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天际刚泛起鱼肚白,缕缕金光倾洒而下,将皇宫渲染得庄严肃穆。祈宁
天际刚泛起鱼肚白,缕缕金光倾洒而下,将皇宫渲染得庄严肃穆。祈宁殿上,九百九十九盏鎏金宫灯全部点亮,映照在白玉栏杆上,折射出冷冽而华贵的气息。
晨钟悠扬,武祈宁身着玄色冕服,头戴十二流冕冠,缓步踏了进去。冕旒随步伐轻晃,发出细碎的声响。
香烟缕缕,烛火摇曳,皇朝历代先祖的牌位整齐排列在其上。
她净手焚香,虔诚地跪伏在蒲团之上。身后钟磬齐鸣,百鸟朝凤。
“武家第三十二代孙武祈宁拜见诸位列祖列宗。今天良辰吉时,孙奉天下之命,行大婚之礼,恳请列祖列宗做个见证。孙欲与金紫光禄大夫太傅宋时微成亲。今大礼已成,必当恪守天道,与其同修德政,共辅黎元。佑愿列祖在天,愿我朝社稷昌隆,万邦咸宁。”
认真三叩首了之后,武祈宁小心翼翼地瞄了上头的牌位一眼,见一切如常,没有什么变化后,缓缓舒了口气,接着道:
“所有的一切皆是孙一人所为,是孙大逆不道,违纲常之序,执意与其缔结连理,与旁人无关。若先祖震怒,亦可降罚于孙,雷劈火焚,折寿减禄,皆无二话。唯愿风波止于此身,勿将罪责牵连于孙之所爱。”
玄色冕服在有些冷冽的殿中纹丝不动,玉珠垂落如帘,却遮不住她眼中灼烈的光。
按照流程祭拜完后,武祈宁转身跪拜着最下面那个牌位,肃穆的脸颊放松了些,她弯了弯嘴角,得意地扬了扬眉,似是在炫耀她的战绩。
“孩儿拜见母皇。孩儿如今年二一,已经是大权在握的皇帝了。那些困扰母皇多年的世家皆被孩儿斩于剑下,也算替皇姐和您报仇了。”
“若不是您留下的辅政大臣太傅宋时微在暗中协助,孩儿定还要被那些世家欺负好久。您在天有灵,可要替我俩说说情,若先祖震怒,您可得替孩儿拦着些。孩儿皮糙肉厚不要紧,太傅身子骨弱,可禁不起折腾。”武祈宁冲牌位眨巴了下眼,拉长语调似乎在撒着娇。
似乎想起什么,她幽怨地瘪了瘪嘴,亲昵地埋怨道:“您留的遗旨孩儿瞧见了,您也不知道多提醒一下孩儿,孩儿差点就伤到太傅。从此便要孤老终生了。”不过那时她年纪轻,心思浅,若她知晓了,指不定会露出端倪,误了大事。
“太傅足智多谋,聪慧机敏,为我朝鞠躬尽瘁。孩儿定会好好待她的。孩儿再次拜谢母皇,有先见之明,给孩儿留了个这般好的娘子。您便放心吧。您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日后定好好的。”
武祈宁絮絮叨叨跪在地上念着。时不时嘱咐先帝看着点先祖们,若其震怒,一定要在梦中给她报信。她好提前将太傅藏起来。
她觉得母皇自幼便宠着她,给星星给月亮的。如今她已然长大,没小时那般幼稚无知,她不提那些过分的要求,只是想要与她的太傅成亲,又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她定不会生气怪罪的。
据她所知,先祖们也不是没有喜欢女子的。若不然,她哪会跟之效从啊。
悠扬的钟声猝停,武祈宁踏出了殿。喜气洋洋地朝永宁殿去。不知按照她的要求布置好了没,她想象中的满宫红装。
就是有些委屈太傅了,不能昭告天下,告之万民。
良辰吉时,大好的日子,武祈宁便以身体不适为由罢朝三日,给大臣们放了个小长假。
那些大臣只是沉默地望了她许久,躬身告退。
她与太傅之事虽没刻意宣扬,但也没有隐瞒。朝中那些老狐狸差不多都能看出端倪。
任谁瞧见太傅经常衣冠不整地从永宁殿出来,陛下召见太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时间越来越久,甚是连夜宿皇宫都是常有的事,也会觉得两人有猫腻。
有臣子还在暗中洗脑她们两只是师徒情深,哪怕是皇帝,孝敬护着自己帮自己夺权的帝师也是应当的。有的臣子却早就已经放弃了。
比起皇帝疑似与太傅有一腿,还是皇帝是个懦弱无能,快要被世家推翻的傀儡皇帝比较可怕。后者皇朝便要改姓了。
反正陛下已经立了太女,有了后嗣,她们看好太女不被她俩带歪即可。陛下暗中怎样,她们稍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过去了。
只是,陛下您能不能收敛点,这样让她们很是难做。
政事一处理完,那眼睛就长在太傅身上了,眨都没眨一下。做何事都要黏在太傅身边,离开一会便浑身难受,她们又不是瞎的。
若武祈宁得知那些大臣们崩溃的心理,只会理直气壮地道:她年少,情愫初开,又初尝人事,还被那群世家压迫了许久,没有安全感,恨不得时时刻刻黏着自己的娘子,不是一件常事吗?
对于武祈宁这种暗戳戳挑衅朝臣,彰显她们关系的行为。宋时微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
她本就愧对于武祈宁,因为自己,未能给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自然就颇为纵着她的所作所为。
只要不危害朝政,使黎庶生难,她想要作何都是行的。若有朝一日,众臣弹劾,百姓生嫌,也由她担着。
毕竟她是她的太傅,陛下行为有亏,皆是她教养不到之职。哪怕千刀万剐,她亦无悔。
但若是有人胆敢越过她擅自履行教诲之责,那就不要怪她翻脸了。
陛下是她的,是她的徒儿,她的孩子,她的心上人。
年少轻狂,尚不更事,这很正常。她可以教,也可以罚,但绝不容许任何人指染插手。
瞧着陛下那张笑意盈盈的脸,蠢蠢欲动的大臣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忍不住,拿着笏板跳了出来,还未说出口,最前方那一绯红的身影便回了头,瞥了她一眼。
心潮澎湃甚至打算以死谏言的大臣凉了一半。
“王大人,所谓何事?”绯红官袍暗绣金丝云纹,玉带扣在腰间泛着冷光。宋时微立于百官之首,狭长的眼眸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四周猝然死寂的气场压得大臣立即噤声,道了声无事后,畏畏缩缩地潜了回去。
哪怕太傅已将大半的权柄退让给了高坐在龙椅上的陛下,她的威望仍在,随着年龄日长越积越深。
能以一己之力联合了寒门和部分皇权,对抗整个世家,独霸半朝的权臣。
太傅自始至终都不是个好说话的主。世家还在时,她强硬地连他们都占不得一点便宜。世家不在,陛下掌权后,她虽收敛了些,但也无人胆敢冒犯。
更别说身后还站着一个初显任性的陛下了。
罢了,此等事她们管不了,也不该她们管。让先皇她们头疼去吧。
皇宫内恍若被云霞浸染,朱墙裹金绡,檐角悬红绸。长廊、宫墙皆贴满双喜宫笺,就连廊下的小兽口中都衔着红绸。
永宁殿前,璀璨的宫灯自汉白玉阶铺展至丹墀,灯面缀满珍珠流苏,烛火摇曳间珠光流转,似银河倾泻人间。
武祈宁缓步踏了进去,永宁殿内仿佛变了个样,一片嫣红。红绸在雕龙柱上盘成同心结,犹如赤练翻飞。三丈高的朱红喜棚覆着金丝锦绣,檐下悬着九凤朝阳喜幔,孔雀翎羽与金线交织,织就鸾凤和鸣的场景。
她喜气洋洋地指挥着人又布置了一番,直至将整个永宁殿她能看见的不能看见的地方皆铺上几层柔软的毯子时,她才点了点头。
永宁殿上下被她布置的没一处尖锐硬朗的地方,像有了个牙牙学语满地乱爬的孩子,生怕一不注意让她磕着碰着了。
这样,她将太傅按在此处时,她的膝盖就不会疼了。
宋时微依旧身着一袭绯红官袍,腰间玉环轻响下,她冲武祈宁笑了一下。
乌发盘于头顶,精致的簪子轻巧地别上发髻,与绯红官袍上的银丝相应成趣。官袍下摆曳地,她一步步朝武祈宁走去。
浅淡温和的眉目,唇角衔着一抹轻笑,眼波流转间倒映着武祈宁的面容,与她平日里在朝堂上那威严冷冽的模样大为不同。
是她的太傅,是只让她看到这幅模样的太傅。是她的!!!
心乱糟糟在胸膛窜着,武祈宁只觉得浑身烧了起来,映在脸上,比一屋子的红绸瞧着都红。她慌乱地将眼神移到别处,掩饰着自己的害羞。
宋时微有些好笑地瞧着眼前这个快要冒烟的孩子,嶙峋的手指抚上了她滚烫的脸,温柔地将她掰了回来。
“臣的陛下,您还未跟臣行合卺礼呢。”
她牵着武祈宁来到桌上,倒了两杯酒盏,笑意盈盈地在她面前晃了晃。
喜庆的永宁殿只余她们二人,武祈宁一把接住,想都没想便一饮而尽。
而后,她瞧着宋时微手中未饮的酒盏,有些发愣。
她记得……她记得玄鉴讲的礼仪是何……
想着想着,她便有些急,自己又倒了酒盏一饮而尽。饮完三杯后,看着笑话的宋时微瞧她瘪了瘪嘴,一副快要急哭的样子。
她捉住了她微抖的手,双臂交握,将手中的酒盏递到她嘴边,自己狭促地咬了下武祈宁的指尖,示意她伸手喂她。
“这般急啊,应该这样,和臣同饮。”
“寓意携手共进,相互扶持,水乳相融。”最后一个字从她沾上水泽的唇瓣吐出,带着似有若无的颤音,自武祈宁的耳畔缠绕至心底。
武祈宁忍不住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吻着她鲜艳欲滴的耳垂,哑声道:
“太傅这般撩拨朕,就不怕待会下不了床?”
“错了。”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武祈宁的胸膛,将她灼热的唇与她的耳垂隔开了。
“陛下该唤臣什么?”抵着的手指软了下来,在她的龙袍上打着转。
“娘……娘子。”
“好孩子,上来吧。这是奖励。”
长臂一扫,乌发散落在肩,她轻轻地抱住武祈宁已经埋在胸前吸吮的脑袋,将她往榻上带。帘幕被她扯了下来,严严实实地遮盖住了。
那孩子待她很温柔,她相信她不会那么做的。
第112章 “娘子,为何你的身体在抖呢。”武祈宁将宋时微按在床榻上,一……
“娘子,为何你的身体在抖呢。”武祈宁将宋时微按在床榻上,一手抓着她时不时遮掩的手腕,扣在榻上,一手藏于她膝上,她咬着她的耳垂询问着。
官袍早已被她剥了出来,扔在了地上。全身上下仅剩下一件红色的肚兜勉强遮体。
宋时微闭紧的睫毛颤了颤,眼尾绯红糜烂地有些不能看了。被她视为孩子的武祈宁这般对待,她还是有些羞,张了张唇想让她稍微缓一下。
便被武祈宁一嘴堵上了。
齿间带着一种陌生又熟悉的侵略感,重重吻了上去,像是困兽终于撕开了最后一层枷锁,滚烫的气息裹挟着炽热的体温扑在她脸上。辗转厮磨,吸吮吞咽。
她被抵在床榻上,双手又被捉着,躲*无可躲。破碎的呜咽声下,纠缠的舌几乎要将她溺毙,带着掠夺性的吸吮和啃咬,馋噬着她的口腔里的空气,就连喘息的间隙都被她悉数吞没。
身体止不住地发颤下,她将她的手往外推。武祈宁抬眸瞧了她一眼。那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狭长的轮廓裹着不怒自威的锋芒,墨色瞳仁的深处,恰似两团淬了火的熔岩,流转间并列出细碎的火星,仿佛能将四周的空气点燃。
“不许躲,这是朕赐予的。”
那脸上竟是她从未在这个孩子身上见到的强势。不对,她瞧见过,她曾无数次立于殿下,望着那高坐在上,晃着冕旒看不清神色的帝皇。那时的她是她心目中作为太傅对自己教导的帝皇最好的期待。君临天下,威仪万千。
如今,她竟将她的帝王威仪带到了榻上,施加在她这个帝师身上。
薄薄的水雾覆在瞳仁上,眼前的人影氤氲成模糊的虚影,轮廓被柔化得失去了棱角。睫毛上坠着的泪珠摇摇欲坠,随着她眨眼的频率轻轻晃动。
云海在脚下翻涌如沸,她高扬着脖子,呜咽地喘着气。
她的孩子长大了。她的孩子正在……
宋时微哆嗦着身子,泪眼朦胧地瞧着眼前的场景。武祈宁身着一袭玄色龙袍,哪怕大汗淋漓也未损她的威仪半分。其上怒目圆睁的五爪金龙紧紧盯着她。而她身下的她……
绯红官袍被扔在了地上,更别说那皱成一团根本没甚用处,松垮地挂在身上当做装饰品的……
“祈宁,别这样……别穿着龙袍。”宋时微刚减弱的挣扎又起来了,嶙峋的骨指绷直了,轻轻抓着钳制着她手腕的手。
武祈宁挑了挑眉,扫了一眼她身下,似乎清楚宋时微的反应为何会突然这么激烈了。
她覆在她耳边吹着热气,喃喃道:“朕就喜欢这样睡。朕的龙袍很多,可以每日换一件,让太傅伴着不同样式的龙袍抽搐入睡。”
“况且,太傅也很是欢喜啊。瞧。”修长的手指缩了回来,放在了她眼前,涂抹在她身上。
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她缓缓闭上眼眸,只是那眼眸溢出的泪水更多了。不知是羞的还是……
“平日也未知太傅这般的喜欢哭。哭得永宁殿都快要被淹了。真是,始料未及……”
耳旁伴着那孩子戏谑的调侃,越说越过分。宋时微赫然睁开眼眸,抑制着喉里的呜咽,狭长的眼眸下惨白的肌肤绯红糜烂。
她提高语气唤了一声:“武祈宁!臣是……唔。”之后的话便再没有机会说出口了,抓着被褥青筋暴起的手下,是她重重的喘息。
武祈宁听到宋时微口中那话,微微一愣,热浪如翻涌的岩浆,从骨髓深处翻涌而上,在血管中翻腾肆虐。
她将她的脚踝往外扯。俯身堵上了。
边吻边哑声道:“太傅,好太傅。朕知晓您要说什么。”
“您是朕的太傅,是母皇留给朕的辅政大臣。朕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您知不知道,您每次说这话的时候,那狭长威严的眼眸,冷冽紧绷的脸颊,都让朕恨不得将您狠狠地……”
身体又抽搐了几次,宋时微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口咬在她做怪的手上,通红的眼眸似羞似怒。
她算是瞧出来了,眼前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狼子野心,怀着忤逆犯上的心思。前几次在她面前装得温柔体贴,没几次便初见端倪,每次都想要欺负她一番。
如今,她与她成亲了,她就彻撕下脸上那个温柔的皮,一点也不装了。
修长的手指轻轻勾住了她的舌,搅了几下。
宋时微涨红着脸瞧着居高临下观察着她反应的武祈宁,怒从心起,想要咬掉那根手指,最终还是没忍心。闭了闭眼,扬起牙轻轻咬了几下。似乎是在纵容。
让从始至终观察她容忍度的武祈宁很是得意,她勾起了唇角,黏腻地凑过去吻着宋时微湿漉漉的发丝。
瞧着湿漉漉的被褥,武祈宁想着时机应该成熟了。
她小心扒拉了下来,明明眼眸势在必得,她还是啄着她颤抖的耳垂。气音顺着耳廓而入,像融化的蜡油顺着软骨蜿蜒而下,一路打着转,激得她全身鸡皮疙瘩蹙起。
她边吻去她眼角的泪边哑声问道:“娘子,太傅,可以吗?”
朕可以见它吗?见心心念念的、魂牵梦绕的……
“嗯。”粗重的鼻息下,宋时微抿了抿嘴,将脸别了过去埋在被褥里,轻声应答了一声。
“太傅再说何?朕未听清。”武祈宁得寸进尺地咬着她满是痕迹的脖子。
“武祈宁,你别胡搅蛮缠。”
“太傅怎么翻来覆去就骂了这些话。多骂些,朕爱听。”
打趣的话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
“你……唔。”宋时微责骂的声音猝然消失,眉毛蹙起,冷汗顺着鬓角蜿蜒而下,将发间浸得更湿了。
红润的脸颊惨白了几分,她闭上眼眸,溢出几滴泪。却没有说出口,怕搅了她的兴致,只是隐忍地咬住了唇。
“很疼吗?”武祈宁的声线带着几分颤抖,她束手无策地瞧着忍着的宋时微。
她知晓太傅身子骨弱,于是她在外面逗了她几次,才敢。
“朕……我退出来,我们不做了。”武祈宁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红。
她……她应该再稳妥些,而不是这般的毛躁。
“没事,你让我缓一缓。臣的身子骨本来就弱,不是陛下的问题,你莫哭。”微凉的手指搭在她退缩的手腕上,宋时微重新睁开眼眸,水光粼粼的眼眸温柔地瞧着武祈宁,低声哄着。
缓了一会后,无数细微的电流慢慢从尾椎骨窜起,席卷全身,仿佛千万根羽毛扫过全身,四肢残余的力量如潮水般散去,搭在武祈宁手腕上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发颤。
她用殷红的眼尾扫了依旧呆愣的武祈宁一眼,直勾勾酥麻麻的很是诱人。
武祈宁深吸一口气,还是对自己不太放心。她做这事有些莽撞,所以……
她将眼神重新放在面部潮红迷离望着她的宋时微身上。
“太傅,朕怕。怕你受伤,你教教朕,好吗?朕好好学。”
“您可是朕的太傅。有教管之责的太傅。”武祈宁俯身吻了吻宋时微紧绷着的唇角,拉长语调撒着娇。
“你……”通红的眼尾缓缓溢出水泽,将落未落,她泪眼朦胧地瞧着依旧没有动静只是朝她撒娇的武祈宁。难受的身体让她有些想骂人。
又在瞧见武祈宁眼中的疼惜下熄了火。
这孩子与她一样,皆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又怎么能怪她呢。她比她小了十岁,才及笄不久。又是她的徒儿。
她忍着羞,握住了她的手腕。哪怕搭在其上的手指发着抖,她也依旧带着它,认真履行教导之责。
武祈宁似小猫般狡黠地勾了勾嘴角,有种诡计得逞的感觉。
太傅最疼她了。虽然她不会,这不是有太傅嘛,太傅一定会教她的。
她虽不是很聪慧,但一定会认真学的。
层层叠叠的帘帐内,女子通红着脸,微张的唇断断续续地吐出几个连不成句的音节。
“祈宁,不要……”
原本搭在武祈宁手腕上的手指用力扣着她的手腕,死劲抵着阻止着她。
武祈宁也不在意,拖着她的手腕一同。
事实证明,对于这方面的知识,武祈宁学的还是挺快的。马上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功出师了。
“嗯?太傅,您在说什么。”
她挑了挑眉,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不要……”破碎的呜咽下,她狭促地在她脱口而出之时打断。
“不要?是不要停的意思吗?”武祈宁一下吻住了她的唇,将她口中稀碎的呜咽皆堵住了。
筋挛的身体下,武祈宁温柔地拍着她的背,缓了一会,见她恢复过来了。
她斜撇一眼,冲喘着气的宋时微笑了下。
“太傅不乖啊,怎么能不能未经朕的允许,嗯?”
“那便罚太傅重新来过吧。”
软塌塌的手推了她一下,武祈宁不知在想什么,竟任由她往榻下跑。
软绵绵的腿一碰地,就哆嗦了一下。撞倒了不知何时被武祈宁摆了一地的器具。
“太傅原是想用这些吗?让朕想想,太傅现在能用什么?”
“这个吧。”
“乖,太傅,张嘴。”
第113章 永宁殿的门整整闭了三日,除了传膳唤水以外,没有一点动静。 ……
永宁殿的门整整闭了三日,除了传膳唤水以外,没有一点动静。
武祈宁就这么与宋时微睡了三日。不分白天黑夜,只要她是醒着的便闹她。
宋时微身子骨弱,经不住太多次,她便采用少量多次的方法。
见宋时微有些疲倦,她便抱着她让她休憩,待她稍微有些精神了,她便压着她,直到她再次疲倦地睡了过去。
她领着宋时微将整个永宁殿皆过了一遍。三日后,殿门大开,那殿内湿漉漉的仿佛发了洪水一般。
羞的宋时微给了她脖子一巴掌,将她甩在后头自己坐着轿辇去上早朝。
摇晃的轿辇下,宋时微疲倦地倚在软枕上,揉着自己酸痛的腰。明明是盛夏,她却裹得格外严实,崭新的绯红官袍披于她身上,高立的衣领将脖子全遮盖住了。
没法子,早朝得去,那孩子又是属狗的,到处乱咬。许是思量到她还要上朝,这还是她身上最轻的地方。
她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哪哪都酸。
那个孩子,真是……
手臂微抬,官袍轻飘飘地滑落,宋时微瞧着自己手臂上的痕迹,别过头去,脸又烧了起来。
看到这些,她又想起永宁殿的那些场景。那孩子,精力怎么能充沛成那个样子。一瞧见她浑身上下便有使不完的牛劲,看她就像狗看肉骨头一样,恨不得将她吞下去。
她从未觉得三日的时间过得这么漫长,比她前世被凌迟还要难熬。
时不时掀起的帘幕,护卫在一旁三日后才重新见到宋时微的宋凛有些疑惑。
太傅平日里上朝前皆会提前询问她有关朝堂上的情况,以备不时之需。
今日怎么这般的寂静。
“大人,可有何处不适。”她观察了她许久,缓缓说出了口。
宋时微愣了愣,无奈地对宋凛笑了下,让她别担心,无声地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陛下做了何,都快将大人给毒哑了!”宋凛震惊地唤了一声。
“可要属下去请太医。”虽说那些日子她看在眼里,觉得陛下不会伤害太傅。但还是太傅的身体比较重要。
太傅冷了容易发烧,热了容易中暑,稍不留神便会患上风寒,每日一帖药是常态。金贵脆弱极了,从前皆是她小心翼翼地照看着,她最是清楚。
可别换季的时候换上风寒,又得遭些罪了。
宋时微抿了抿嘴,那理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她只是斜瞥了她一眼,与她那清澈中带着些许担忧的眼眸遥遥相对。
她似乎忘了,她这个下属尚未成亲,怕是对这些事也不大了解。
“没有的事,不必担忧,下去吧。”嘶哑的声音从她嘴里吐出。说完后,她便闭上了眼睛,深深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事啊。
宋凛眨了下眼,似乎才意识到太傅这三日是去成亲的,不是去微服私访的。
她一下捂住自己张大的嘴巴,平息着自己内心的波涛汹涌。她一直以为,她家大人那般强势,年长,又是帝师,她才是……
肃静庄严的朝堂上,宋时微照旧立于百官之首,冷冽的脸上是微扬的眉峰,只是那直挺的背板放松了几分,塌了下去。只是在那宽大的官袍下,无人发现。
武祈宁喜气洋洋地上了早朝,难得喜怒形于色地弯了弯眼眸,冲底下的臣子笑了笑。看起来心情好极了。
处理完沉积的政务后,她怕太傅腿软站不住,瞧着朝上也没什么大事,便退了朝。
下朝后立即召见太医给宋时微把了把脉。
虽说她此前请教过太医,又提前做了准备,但她细细回想,还是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火,如此频繁的……怕对太傅的身体有害,还是召见一下太医比较稳妥。
枯老的手搭在宋时微的手腕上,武祈宁屏住呼吸,脸上难得有些慌乱。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将太傅折腾得太狠了。虽然如今算是盛夏,她又用毯子将永宁殿上下皆包裹了起来。
她身上有些凉的时她皆会用她手掌捂热。每日一次的药她皆喂她喝下去了。但她这三日片缕不着,她又在浴池捉弄了她几次,不知会不会染上风寒。
太医瞧了一眼镇定自若没什么表情的宋时微,又瞧了一眼紧张兮兮的武祈宁。
枯老的手放下了,她顶着武祈宁那双明亮焦急的眼眸,张了张嘴,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来。
“太傅的身体并无大碍,就是脉象有些虚浮,有肝肾两亏之象。”她顿了一会,瞧着两人猝然通红的脸,若无其事地接着道。
“闺房之事乃人之常伦,陛下又年轻气血旺,但仍需节制。不可贪欢过甚,恐伤及根本。”
武祈宁面露郝然地点了点头,瞧着宋时微手上那碗太医所开的黑糊糊的药,她的表情更羞愧了。
待宋时微面色如常地一饮而尽后,她紧紧地握着宋时微微凉的手,将脑袋放在上面,闷闷地问道:
“太傅,苦吗?那时你说不要的时候朕就应该停手,要不你打朕吧。朕愿意受罚。”
“傻子。”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脑袋。宋时微轻柔地捧着她的脸颊,在她紧绷的嘴角上落下了一个吻。
“现在便不苦了,陛下的嘴甜。”
温柔的笑意下,武祈宁赤红着脸,将脸别到旁处。
明明都已经做了那么多次,她还是受不了太傅这般模样。浅淡温柔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没有责怪,没有冷淡,有的是海纳百川的包容。
仿佛无论她对她做什么,无论她犯下的是什么滔天大错,她都能原谅她,她都会挡在前面替她担着。
武祈宁吸了吸鼻子,将头埋进了她的胸膛呜咽了一声。
“太傅,你为何对朕这般的好。好到那时候你哭着说不要朕也一点都不怕,只想要犯浑。好到我恨不得将整颗心掏出来给你看。看我有多心悦你,有多爱你。”
“太傅,娘子,时微,我好喜欢你啊。喜欢到哪怕你将刀子捅到我心上,我也会笑着掏出那颗心给你看。”
“那是武祈宁的心,红彤彤的,正在跳动,虽然它马上就快停了,但它一直在说:爱你,爱你,好爱你。能不能碰一下它。”
“又说胡话。”嶙峋的手指重重地敲了一下武祈宁的脑袋。随后又怕她疼,嘴唇凑上去亲了又亲。
“跟着臣念呸呸呸,陛下定能长命百岁,与臣永远在一起。”
被武祈宁那一连串的告白轰炸后,宋时微的眼眸越发的温柔,似水一般洒在武祈宁的身上。
微凉的手指落在她的眉心,指腹沿着眉骨的弧度缓缓游走。顺着鼻梁下滑,又小心翼翼描摹她蒲扇的眼尾。最后落在她幸福勾起的唇瓣上。她认真描摹了一遍自己心上人的眉目。
而后她隔着自己的手指,轻轻落下一吻。
许是她比武祈宁年长了许多,想法观念都大为不同。那孩子的脑子转得快,又跳脱。有时候满脑子的坏主意,她都不知道她是从哪学来的。还都用在了她身上。
她年轻,有使不完的力气。活泼,总是将她圈在怀里自己说个不停。还有些任性,尤其是在处理完那些世家大权在握之后。
这些她身为太傅不容许出现在帝皇身上的品质她都有。可她却不忍心罚,不忍心骂,甚至隐隐在纵容。
因为她不是一尊被供奉在上面的冰冷的雕像,不是没有喜怒哀惧只许普度众生的圣人。
她不只是皇朝至高无上德行不容许有缺的九五之尊,她还是她的徒儿,她的孩子,她的娘子。
是一个活泼闹腾的孩子。一个不知何时被她放在心尖上,愿意宠着护着的孩子。是她轻柔地放在心上的心上人。
她有着蓬勃旺盛的生命力,哪怕没有日光,接受不到雨露,出生在阴暗的夹缝里,她也歪歪扭扭地长大了。每次谋划着鬼主意时,那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生命力,皆令她平淡无波的眼眸颤了颤。
她会冲她撒娇,对她使心眼,暗中算计她,在她和世家之人中徘徊……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宋时微自己还一无所知的时候被记在了心上。
不知道她有未和她提起过,她右眼尾那颗小痣有一段时间深深地困扰着她。
那时,她总觉得那颗绯红在她眼前一晃一晃的,恰似寒风中摇曳的烛火,在她狭长冷冽的眼眸里明灭。
勾得她很是难受。恨不得按住她晃动的脸颊,用指腹重重地擦上去,将其销毁抹掉。
“因为陛下值得臣对陛下这么好。陛下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孩子。”宋时微俯身吻了吻她通红的耳垂,一字一顿道。
她不似武祈宁,有一箩筐的情话,但她可以刨析自己的心,将自己对她的情慢慢诉说出来。
“臣喜欢看陛下笑。无论是肆意张扬的笑,还是任性妄为的笑,哪怕是在床榻上对臣使坏的坏笑,臣皆欢喜。”
“所以啊,陛下,永远不要露出这幅表情。陛下是皇朝最尊贵的帝皇,您只需要肆意妄为地笑,仰着头一路向前走。我会以臣子的身份,以太傅的身份,以妻子的身份,在你身后,望着你,护着你,爱着你。”
第114章 “太傅,张嘴,自己咬着,别让官袍掉下来,弄脏了。”武祈宁……
“太傅,张嘴,自己咬着,别让官袍掉下来,弄脏了。”武祈宁轻轻掐着宋时微的后颈,撕咬着她的耳垂道。
她从背后搂住了她,一手环保在胸前,另一只手扯起绯红官袍的衣摆,递到了宋时微的嘴边,示意她咬着。
宋时微弓着腰身跪在了榻上,腿抖得有些不能看。水汽弥漫的眼眸下,她通红着脸瞧着近在迟尺的手和那熟悉的官袍。立即将脸别了过去,抿住了嘴。
“太傅乖啊。张嘴。你也不想这般衣衫不整带着湿漉漉的官袍跌跌撞撞地从永宁殿走出去吧。让那些朝臣瞧见就不好了。”
武祈宁手上的动作不停,欺负着她,灼热的身子垫在宋时微颤抖的后背上,支持着她快要软下去的身体。她咬着她的耳垂继续说荤话。
“瞧,不知是哪里下了小雨,都溅到官袍上了,再这样下去等雨大了,官袍就真的脏了。”
“混账。”宋时微听不下去了,她一口咬在了武祈宁的手上,颤抖地扬牙咬住了掀起的官袍。
“真乖。这下太傅就不会说话了。”
武祈宁最喜欢她这般,官袍与肚兜半掩在身上,要掉未掉,稍微一拨便可看到风情。
如此想着,便重了些,激得宋时微的腿直哆嗦。像被抽筋扒皮了一般,弓着脊椎向前倒。
“太傅,这般可不行啊。若是您倒了亦是官袍掉了,我们就重来。太傅最乖了,自己慢慢起来。”
武祈宁只是在背后瞧着她嶙峋匍匐的背翼,低声哄道。
说是哄倒不如说是威胁。
自从她在床榻上发现太傅对此等哄孩子的话格外羞耻以后,她就经常这般干。
破碎的呜咽声下,宋时微哆嗦地直起了身来,喘着气往武祈宁身上靠。
这孩子绝对做得出来这种事。
武祈宁的身上热烘烘的,如同暖炉一般,很快就将她有些泛凉的背脊捂热了。灼热的手掌搭在她的后颈上,带着茧的指腹一下一下摩擦安抚着她。
武祈宁的眼眸瞥向她抖动下有些发红的膝盖,蹙了蹙眉。
她得快些结束,若不然太傅跪久了容易受伤。
如此想着,她又一次从背后搂住了她,俯在她耳边商量着:“最后一次,太傅乖乖保持好,朕便放你出永宁殿,如何?”
模糊不清的视线下,那孩子沙哑的声音不断在她耳廓回荡,放大。
她闭了闭眼,一滴泪珠自泛红的眼尾滚落,她默认了。
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越发的过分,每次不欺负她一番让她哭着是不会罢休的。
偏偏她又知道她纵着她,对她口中的求饶谩骂不甚在意,最喜的事便是将她欺负哭然后抱在怀里哄。
真是……大逆不道。
“嗯?太傅在想什么,不专心啊。”
武祈宁有些委屈地鼓了鼓嘴,自作主张又伸了一个。
每当她快要跪不稳的时候,哆嗦地向前倒的时候,她便停了下来,什么也不说,只是幽幽地望着她。
让宋时微一下就想起她先前在她耳畔说的话。挣扎着直起了腰来,重新立了起来。
武祈宁这才满意地吻了吻她通红的耳垂。接着……
一连几次后,宋时微整个身体都像从水里捞出来般,湿漉漉的。汗水、泪水不断从脸上溢出,糊了她满脸。
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呜咽,每一次急促喘息都扯动喉间绷紧的官袍,颤抖的肩膀剧烈起伏,含糊的抽噎声撞在有些粗糙的布料上,又被生生闷回去,化作带着哭腔的气音在齿缝间游走,潮湿的眼泪顺着下颌线滑进领口,将呜咽的震颤染成酸涩的咸。
口中绯红的官袍被津液浸湿了,膝盖像两片枯叶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每一次细微的颤动都带着克制不住的战栗,肌肉克制不住的抽搐,带动着双膝缓缓并拢,撞在了一起。
宋时微像是失去所有力气般,口中的官袍掉落,她软软地像前倒去。
比她更快的是武祈宁的手,她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护着她的脑袋,轻轻地将她放在榻上。而后将她抱在怀里,乐此不疲地用灼热的手掌拍着她抖动的背,轻声哄着她。
对她来说,每次欺负太傅和欺负完的安抚工作都一样重要,也一样的令人热血沸腾。一想到比她年长了十岁的太傅衣冠不整地被她抱在怀里,轻轻抽泣着,被她用哄孩子的招数哄着。
便有电流自尾椎骨炸开,沿着脊柱攀岩而上,在脑中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就好像是身份调转了一般。武祈宁熟练地学着宋时微在塌下哄她的话术,轻声哄着。
“太傅,娘子,时微。好了,别哭了,没事了。”
瞎猫哭耗子。宋时微吸了吸鼻子,擦掉自己脸上黏腻的泪水,转了个身背对着她,并不想要理她。
武祈宁弯了弯眼角,也不在意,湿漉漉的手掌一下一下轻轻揉着她泛红的膝盖。使坏般在她耳边道。
“太傅怎么能怪朕呢?明明是太傅自己的问题,要是太傅再快些,也不用跪这么久了。”
“来,转过来给朕瞧瞧,看有没有跪出淤血。”
“武祈宁!”宋时微涨红着脸转过身来,就瞧见武祈宁笑意盈盈望着她的脸。
眉眼微挑,一双丹凤眼潋滟生辉,眼尾的朱红痣恰似缀了星芒,添了几分勾人心魂的韵味。嘴唇染上晶莹,红润剔透。棱角分明又不失柔和。
她的娘子确实好看。
宋时微最终也只是轻咬了一下她潋滟的红痣。
将她抱在怀里的武祈宁虽不说,那神采飞扬地模样都快要上天了,乐滋滋地很是得意。
她就说太傅最疼她了。怎么会舍得怪她呢。
鹅毛般的雪轻飘飘地落下,朱红宫墙为雪色浸染,裹上一层朦胧的素纱。与蜿蜒曲折的汉白玉台阶相映,构成一副水墨丹青。
宋时微裹着一层厚厚的狐裘,懒懒地倚靠在软枕上,看着手里的奏折。
永宁殿开了个小口,风卷着雪粒洒了进来,她抬眸望去。武祈宁披着一大红袍,踏雪而归。
她刚想要为她的孩子拂去肩上的雪,武祈宁便一下窜了老高,躲了她老远,直至将身上散发的凉气都捂热了,她才黏腻地给了她一个抱抱。
暖和的胸膛包裹着她,竟比冬日里燃烧的暖炉还要暖几分。武祈宁抓住了她冰凉的手,将其全全包裹住了。
她弯下脑袋不断哈着气,直至宋时微脸上细微的绒毛都沾上小水珠,将其实全部捂热,她才罢休。
武祈宁得意洋洋地将她的两只手举到半空中,沐浴在窗外射进来的光下,她瞧着自己的杰作。
原本如褪色宣纸般苍白的手背染上了浅淡的粉意,指甲上病态的青灰也消失了。脉搏跳动下,似有暖意顺着血液缓缓流淌,将生机重新注入回了这双纤薄的手。
武祈宁将其放在嘴边吻了又吻。
养了这么久,太傅的身体总算没那般削薄了,抱起来有些肉了,就是还是很瘦。
“太傅的手竟比朕的小了一圈耶。”两相比较下,武祈宁宛若发现新玩具一般,拨弄着她的手指。
“陛下这是才发现吗?”宋时微用指甲挠了挠她干燥的掌心。
武祈宁仔细思量了一会,想着也是。
“朕的手如何太傅想必比朕还要了解,深有体会啊。”拉长调笑的话刚落。
宋时微便收回了手,轻轻捏了下她笑得灿烂的脸。
“没个正行。”
“儿臣拜见母皇,拜见娘亲。下雪了,孩儿想打雪仗。”人还未到,那清脆的声音便先至。
一个鲜红的团子踏雪而来,她熟练地抖动着身上沾上的雪,换了身衣裳,将身上的凉气捂热,这才靠近她们。
宋时微轻轻肘了武祈宁一下,武祈宁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她,宋时微起身揉了揉武安宁的小脑袋。
“课业做得如何?可有不惑?给臣检查一番。”一连串的问题将笑得灿烂的武安宁问懵了。
她委屈地鼓了鼓嘴,扯着宋时微的衣袖撒着娇。
“啊~娘亲~”
宋时微温和地勾起唇角,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原地等着。一副不容置疑的表情。
眼珠子转了一圈,武安宁又转头望向在一旁看着热闹的武祈宁,软乎地求助着。
“母皇~”
“别看朕,你娘亲还是朕的太傅呢。朕每日都还要听你娘亲的教诲。”
“好吧。”武安宁深吸一口气,瞧着一旁已经将剑鞘放在桌上的宋时微,缩了缩脖子。
之前她调皮,有段时间对课业应付了事,就被这剑柄揍过,打在手上可疼了。
直至宋时微考教完,满意地点了点头后,武祈宁和武安宁才同时松了口气。
这时的她气场太过强大,眼睛里那是容不下一粒沙子,压得她们都快喘不上气了。
“那娘亲,可以陪我去打雪仗吗。”武安宁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扯着她的衣袖。
“武安宁,你娘亲冬日怕凉,你别闹她。”宋时微刚想应答,一旁的武祈宁便替她拒绝了。
“母皇陪你去,去完后老实回东宫写课业去。不许再闹。”
“可是我想和母皇和娘亲一起,就像这样。”武安宁一手牵着武祈宁的手,一手牵着宋时微的。她眨巴着眼,轻声问道:
“可以吗?”
“好,娘亲在一旁瞧着。”
“啊啊啊,最喜欢娘亲了。”
“你就惯着她吧。”
“臣可不止惯着她,还惯着陛下呢。”
宋时微瞧着武安宁那兴高采烈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太傅,娘子,时微。待安宁及笄后,朕便退位给她,朕和太傅一同游历天下如何。”
“江南水乡的画舫灯影,大漠孤烟的驼铃喧嚣,山间小道的晨钟暮鼓……朕都想要和太傅一同经历。”
“好,都听陛下的。”
雪地上,两大一小的背影越走越远,只留下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被新雪悄然覆盖。
第115章 十二三岁的少女站在来来往往的管理局大厅左顾右看,湛蓝色的眼眸像
十二三岁的少女站在来来往往的管理局大厅左顾右看,湛蓝色的眼眸像裹着晨雾的冰川湖泊,随着呼吸微微颤动,澄澈得几近透明。粉嫩的脸颊泛起薄雾似的红晕,将那抹空灵的渲染得愈加梦幻。
在四周皆是各种动物模样的系统里,10086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瞧见躲在柱子下偷偷露出一个脑袋瞧着它的小狮虎,10086灿烂地笑了一下,冲上去将只到它膝前的小狮虎抱在了怀里,亲昵地蹭着它毛茸茸的脸。
它扬起笑脸,脆生生问道:“我的小朋统,你怎么在这里,是在等我吗?”
“才没有在等你。你放开我,要不然我喊了。”粉红色的肉垫嫌弃地推着它的脸,但由于体型太过悬殊,被10086误认为它是想要跟它打闹,便用脸蹭着它毛茸茸的肉垫。
可恶,才过了多久,这个小幼崽的力量又变强了。
难道它要成为主神大人身边最弱小的系统了吗?
不可以!它不允许!
瞧着小狮虎眨巴了下眼睛,一幅快要哭的样子,10086有些慌乱地将它放了下来,道了一个歉后,闷闷道:“我还以为你喜欢跟我玩闹呢?”它以前长得奇怪,除了主神大人和宿主以外,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与它这么亲近。它还以为它也是喜欢它的。
“没有。”一个冷硬的声音飘入10086的耳里,它垂下的头欣喜地抬了起来,亮晶晶瞧着将脑袋别向别处的小狮虎。清脆地问道:“可以再说一遍吗?”
“我说,没有不喜欢。”小狮虎紧闭着眼睛,一字一顿几乎冲它咆哮着。那声音之大令整个管理局的系统都默默地转了个头,瞧着它们的热闹。
它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仿佛发现了新物种一般,低声讨论着。
“这年头宿主谈恋爱都不够,连系统也跟着谈了?”
“天哪,居然有统子会爱上自己的同事,天下奇观。若不是快活不下去了,我一刻也不想踏入这个地方,更别说喜欢上系统了。”
“可能它们是甜宠组的?才会对这种事这么向往?”
“啊啊啊啊啊。”小狮虎听了一堆让它头皮发麻的话,一边崩溃地大叫,一边拉着10086的手就往外*跑。直到四周寂静无统时它才停了下来。
若不是主神大人派它来瞧这小幼崽的情况,它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句话,也不会那么丢脸。
都怪它!
小狮虎气鼓鼓地瞪着它,但又碍于主神大人不敢说出口。
若是它欺负了它,主神大人该生气了。
也不知道它哪里好的,值得主神大人这般看重。自从主神大人将它捡回来后,都不怎么理它了。哼,谁要和它做好朋统。
它永远都不会喜欢它!永远也不会!
啪,一个暴栗敲在它脑袋上,小狮虎委屈地捂着脑袋,还没骂出口,就撞进了那双鎏金色的眼眸里。
浅淡的白光下,祂显出了身形,淡淡瞥了它一眼。如同看蠢货一般瞧着委屈巴巴快要溢出眼泪的小狮虎。拥有着祂幼年记忆的分身,难道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瞧着它嘤嘤嘤地倒在祂脚下哭,祂的脸僵硬了一瞬,突然有一种想要立即销毁分身的想法。
祂小时候这般的蠢吗?许是年代太过久远了,祂垂眸思索了一会。
祂小时候又傲又娇,盛气凌统还口是心非,也就只有它愿意搭理祂,陪祂玩。
祂又稍微回忆了一下这个分身拥有记忆的时间,好像确实不知道。
罢了,祂原捏它出来,就是看它还小,或许需要一个同龄的玩伴。哪知这个小东西阳奉阴违,一下也不带搭理它,还得祂出马护着它。
祂原是想着等它彻底化作人形后再与它见面的。蠢货。
祂又瞥了它一眼,小狮虎一瞧见祂那个眼神,就彻底不敢动了,乖乖地抹掉眼泪,在一旁罚站。
“主神大人~许久未见,我好想你啊。主神大人有没有想我?”
10086亲眼目睹几位宿主和大反派的相处后,得到了一个宝贵的结论:喜欢一个人是需要说出来的,没有嘴巴是不会有老婆的。
虽然它也不知道它对主神大人到底抱着是什么情感,但不妨碍它甜甜地将想念挂在嘴边。
祂只是理了理它散落在脸颊上的碎发,似乎笑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
眼前的场景不断变化,10086飞在空中,有些委屈地望着主神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祂又将它往黑色漩涡里丢。
直至10086被漩涡吞噬,祂才重新现身,一把拎着小狮虎的后颈,消失在管理局。
它现在还小,分不清到底是仰慕、依恋还是喜欢。等它彻底长大再说吧。
祂会一直在这等着它的。
月光被残破的雨棚撕成了碎絮,沥青路面洇着陈年污水,倒映着歪斜的电线杆和晾衣绳上垂落的褪色床单。
一十八九岁的女子披着一宽大的黑袍,背着一黄色的背包,瞧那圆鼓鼓的样子,想必装了不少东西。她哆哆嗦嗦地举着一把桃木剑,对着寂静的四周。
黑袍上零碎地贴了好些用朱红画出来的符纸,脖子上挂着串褪色的五帝钱,其中一枚铜钱用红绳系着一枚银色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在这幽静的小巷不断回荡,听起来阴森极了。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向前迈了一步,口中振振有词道:“我可是天师,专门驱鬼的天师。我可不怕你们。有本事放马过来!”
“亲爱的预备宿主?”一个清脆的童音突然在女子脑中回荡,像是突然从渗透寒气的地底冒出来一般,拖着绵长的尾音。
瞧见女子呆愣在了原地,10086甚至多喊了几声,带着三分疑惑,四分不解,五分难以置信。一般情况下,它都会直接被传送到它的预备宿主死亡的瞬间,这位预备宿主为何还没有死?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10086便呸呸呸了一下,这样一说显得它在诅咒这位预备宿主。许是管理局那边搞错了,它立即向上面汇报。
湛蓝色的数据海瞬间包裹住了10086。
徒留下女子一人,哆嗦地举着桃木剑左顾右看,左边没人,右边没人,后头也没人,脚下也没人。
本来就紧绷的那一根筋彻底崩了。
……
“啊啊啊啊啊,鬼啊。妈妈啊啊啊。”
鬼哭狼嚎的声音下,女子闭着眼睛往外跑,边跑边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剑,顺带将身上挂着的符纸往后头扔。
啪唧一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她整个人摔在了地上,身体按在了一滩黏腻的污水里。顾不上身上渗血的擦伤,她连滚带爬地蜷缩在一旁的墙角上,闭着眼睛挥舞着剑。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急急如律令……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颠来倒去念了无数遍,竖起来的耳朵依旧没有听出动静,她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睛,偷偷瞄了眼四周。漆黑的小巷一如既往。
她咽了口口水,这才将眼睛重新睁开。
软绵绵的腿重新恢复了一些力气,她用手撑着墙企图让自己站起来。指尖刚一触碰,就仿佛陷进了一团被打烂的软肉里,粘腻又湿热。
她僵硬地转过了头,定情一看。
一个黑影歪斜地倚在斑驳的砖墙上,露出一颗被撞烂的脑袋和半截残缺的身体。深陷下去的眼珠子诡异地瞧着她。嘴角撕裂到了耳根,他露出参差不齐的碎牙,似乎对她笑了一下。
大滴大滴的冷汗从她脸上溢出,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只是无论怎么跑,都跑不出那个小巷,就像是撞见了鬼打墙一般。
第五次回到了同一个地方,女子抹掉脸上因为恐惧溢出的汗水和泪水,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颤抖的手紧紧握着手中那把桃木剑,她哆嗦着给自己打气。
“姚尧瑶,你不要怕。你可是天师。不过是一只小鬼而已,不要怕。不要怕……”
哒哒哒,不远处,那只男鬼拖着残缺的腿朝她走去,细碎的腐肉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在地,伴随着恶臭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