟囔,手上速度很快地解完了扣子,前襟往后一敞,衬衫便利落地脱掉了,露出了精干白皙的上半身。

谈兆天看着,庆幸二楼没开灯,看不清楚,不然他可得遭罪。

程郁这时躺回去,又开始解裤带,解完裤带就伸手把裤子往下面拽,腿也配合地抬起,两下就脱掉了长裤,丢地上。

谈兆天呼吸都静了,他没有乘人之危的意思,也绝对不想这时候看程郁的身体。

因为他对程郁是有天然的欲望的。

在这种欲望无法被满足前,看程郁的身体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

果然,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下看到程郁脱得只剩内裤后,谈兆天喉结滚了滚,感觉自己有点起反应了。

他忍着,弯腰,再次伸手拉空调被,给程郁盖上,程郁却又踢了,喃喃,翻身,侧趴着,脸枕在枕头里,说他热。

谈兆天看见程郁光裸的后背、大长腿和子弹裤里挺翘的臀形,又咽了咽喉咙。

他继续弯着腰,这次手撑床上,凑去程郁耳边,低声耐心地哄道:“你热,我去帮你把空调调低一点,稍微盖点被子,不然会着凉。”

没有灯光,只有一楼的一点光线,令二楼看起来没那么黑。

谈兆天的目光就凑在程郁脸旁,可以看见程郁五官的轮廓,也能看见程郁合着的眼睫。

程郁也确实热,脸上和喷洒的呼吸都是温热的,谈兆天靠得近,都清楚地感觉到了。

而这里又是程郁的私人空间,到处都是独属于程郁的气息的味道。

谈兆天感觉到了,也闻到了床上枕头上的一点独属于程郁的味道,有一点点香,干燥的气味,令谈兆天心猿意马的同时产生了更多的生理本能。

谈兆天觉得难受,石更得难受,偏偏他又走不了,不能放醉酒的程郁一个人睡着。

程郁这时的呼吸变得清缓而绵长,似乎是睡着了,也没有再开口回应谈兆天。

谈兆天等了等,确认程郁真的睡着了,伸手,再次拉过空调被,给程郁盖了一点肚子和后腰。

在直起身之前,他想到什么,迟疑了下,还是伸手,抹了把程郁的后背,摸到汗,他知道程郁是真的热,这才直起身,进了里面内卫,不久,他出来,手里是块湿热的毛巾。

他再次弯腰在床边,拿热的湿毛巾给程郁后颈后背又擦了擦,把汗都擦掉了。

擦完,谈兆天去墙边的空调控制面板前,把空调的温度重新调了下。

片刻后,等程郁后背干了,谈兆天拉了拉被子,把男生的后背也稍微盖上一些,别吹着凉。

全程,谈兆天都是石更着的,等做完这些,床边的单人沙发坐下,他的生理本能才慢慢消失了。

谈兆天匀了口气,换他觉得热,特别热。

他索性脱了居家服上衣,光着半身,靠坐沙发,守着程郁。

程郁第一觉睡得很安稳,连身都没有翻,睡得一动不动。

谈兆天守了会儿,也困了,便靠着椅背、坐着睡了,这男人阳气重,也不冷,就这么光着半身。

一楼灯熄了,二楼亮了盏光线微弱的台灯。

台灯的灯光拢在角落,照不到床上的程郁,最多给谈兆天的腹肌打了层光。

于是程郁一点多第一次醒过来的时候,睁开眼睛,茫然地抬了抬脖子,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床边的单人沙发上,男人靠着椅背敞腿坐着。

台灯聚拢的光线下,男人的腹肌跟打了光似的,该清晰的地方清晰,该有阴影的地方有阴影,显得特别的块垒分明,荷尔蒙爆棚。

程郁只是醒了,但根本没清醒。

他当自己做梦呢,梦见了果男和腹肌。

他枕在枕头上就这么笔直地看着,愣给自己看出了反应。

他下意识伸手,向着腹肌的方向。

可惜够不着,摸不到。

他于是坐了起来,想过去摸。

一起身,刚有点动静,谈兆天便醒了,一下睁开了眼睛,看向程郁:“醒了?”

问:“难受吗?想不想吐。”

程郁心道难受啊,看得见摸不着可不就难受吗。

不想吐,他想摸。

他伸手,向着男人:“你过来。”

嗯?

谈兆天暂时没发现程郁在“梦游”。

他以为程郁怎么了,起身,弯腰,俯身向程郁,问:“怎么了?”

哪知他刚一靠近,程郁伸手就摸上了他的小腹,边摸边看着,说:“真不错。”

谈兆天:?

谈兆天:“程郁?”

看过去,见程郁眼神迷离懵懂,才意识到他人根本不清醒。

谈兆天暂时没顾上程郁在他身上乱摸这件事,而是先抬手去程郁额上,感受了下,确定程郁没有发烧,才放心了。

程郁这时已经把一只手从谈兆天的腹肌摸到了胸肌上,轻轻摸着,还抓了抓,心道:手感真不错啊,嘿嘿。

程郁抬头,看着谈兆天,开口说:“你特意练的吗?”

谈兆天又好笑又有点受不了,再摸他又要起反应了。

“别乱摸。”

谈兆天抓住程郁那只在乱动的手。

程郁又伸另一只手过去,不满,嘟囔:“为什么不给摸?练这么大,不就是给摸的吗?”

谈兆天也才知道程郁醉了是这样的。

他边默默好笑,边问程郁道:“知道我是谁吗,就乱摸。”

又说:“还摸过谁的?”

“就你啊。”

程郁的手接连被拿开,不满,就去摸男人的肩膀和胳膊,那里也好摸,肌肉结实,皮肤肌理又是软的,他很喜欢。

“我是谁?”

谈兆天怀疑程郁现在可能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大G哥啊。”

程郁又伸手,试图去摸腹肌,神情懵懂的,像个小孩子:“谈兆天啊。”

又嘟囔:“我一个单身主义,也不跟人乱搞,我就摸摸你怎么了,我又不摸别人。”

“我就摸一下么,我也不干嘛。”

谈兆天见程郁认得出自己,也没有把他认成别人,又这么说了,这才没再抓开程郁那两只不老实的手,由着程郁摸了。

程郁光摸不够,还嫌谈兆天弯腰弓背在床边、挡着光,看不见,又让男人站直,自己挪到床边,抬着手摸摸。

摸就算了,谈兆天就当哄孩子了,结果摸着摸着,程郁撒娇一样哼了声,搂住了谈兆天的后腰,脸贴着腹肌,哼哼唧唧的,说:“真喜欢。平时又不能摸。”

谈兆天好笑,也在忍着,不然又要石更了。

他问程郁:“平时为什么不能摸。”

“显得我像个色魔啊。”

程郁哼哼着,脸颊贴在腹肌上,又伸手摸摸抠抠。

谈兆天总算知道,程郁确实喜欢他的身材,只是平时都在装正经。

程郁这时转头,又用另一边的脸贴腹肌,十分喜欢的样子。

谈兆天格外好笑,既觉得这样的程郁可爱,想到程郁平时都在装,又觉得那样的程郁也非常可爱。

谈兆天没让程郁一直贴着他,他不喜欢“乘人之危”,他希望和程郁的任何亲密接触,都是在程郁清醒的情况下,而不是像现在。

因此没多久,谈兆天就把程郁哄着重新躺下了。

程郁躺回枕头和被子里的时候还问他:“以后还能摸吗?”

“当然。”

谈兆天给他盖好空调被,又禁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程郁的脸。

还哄他:“等你一觉睡醒,你想怎么摸就怎么摸。”

“嗯,晚安。”

程郁乖乖的,闭上眼睛。

“晚安。”

谈兆天看着程郁,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低头凑近,在程郁的额头上贴了一个情难自禁的晚安吻。

第42章

次日早,程郁一觉睡醒的时候,谈兆天已经醒了,上衣也已经穿上了,正敞着腿随意地坐在床边的单人沙发上刷手机。

“醒了?”

见程郁醒了,谈兆天放下手机,起身。

没等谈兆天俯身过来摸额头,程郁已经坐了起来,先是茫然了下,不解谈兆天怎么在,很快想起自己昨晚醉了,意识到是谈兆天照顾了他一夜,他闭了闭眼,抬手扶了下额头,吐息,说:“我昨晚没撒酒疯吧?”

嘀咕:“哪儿来的香槟,这么厉害。”

他平时都是喝白的才会醉。

谈兆天俯身伸手摸了程郁的额头,不烫,没发烧,放心了。

他在床边站着,低头看看程郁,问:“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

“还行。”

香槟毕竟只是香槟,不是白酒。

程郁准备起身,被子里的腿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是光着的,默默一顿。

他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肩膀光着,果然也没有上衣。

他又抬头,看向谈兆天,神情带着些刚睡醒的懵懂,问:“你帮我脱的吗?”

谈兆天:“你自己脱的。”

又解释:“我看你出了点热汗,就帮你拿热毛巾擦了下后背。”

程郁点点头,不觉得这有什么,准备下床:“谢谢。”

他都不用去细想昨晚,谈兆天的人品他信得过,知道男人绝对不会在他醉酒的时候对他做什么。

谈兆天这时转身离开,下楼梯:“你洗个澡吧。”

“我去弄下早饭。”

“好。”

程郁掀开空调被,露出两条又长又白的腿,下床,光着脚站在地上,伸了个懒腰。

而等到程郁去洗澡的时候,不热不凉的温水从头浇到脚,令他清爽清醒的同时,脑海里突然闪过几幕,差点没让他当场抱头蹲下来——啊~~!

他想起昨晚他醒过,醒过来就在谈兆天身上到处摸,还搂了男人的腰,拿自己的脸颊去贴谈兆天的腹肌!

啊~~!

程郁抬手盖在眼睛上,特别无语自己干的事儿,觉得脸都丢尽了。

他想他就算再喜欢腹肌胸肌好身材,也不能趁着醉酒这么干吧!?

他耳朵都粉了,不知是洗澡洗得,还是因为臊的。

程郁洗好澡出去换衣服穿衬衫的时候还在默默叹息无语,觉得丢人——他记得清楚,凌晨的时候他真的一点儿没少摸。摸完腹肌还摸人家胸口,不光摸还捏了,特别喜欢那个手感。

啊咦~!

程郁真的非常无语。

不过一起坐在楼下吃早饭的时候,程郁发现了一件事:谈兆天全程没提昨晚这一段,无论神情还是聊天的内容,要多正常就多正常。

反而是程郁试探地问了句,说:“我昨晚没撒酒疯吧?”

“没有。”

谈兆天吃着早饭,否认:“挺乖的,自己脱了衣服裤子就睡了。”

程郁又问:“我中途醒过吗?”

谈兆天依旧寻常神色:“嗯,醒了一次,又睡了。”

始终没提乱摸那一段。

程郁抬眼看了看男人,心里了然,默默心叹,心道谈兆天的人品实在太正了。

他完全不提,不让程郁丢脸为难;

也不拿昨晚那一段揶揄调笑,借此做什么文章。

程郁都为此又触动了:这个男人,真的是太好太好了。

而谈兆天还说:“这次怪Jadon,他既然带你了,就不该让你喝那么多。”

“也怪我,太放心Jadon了,早知道应该一起去的。”

程郁听着,感受着男人对自己的好,心底深处一片柔软。

坐进车里准备去上班的时候,程郁靠着椅背,默默闭眼叹了叹:真的,这男人……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他何德何能,遇上这么好的人。

当天,正上班,程郁还收到Jadon的微信,说:【程郁,听说你昨晚醉了?】

【真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让你喝多了。】

程郁回:【喝得不多,是我酒量不行。捂嘴微笑.jpg】

他哪儿能让Jadon给他赔礼道歉。

中午,程郁没和谈兆天一起吃餐厅,谈兆天自己做的饭菜,用保温盒装了带过来的,连人带车的提前等在大厦地库。

程郁拉开车门,上副驾,这时候还有些不解,问:“怎么给我带饭了?”

谈兆天从后排拎了保温盒,一个盒子一个盒子打开,边开边道:“前一晚醉酒,今天别吃太油腻的,对肠胃不好。”

又从扶手箱旁拿起一个已经插上吸管的小玻璃瓶,递给程郁:“先喝解酒药。”

程郁伸手接过,看了看,拿起来喝了,默默吸光。

谈兆天等他吸完,伸手接过空玻璃瓶,跟着把筷子和煮得稍微有些烂的白米饭递过去。

程郁接过,又低头看了看扶手箱上的几道菜,发现都是清淡的菜色,荤菜也是一道看起来就很清爽的青椒肉丝。

程郁夹青椒肉丝吃了口,心里“嗯!”一声,认可道:“好吃。”

而吃着饭,程郁心底深处又再次触动柔软了。

他工作这么些年,醉酒不说常态,平均下来,一个月也能有个一两次,应酬么,在所难免。

遇上陆泽深这样不爱喝酒的领导,他替上,和客户或者合作方喝酒,也是常事。

但这是第一次醉酒回去之后有人照顾,也是第一次宿醉之后的次日有人关心他,特意给他送清淡的饭菜过来。

程郁吃着饭菜,面上没流露,心里:啊~~真的是……真的是……

程郁这时候才发现谈兆天没动筷子,他抬起目光,不解地转头看向男人,奇怪:“你不吃吗?”

谈兆天一直坐在方向盘后看着他,神情和目光都是平和的,摇摇头:“我不着急,等会儿回去吃,你吃吧。”

程郁心里:啊~~这男人真的是……

具体是什么,程郁心里暂时没有琢磨出一个具体的内容。

但程郁明白,谈兆天关心在意他。

程郁低头吃着饭,心里有种被什么充盈填满的感觉,也觉得非常踏实。

因此吃完,当谈兆天的手伸过来,拿着纸巾帮他擦了擦嘴角的时候,程郁没有再如上一次一样有那么大的不悦和反应。

他让男人给他擦了,谈兆天也擦得很细致、手很轻。

程郁扭着头看着男人,能清楚地看到谈兆天高挺的眉骨和深邃的眼窝,很帅,很man。

程郁安静地看着,又偶然在谈兆天抬起目光看向他的时候四目相对、默默注视。

“怎么了?”

男人问。

程郁不答反问:“你对人都这么好吗?”

“没有。”

谈兆天擦完了,收回手和手里的纸巾,倾斜的身体也靠坐回去,回视着程郁,淡定道:“我没那么细致,对身边人也一向没太多耐心和闲心,你知道的,我不是这类性格。”

“但你不一样。”

程郁正大光明地回视谈兆天,说了以前不爱说、觉得特别肉麻的那句:“因为你喜欢我?”

“嗯。”

谈兆天不否认:“当然,我喜欢你,所以对你不一样。”

跟着就道:“谈吗?如果谈,我以后可以每天做饭再送过来。”

“你想得美!”

程郁挤眼嗔了下,推副驾的门:“几顿饭就想收买我?”

谈兆天笑,跟着伸手,又去后排,拎出一个纸袋,递向准备下车的程郁。

程郁伸手接了,边下车边低头往纸袋里看了眼,见又是粉色砖头,默默笑了笑。

他下车,站在敞开的车门边,又嗔男人:“你钱真多。”

谈兆天勾唇:“你答应我,还有更多。”

“走啦。”

程郁也翘了翘唇角,合上车门,走了。

谈兆天就坐在车里看着。

程郁走了没多远,又转身,抬手朝车的方向挥了挥,再转身,拎着纸袋、背影轻松欢快地走了。

谈兆天一直看着,唇边有笑,直到程郁的身影消失不见。

一看不见程郁了,谈兆天又拿起手机,给程郁发微信。

没说什么,就转了几个“9999”。

程郁的消息马上发过来,发的语音:“知道啦,你钱多。”

嗓音拖着,又软软的,像在撒娇。

谈兆天回:【收了。】

几笔钱很快被收了。

程郁又发过来语音:“我进电梯了,你快回去吃饭吧。”

程郁就这样边和谈兆天聊着语音边回公司。

进公司,前台后面坐着的小姑娘看见他,不知怎么了,连忙把前面的笔记本电脑合上了。

程郁没留神她,举着手机在唇边发着语音,从前台走过,小姑娘一直看着他,神情和目光都有些闪烁。

等程郁走了,小姑娘又重新打开笔记本,做贼一样偷偷盯着屏幕,不知看了什么,一脸愕然和八卦。

程郁起先什么都不知道,当天的心情也不错。

陆泽深今天不在,也没要他跟着,程郁比较空,还趁空摸了会儿鱼。

下午,办公室点了“可待”的咖啡和点心,还是小赖送过来的。

小赖走后,程郁喝着咖啡,给两个纸质文件签字。

正签着,OA上,小念的消息发过来:

【师父父,你看看这个。】

【截图】

【截图】

【截图】

程郁签好文件之后才看见,鼠标点开看了看,原本寻常轻松的神情一下落定。

第43章

小念发来的截图上是几个微信群的聊天记录,聊天内容是有关程郁的八卦,说程郁昨天去了幸海大厦的基金圈沙龙,跟着他的老板陆泽深去的,说他可不光是陆泽深的特助,还是陆泽深的“小蜜”。

流传的部分聊天记录里,还有几张图,图片不太清楚,但放大,可以看出是两个男人言语亲密的私聊截图。

图中对话大胆又放浪,通过相互间的称呼,可以看出一个是陆泽深,一个是程郁。

小念发的聊天记录里,有人在说程郁仗着好看,其实特别骚,走到哪里勾搭到哪里,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能开宝马、进出高档场所。

程郁看着,表情落定,没什么神色。

这些年,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外有些八卦和传闻。

他往上走得实在快,被人非议也正常。

程郁从来没当回事,别人的嘴他也管不了。

但这次不同,这次不仅有八卦,还有所谓的私聊内容,甚至事关陆泽深。

程郁不可能当做不知道、随便他们去。

冷静地看完,程郁在电脑上登录自己的电脑端微信,决定好好查一查这个八卦和私聊内容的源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能查到,他有自己的路子。

这些年,在CBD,他也不是白混的。

某金融公司,下午五点多,公共办公区,杨真源坐在自己工位的电脑前摸鱼。

他泡在几个群里,看群里聊程郁勾搭领导的八卦聊得热火朝天,心里特别满足开心。

他发的那些言语放浪的私聊内容,他当然知道都是假的。

他根本不在乎,只想这些东西在CBD越传越广、让大家都知道程郁的为人才好。

他也没有任何证据,但他心里坚定地相信,程郁如今能混这么好、爬得这样快,就是因为足够不要脸。

他要让大家都看清程郁的不要脸。

他要让这些非议传得到处都是,让程郁丢光脸面,以后走到哪里都有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

杨真源看着电脑屏幕,心里很爽,笑意都挂在唇边。

就在这时旁边工位的一个同事提醒他道:“小杨,外面有人找你。”

嗯?

杨真源关掉几个群的聊天页面,转头,不解地问喊他的同事:“谁啊?”

坐在旁边工位的同事:“不知道,前台跟我说的,说她戳你你没反应。”

“哦,我没注意。”

杨真源起身,和同事打招呼:“谢谢啊。”

“没事。”

杨真源往外走,还在想是谁找他。

出去,来到公共办公区外面的走廊,推门,抬眼,一下愕然定住。

因为他看见了程郁。

程郁也看着他,没什么神情。

杨真源几乎马上就心虚了,但他没有流露出来,而是装着不解,边走出去边道:“程郁?你找我啊?”

程郁看着杨真源,心里觉得没意思透了。

他和杨真源是同届的本科毕业生,杨真源V大理工毕业的,正经的985,专业虽然不强,学校还是不错的。

他们一起进的“景康”,本地top30以内的一家投资公司。

关系算不上多好多近亲,但也有过不少工作上的交流和相处,后来程郁离开景康,杨真源也跳了槽。

前几天,陆泽深给程郁半天假,程郁去商场买买买的那日,两人还在商场偶遇过,打过招呼,寒暄闲聊了几句。

程郁觉得他和杨真源虽然算不上关系多好,但好歹也是没有恶交的前同事。

杨真源在程郁的印象里人也不错,好相处。

但程郁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查下来,是杨真源发了那些假的床照和绯闻八卦。

一个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曾经的同事,程郁自认从未得罪过他,他却做了这样的事情。

程郁来之前,路上,他还想,他要好好问问杨真源,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和目的,在网上发布了那些假的东西。

可等真的到了,见到了在他面前装样子的杨真源,程郁突然又没了问个究竟的兴致。

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嫉妒,因为恨。

程郁知道自己走得太快了,他的“成功”过于耀眼了,刺痛了个别人的眼睛和神经。

他们曾经是一样的。

可程郁凭什么现在混得那么好?

程郁能理解杨真源的心思和心态。

可杨真源不知道的是,程郁其实更能明白杨真源之流的“平庸”乃至“失败”——在景康的时候,同一个前辈带他们几个新人,起初,工作是很苦的,也很枯燥,学不到什么。

几个人里除了程郁,大家很快没了耐心,对枯燥没技术的工作也逐渐敷衍。

但程郁不,程郁一步一步,都走得很扎实。

他不摸鱼,也不计较得失,指派给他的活儿,无论什么,他都做得用心。

不久,带他们的前辈看出程郁的用心和能力,就把程郁分去了某项目组,让程郁开始跟项目。

程郁很明白,他能“成功”,不完全靠运气。

他自己都承认,他是真的很拼、够努力。

杨真源不努力吗?当然不是,也努力。

但杨真源那时候和另外几个新人就开始偷懒耍心眼儿。

不光带他们的前辈,程郁也都看在眼里。

程郁起初就清楚他与他们的不同。

可惜杨真源之流看不见这些。

他们只看见了程郁的成功,看见了程郁开宝马,看见了程郁朋友圈的精致和高档。

他们嫉妒,他们痛恨,但不是痛恨自己的不成功,而是痛恨曾经与他们一个起点的个别人的成功和鲜亮。

此刻,程郁看着走近的杨真源,心里对这些过于分明。

正因为分明,程郁一下没有了探究的心思和兴致。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杨真源,淡定道:“以为用爬了梯子的国外ip和小号发那些,就没人能知道是你了吗?”

杨真源的表情一下凝固了。

程郁道:“你放心,我不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这种事对我来说太无足轻重了,我也没什么耐心去找律师来为这点小事告你。”

“你在说什么啊?”

杨真源还在装傻。

程郁觉得恶心,体感也十分淡漠,继续道:“不过你发了假的私聊内容,还说那是我老板,你等着收他的律师函吧。”

程郁说完准备转身,脚尖侧向,顿住,想到什么,又回头看向杨真源,没什么神情和流露地平静道:“对了,你提前收拾收拾吧。”

“我已经跟你们领导打过招呼了,你马上就会被辞退。”

淡定的:“如你所见所知,我这些年,在这儿一片,也不是白混的,对吧。”

说完转身离开,背影镇定从容。

杨真源神色愕然,听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当然想不到程郁会这么快就发现他。

当然,杨真源这时候也没觉得程郁有踢掉他的能力。

他以为他是谁啊?

能管别人公司的人事情况?

但杨真源也有些后怕。

一是被发现被找到了,二是程郁淡漠的态度。

做贼的人,总是会心虚的。

杨真源回自己工位,当真是心虚得不行。

结果刚坐下,OA上,人事部的一个同事私戳他,说:

【真源你好,刚刚收到领导通知,你这边因为部门业务的变更,工作有了些变更。】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优化清单。

其实就是把他辞退了。

杨真源看着电脑上人事专员发来的内容,再看着点开的需要他填写的离职表格,愕然的同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他周围的同事们全在各个大小群里蛐蛐他,说:

【真牛逼啊,自己p图诽谤前同事。】

【他以后不会也给我们p这些吧?】

【听说公司为这件事,已经准备把他优化了。】

【优得好,这种人,干嘛留在公司,我可不想和这种人做同事。】

……

这边,程郁回公司,淡定的,该做什么做什么,也早已把杨真源这种人抛到了脑后。

他给陆泽深的律师发消息:【韩律,陆总要的律师函写好了吗。】

对面回:【已经写好了,发对方邮箱了。】

又说:【你发我的东西我也已经让人去做电子公证了,等公证好,我就去法院。】

程郁:【好,麻烦。】

韩律师:【客气。】

程郁这时候又收到杨真源公司副总经理的消息,说:【人事专员让他去填优化表格了。】

【做这种事,怎么想的啊这种人。】

是的,程郁认识杨真源公司的副总,不但认识、公务场合接触过,还私下一起打过羽毛球、吃过饭,关系不错。

程郁回:【麻烦了,让你们公司损失了一名大将。】

副总经理:【什么大将啊,完全是个事儿精。】

【他哪天要是给我p点东西,我老婆不得跟我离婚啊。】

【得了,直接送走吧,这种人谁爱要谁要,我不要。】

就这样,程郁解决了一个在他看来小得不能再小的一点麻烦。

这点事,太无足轻重了,他自己都没挂在心上。

但程郁不知道的是,谈兆天这边,Jadon把几个关于非议程郁的聊天记录,以及几张不知真假的私聊内容,发给了谈兆天。

谈兆天点开看见的时候眉头都蹙了起来,他也点开了私聊截图,把几张不知道在多少群里传过的像素不高的截图内容用手指划过,一一看了看。

谈兆天正看着,Jadon发过来:【不知真假。】

【不过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虽然我和程郁接触过,也觉得他这人不错,想必不会做这种事,但万一呢?】

Jadon是好意,他那天午饭的时候看出来谈兆天在意程郁。

他不想谈兆天在感情上被人蒙蔽。

谈兆天回复:【假的。】

【哪里来的?】

Jadon:【今天下午传出来的,几个群里全在聊。】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应该知道。】

【因为我觉得你很在意他。】

谈兆天这时候没顾上回复Jadon,他又把那几张在他眼里明显是假的的私聊截图来回看了看,心想不知道程郁这会儿知不知道这些。

如果知道,谈兆天怕程郁会羞恼伤心。

于是谈兆天立刻退出微信,给程郁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通了,程郁在手机那头的声音是清亮的,很正常,主动问他:“约晚饭?今天吃哪儿?”

谈兆天这才放心了,以为程郁没有看到那些。

他回:“要不要吃小龙虾?”

“可以啊。”

程郁的语气正常得不能再正常:“那就吃小龙虾,我要十三香和椒盐口味的。”

“好。”

谈兆天:“我过来找你,开你的车一起过去。”

程郁:“行啊。”

不久后到了下班时间,程郁电脑一关,西服外套拿上,拎上他的一袋子粉色砖头:下班咯~去吃小龙虾~

程郁到地库的时候,谈兆天已经站在他的宝马旁边了。

程郁走向男人,不远不近的,他一手拎着纸袋、臂弯里挂着西服,另一手抬起,笑着挥了挥。

谈兆天望着程郁,也笑了笑,心里暗自琢磨,程郁看起来心情不错,应该是还没有看到那些八卦和私聊截图。

哪知等两人上车,程郁把手机放到方向盘旁边的手机支架上,有消息进来,程郁点着手机看了看,按了按键,用语音转文字回复说:“是的陆总,韩律那边已经写好律师函发过去了,电子公证也已经做好了,马上就会去法院提起诉讼。”

“韩律的意思,打名誉权和诽谤,一定能赢。”

“赔偿金额他建议20万,多了法院也不会支持。”

说完松手,把消息转成文字发过去。

“怎么了?”

谈兆天的目光也从程郁手机上抬起:“你老板要打官司?”

“嗯。”

程郁拉安全带,系上,按了汽车启动键,边发车边道:“今天被人传了我和陆总的八卦,说我跟他有一腿,还说得挺像模像样的。”

轻松随意的语气,“这种事,肯定不能放着不管。我查出了是谁,陆总也找了自己的私人律师来处理这件事。”

谈兆天一顿,没想到程郁是知道的。

他意外程郁对此的反应,没想到程郁是这样完全不放在心上的态度。

谈兆天拿起手机,点了点,点开和Jadon的聊天页面,举向程郁,问:“是这些吗?”

程郁边开车边扭头扫了眼,也意外:“都已经传到你那儿了啊?”

谈兆天卖了Jadon:“季匀发我的。”

“嗯。”

程郁点点头,淡定的:“整个下午都在传,估计CBD这里都传遍了。”

Jadon也知道很正常。

程郁又神色寻常地说道:“是我以前一家公司的前同事,看不惯我现在混这么好,p了私聊内容,造谣我和陆总。”

还说:“要是没这些乱七八糟的假截图,我知道了,别人的嘴巴键盘我管不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

“有假私聊,传得到处都是,还说得那么像模像样的,当然不会放过造谣的人。”

谈兆天收到Jadon的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托人去想办法查一查,到底是谁在搞鬼了。

此刻听见程郁说是前同事,男人的眉心便下意识蹙了蹙。

谈兆天沉稳的:“哪个前同事?哪家公司,叫什么?”

程郁转头扫了眼谈兆天,笑:“你要替我‘主持公道’吗?”

跟着就道:“不用了,我已经找过他们公司领导,直接把人优化辞退了。”

“我这人记仇,遇到这种事,知道是谁,当然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他。”

“我老板还要起诉他,20万够他陪的了。”

又说:“他能做的工作,至少CBD这边的公司,基本都会背调。本地投资圈就这么大,他做了这种事,以后别的公司一查就能查到,他想入职很难了。”

“职业期基本到头了。”

谈兆天才不在乎那个造谣的如何,他只关心程郁,一直转头看着程郁,在程郁说完后关心道:“听说的时候有生气难过吗?”

啊?

程郁又转头看了看谈兆天,见谈兆天神色关切,笑了笑:“不瞒你说,还真没什么感觉。”

程郁边开车边淡定道:“人么,群居动物,天性就是喜欢背后议论人、八卦吃瓜。”

“我自从上班,都习惯别人背后议论我了。”

“尤其我长得不错、升得又快,走到哪儿,难免都会有人琢磨我是怎么上来的。”

“有背景?有好爸妈?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谈兆天一直看着程郁。

程郁耸耸肩:“被人背后议论非议,多正常。我也经常在群里吃别人的瓜啊。”

“这种事,就不能多放在心上。”

“放心里,在意、内耗,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程郁又坦然的:“当然了,p东西造谣就是另一回事了。”

“放早些时候,我可能会生气难过,现在可不会。”

“我走到今天,要没个‘大心脏’,那我可真是白混了。”

说完转头,对谈兆天笑笑:“我说的对吧?”

跟着想到什么,转开话题:“大哥,给我指路啊,到底哪里吃小龙虾。”

不久,一家生意火爆的龙虾小餐馆,程郁和谈兆天面对面坐着,面前两大份龙虾,是程郁爱吃的十三香和椒盐口味。

程郁带着一次性手套,剥着龙虾,边剥边吃边道:“说真的,我没想到杨真源是这种人。”

“以前同一家公司的时候,我觉得他人还是可以的。”

“蛮老实本分的,对人还是可以的,人缘也不错。”

“我今天下午托人查下来,知道是他的时候,真的蛮意外也挺失望的。”

“当时我还奇怪他造谣的时候怎么会知道我昨天去了幸海大厦的沙龙,我的朋友圈分组了,他应该看不到。”

“后来下班的时候翻了下手机,才发现我把他分错组了,我昨晚发的照片,他都看到了。”

谈兆天也在剥龙虾,剥了没吃,都递去程郁碗里。

他此时心里很不爽这个叫杨真源的,面上没多流露,只是说:“他嫉妒你。”

“是啊。”

程郁吃着龙虾:“我知道。所以我下午去找他的时候,没质问他为什么要造谣我。”

“我就觉得挺没意思的。”

“大家好歹是前同事,又在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他这样,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谈兆天一语道破:“不需要对他本人有实质性的好处。你不好了,谣言满天飞,他心里就开心了。”

“这种人就是这样的。”

“嗯。”

程郁开始吃谈兆天剥给他的龙虾,边吃边道:“损人不需要利己。‘损人’本身就可以让人觉得满足。”

“这种人,主动选择了‘恶’。”

聊着聊着,谈兆天关心道:“以前遇到过很多类似的事?”

程郁摇头:“倒也没有。”

“大家都是普通上班族、打工的牛马,自己的活儿干干好,拿份工资就得了,哪有闲心去‘迫害’别人。”

“我这几年,尤其是到了经纬的这两年,大部分时候还是挺顺心的。”

“我们公司氛围不错,同事关系都挺好的。”

“陆总又属于抓大放小的领导,相处起来很容易。”

当然,程郁一路走来,算不上多容易。

换平时,程郁是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聊自己的心路的。

也是和谈兆天很熟了,聊到这些,不免透露了些心绪,说:“混我们这圈子,没有背景的话,还是挺累的。”

“我有时候遇见他们金融圈的一些人,出身好,名校毕业,又年轻漂亮,性格也好,真的蛮羡慕的。”

“别人只要一步,轻轻松松,我自己需要一百步一千步甚至一万步。”

谈兆天剥着龙虾,抬眼看了看程郁。

程郁说“挺累”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心疼了。

他也明白,程郁如今的光鲜都是这些年拿努力拼命去换的,十分不易。

谈兆天几乎没深想,马上就道:“要不要从现在的公司辞职出来?”

“我来出钱注资,给你开家公司。”

“人脉资源你也不用担心。”

给程郁听得十分愕然。

啊?

程郁抬眼,怔怔地眨眨眼,道:“这可不兴随口说说。”

“没有‘随口说说’。”

谈兆天沉稳的,还把剥好的龙虾尾递去了程郁碗里,神色如常正经地说道:“真的,我来出钱,公司你管。钱和资源你都不用担心。”

程郁龙虾都不吃了,默默坐直,错愕的神情,看桌对面的男人,讶然:“你能做到这种程度啊?”

天啊。

又惊叹:“你这是付出型人格啊?这么舍得吗?”

谈兆天沉稳的:“给你开公司,又不是给别人,当然舍得。”

程郁边心叹不止边道:“服气,我真的很服气。”

心服口服。

又说:“假设是开投资公司,你知道一家普普通通的民营投资公司,初期需要多少启动资金吗?”

谈兆天依旧沉稳的:“钱不是问题。”

钱确实不是问题,不只是钱的问题。

程郁:“实在话,我没有经营投资公司的能力。”

举例子:“我们公司算外资,背靠的是新加坡那里的国际大公司,就这样,我们公司年年都有赚不了钱的项目中途被砍,坏账也特别多。”

“我们陆总是21岁就从麻省理工毕业的金融硕士,履历漂亮得一塌糊涂,也是混到30岁才坐上了现在中华区CEO的位子。”

言下之意,他算老几?

谈兆天:“投资总有风险,不可能今天投100,明天就回来150,这些道理我都懂。”

他十分坚持:“公司我帮你开,我来注资,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大不了失败了,无非是浪费点钱和时间,就当是帮你交创业的学费了。”

程郁这时又惊了:“你来真的啊?”

谈兆天点头:“没开玩笑。”

程郁:“……”

程郁当晚吃小龙虾有点吃撑了,心里也撑得慌。

他想谈兆天甚至愿意砸钱给他开公司,这男人真是……真是……

“我要说你败家吗?”

回去的路上,谈兆天开的车。

程郁侧身靠着副驾的座椅,看着开车的男人,默默来了这样一句。

又感慨,说:“你到底有多少钱啊?可以由着你这么‘浪’?”

“你大哥嫂子都不管你吗?”

“他们要是知道,会骂你败家子吧?”

谈兆天转头瞥了眼程郁,来了句:“我自己的钱,我自己看着办。”

“具体多少,没有专门算过。”

又说:“谈吗?谈的话,我回去算算,再分你一半。”

“如果结婚,就全部交给你。”

程郁服了,心服口服:“可以到这种程度吗?”

又说:“你是真不怕我捞了钱回头就把你甩了呀?你都不担心的吗?”

“不担心。”

谈兆天始终沉稳,说:“一,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二,就算最后真这样,我也认。至少钱是你拿了,不是别人拿的。”

“想到你花了这些钱,吃漂亮饭,穿漂亮衣服,住喜欢的房子,开喜欢的车,我也会很开心。”

程郁听得既觉得肉麻,心里也特别的酸软:啊~~这男人真的是……

程郁听得都有些受不了了,默默把头撇向另一边。

再回过头,程郁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好,可以了,到此为止,别说了。”

“不爱听?”

谈兆天又转了下头看程郁。

“听不了,听不来。”

程郁诚恳的:“真的,你再这样,我可能真要嫁了。”

谈兆天马上就笑了,又转了下头,这次说:“谈吗?谈的话,我只会对你更好。”

NO、NO。

程郁连连摇头。

谈兆天便问:“什么时候会点头?或者说,我做到什么程度,你愿意点头?”

程郁都没有想,直接道:“到时候我心里自然会有答案的。”

大概就是,会有那么一瞬间,程郁心里明白,在一起吧。

“我现在心里还没有答案。”

谈兆天点点头,不强求。

他从来不勉强程郁,既然程郁在等心里的答案,那就说明他做的还不够。

既然不够,当然还要再努力。

至于努力的方向和内容……

回到公寓,程郁已经洗好澡换上居家服,正站在一楼岛台边喝水,门铃响了。

嗯?

程郁猜到是谈兆天。

他去开门。

门一开,随男人一起迎面而来的,是一身清爽的水汽——谈兆天也才刚洗完澡。

不仅如此,他还没穿上衣,就套了条长裤。??

程郁不解:“怎么了?”

他特意管住了眼睛,没有下意识往男人身上去瞥。

谈兆天说了句:“我进来说吧。”

“哦。”

程郁让他进来。

门合上,程郁把摆在地上的酒店拖鞋踢给男人,自顾往岛台去,继续去喝水。

谈兆天脱了鞋,却没穿那双拖鞋,光脚,跟上程郁。

程郁站在岛台边,重新拿起杯子喝水,目光转向男人:“怎么了?”

谈兆天来到程郁面前,站定,看着程郁,淡定地说:“我昨天发现,你好像喜欢我的身体。”

大大方方的:“要摸吗?我洗过澡了,给你摸。”

程郁差点呛口水。

他拿开杯子,咽下嘴里的水,愕然抬头:啊?

谈兆天鼓励的眼神,说:“随便摸。”

程郁:“……”

程郁的耳朵马上就红了,因为他下意识就忆起昨天趁着醉酒、到处在谈兆天身上乱摸的场景画面。

他早上还想谈兆天没提这段,人品很正,令他深为触动。

这怎么晚上就来这一出了?

程郁睁大眼睛看着男人,脱口而出:“谁要摸了?”

谈兆天淡定的:“我邀请你。”

又注视着程郁,说:“不敢吗?”

始终没提昨晚那一段。

程郁马上道:“什么不敢?这有什么不敢的?”

又说:“你别激我啊,我不吃这套。”

“嗯,没激你。”

谈兆天再次确认:“不要摸吗?我以为你喜欢。”

程郁默了。

他的目光对的是谈兆天的眼睛,余光里,有男人的肩胛和胸口。

谈兆天没问错,他确实喜欢。

他是gay,当然喜欢这些,毫无疑问。

只是……

鬼使神差的,或者说是被鼓励的,程郁不自觉地咽了咽喉咙的同时,目光往下落了落,来到了男人的肩膀和胸口。

很饱满,肌肉紧实,线条流畅,身材超棒。

程郁又默默咽了咽喉咙,这一次,他抬起了手,缓缓的,慢慢的,掌心覆了过去。

肌肤相触的那瞬间,换谈兆天隐忍地滚了滚喉结。

因为他感觉到了程郁的掌心,肌理是柔软的,温热的,比他刚洗过澡的身上的温度要高一些,温差令男人差点战栗,忍着,才没有起反应。

而这时程郁的掌心开始在肩膀胸口腹肌上缓缓滑动,很轻,很柔,像羽毛一样。

程郁摸着,又看着,心想这身材真好,终于让他摸到了。

他又抬了抬眼,看男人,轻声说:“专门练的吗?”

“嗯。”

谈兆天又滚了滚喉结,忍着,说:“平常有空会练一练。”

“很漂亮。”

程郁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也不亏待自己的掌心。

“我摸你,你有感觉吗?”

程郁不是明知故问,是真的好奇,不知道被人摸肌肉是什么感觉。

谈兆天没回答,他身上的肌肉都绷紧了,手臂和腰腹侧边都显出了血管青筋。

程郁看见了,伸过去摸了摸,觉得那些筋脉血管很性感、荷尔蒙爆棚。

程郁是真的喜欢这副身材,掌心轻缓地游来游去,完全是欣赏的意味,没有其他意思。

但岛台旁他们两人间的氛围还是变了。

程郁的呼吸很轻,会看自己手下的这副身体,也会抬眼看看男人;

谈兆天一直在忍耐,呼吸也变得很慢。

某一刻,当两人视线再对上的时候,程郁的目光很安静,谈兆天的则尤为深沉。

程郁低声问他:“你起反应了吗?”

谈兆天“嗯”了声,视线锁着程郁,喉结猛地上下滚了滚。

程郁便眼里含了些揶揄狭促的笑:“叫你让我摸。”

谈兆天垂着视线,某一刻,或者说很多次,他的视线都落定在了程郁的唇上。

在他眼里,那两瓣唇太粉润了,唇珠也漂亮,是一道诱惑的风景。

谈兆天再看向程郁的眼睛,眸光深得难以见底。

当夜各自回去睡觉,谈兆天进浴室,又洗了个澡,还洗了半天,一直没有出来。

程郁这边,他躺在床上,脑海里是男人完美的身材和忆起的触感,手上则解决着,神情难耐。

程郁以前有需求,都是自己边看片边解决,这是第一次,他将自己的谷欠望和现实里的一个人关联在一起。

他想不怪他,要怪只能怪男人身材太好了。

次日,CBD这边的地铁站台,大G缓缓开过,落下的车窗玻璃后是谈兆天板着的面孔。

男人的视线那头,是抱着纸箱情绪低沉地往站台走的杨真源。

谈兆天看着杨真源,神情间没有一点神色。

不久,等杨真源进了地铁站,身影消失不见,谈兆天才收回目光,沉着神色把车开走了——他不会给这个杨真源在本市投资圈金融圈找到工作的机会。

这样的人,永远永远,不会再和程郁有任何交集。

他绝不允许。

这边,程郁早把杨真源抛到了脑后,他只是在突然某一刻无端忆起昨晚的时候,分神地想:对啊,等真谈了,不光是感情的事情,生理也能一并解决、得到满足。

当晚,下班回公寓,走出电梯,见谈兆天候在敞开的门前,程郁看过去,谈兆天也放下手机看了过来。

程郁注视着男人,往自己公寓的方向走,冲谈兆天挑了下眉峰。

谈兆天则笑了,勾了勾唇角。

男人走向程郁这儿,神色如常地说:“今天要摸吗?”

程郁昨天臊了下,耳朵红了,今天可不会再这样。

他边按大门密码边回头看着男人,神色如常地说道:“你这是觉得砸钱不够,接着拿肉/体勾引我?”

“也不能这么说吧。”

谈兆天手里握着手机,不紧不慢地走近,说:“你喜欢的,我当然都会给你。”

“摸一下身上而已,没什么不能摸的。”

公寓大门开了,程郁注视男人的眼睛,一点儿不带怯地说道:“昨晚回去没撸吗?”

谈兆天笑了笑,也反问:“你难道没有?”

程郁不带怕的,回:“你被摸,你更难受吧?”

又理直气壮道:“我劝你,别总问我要不要摸,我真要摸,我总能摸到,办法都不用想。你不一样。”

“看得到吃不到,很难受吧?”

程郁诚恳地建议:“现在就暂时先把腹肌胸肌收收好吧。”

“等我真的和你谈了,还怕它们没有用上的时候吗?”

说着推门进屋。

谈兆天听了,默默勾唇笑。

他就喜欢程郁这种做什么事都有理有据理直气壮的劲儿劲儿的感觉。

很带感。

第44章

隔了几天,这日,程郁在谈兆天的带领下看了CBD这边某写字楼的一个办公室.

很大,足有两千平,朝向好,地理位置也好,对面就是思普瑞思的双子星楼。

“怎么样?”

谈兆天问程郁,中介小哥也问程郁。

程郁四处看着,打心底觉得挺好的。

离开后,回车上,程郁问谈兆天:“你真要给我开公司啊?”

“嗯。”

谈兆天开着他的大G,边开车边道:“只要你想好,我随时都行。”

还是那句话:“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多焦虑公司开出来能不能赚钱。”

“赚了,都是你的。”

“赔了,都算我的。”

程郁面上没流露什么,心里连连感叹,觉得谈兆天对他真的太舍得了。

只可惜程郁暂时没有创业做什么的概念和思路。

他以前倒是想过再做点小生意,但无非是类似他咖啡店这样的加盟,发不了大财,赚点小钱。

开公司,程郁几乎没有想过。

现在让他想,他也真的完全没有思路。

开什么公司?

做什么好?

程郁想来想去,暂时没有头绪。

这日上班的时候,和陆泽深外出,中午一起在酒店吃饭,单独只有他们的时候,程郁还问陆泽深,如果现在开公司,可以做哪个方向。

陆泽深吃着饭,淡定地回:“哪个方向都不好做,除非你本身有资源。”

说着抬抬眼,看程郁:“你的七千万又要给你开公司的机会?”

程郁含糊道:“我只是随便问问。”

陆泽深没追问,只是再次说道:“记得离职之前替我找好顶你位子的人选。”

程郁点点头:“这个当然。”

陆泽深:“都已经到开公司的程度了,你还没嫁吗?”

“是啊。”

程郁耸肩:“主动权在我手里。”

换陆泽深点头:“感情和婚恋都不是小事,确实应该多谨慎一些。”

又过了没几天,程郁和母亲姜月惜打电话的时候,突然有了些思路,不是关于自己开公司的,而是有关姜月惜和继父戎浩军的。

程郁想戎浩军这次手术后,腰肯定远不如从前,如果再继续给人弄装修铺地砖,腰可能又得废。

程郁琢磨,戎浩军还没到退休的时候,需要钱,姜月惜在超市收银,收入也不高,还要给戎巍发生活费,也需要钱。

他琢磨是不是帮夫妻俩在老家小县城开个什么小店,做点小生意。

程郁这日下班回公寓,和戎巍打电话,让戎巍去街上转转,看看现在老家都有哪些商圈哪些店,回头都拍了告诉他,让他先参考参考的时候,谈兆天就在一旁煮意大利面。

听见程郁打着电话说了什么,谈兆天回头,看了看站在岛台边的程郁。

等程郁挂了电话,谈兆天道:“家里怎么了?”

“我继父不是这次做了腰上的微创手术吗?”

程郁把手机搁到岛台上,走到谈兆天身边,柜子里取出两个大碗,准备等会儿盛意大利面。

程郁:“他以后基本也不能继续再帮人铺砖了,不然好不容易养好的腰又要废了。”

“我就在想,是不是给他们在老家开个小店,多少赚一点,补贴点家用。”

“刚刚我让戎巍有空去街上转转,看看老家现在的商圈都在哪儿,都是些什么店,回头琢磨琢磨,给他们开个什么店好。”

说着又想起谈兆天生意多、店多,便问:“现在开个小餐馆或者麻辣烫什么的,赚钱吗?好做吗?”

“不好做。”

谈兆天如实道:“需要市口的人流,不然很容易亏。”

程郁:“奶茶店呢?”

谈兆天:“更容易亏,更需要人流,不然只有线上订单,房租都覆盖不了。”

程郁点点头,开始拿剪刀剪开意大利面的小料包,把小料和酱汁倒进碗里。

谈兆天高高地立在油烟机前,微弓着背,手里拿着筷子,时不时搅动热锅热水里的意大利面,以防面条粘锅。

他这时问程郁老家是哪里的。

程郁回:“隔壁市下面一个小县城,我们家是县里镇上的,要是乡下,有地,大不了就提前退休回去种地了。”

谈兆天:“我来想办法。”

程郁把几个小料的外包装袋丢去垃圾桶:“我现在真的什么都靠你了?”

拒绝了:“不用,我自己可以想办法。”

隔了没两天,程郁就从他如今在县城教育局工作的一位高中同学那里得到消息,说他老家县城新建的一个中学的新校区,恰好今年九月投入使用,学校里面有小卖部给人承包的,原本承包的人,因为背后的关系被调走了,学校不承保给他了,刚空出来,程郁他爸妈可以去承包那个小卖部。

好处:有固定消费群体,不愁卖;

不太好的:学校租金高,还要打点下领导,最后赚得有限。

严嵩在微信上对程郁说:【刨掉打点的钱和租金,一个月大概能赚八千到一万二,一年14万左右吧。】

程郁心想这赚得不少了,在他们当地。

何况开小卖部还不累。

程郁:【就这个了,谢了,老严。】

严嵩没兜圈子:【就是学校和教育局这儿都得打点,这个你有问题吗?】

程郁:【没问题,应该的。】

【我找时间回老家,还得再麻烦你到时候攒个局,我请领导们吃个饭。】

严嵩:【好说。】

程郁:【谢了哥们儿。】

严嵩:【谢什么,我们关系多铁。】

【当初我爸妈去你那儿做手术,不也是你帮忙找的专家、忙前跑后。】

【现在你爸妈有事,我当然也义不容辞。】

程郁和严嵩聊完,就打电话回家,和姜月惜先简单聊了下开小卖部的事情。

姜月惜和戎浩军都很高兴。

程郁本来计划自己找个周末回老家,后来想到之前谈兆天帮戎浩军找医生做手术,姜月惜曾经在房车上盛情邀请过谈兆天,便问谈兆天要不要一起,回去吃顿他妈做的饭菜。

“好啊。”

谈兆天自然不会拒绝。

谈兆天跟着便问程郁:“回去看铺面?”

“不是。”

程郁说了学校小卖部的事情,说:“我一个高中同学,大学毕业回去考的公务员,现在在我们县城的教育局混得不错。”

“我请他帮的忙。”

“有个学校搬校区,新校区有个小卖部临时空出来了,我想让我妈他们去弄小卖部。”

谈兆天略一想,就知道这买卖稳赚不亏。

本来他还想找找关系去程郁老家的县城,看能不能给程郁他妈和继父找点门路,没想到程郁自己已经解决了,速度还这么快。

谈兆天遗憾:“都不给我表现的机会吗?”

程郁好笑,揶揄:“谈大老板,你表现得还少啊?”

“你不想想你光现金就转了多少钱。”

“上次戎巍他爸手术,也是你找的人。”

“不过是一点小事,没有我,以你的能力,你也能找到人。”

谈兆天真的是这么想的,也清楚事实就是如此。

别看程郁年轻,工作才几年,他人缘非常好,关系网也非常广。

谈兆天心里清楚,上次如果不是自己速度快,得到了一次表现的机会,程郁自己早搞定了。

两人此时正在餐厅吃饭,聊着聊着,谈兆天揶揄了句:“我表现要真得非常好,你还能一直不点头?”

程郁含笑:“早就跟你说了啊,我很难追的。”

又鼓励道:“再加加油,多努力,我也跟你说过的,我的心是肉长的,不是铁做的,不会一直不动摇的。”

谈兆天便问:“现在动摇了多少?能问问吗。”

程郁想了想,和他探讨道:“还差一点点。”

“一点点?”

谈兆天问:“一点点是多少?10%?”

程郁摇头。

谈兆天:“20%?”

程郁又摇头。

谈兆天:“那我差得很多了。”

程郁恳切的:“对自己有点自信,好吗。”

说:“你可是转账就给了快一个亿,又额外每天都要付出六十万现金砖头的男人。”

“这么不相信自己吗?”

谈兆天不猜了,问:“到底多少?”

程郁起身准备去结账:“不告诉你。”

又在从谈兆天身边走过之后,折回来,弯腰,在男人耳边轻声道:“1%,笨蛋。”

谈兆天立刻便笑了,笑得一脸开心并宠溺。

于是九月开学的前一个周末,程郁和谈兆天开着大G,回到了程郁老家的县城。

回家,车刚开到楼前,姜月惜和戎浩军已经等在楼下了。

见黑色大车开近,姜月惜和戎浩军马上迎过去。

车还未停好,夫妻俩已经站在了车边。

主驾和副驾的车窗一起落下,程郁喊夫妻俩:“妈,叔叔。”

谈兆天也隔着程郁和副驾的窗户,抬了抬手,和他们打招呼。

“开了很久吧?”

姜月惜一脸笑容。

戎浩军也道:“总算到了,一直在等你们吃饭。”

又去看车屁股后的空间,帮忙指挥停车。

下车,谈兆天打招呼:“叔叔阿姨。”

“小谈你来啦。”

姜月惜特别热情,连程郁都没顾上,招呼谈兆天:“来来,上楼吧,进屋坐,饭菜都做好了,就等你们了。”

戎浩军则和程郁走在一起,程郁见戎浩军还有点坡,伸手扶了下戎浩军的胳膊,关心道:“腿现在还疼吗?”

“不疼了,早不疼了。”

戎浩军解释:“我这是床上躺多了,麻的。”

上楼,进屋,姜月惜给程郁和谈兆天拿拖鞋:“小谈,你穿这个。”

“谢谢阿姨。”

谈兆天低头换鞋。

程郁也正要换鞋,抬头,看见桌上,吓了一跳——他家本来是一个八仙方桌,平时就用这桌子吃饭,只有过年的时候会在桌上架起圆桌板,方便放那一堆菜。

而今天,圆桌板也架起来了,满满一桌菜,比过年还要夸张。

程郁看得愕然,心里又默默好笑。

他眼神示意看过来的谈兆天:你这可是最高规格。

谈兆天看向圆桌,也吊了吊唇角。

等上桌,五人落座,戎浩军甚至开了瓶很贵的白酒,准备给谈兆天面前的小杯子斟上。

谈兆天忙挡住拒绝,戎浩军很热情:“来来,小谈,喝点,喝点吧,我早上特意去烟酒店买的。”

程郁又吓了一跳,觉得今天的规格当真很高。

谈兆天用手盖住小杯子,婉拒,说:“不喝了,走的时候还得开高速。”

程郁也劝:“我们就待两天,今天喝,明天酒精消化不掉,要算酒驾的。”

“那好吧。”

戎浩军就给自己倒了点儿。

“吃菜,吃菜。”

姜月惜张罗着,又拿公筷,给谈兆天夹肉,夹完又给程郁夹。

程郁:“妈你也坐吧。”

姜月惜:“诶诶,好。”

一顿饭吃得融洽,吃完,时间尚早,谈兆天去程郁卧室转了转,看见了程郁床头摆的全家福,也看见了书柜上程郁以前读的一些书,都是金融相关的,还有许多时政类的书籍。

程郁端着果盘进来,见谈兆天在看他的书架,走过去,边递上果盘边道:“我看的东西是不是挺单一的。”

谈兆天低头拿了叉子,叉了一块水果,吃着:“都是金融和时政的,这么好学?”

“是啊。”

程郁也看看书架,回:“我大学学的这个,当然是想从事相关工作的。”

又说:“可惜当年高考报志愿的时候不懂,那时候要是懂,我就选机械自动化或者计算机了,这样毕业的时候找工作还能轻松点,至少不用挤破头。”

谈兆天这时又扫了眼别的地方,问程郁:“你以前的卧室?”

“嗯。”

程郁吃着水果:“叔叔的房子,对我还是不错的,一直是我住南向的这间。”

谈兆天这时想到什么,问:“你晚上回家住?”

程郁摇头:“我回来之前跟我妈说过了,今天不回来住。”

“晚上要去见领导,还要喝酒,直接住酒店了。”

谈兆天“嗯”了声,没说什么。

他和程郁家里接触了几次,能清晰地感觉出来一点:看起来,他们一家四口是融洽的,程郁对家人也十分不错,把继父接过来做手术,忙前忙后,程郁他妈和继父待人也客气热情,这一家人之间看似和谐的氛围下,他总觉得程郁和他母亲继父的相处有种割裂感。

具体起来,大概就是程郁和家人亲切并不亲密,反而非常的客气,相处如同在演戏,和谐融洽得非常浮于表面。

谈兆天觉得程郁和他相处,都比和他母亲继父在一起的时候显得更放松自在。

第45章

谈兆天发现了这点,不解程郁为什么会这样。

姜月惜和戎浩军看起来就是朴质的老实人,大概率也不会对孩子不好,程郁和他们之间,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嫌隙吗?

晚些时候,谈兆天开车送程郁去酒店见领导的路上,便语气自然地问了自己的不解。

“是有什么事吗?”

“总感觉和他们相处,你不是特别的自然。”

“但我看你也关心他们,会把你继父接过来做手术。”

程郁转头看了看开车的谈兆天,起先没有吭声多解释,只是说了句:“哦,被你看出来了。”

还问:“有这么明显吗?”

谈兆天:“能感觉出来。”

程郁默了片刻,起先什么都没说,快到酒店了,他才语气正常地说道:“不演一下的话,真的做不到母慈子孝。”

“我妈其实不是现在看起来的这样,早年她脾气很差,对孩子没什么耐心,打也会打,骂也会骂,还啰嗦。”

“我小时候其实很烦她,和她也没什么话说。”

程郁是第一次和人聊这些,不免边说边在脑海里组织措辞,想着该怎么恰如其分的剖析清楚。

程郁:“我长大之后,与其说是理解了我妈和我继父的不容易,不如说是‘自我和解’。”

“我没怪他们,也清楚他们会有他们的局限。”

“我毕业工作成熟了,就尽可能的去包容他们。”

“他们见我大学毕业混得不错,还能打钱回家,工作也体面,慢慢对我就比以前有耐心了,也会顺着我。”

“一夜之间,好像我成了家里的大人,他们变成了小孩子。我说话开始变得有用,他们也会听我的。”

程郁淡定平静的:“可能这种情况在别人家里,孩子早跑得远远的了,和父母关系也不好。”

“但我对家庭有一定的责任感,我觉得既然他们能把我养大,我就能给他们养老。”

“他们愿意在老了的时候表现得自己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妈妈,我也配合着演演好了,又不费什么劲。”

“我没有得到什么母爱父爱,对等的,他们也没有从我这里得到儿子的爱。”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没必要撕破脸。”

“大家都凑合凑合算了。”

程郁又接着平静道:“偶尔我也会想起小时候,我妈在我生病的时候抱了我一夜。”

“我继父也会在下大雨的时候,来学校给我送雨披。”

“他们不是坏人,都只是生活不容易的普通人。”

“这个家里没有爱,至少还有责任。”

“我长大了,毕业工作了,成熟了。”

“我就要学会包容和和解。”

“我怨恨他们没用,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至少还有个家的样子。”

谈兆天没说什么,伸手过去,掌心抚了把程郁的后脑,就像在安抚。

他现在也多少知道程郁之前为什么会坚持单身主义了。

在没有爱的家庭里,一个孩子是很难习得如何去爱人以及被爱的。

爱在他眼里太虚无缥缈了,只有责任这种实在的东西,他可以看得到。

谈兆天开着车,这时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以为程郁自信阳光开朗人缘好这些,都是因为性格的底色好,因为有个健康圆满的家庭基础。

如今才知道,程郁是主动选择了这些。

他根本没有培育成才的成长条件。

他是匮乏环境中凭自身努力长出的花。

不久,到了酒店,谈兆天关照道:“别喝太多。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程郁下车,语气随意:“和领导吃饭,喝多喝少,这可由不了我。”

谈兆天准备解安全带:“还是我陪你一起吧。”

程郁揶揄:“我是三岁小孩子?”

他扶着车门:“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你来接我就行。”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谈兆天这时候确实是放心的。

他觉得见体制内的领导,总好过见体制外的生意人,和后者的饭局,才是真的没底,不知道得喝多少。

却不知程郁今天见的几个领导都是海量。

程郁一对多,饭局刚开始,脸已经喝红了。

程郁敏锐地觉出不对,找了个借口马上去上了个厕所。

到卫生间,他料想今天喝得绝对不会少,就要去马桶前抠自己的喉咙,把肚子里的酒精吐掉点,不然最后根本不知道自己会醉成什么样。

刚进隔间,要对着马桶抠喉咙,老同学严嵩进来,道了句“怎么了?”,把程郁拉起来:“醉了?想吐?”

“不是,现在还没醉。”

程郁解释:“我得吐掉点酒,不然等会儿真得烂醉。”

严嵩不让他吐:“喝都喝了,别抠嗓子了,催吐对胃和喉咙都不好。”

说着把人拉出隔间,“你不想喝,就等会儿回去,趴桌上,装睡,我替你喝。”

程郁觉得这样肯定不行:“哪有求人办事这么办的。”

“没事,不用管我。”

“我抠个嗓子,吐掉点,等会儿进去接着喝。”

程郁进隔间抠嗓子吐酒,严嵩站在外面等他。

听见程郁呕的声音,严嵩叹息一口,进去,给程郁拍背,边拍边道:“你也不容易。”

“没事。”

程郁起身,纸巾擦擦嘴,淡定道:“走吧,进去接着喝。”

严嵩搭着程郁的背,拍了拍:“也怪我,混得不够好,我要混好了,还用你这么喝酒么,一个小卖部,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程郁边往外走边笑:“会有这天的,到时候得喊你严局。”

也搭了严嵩的背:“走吧,严局。”

回包厢,程郁拿出他交际的能耐,边给领导们拍马屁边炫酒,一杯接一杯,最后干的几杯,甚至是和领导们勾着肩搭着背喝的,气氛特别的好。

结束前,程郁还给了领导和校长一人一条烟。

烟盒里自然不是烟。

最后,当天的饭局顺利结束,事情算是办妥了。

严嵩和程郁一起送领导们离开,回包厢,程郁又给了严嵩一条烟。

严嵩推开,皱眉:“你这是干嘛?我们什么关系,你还用打点我吗。”

程郁早喝懵了,全凭一口气撑着,解释:“这是条真烟。我知道你不抽,给你爸的。”

严嵩这才接了:“下不为例啊。”

“知道。”

程郁笑。

“你还行吗?”

严嵩也喝了不少。

程郁站在原地都觉得世界在晃,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强撑:“没事,还能撑住。”

严嵩:“你开车了吗?要不要叫代驾?”

程郁拿出手机:“我叫朋友来接我。”

“你代驾到了吗?到了你先走吧,我等我朋友。”

严嵩不放心:“你一个人真行吗?你今天可没少喝。”

程郁努力撑着:“没事。”

严嵩不放心,没走,代驾到了,他给了代驾50小费,让代驾等等他,他和程郁一起坐在酒店门口台阶上等。

程郁前脚还说自己没事,台阶一坐下,便深深地埋下了头,头低着,眼睛也闭上了。

严嵩碰碰他:“下次别这么卖命喝了。”

程郁喃喃,头都抬不起来:“没事。”

严嵩:“你朋友快到了吗?”

“什么朋友啊?我认识吗?”

“你不认识。”

程郁还低着头:“改天吧,带你见见。”

严嵩怕程郁睡着,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终于,一道高大的身影快步走向他们的时候,严嵩抬头看见了,碰碰程郁:“诶,那个是你朋友吗?”

“程郁。”

谈兆天快步走过来。

程郁这才抬起头,努力地想要站起来,严嵩也握着他胳膊,但程郁没起得来。

谈兆天来到程郁面前,弯腰俯身,几乎一靠近,就闻到了程郁身上浓烈的酒味。

“喝了这么多?”

谈兆天意外。

“是喝了不少。”

严嵩看谈兆天:“是你来接程郁吗?”

说着还不忘伸了个公务手:“你好,我也是程郁的朋友、好兄弟。”

谈兆天和他简单握了下:“喝这么多?”

“是啊。”

严嵩捏捏鼻梁:“我们俩,对六个领导,还各个海量,能不喝高么。”

叹:“幸好,事儿算是办成了。”

“行。”

严嵩落落大方地拍了拍谈兆天的胳膊:“你送程郁吧,我叫了代驾,代驾还在等,我走了。”

“好,麻烦你。”

谈兆天说着,去扶程郁。

没扶起来,他索性伸手去程郁腿弯,一把将程郁打横抱了起来。

走向大G,谈兆天看看程郁,眉心拧着。

他就没见程郁喝得这样烂醉过。

程郁酒量不错,能喝成这样,这得喝了多少。

到大G旁,谈兆天把人送去后排,又去前面扶手箱里拿出提早准备好的解酒药,掀开盖子,插上吸管,递给程郁。

程郁躺靠着,抬手去拿,手都是软的,没有力气。

谈兆天索性替他拿着解酒药,递去他唇边:“喝得动吗?”

问程郁:“醉了?想吐吗?”

程郁喝了,努力喝着,又摇摇头。

他把解酒药喝了,靠着椅背,闭着眼睛,虚弱的:“有点晕。”

谈兆天看过去,手也伸过去,爱惜地摸了摸程郁的脸:“很难受?”

有点后悔:“不知道他们这么能喝,早知道和你一起来。”

程郁脸上热,觉得谈兆天的手凉,摸摸他,他觉得舒服,下意识贴过去,闭着眼睛蹭了蹭。

谈兆天没收回手,拇指的指腹又抚了抚程郁的脸,温声说:“想睡就睡吧,到了酒店我抱你上楼。”

程郁的脸挨着谈兆天的掌心,头歪在座椅上,当真很快睡着了,睡得很乖,安安静静的。

程郁再有意识的时候,睁开眼睛,他看见的是天花板,耳边有淅淅沥沥的水声。

程郁反应了会儿,才想起他喝多了,在车上睡着了。

这里应该是酒店。

程郁还是觉得有点难受,意识清醒了,人困,有点睁不开眼睛。

卧室里面没开灯,灯光在玄关处,蔓延进来一些光线,令屋内不至于太黑。

程郁没起来,继续躺着,胳膊抬起,搭在了额头上,安静地看了片刻天花板,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不久,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也消失了,房间里变得非常安静。

谈兆天没穿衣服,腰间系着大毛巾,走出来,来到床边,看见程郁在靠窗的那张床上安静地躺着,一条胳膊搭在额头上,身上原本盖的被子被掀去了旁边。

谈兆天走近,弯腰俯下身,给程郁把被子一角重新盖了回来。

一抬头,对上了程郁睁开的眼睛。

“醒了?”

谈兆天就着俯身的姿势,一条胳膊撑在程郁身边,另一手抬起,摸了摸程郁的脸:“还难受吗?”

程郁吐了口气,声音有点刚醒的暗哑,说:“好多了。”

谈兆天声音温和:“要不要去洗个澡?有力气起来吗,还是直接睡?”

程郁手抬起,开始解衬衫扣子:“洗不动,不洗了。”

他扣子也解不开了,手软,放弃了,手无力地落回身侧。

而这时候程郁觉得刚洗完澡的谈兆天好香,是清爽的水汽和沐浴露洗发水的味道,充盈在鼻尖前,特别香,很好闻。

程郁喘了口,说:“你好香啊。”

说着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摸在了男人肩胛下。

那皮肤是凉的,还有些滑,很舒服,程郁便自上而下的用掌心来回摸了摸。

又边摸边看着眼前那双黑眸,喘息道:“谈兆天。”

谈兆天知道程郁醉了,这时候的所有反应和举动可能都是无意识的。

可程郁躺在眼前,程郁在喘息,程郁用手在他肩膀胸口摸来摸去,程郁看着他、喊他的名字,谈兆天根本抵抗不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