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找死! 陈思怡遇险,沈知言救人……
沈知言三人从预展上离开时, 天色已经接近傍晚。
回到房间后,沈知言找出了这次带上船的情定鸢尾系列中的项链,嘱咐陈思怡等预展结束后给霍太太送去。
霍太太今天为AG做了不少宣传,他这么做, 一方面是想表达AG对霍太太的重视, 另一方面也希望通过霍太太在贵妇圈的影响力, 进一步推广织梦录的产品。
陈思怡离开后, 沈知言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 直至夜色彻底降了下来。
他想出去转悠一下, 随便弄点吃的,顺便再看看能不能堵到顾铎。
因为今晚船上的活动大多是比较轻松的娱乐项目,所以他换了一套Kiton的浅驼色休闲西装,只佩戴了一条AG的简约金属手链。
……
游轮上的餐厅有很多,沈知言就近转了一圈, 但实在没什么胃口,就去酒吧要了瓶酒, 一路沿着楼梯溜溜达达地转悠到了八楼。
楼梯并不高,钢化玻璃制成的阶梯四周洒满了金粉, 里面镶嵌着细碎的钻石。它们折射着穹顶处水晶吊灯的光线,与四周不绝于耳的玩乐声交织成片,俨然一派纸醉金迷。
“我靠!陆家那小子真不是个东西!刚才那个小姑娘叫得也太惨了。”
“快别瞎说了,那可是陆岩, 玩死人都有人给他兜底,这不是咱们能管的。”
“那个小助理也是倒霉, 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陆岩。”
沈知言在与几个男孩擦肩而过时,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声。
听清楚他们对话的内容后,他的心脏猛然一缩, 顿时浑身发冷。
小姑娘……陆岩……小助理……
来不及多想,沈知言连忙加快脚步跟了过去,全然顾不上是否唐突,径直拦在了那几人面前。
他一向从容不迫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见到沈知言忽然拦路,那几人本来还有些不悦,但听到他的问话后,又不禁面面相觑、眼神躲闪,他们支支吾吾地想要避开沈知言的阻拦,快点离开。
原因很简单,他们不清楚眼前这人是什么来头,生怕一个不小心,搅了陆少的好事,平白得罪陆家。
沈知言没有心思理会他们这些弯弯绕绕,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了刚才打抱不平的那个男孩,再次追问,“在哪儿?你刚才说的那些人,他们在哪儿?”
其他人见状,纷纷给那个男孩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多事,甚至有人想直接拽过他的衣袖,将人拉走。
沈知言死死拽着那男孩不放肯手,他极力稳住心神,沉声道:“我是AG的沈知言,麻烦你告诉我,出了一切问题由我来扛……你快告诉我!”
或许是沈知言的压迫感太强,也或许是过不了自己良心的坎,那个男孩咬了咬牙,猛地甩开了拉扯自己的同伴,急切地说道:“十二楼,陆岩他们清了十二楼的场子,拖着个女孩进去了,那个女孩说要给谁送东西来着,我不知道他们具体在十二楼的哪里。”
听罢,沈知言手上一松,放开了那男生,转身拔腿就往十二楼狂奔。
一路上,他的脑中一片空白……他什么都不敢想!
……
十二楼本来是娱乐区,但因为清场的缘故,此时竟被黑暗笼罩着,空无一人。走廊里的大灯熄得一干二净,唯有四周的壁灯散发着仿若鬼火般的莹莹光亮。
沈知言心急如焚,他一间房挨着一间房地疯狂搜寻,可每推开一扇门,入目的都是空荡荡的死寂,不见半个人影。
就在满心焦灼的时候,一抹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荧光在走廊的角落里倏然一闪,落入了他的眼中。
沈知言顿时眼瞳骤缩,心跳陡然加速!
他慌忙跑了过去,当看清楚地上那个闪烁着荧光的物体时,刹那间,他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那些之前不敢深想的种种猜测,都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
那是情定鸢尾套装中的项链!
他让陈思怡去送给霍太太,陈思怡迟迟没有回来,而这条项链却出现在了十二楼的走廊上。
忽然,寂静的走廊尽头传来了一丝微弱的声音,沈知言的身形顿时一僵,循声望去,他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走廊最里面的那间屋子。
沈知言双手紧攥着项链,指节泛白,手背隐隐有青筋暴起。他不假思索地抬腿便朝着那间屋子狂奔而去。
等到了门前,却发现房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住了,沈知言想也不想,猛地抬起一脚,重重地踹在紧闭的房门上。
随着“砰” 的一声巨响,房间里的画面和声音瞬间明朗!
房间里面是一套集室内高尔夫、台球和泳池为一体的休闲室,只是此刻,室内的光线却十分昏暗,唯有正中央的一盏大灯散发着惨白的光晕。
此时的陈思怡正被两个五大三粗的男孩牢牢制住,他们不顾陈思怡的挣扎,一次次将她按在水里,一路将她往泳池的深水区拖去。
“救命啊!放开我!”
陈思怡不会游泳,她此时的面色惨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她正拼命地挥舞着四肢呼救,却根本无法挣脱钳制住她的魔掌!
她的呼救声无助地在空旷的室内回荡,根本得不到一丝回应,反而引来了岸上红发男孩不屑的大笑。
那个红发男孩——正是陆岩。
“你他妈找死!”
沈知言看清眼前的一幕后,怒意直冲头顶,脑中的理智被瞬间冲散。
他一把将手中的项链甩到地上,几步冲到了陆岩面前。不等对方有所反应,沈知言手中的酒瓶已经裹挟着愤怒,狠狠地砸向了陆岩的头部。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酒瓶瞬间炸裂,玻璃碎片夹杂着鲜血四散飞溅。
“啊!我艹你妈沈知言!你敢打我……啊!”
陆岩猝不及防地被沈知言一酒瓶抡倒在地,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刻在骨子里的嚣张跋扈让他哪里肯轻易咽下这口气,他人还没有从地上爬起来,嘴上就已经开始骂骂咧咧了。
只是没等他骂完,沈知言已经俯身抓住了他的脖子,猛一用力,竟将他上半身硬生生地提起。紧接着,又毫不留情地把他的头重重地砸向地面。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
“啊——啊——沈知言我要你死……啊——”
陆岩起初还在凶狠地叫嚣着,可随着头部一次次遭受重创,他的声音也渐渐变得微弱、破碎。
沈知言没有留手,陆岩很快便被撞得头破血流。鲜血从他的额头上汩汩涌出,染红了半边脸颊。随着每一次重击,陆岩的反抗逐渐减弱,最终他瘫倒在地,没了动静。
等确定了陆岩没有了还手的力气,沈知言迅速脱掉了上衣,一下子扎进了水里。
水中的那两个男孩是陆岩的小跟班,平日里没少跟着陆岩在外面狐假虎威、为非作歹。刚才岸上变故横生,他们竟一时愣在了原处。
到底是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的毛头小子,他们平日里之所以张狂,仗的是陆岩的势,如今见有人敢把陆岩打成这样,瞬间就慌了神。
他们下午是见过沈知言的,心里清楚,这可是敢和陆行驰那种狠角色公然叫板的主儿。让他们欺负欺负没有身家背景的小助理也就罢了,像沈知言这种大有来头的人物,他们是万万不敢招惹的。
况且……
此刻的沈知言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势,那双因为盛怒而变得通红的眼睛,盯得他们心里一阵发虚。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沈知言已经欺身而至。他一只手猛地拽住其中一个男孩的头发将人拖到了身前,紧接着,另一只手紧握成拳,狠狠地砸向了对方的腹部。
那男孩顿时感到一阵剧痛袭来,疼得他发出了 “嗷” 的一声惨叫,可声音还没有完全脱口,下一刻,他的脑袋就被沈知言按进了水里。窒息感让他惊恐万分,他拼命地在水中挣扎着,双手胡乱挥舞。
可论水性,他远不及沈知言,论不要命的狠劲,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无论他再怎么扑腾,也只能被死死地按着头,大口大口地呛水。
另一个男孩见状,顿时吓得肝胆俱裂。六神无主之下,他竟全然不顾还在水中挣扎的陈思怡,转身便向着岸边拼命游去。
沈知言用余光瞥见了这一幕,忙松开了手中那个已经被呛得半死的男孩。他手臂一伸,一把将陈思怡稳稳地捞入怀中。
那个被放开的男孩好不容易从窒息的绝境中挣脱出来,此时也吓得魂飞魄散,他拼了命地向着岸边游去,哪还敢再停留半分。
沈知言没管他们,只是安抚着陈思怡,带着她游回了岸上。
天气本就已经转凉,室内除了中央的大灯,其余的电闸都被关闭了。陈思怡被拖上岸后,止不住地抽泣着,她的嘴唇被吓得发白,身体瑟瑟发抖。
沈知言在她的背上轻拍了几下,帮她顺气,接着便起身在屋里巡视了一圈,找到了一根高尔夫球杆。
此时,那两个从水中落荒而逃的男孩已然夺门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知言提着高尔夫球杆,迈着沉稳却又透着寒意的步伐,缓缓踱到了正挣扎着妄图爬起身的陆岩面前。
下一刻,随着一阵划破空气的抽动声呼啸而过,一声沉闷又令人胆寒的棍棒与肉身撞击的声音骤然响起!
第22章 沈知言的性格底色 威胁陆岩,劝导陈思……
“啊——”
陆岩刚勉强支起了上身,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感到一股力道狠狠地楔在了他的后背,将他整个人再度砸落到了地面。
陆岩疼得龇牙咧嘴,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他咬着牙, 憋着一股劲儿再次挣扎起身, 可迎接他的又是毫不留情的一击。
再起, 再打。
再起, 再打!
如此反复, 陆岩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剧痛。
好不容易得到机会,陆岩艰难地翻了个身。抬眼望去,就看到沈知言浑身湿漉漉的,发梢还在滴着水。他背光而立,那道冷峻的身形在逆光中显得愈发可怖, 而他手中的高尔夫球杆此时正缓缓地再一次被高高举起。
陆岩惊恐地瞪大双眼,眼睁睁地看着那根高尔夫球杆如闪电般急速落下, 精准地抽到了自己的腰上。
“啊——”
这一棍下去,仿佛抽断了他的脊梁骨, 疼痛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淹没,让他不受控制地在地上翻滚、嚎叫。
紧接着,一下又一下的击打如密集的雨点般接踵而至。
“尊重人这件事你懂不懂。”
“尊重女人这件事你懂不懂。”
“水能淹死人这件事你懂不懂。”
“人命关天这件事你懂不懂!”
沈知言冰冷的声音不疾不徐,在一声声棍棒抽打的闷声中, 显得格外清晰,其中还混杂着陆岩那此起彼伏的阵阵惨叫。
“沈知言我艹你妈!”
“啪!”
又是一棍下去。
“你要做什么?”沈知言冷声问道。
“我……我……”
“啪!”“啪!”
“我错了!我他妈的错了!你别打了!”陆岩终于崩溃了, 声泪俱下地开始拼命求饶。
“啪!”
“你跟我道歉?”
闻言,陆岩像是忽然开了窍,他躺在地上, 头上后背上全是血,忙冲着陈思怡的方向大喊,“我错了!我错了!”
陈思怡被眼前场面吓到了,她双手颤抖着,忙上前拉住了沈知言,担心他再打下去会出事,那毕竟是被陆家当做继承人培养的陆岩。
沈知言打够了,便将手中的高尔夫球杆随意地丢到了地上。他缓缓蹲到了陆岩身前,吓得陆岩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后瑟缩了一下。
沈知言嗤笑一声,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陆岩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陆岩,你是陆家的继承人,所以他们会为你撑腰。但如果你这个继承人废了呢?陆家会为一个废物做到什么地步?”
陆岩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蓦然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身子不受控制地拼命往后退去,“别……别……你要干嘛?陆家不会放过你的,我小叔不会放过你的!”
沈知言却丝毫不在意陆岩的挣扎,一把拉过了他的衣领,轻而易举地就将人重新拖了回来。
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渗人的笑,慢悠悠地说道:“怕吗?你欺负别人的时候,人家也是这种感觉,你不是觉得很有趣吗?”
陆岩不敢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因为此时沈知言的手已经掰住了他的脸,大拇指正重重地抵在他的眼睛上,只需要再一用力,他的眼球就会被挤爆。
感受到沈知言手指上传来的力度越来越大,陆岩吓得呼吸都在打颤。他颤抖着双唇试图求饶,却又怕越发激怒对方而迟迟不敢开口。
不久,一阵腥臭味从他的身下传来。
沈知言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他卸下了手劲,将手缓缓地从陆岩的脸上下移,移到了对方的耳朵上,摩挲着上面的金属耳钉。
他虽然在笑,可是周身的压迫感让陆岩忍不住地想要颤抖。
“我来京市抢你们的蛋糕,你们出招对付我,明的暗的我都接受,但是你们不能碰我的底线。”
沈知言用手指拈住了陆岩的耳钉,打着旋儿。
“我知道你们查过我,既然查过就该知道我做事的风格。我不爱得罪人,但得罪了就是不死不休。我今天不动你,不是因为你们陆家怎么样,是我给顾铎面子,这是他的场子。陆岩,我是来求财的,不是来玩命的,但如果这种事再有下次,我沈知言人微命贱,磕不死你们陆家,但至少我能弄死出头鸟。懂了吗?”
沈知言的声音透着森森的寒意,陆岩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忙不迭地点头,生怕慢了一秒就会招来更可怕的惩罚。
沈知言见他这幅模样,脸上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长辈在对待一个不听话的小辈一般,伸手轻轻拍了拍他那还在流血的脑袋,又引起了一阵痛呼。
“你不适合金属耳钉,适合戴宝石类的,明天见面时,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懂了。”
沈知言话语中威胁的含义很明显。
如果懂了,明天的拍卖会上就按沈知言的意思戴上宝石耳钉,如果不戴的话,那就是不懂。
这就要看他信不信,在有陆家庇护的地方,沈知言还能动得了他——换而言之,他今天有没有被打服。
见沈知言笑得渗人,陆岩忙频频点头,可随即他又绝望地哭了起来,带着哭腔喊道:“可我没有啊……我真没有!”
沈知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低低地笑出了声。他伸出手,像哄小孩似的擦了擦陆岩脸上的眼泪,语气里却依旧透着不容置疑的冷硬,“那就买一副,或者在拍卖会上拍一副。”
在陆岩近乎赌咒发誓般的再三保证下,沈知言最终挥了挥手,放他离开了。
陆岩走后,沈知言瞬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
水池里的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衬衫,寒意不断地往骨子里钻。
他其实冻得不轻,刚才不过是凭着一股狠劲在强撑着,此刻那股劲儿一散,各种不适感便纷纷涌来,他现在的脸色比受了惊吓的陈思怡还要惨白几分。
“老……老板,你没事吧?”陈思怡蹲在沈知言身前,眼睛哭得红红的,一脸担忧。
沈知言微微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看向陈思怡。他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却依旧温和。
“思怡,这次我带你来,主要是想带你见一见这些场合,方便以后安排工作。今天的事我事先确实没有预料到,以后我也无法保证不会再发生。你自己来做决定,是想继续做下去,还是想转岗,又或者需要我给你写封介绍信。”
陈思怡一听,忙不迭地连连摇头,急切地说道:“不走,我不离开AG!我也不转岗!老板,今天是我防范性太差了,我没有想到他们会骗我!以后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不走,你相信我,我可以保护好自己的!”
沈知言皱了皱眉,轻声说道:“别这幅样子,我只是问你的意见。你的人生要自己负责,所以你要自己做选择,我不会帮你选。”
陈思怡咬了咬嘴唇,道:“我想继续做,跟着你可以学习好多。我也想以后像秦助那样,像梁姐那样……我……”
说到这里,她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她微微低下了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愧之色,小声嘟囔着:“可我实在是太差劲了……老板,我今天是不是给你丢人了?我一上船就东张西望的,一点也不像其他人那样稳重。”
沈知言抬眸,歪着头打量了一会儿对方,忽然笑得有点无奈。
叹了口气,沈知言指了指门口那条先前被他甩在地上的项链,“能不能帮我捡回来?我有点头晕。”
陈思怡赶忙应了一声,急忙跑过去将项链捡了回来,小心翼翼地递到了沈知言手中。
沈知言接过项链,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温声道:“你之前没见过这些,第一次见会感到好奇这很正常。那些人稳重是因为他们都是吃过见过的。阅历这种东西需要一点点积累,哪有一蹴而就的?”
陈思怡握了握拳头,有些犹豫,纠结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不忿地抱怨道:“可是命运好不公平,陆岩那种人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我这种人哪怕努力一辈子,可能都赶不上人家的起点。”
沈知言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是的,有的人出生就在罗马,这没办法。我能给你的建议就是……不要看。不要看别人的人生,过好自己的。有时候,过度关注别人的人生,到头来反而会把自己的生活弄得面目全非。”
陈思怡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之后就在沈知言的要求下乖乖地转过了身去。
“你老板我呢,本事有限,不能带你去罗马,不过给你变个南瓜马车还是可以的,Cinderella。”
沈知言的话音刚落,陈思怡便感觉脖子一凉,她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就瞧见那条项链已经被戴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在灯光的映照下,流光溢彩,璀璨夺目。
陈思怡惊讶得瞪大了双眼,她慌忙转身,一回头就看到沈知言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她一时之间鼻头一酸,心里五味杂陈,又有些自卑地低下了头,“辛德瑞拉是有王子的,可我就是个送个东西都能搞砸的小助理。”
沈知言笑了笑,“Cinderella也可以不爱王子,爱舞会啊。”
说完,他顿了顿,神色认真地看向陈思怡,“思怡,一个人有野心并不丢人,将野心说出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以后可以大大方方地说你想成为秦昭、梁凝那样的人。”
“可是……把大话说出去,如果失败了的话,会特丢人。”陈思怡垂下眼眸,沮丧地抿了抿嘴。
“大家都这么忙,谁有功夫关注你的成败啊。”沈知言轻轻一哂,接着话锋一转,“之前我说,当初录用你是因为你做饭好吃。其实不全是,思怡,我更欣赏你‘不安现状’的野心。”
陈思怡的心蓦然一动,从小到大,身边的每个人都在教导她,做人要谦虚,要内敛,不要好高骛远。可如今,却忽然有人告诉她,原来野心是可以被认可的,也是能够大大方方展示出来的。
这份迟来的理解,竟让她莫名地生出了一股委屈、一股压抑了多年的委屈。那股委屈涌上心头,她的眼眶渐渐泛红。
陈思怡撇撇嘴,声音中带着哭腔,“老板,你要是喜欢女人该多好啊!”
闻言,沈知言先是愣了愣,旋即便没忍住笑了起来,只是声音有些虚弱。
“你快别难为我了。行了,我知道你带了漂亮的小裙子,去梳洗一下,参加party吧。不过在那之前……”
沈知言无奈地看了看泳池,痛惜着自己那个不知道沉到了哪里的手机,苦笑道:“你先去找秦昭,让他带身衣服来接我,我低血糖犯了,现在起不来。”
陈思怡这才反应过来,沈知言此时的脸色白得吓人,她忙大叫一声,心急火燎地就要往外跑,想去找秦昭。
可她刚跑出去两步,又被沈知言叫住了,他指了指地上自己之前脱掉的外套,“披上再去。”
陈思怡离开后,沈知言就坐在地上适应着越来越严重的头晕。
他闭着眼睛,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满是疲惫之色。刚刚经历的那场冲突,以及长时间泡在冷水里的不适感,此刻都一股脑地涌了上来,让他感觉身体愈发沉重。
就在这时,一阵开门声忽然响起,在这宁静得有些过分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下一刻,一道身影背着光,缓缓地一步步朝着沈知言走来。
第23章 顾铎眼光还挺毒 顾铎带沈知言回房
沈知言仰着头, 和逆光而立的顾铎彼此对视着,二人都没有说话。
顾铎背着光,沈知言看不清他的神情。
而沈知言自己,却完全暴露在灯光之下。睫毛上挂着的水珠将落未落, 脸上淌着的水痕蜿蜒地沿着他瘦削的下颌, 爬过因为仰视顾铎而扬起的修长的脖颈, 最终隐入在湿透了的衬衫之中。
良久, 沈知言率先低下了头, “抱歉啊, 顾总,又砸了你的场子。”
在陆岩带陈思怡来十二楼并清场后,顾铎就知道了这件事。他当即便放下了手头的事情,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当他赶到时,就看到沈知言正在按着陆岩的头往地上撞。
他目睹了之后的全部过程。
顾铎没有回答沈知言的话, 而是蹲下身来细细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久久无言。
在沉默的时间里, 他逐帧回味了与沈知言过往的每一次见面,偶有惊喜, 时感意外,但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让他惊心动魄。
沈知言垂着头,不知道顾铎为什么迟迟没有出声。
忽然, 一阵轻微的窸窣声打破了平静,沈知言下意识地抬眸望去, 只见顾铎修长的手指间正拈着一颗糖,缓缓递到了他的眼前。
“低血糖犯了?”
“嗯……”
沈知言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抬眼看了看顾铎, 沈知言也没客气,薄唇轻启,张口就噙住了顾铎手里的糖,连带着他一小段指尖,但旋即他的舌尖一顶,就将糖含走了。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顾铎反应过来时,沈知言已经含着糖块,正在一旁一脸平静地看着他。
顾铎将手收了回来,两指悄悄摩挲着,指尖微颤,连带着麻了半边的身子。
他刚刚清晰地感受到了沈知言口腔的温度,还有那稍纵即逝却让人心神一荡的……柔软。
顾铎看着沈知言含着糖在口中搅动,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刚才手指触碰到的那条软舌,在温热湿润的口腔里灵活翻转的画面。
那块糖一定很好吃,他很想尝尝。
“陆家的事,我会给你个交代。”顾铎定了定神,承诺道。
沈知言自然不会拒绝,陆家在顾铎的船上搞事,顾铎处理是应该的。
于是他弯了弯眼睛,嘴角也扬起了一道好看的弧线,“麻烦顾总了。”
顾铎现在有些招架不住沈知言这样笑,于是他偏了偏头,想扶沈知言起来。可谁知他刚一触碰到沈知言的身体,就不由大惊道:“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说着,他迅速环顾四周,这才惊觉屋内的温控循环系统竟然被关停了。
沈知言苍白着一张脸,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全然没有了方才与人动手时的冷峻凌厉,他轻声安抚道:“没事。”
说着,沈知言借着顾铎手上的力道,站起了身。
沈知言一站起来,顾铎的视线就移不开了。
他的头发被水浸湿了,有几缕搭到了额前,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到了性感的锁骨上。他身上的衬衫都湿透了,近乎透明。透过灯光,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截被衬衫包裹着的劲瘦单薄的腰肢。
顾铎抱过,他的腰并不柔软,反而裹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线条,十分有劲。
顾铎面无表情地平复了一下波涛汹涌的心潮,将脑中那些常出现在梦里的乱七八糟的画面尽数挥散,沉声道:“你身上湿了,我带你回去。”
沈知言听到顾铎的话,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不用,我这副样子出不了这个门,我等阿昭。”
一听到“阿昭”,顾铎周身的气息瞬间一凛。尤其是见到沈知言用这幅模样喊“阿昭”,竟然还想等那人来接他时,周遭的气压陡然直降,低了又低。
“等什么阿昭?冻不死你。”顾铎眉头紧蹙,语气里带着几分薄怒。
但是沈知言却是铁了心地拒绝到底,“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要面子的吗?而且我代表的是AG的形象,绝不能这么出去!”
沈知言的态度很坚决,只是不等话音落下,他便觉得眼前一暗。
顾铎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兜头罩在了沈知言头上,在他反应过来前,便不由分说地一把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你干嘛!顾铎,放手!”沈知言一下子就急了,在顾铎怀里拼命挣扎。
然而,顾铎丝毫不为所动,依旧紧紧地抱着沈知言稳步向前。他的声音幽幽地从喉间飘出,“你只管闹,沈总的声音和你的脸一样有辨识度,咱们看看谁丢人。”
这句话一出口,沈知言果然不说话了,人也消停了下来。
随着顾铎脚步声的加快,沈知言逐渐听到了人来人往的声音,大惊之下忙一把抓住了顾铎胸前的衣服,将头埋得低低的,把自己伪装成了一只鹌鹑。
顾铎见他这幅样子,嘴角忍不住地上翘。
忽然感到怀里的人在捅自己,顾铎低下头来,就见沈知言正悄悄抬头,做贼似的看着自己,“顾总,我手机掉泳池里了,你能让人去救一下吗?”
顾铎:“……能。”
顾铎没有将沈知言送回他的住处,而是将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理由很充分——为了避免被人发现自己怀里的落汤鸡是沈知言,他直接坐了直通自己房间的私人电梯。
房间门在识别到顾铎的面部信息后就自动打开了,顾铎径直抱着沈知言走了进去,随后用脚一勾,便将门重重关上。
屋里的暖风自动开启,沈知言这才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顾铎一路将人抱进浴室才放了下来,之后又丢过来一条浴巾和一套浴袍。
“都是新的。”顾铎见沈知言的面色实在白得可怜,没忍住上前一步,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见没有发热,这才继续道:“先洗个热水澡。”
沈知言不会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但在顾铎走出浴室,正准备关门的一瞬间,他忽然扒着门框探出头来。
“顾总,我的手机……”
“高筝正在抢救。”
沈知言点了点头,旋即又不放心道:“那你派个人跟秦昭说一声,他找不到我得着急。”
“……”顾铎动作算不上温柔地将沈知言扒在门框上的手扣了下来,然后把他的脑袋按回了门里,“我已经让高筝告诉他了。”
同一时间,十二楼最里间的娱乐室。
秦昭在听到陈思怡的传话后,就着急忙慌地带着衣服上来接人,可万万没想到,他一来却扑了个空!
他此时整个人都快急疯了。
这时,他的手机忽然收到了一条微信。
又是高筝!
这个时候收到高筝的微信,秦昭心里咯噔一下子,点开后,果然——
SB’s AI:沈总跟顾总回房间了,不用担心。
同样的SB,同样的AI,同样的前后矛盾的两句话。
历史重演。
秦昭冷着一张脸,按住了对话框,点击、删除,一气呵成。
……
沈知言穿着宽大的浴袍,一边随意地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慢悠悠地从淋浴间走了出来,一出来就看到浴室的置物架上多了一套衣服。他随手翻了翻,然后拎着它们出了浴室。
此时,顾铎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在状若专注地看着。
听到动静,他抬眸朝着沈知言的方向瞥了一眼,之后就迅速将视线匆匆移回到文件上,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衣服都湿了,沈总不嫌弃的话先穿我的。”
“嫌弃。”沈知言直言不讳道。
顾铎对于沈知言的直白有些无语,刚想说嫌弃也没办法,将就着忍耐一下,就见沈知言将手中的衣服抖了抖,比在身前,满脸无奈地说道:
“顾总,你的衣服至少比我的大两个码,我出去是代表AG的形象的,穿着这么大尺码的衣服哐啷哐啷地出去,真的,我丢不起那人。”
顾铎定定地看了沈知言一会,彻底没脾气了。他有时候真的搞不懂沈知言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二人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一会,顾铎叹了口气,起身将沈知言手中的衣服拿回了衣帽间。之后又走到了全景落地窗边的天文望远镜前,随手取下了防尘罩,稍稍调了一下角度,打开寻星镜电源后,就走过来拿了沈知言湿衣服口袋中的房卡,向门口走去。
“你先自己玩会儿,我去给你取,沈总对衣服有什么要求吗?”
沈知言想说不用那么麻烦,让秦昭送来就行,但话到嘴边又急转了个弯儿重新咽了回去,说出口的话变成了,“我的衣服都是搭配好的,你帮我拿Burberry的那套米色风衣就行。”
顾铎“嗯”了一声就要出门,却又被沈知言喊住了。
面对顾铎疑惑的目光,沈知言的耳朵忽然有点发红。他有些不自然地微微偏了偏头,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那个……咳……内裤帮我随便拿一条。”
顾铎愣住了,片刻后他缓了缓心神,再次“嗯”了一声。
临关门前,顾铎晦涩不明地看了一眼沈知言,一个念头骤然浮上心头:现在的沈知言是……真空吗?
这话他肯定不能问,也不敢细想。
顾铎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沈知言穿着浴袍坐在全景窗前天鹅绒的观测椅上,娴熟地微调着仰角调节杆,神情格外专注。一截笔直的小腿露在了浴袍外面,一晃一晃的,白得晃眼。
顾铎站在玄关处看了一会,径直走过去将取来的衣服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然后来到了落地窗前。
他微微俯身,凑近了些,轻声开口道:“用得还挺熟练。”
沈知言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而后缓缓回头,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是细看的话,会发现他的眼神中流露着一丝隐隐的骄傲。
“顾总,你是不是太小瞧我了,我可是主导设计了全套的星辰系列,灵感都来自于这里。”
沈知言说着,用手指了指星空。
顾铎看到沈知言这幅明明有些倨傲却努力表现得谦逊的样子,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最后终究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这样的沈知言太鲜活了,有点小骄傲,有点小得意,仰着头在那儿跟自己暗戳戳地炫耀,两扇睫毛呼扇着撩得他心里痒痒的。
顾铎知道自己不能再看沈知言了,也不能让沈知言用这幅样子再看自己,于是就用手指捏住了沈知言的下颌,将他的脸又掰正了回去。
沈知言:“……”
对于动不动掰自己脸这件事,沈知言其实很想和顾铎好好说道说道,但他忍了。
沈知言默默地看了一眼顾铎,起身就去沙发边拿衣服。
“你等会儿。”顾铎瞥到了沈知言脸上的异样,诧异了一下,忙追了过来。
顾铎端着沈知言的脸上下左右打量了好一会,这才指着他脸上的两道红痕,不可思议地问道:“这是……我刚才弄的?我手劲有这么大?”
沈知言面无表情地瞥了顾铎一眼,拂开他的手,转身就拿着衣服走向衣帽间,边走边幽幽地说:“我也不知道顾总手劲算不算大,反正掐得我生疼。”
顾铎:“……”
走进衣帽间后,沈知言便准备换上自己的衣服。
顾铎取来的,除了那套Burberry的风衣,还有一个小巧的袋子,他打开一看,耳朵瞬间就红了。
怎么说呢……顾铎眼睛挺毒,这是他最性感的一条内裤。
第24章 一个不想走,一个很想留 沈知言情感变……
沈知言在衣帽间换衣服时磨磨蹭蹭了半天。
出了这个门就得回去了, 他还挺想找个话题多待一会儿的。
琢磨着等下的话题,沈知言打开衣帽间的门后,就看到了早已等在门外的顾铎。
沈知言对于顾铎的想法一时有些捉摸不定,正在催促着自己赶紧找个话题时, 顾铎却踌躇了一下, 忽然开口, “……你觉得……这房间怎么样?”
沈知言的脑子懵了一瞬。
他向来能言善辩, 但是此时却有些犹豫不决——他不知道顾铎是不是真的想让他点评室内装潢, 也不知道为什么顾铎忽然让他点评这个。
巧了, 顾铎也不知道。
顾铎觉得沈知言换了衣服后就得走了,他想说点什么挽留一下,但一时没找好话题。
沈知言张了张口,然后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挺大。”
顾铎“嗯”了一声。
沈知言对自己的答案很不满意。
他那避免让对方陷入尴尬的社交习惯瞬间被激活, 眼神开始在屋内四处游移,细细打量起室内的装潢来。
说实话, 他对这方面确实不擅长,可他又不想冷场。在绞尽脑汁思索了一番后, 觉得还是得从自己的专业角度出发去解决问题。
于是沈知言走到吧台前,敲了敲吧台的一侧,“我觉得这里少了一艘天御一号的高端定制模型。”
听了沈知言的找补,顾铎嘴角微微上扬, 接下了沈知言递来的梯子,顺势走到了吧台前, 从酒柜中拿了瓶Grange BIN 95,给自己和沈知言分别倒了一杯。
沈知言忙借坡下驴,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伸手接过顾铎向自己推来的酒杯。
“沈总,如果让你来设计这个定制模型,你会怎么做?”顾铎问出了一个对沈知言具有极致吸引力的问题。
说起这个,沈知言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他从船体设计到材质选择再到工艺技术和珠宝点缀全想了个遍,后来甚至还提了一些互动功能的建议。
沈知言对设计足够专业,顾铎又对天御一号足够了解,两人你来我往间,竟然完成了对整个天御一号模型的畅想。
最后说到兴起时,沈知言甚至取了纸笔画起了草图。
顾铎看着沈知言勾勒草图时认真的眉眼,久久没能回神,蓦然从心底里生出了一丝落寞。
等沈知言画好大致的构想后,顾铎拿过来看了许久。
忽然,他说:“沈知言,你再等等。”
沈知言初始时没转过弯来,没懂顾铎让自己等什么,但当他看到顾铎认真地将那张草图收起来后,忽然就明白了顾铎话里的意思——顾铎在说AG最新一版送到天御的合作意向书。
合作意向书中,有一个合作项目就是AG与天御轮渡的联名,其中,像这种模型只是小打小闹,沈知言真正看中的是联合会员还有折扣优惠。
原来AG送去顾氏的合作意向书,顾铎是有看的。
但是看了又有什么用呢?他坚定地选择了徐胜宇。
杯中的酒有些辛辣,沈知言压了压舌尖的涩意,问道:“那……等多久呢?”
顾铎抬眼,认真地看向沈知言,“明年徐家的继承人就会敲定。我现在和AG合作,就是向外界释放了放弃徐胜宇的信号,那他就更没指望了。胜宇现在的处境……他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继承人的问题。”
只是晚合作一年而已,事有轻重缓急,顾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但是沈知言等不了。
他向总部提交的成绩会直接影响到他的这个职位是否稳固,以及,他的上司Alex是否需要为他抗着压力在总部和那帮人唇枪舌战。
而在沈知言制定的一系列拓展国内市场的计划中,与顾氏天御轮渡的合作又属于高回报缓慢项目,需要提早埋线入场。
虽说顾氏旗下的天御轮渡在国内轮渡行业首屈一指,然而,为了能顺利拿下和顾氏的合作机会,沈知言在那份合作意向书中做出了相当大程度的让利。
从长远收益来看,这样的让步或许是值得一搏的,但换个角度想想,如果退而求其次,选择其他轮渡公司合作,也未必不能取得与之相当、甚至更好的收益效果。
而关于AG和天御的合作……
沈知言一开始的确是抱有幻想的,尤其是在顾铎处置了顾楠之后,他觉得顾铎也并不是任人唯亲的人,或许可以撬动这份合作。
但当他知道徐家继承人的事情后,这个幻想基本上就破灭了,至少当下的合作是无望了。
从那时起,沈知言就已经将天御集团当成了潜在的合作方,并且将目光重新投入了市场,开始筛选新的合作伙伴。未来如果能和顾铎合作当然好,但现在他只是想借势。
沈知言笑了笑,并没有明确表态,只是淡淡道:“再说吧。”
顾铎见沈知言眉眼淡淡,全然没了方才画图时那股溢于言表的欣喜劲儿,心里空落落的,就想哄一下他,忽然他想到了午宴时听到的沈知言和霍太的谈话。
顾铎眸光微动,“你们那个消费钻卡和定制钻卡要累计多少?下船后你帮我弄两张。”
沈知言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后神色了然地问道:“顾总想找我做定制?”
顾铎点点头,“是,就是不知道沈总有没有时间。”
沈知言愈发好奇起来,歪着头,目光中透着探究,问道:“给顾总的时间肯定是有的,不知道顾总要定制什么?”
顾铎张了张嘴,本想说给他家兔子定制一个项圈,可话到嘴边,却猛地顿住了。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沈知言修长白皙的脖颈,又联想到了璀璨之夜那天看到的沈知言手上戴着的手环,在手环之下,还有自己弄出的勒痕……
顾铎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稳了稳心神,沉声道:“一个项圈,两个手环。”
沈知言点了点头,顺手拿起了一旁的纸笔做起了记录,“对样式有什么要求或期待吗?”
顾铎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随意地说道:“你看着办。”
“啊?”沈知言顿了一下。
这就是设计师最喜欢的客户啊,居然给设计师留有这么大的创作空间!
不过沈知言没高兴几秒,就听顾铎补充道:“材质要白金的,要有蓝宝石……不,要红宝石,怎么华贵怎么来,不拘多少钱。”
这土豪发言把沈知言听得一愣一愣的,但是本着顾客是上帝的宗旨,他到底是忍住了,没对这位客户的审美做什么点评。
而后,顾铎又陆陆续续和沈知言提出了一些关于项圈和手环的细节要求,并报出了圈径的大小。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完成了这次定制的沟通事宜。
确定了顾铎的全部需求后,沈知言就坐在吧台边,将对方提到的要求细致地誊录下来。
沈知言的字很漂亮,洋洋洒洒间,中文和意大利文相互掺杂。
顾铎看了会儿他的字,又顺着他的字,将视线逐渐移到了他握着笔的手指,之后缓缓上移,经过被衣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臂,再顺着手臂看去——那里曾被包裹在湿透的衬衫中,被柔和的光晕勾勒得清晰分明。
顾铎的手指动了动,神色忽然变得意味不明起来。
他深深地看了沈知言一眼,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了一张纸,“这个你可以做吗?”
沈知言接过来一看,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跃然纸上,纤巧灵动。
他点了点头,笑道:“好漂亮的蝴蝶。这个是要做成黄金的吗?”
顾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的眼神闪躲了一下,犹豫着说道:“会不会……太沉了?”
这都嫌沉?
沈知言虽然不理解,但还是顺着顾铎的意思建议道:“那用银的?用不用镶嵌一些碎钻?这个蝴蝶翅膀可以设计成能小幅度扇动的样式,其实如果用镂空的金饰,在镶钻后会更漂亮。”
顾铎听着沈知言的提议,耳根爬上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他有些含糊不清地应道:“嗯,你看着办,你觉得行就行。”
“成。”沈知言应了一声,便将图纸仔细地收了起来,随后追问道:“那这个是要设计成什么?摆件?装饰?”
“夹子。”顾铎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
“嗯?”沈知言疑惑地看了眼顾铎,以这个饰品的大小,他下意识地觉得应该是用来夹在衣服上的,于是不知死活地提醒了一句,“那个……夹子的话可能会夹皱衣服,要不要换成胸针。”
顾铎沉默了一会儿,晦涩不明地看了沈知言好几眼,最终还是良心占据了上风,说道:“不了,就夹子,不要那种鳄鱼夹。”
“行吧。”沈知言点头。
沈知言仔细地将画有蝴蝶的稿纸和刚才顾铎对项圈和手环的设计要求折叠好,放入了衣服口袋。
做完这些后,沈知言见时间已经不早了,便想起身告辞。谁知他告辞的话还没说出口,顾铎的声音已经率先传来。
“今晚船上有派对,沈总不去吗?”
沈知言笑着摇了摇头,语气里透着几分随性,“太闹腾了,我等下去酒吧弄点东西吃。”
“去酒吧弄东西吃?”顾铎一时之间觉得眼前这个人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有些无奈地说道:“沈总,能不能别把你的胃当铁打的。”
沈知言完全没把这话当回事,他漫不经心地解释说:“酒是液体面包嘛,都是粮食做的,吃下去跟喝下去效果差不多。”
对于沈知言的歪理邪说,顾铎充耳不闻,但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这个点儿了,你不会还没吃晚饭吧?”
当看到沈知言很自然地点了点头时,顾铎只觉得一阵无语。
合着沈知言这是晚上空着肚子喝了酒,还跟陆家的小子打了一架,然后又下水救了个人,在把自己折腾得犯了低血糖之后,现在居然还在这儿跟自己优哉游哉地喝酒?
顾铎觉得他这辈子都没见过沈知言这么会作死的人。
他不想惯着沈知言这么乱七八糟的生活习惯,二话不说,直接伸手扣住了沈知言端在手中的酒杯,“看来我很有必要加一条规定,船上的酒品一律不可对沈知言售卖。”
说完,他便利落地起身,拨通了房间的内线通讯,嘱咐管家准备餐食。
“你想去餐厅,还是就在房间吃?”
沈知言很想说他真的不饿,但又觉得没必要拂了对方好意,于是说道:“那就在房间吧。”
顾铎笑了笑,又嘱咐了管家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不多时,送餐人员推着餐车将晚餐送到了顾铎的房间,在观景台前的餐桌上一一摆放好后,便井然有序地鱼贯而出。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捡着爱吃的吃一点。”顾铎走到餐桌前,帮沈知言拉开椅子。
对于对方突如其来的盛情,沈知言有些不太适应,但他从来都不是扫兴的人,于是笑意盈盈感叹道:“这么丰盛啊!谢谢顾总款待。说起来我还欠着顾总一顿饭,但有了今天做对比,我的怕是拿不出手了。”
“沈总准备的,怎么都拿得出手。”说着,顾铎一同坐到了餐桌前,陪着沈知言一起吃了些。
沈知言开始时确实是没有什么食欲的,但是一口黑松露鹅肝冻下去就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向顾铎。
他一向不喜欢鹅肝,觉得味道太丰腴,但是制成冻品后却减少了那种醇厚感,再配上黑松露薄片还有鲟鱼子酱,咸鲜交融,竟然让沈知言一时之间食指大动。
顾铎见沈知言这幅模样,喜欢得不得了,笑道:“这是我家大厨的拿手好菜,都尝尝,我猜你喜欢。”
今晚的菜品大多是甜口的,沈知言确实都很喜欢。
香橙烤鸭胸和红酒烩牛膝最合他的心意,海鲜八珍盅和奶油焗芦笋配帕尔玛干酪也不错,蜜汁猪肋排他没碰,但是搭配的焦糖苹果片吃了不少。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频频飘向顾铎的酒柜,很想问问能不能再来一杯Grange BIN 95。顾铎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于是找管家要了杯无醇mojito。
对于沈知言而言,这大概算是这顿晚餐中唯一的美中不足了。
饭后,沈知言惬意地靠在椅背上,餍足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他偏了偏头,一双眼睛清澈透亮,若有所思地看着顾铎,终于问出了酝酿了许久的问题,“顾总,能不能让我家小助理和你家大厨取取经?”
顾铎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不禁失声笑了出来,他就喜欢沈知言摘下那副社交假面的散漫劲儿。一时得意忘形,竟然也跟着沈知言的动作,伸手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肚子。
但下一刻他的笑就凝固了,二人双双呆愣当场。
顾铎率先反应了过来,赶忙用一阵格外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僵局,还顺势拍了拍沈知言的肩膀,仿佛刚才的举动只是朋友间的打趣,“行啊,明天我让后厨对你的小助理全天开放,她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沈知言也回过神来,忙顺着顾铎的话,调侃道:“原来这次参加拍卖会,造福的竟然是我的胃。”
二人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对于顾铎刚才的举动,都默契地没有再提。
顾铎微微转头,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的海景,波光粼粼的海面在游轮灯光的映照下,泛着一层斑驳的光晕。
他心思一动,忽然问道:“我看你蛮喜欢刚才的八珍盅的,明天要不要尝尝我家厨子的手艺?他做海鲜也是一绝。”
沈知言闻言眼睛一亮,“喜欢的。佛罗伦萨有一家中餐馆,我很喜欢去,其中我最喜欢的就是他家的海鲜。”
顾铎将视线又重新移回了沈知言的脸上,“那沈总有没有兴趣自己钓食材?”
“啊?”沈知言闻言先是一愣,但很快,他的眼中便流露出了兴奋之色,“顾总,你这儿能海钓?”
“多新鲜?”顾铎老神在在地靠在了椅背上,侧着头朝沈知言抬了抬下巴,“今天太晚了,你也太累了,明晚吧。明晚晚宴你少吃些,咱们晚上去海钓。”
“行啊!”沈知言弯了弯眼睛,冲着顾铎一笑。
顾铎见他这副模样,嘴角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翘了又翘。
应下了明天的邀约,沈知言就犹豫着是不是该走了。刚才顾铎提到“太晚了”,沈知言一时猜不透顾铎是不是在暗示自己他准备休息了。
而就在沈知言纠结的时候,顾铎忽然轻声问道:“要看会儿星星吗?”
见沈知言疑惑地看向自己,顾铎神情认真地说道:“你设计的星辰系列我很喜欢,能不能给我讲一下它们背后的故事?”
沈知言蓦然心中一动。
如果说之前他还只有略有怀疑的话,那么这一刻,他无比确定了一件事情——他在被顾铎兼容。
沈知言很擅长社交,这是一种谋生手段,而“很好聊天”的前提是你能在把控话题走向的同时,顾及别人的知识储备并兼容他人的感受。这其实是一件很费心的事情。
以往都是他做主导者,但是他却总能在顾铎身上体会到被兼容的感觉。
和顾铎聊天太轻松了,而这种轻松是他少有的经历。
沈知言看向顾铎的眼睛越来越亮,心里像是照进了一束光,光斑越来越大,直至将整颗心都映照得暖暖的。
他敛了敛眸中的异色,再抬眼时却又不期然地迎上了顾铎正在审视自己的目光,那道目光炽热而深邃。
沈知言心头一热,忙错开了视线,起身来到天文望远镜前,说道:“好啊。”
第25章 顾铎的诱惑1 顾铎追妻路开启
天御一号顶层的套房内, 全景落地窗边的天文望远镜前,顾铎和沈知言一起坐在观测椅上看着星空。
沈知言坐没坐相地光着脚窝在了天鹅绒软垫里,顾铎的坐相同样也没好到哪儿去,两条大长腿往前一岔, 微微弯曲着躬身向前。
他开启了双目镜系统, 安静地听着沈知言兴高采烈的讲解。
“那颗蓝白色的星星是参宿七, 它是一颗超巨星, 因为内部核聚变产生的能量源源不断地向外辐射, 这才能散发出这样夺目的光芒。你主要观察它的光晕, 是从核心向外逐渐柔和晕染的,这就是‘星辰系列’主打款‘星核幻彩’的灵感来源。”
沈知言一边控制着调焦旋钮平稳地移动视野,一边对顾铎娓娓道来:
“‘星核幻彩’的主石选用的是克什米尔蓝宝石独有的矢车菊蓝,折射率能达到1.78,通过中心主石的高折射率可以聚拢光线, 进而模拟星核能量爆发的样子。而外层则用渐变色宝石薄片镶嵌,呈现出的效果就如同参宿七的光晕一般, 梦幻又富有层次感。”
顾铎专注地看着目镜中的星宿,从沈知言的语气中分辨着他的喜悦和骄傲, 嘴角噙着深深的笑意。
视野随着沈知言的控制缓缓移动,移到了猎户座的腰带附近,定格在了三颗明亮且排列规整的星星处。
“猎户座的腰带被大众熟知,又因为视觉重心稳定, 因此也是星辰系列的基础元素。但我们也参考了它周边那些疏散的星团,进行了创新设计。比如, 用黄钻微镶模拟稍亮些的星星,白钻和浅蓝宝石相间,营造出星团里明暗交织的视觉差, 让珠宝既有经典架构,又有创新的灵动与深邃……”
沈知言讲解地十分详细,从天文原理讲到了到珠宝创意,之后又讲了些神话传说。顾铎笑意盈盈地听着,时不时地发出几声赞叹,或者提出一些不解。
不过今天的沈知言终究是消耗太大了,虽然他在讲解过程中精神状态仍然维持着兴奋,但顾铎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疲态,于是不动声色地接过了主导权,开始向沈知言分享起自己的见闻。
顾铎虽然对天文有所涉猎,但终归没有进行过专业的研究,而正当他担心自己的天文知识储备是否会露怯时,忽然感到肩头一沉。
顾铎不由呼吸一顿,但他没有去看自己的肩膀,而是继续维持着平稳的声线又讲了一会儿,直到肩上传来了绵长沉稳的呼吸声,他这才停止了声音。
顾铎微微侧头看向了自己的肩头,就看到了沈知言沉静的睡颜。
“沈知言?”顾铎轻轻唤了一声沈知言的名字,没有收到反应。
“沈知言。”他将头缓缓靠近沈知言,嘴唇将将抵在他的额头处,又轻轻地唤了一声,还是没有反应。
顾铎僵了僵脊背,任由沈知言靠着自己,听着他沉沉的呼吸声,感受着他柔软的头发蹭在自己的颈窝处。
“天太晚了,你还回去吗?”
回答他的是一室的寂静。
“那你……晚上要睡在这里吗?”
顾铎又等了沈知言一会儿,见沈知言睡得越发沉了,便轻轻抬起手来摩挲着他的秀眉。
“不拒绝,那就是同意了?”
说完,顾铎用摩挲着沈知言眉峰的手托住了他的头,将自己被他枕着的肩膀微微移开,同一侧的手臂向后伸去环在了沈知言的腰间,之后又将他的头小心翼翼地重新靠回了自己的肩膀。顾铎稍稍弯腰,用空出来的手托住了沈知言的双腿,略一用力,就将沈知言打横抱了起来。
在抱起沈知言时,顾铎的手碰到了他的胯部。只一瞬,顾铎的耳根忽然一烫——
那里穿着自己带回来的内裤,顾铎甚至能想象……他不敢想。
顾铎稳住了呼吸,抱着沈知言回到了卧室,将人放到了床上。
他久久地站在床前,天人交战了很长时间,他有心帮沈知言换上睡衣,但是又怕事态不可控制。
最终顾铎长长叹了口气,只是替沈知言脱下了外套,顺手帮他盖好了被子。
关了灯,室内一片静谧。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沈知言身边的床垫忽然塌陷了下去,顾铎从另一侧钻入了被中。
他们同处一室,他们同塌而眠,甚至他们之间的距离,都仅在顾铎的一臂之内……
被子随着沈知言绵缓的呼吸略有起伏,他流畅的面部线条在昏暗中显得越发温润秀美,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蝴蝶轻扇的翅膀。
黑暗里,顾铎的目光灼灼如炬,直勾勾地锁定在了沈知言的脸上。
炽热的视线仿佛一双有形的手,一寸一寸贪婪而又细致地描摹他的眉眼,掠过鼻梁,最终停留在他浅淡柔软的嘴唇上,轻轻摩挲,久久不愿移开。
顾铎说不上从什么时候起,梦里开始频频出现沈知言的身影,而其中出现最多的场景就是5302那个房间。
他常常在梦中回到过去,对他的错误行为进行反复修正——
他当时不应该将沈知言的手绑在身后,而是应该绑到身前,或者头顶。这样沈知言就不会闹着喊疼,自己就不会将人放走,那接下来所有的一切,就都有正当的理由发生了。
……
沈知言从迷迷蒙蒙中醒来时有一瞬间是懵的。
第一秒,他觉得屋内的摆设不对,第二秒,他想起来昨天最后的记忆是在听顾铎讲三体故事,第三秒,一切的狐疑都尘埃落定了,因为他一转眼就看到了一张刀刻斧凿般的脸,他竟然在床上看到了顾铎……
在床上看到了顾铎!
一天之中,刚睡醒时是沈知言防御力最低的时候,极易破功破防,就像现在。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身侧的顾铎,双唇微张,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而顾铎也在他强烈的注视下再也无法装睡,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淡定地笑了笑,“早,沈总。”
沈知言有那么一瞬间忘记做面部管理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多么的分崩离析,这才引得身旁的顾铎连连低声发笑。
“顾总……早。”
顾铎看够了沈知言脸上难得出现的精彩纷呈,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一下动作,大方解释道:“昨晚你睡着了,我就收留了你一晚,因为担心沈总介意,就没有替你换睡衣。早知道,沈总昨天别换衣服好了。”
而这时沈知言也已经从头脑中调出了昨天的记忆,迅速理清了现状,并控制好了纷乱的表情,歉意道:“昨天真是打扰顾总了。”
顾铎笑得十分坦然,“沈总客气了,起吧。”
说罢,顾铎也不管沈知言,直接掀开了被子,起身下床。
睡袍被顾铎随意地披在了他那高大健硕的身体上,腰带系得松松垮垮的,领口开得很大,如磐石般坚硬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衣摆直垂到小腿中部,行动间,睡袍上由同色系丝线精心绣制的暗纹若隐若现,看得沈知言晃了一下神。
沈知言就这样看着顾铎悠闲地走进了浴室,不多时浴室内便传来了淋浴的水流声。
没来由的,沈知言的耳根有些发红。
他抿了抿唇,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草草地打理了一下头发,穿好了昨晚被顾铎丢到一旁的外套,略微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又将昨天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收好,这才呼了口气,走出了卧室,敲了敲浴室的门。
“顾总,我先回……”
“咔哒”
沈知言的话还没有说完,浴室的门就被顾铎打开了。
他只在下面围着一条浴巾,浴巾的一角随意地搭在胯侧,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紧实窄瘦的腰身。水珠顺着他宽阔的胸膛滑落,淌过线条硬朗流畅的腹肌,经过人鱼线,最终隐没在浴巾之下。
顾铎此时头发微湿,凌乱却不失性感,几缕发丝耷拉在光洁的额前,衬得那双深邃的眼眸愈发幽黑,眼神中透着几分独属于早晨的慵懒,又夹杂着惯有的凌厉与掌控一切的自信。
“怎么了?”顾铎见沈知言的话卡住了,好脾气地开口问道。
顾铎发起的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激发了沈知言本能的自我防御。
他虽然没想到顾铎会忽然打开浴室门,但依旧保持着面色平静,不知不觉间已经戴上了他一贯用来示人的社交面具,笑得恰到好处,“顾总,我先回去了。”
顾铎机敏地捕捉到了沈知言耳根处的颜色,眼神霎时间变得十分温柔,“好,一会儿见。”
沈知言微笑点头,“一会儿见。”
说罢,沈知言淡定转身,步伐平稳地离开了房间,好在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自己此时的心跳声。
沈知言和顾铎说“一会儿见”,以为起码得等到下午的拍卖会,或者中午的午餐,但他实在没想到这个“一会儿见”会来得这么快。
沈知言彻夜未归,急坏了秦昭和陈思怡,秦昭面无表情地将高筝一大早送来的手机还给了他,陈思怡则是一脸八卦地眼神来回乱瞟,多次欲言又止。
为了安抚这两颗为自己担忧了一晚上的心,沈知言在收拾妥当后,就带着助理二人组去了顶层餐厅,吃陈思怡念叨了一早晨的豪华早餐。
没想到,一走进餐厅,沈知言就见到了顾铎。
他此时正站在包厢门口和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交谈,那个男人西装笔挺,严谨干练,虽然面容谦和,却气场十足。
看到了沈知言,顾铎便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沈知言虽然不解,但还是让秦昭和陈思怡先找地方坐,自己则向着顾铎的方向走了过去。
“顾总。”沈知言过去后先和顾铎打了声招呼,之后又看向了顾铎身旁的那个男人,却见那人也同样正在打量着自己。
“沈总,这是华信银行信贷审批部的主管,方琢。方主管,这位是AG中国区的总裁,沈总沈知言。”
听到对方的身份,沈知言不由暗暗惊讶,他回国后需要打通关系的合作机构有很多,银行自然也包含在其中。
与银行合作的深度与广度,不仅关系到公司信贷业务的评估,还有客户分期付款利率的协商。而且银行的高端客户也是AG顶奢业务的目标群体,如果能开展联合营销活动,那AG的顶奢业务模块也差不多可以盘活了。
“原来是沈总,久仰大名,如今AG在国内的发展势头很猛,今天沾了顾总的光,能一睹沈总的风采,真是荣幸之至。”
见方琢竟然主动伸出手来示好,沈知言忙热情地回握。他的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言辞恳切地说道:“方主管实在是太抬举我了,小打小闹不足挂齿。反倒是方主管的大名,在金融圈可是如雷贯耳,日后我免不了会多有叨扰,还请您不吝赐教。”
顾铎在一旁见二人搭上了话,便嘴角噙着一抹促狭的笑,跟方琢打趣道:“方主管,你可能不知道,这位小沈总和你可是志同道合,都是要酒不要命的主儿。”
沈知言闻言瞬间心领神会,眼中满是兴致,“怎么?方主管也好酒?”
方琢忍不住大笑起来,脸上带着些许惭愧,无奈地摇头叹道:“就这么点爱好,还天天被顾总拿来说道。不过今天确实托了顾总的福,没想到还认识了沈总这个同好中人。有时间咱们喝两杯?不带顾铎这个扫兴的。”
沈知言笑意更浓,欣然点头应道:“那成,我加您个好友,下船之后找您约酒。”
方琢不动声色地将视线在顾铎和沈知言二人之间打探了一番,点头道:“那我等着了。”
说完,在和沈知言互加了好友后,方琢就向顾铎告辞离开了。
只是离开前,方琢又状若无意地看了沈知言一眼,对顾铎补充了一句:“顾总,关于陆氏集团的事我回去就着手办,多谢顾总告知。”
沈知言接收到了方琢释放的信号,在他走后,不由好奇地看向顾铎,“顾总,您和方主管刚才是在聊陆氏的事?”
顾铎看了看沈知言身后,在沈知言的不远处,秦昭和陈思怡已经找了位置坐好,正在等他回去。
顾铎收回了目光,嘴角含笑地点了点头,“是啊,我昨天不是说了,陆家的事,会给你一个交代嘛。沈总吃早餐了没,不如一起?”
沈知言顿了一下,他确实是很想知道顾铎做了什么,这其中竟然还关系到华信银行的信贷,于是只犹豫了两秒,便点头道:“好啊。”
第26章 顾铎的诱惑2 利诱沈知言,沈知言的商……
顶层餐厅的专属包厢中, 顾铎与沈知言相向而坐,餐桌紧邻着全景落地窗。不多时,服务人员便为二人上了早餐。
沈知言看了看不远处的沙发组和一侧的茶几,卡拉拉大理石台面光可鉴人, 上面还放着两杯没有喝完的红茶, 显然刚才顾铎和方琢是在那里谈的有关陆氏集团的事情。
注意到沈知言的视线, 顾铎猜到了他的心思, 原本沉稳的笑容中多出了一丝戏谑。
“本来是打算今早带你一起来见方琢的, 不过没事, 现在由我给你转达结果,效果也是一样的。”
沈知言浅抿了一口咖啡,虽然面上不显,但此时的心里却委实谈不上淡定——华信银行信贷审批部的主管,跟他喝茶和在门口打个招呼, 效果怎么能一样呢?!
不过这条人脉怎么说都是顾铎给的,沈知言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于是便顺着对方的话茬回应道:“好险,差点错过了顾总的好意, 不过还好凑巧让我赶着了,谢谢顾总的引荐。”
“不忙谢。”顾铎意味深长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挑眉,“这可不是凑巧。”
对于顾铎的话, 沈知言一时有些不解。
他今天带秦昭和陈思怡来顶层餐厅确实是意外。他本人对早餐并不在意,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你在大早上找人家谈生意, 今天如果不是陈思怡非要来顶层餐厅尝尝他们主厨的特色菜品,沈知言大概率是不会过来的。
顾铎并没有让沈知言疑惑太久。
“今早高筝去给你送手机的时候,遇到了你的小助理, 跟她说了今天后厨对她开放这件事,还顺便夸了夸这里的早餐。可惜,这里哪哪儿都好,就是贵,你那小助理那么机灵,不得拉着个能报销的人来?”
听到顾铎兜了这么一大圈就为了让自己来顶层餐厅,沈知言不禁笑得有些无奈,“不是,顾总,吃个早餐而已,不至于兜这么个圈子,你直说啊。”
顾铎了然地点了点头,故作恍然道:“原来可以直说啊?我是看早晨沈总非闹着要走,还以为是自己招待不周了。”
平心而论,早晨沈知言没“闹”着走,他是很有礼貌地告辞的。
只是一提早晨,沈知言脑中就不由自主地闪现着顾铎从浴室中打开门的画面……
为了不让话题停留在这个尴尬的地方,他连忙喝了一口咖啡,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那个……关于陆家的事,不知顾总和方主管今早聊了什么?”
顾铎了然地笑了笑,也没有在意话题是否转得过于生硬,任由沈知言直愣愣地将它掀了过去。
在示意沈知言边吃边聊后,顾铎随口问道:“听说,之前沈总鉴定团队的资质审批被卡了很长时间?”
“嗯,陆行驰做的。”沈知言点点头。
他挖了一勺燕麦蒸南瓜,许是香甜软糯实在符合他的口味,不由眯了眯眼睛,紧接着又挖了一勺。
顾铎很喜欢看沈知言吃东西时的小表情,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笑道:“陆氏很快也会尝到审批被卡的滋味了。”
闻言,沈知言眉梢不由一动,没想到之前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看到沈知言停下手中的动作,专注地看向自己,顾铎也不再卖关子,直接证实了对方的猜测。
“陆行驰之前向华信银行申请了一笔大额贷款,用于其海外珠宝加工园区的扩建与设备升级。等船靠岸后,华信银行会重新审查并评估他们的贷款额度,已经到账的资金也会被冻结。”
说完,顾铎迎着沈知言的目光,勾了勾唇角,“怎么样,对于这个结果,沈总满意吗?”
沈知言确实没想到顾铎会因为陆岩在船上闹事这件事,直接截断了陆氏集团的银行贷款。
只是……
顾铎之所以对陆氏出手,是因为陆岩在顾铎的场子里闹事,虽然自己牵涉其中,想知道结果无可厚非,但却不该就此事多加置喙。
人家询问自己是客套,如果自己乱指点的话,那就是僭越不懂事了。
于是,沈知言脸上挂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温言道:“顾总雷厉风行,相信陆家应该很懊悔没有教育好小辈,竟然敢在顾总的船上胡作非为。”
对于沈知言,顾铎真是又爱他的心思缜密,又恨他的严防死守。人家言明了这是他顾铎自己的事,半点人情也不愿意多领。
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最难缠——可眼前这个他偏偏还就挺喜欢,也是奇了怪了。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想送给沈知言的,本来也不只是这个对陆家的教训。
顺着沈知言的心意,顾铎点了点头,“陆岩那小子和我的事解决了,那沈总呢?你需要什么赔偿?”
顾铎干脆打起了直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