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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迷途

◎贵人◎

“小孩,先眯一会儿吧。”左明强势地将梁思影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上。

梁思影推说:“我不困。”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发出来消息的提示音,梁思影打开微信,看到久违的置顶联系人给他发来了一个消息。

江漾声:“?”

他不知为何,看到这个“?”怎么这么来气呢!

他在这边都要心急如焚焦虑到死,那个人却轻描淡写悠悠然给他打了一个轻飘飘的毫不在意的“?”,连一个字都不肯多打,一句话都不肯多问。

之前在江漾声在电视台综艺录制结束,被他回头一望无视后,梁思影心灰意冷,冲动地给他写了一大段话,后来又觉得不合适,及时地撤回了消息。

估计江漾声发这个“?”是问他撤回了啥。

但是现在,梁思影根本不想理他。

他目前最担心的是妈妈。

他一气之下将多年置顶的他,取消了置顶。

或许,真的到该忘记他的时候了。他不能一直停留在年少。

年少轻狂,谁又会把谁当真呢?

那些热烈的承诺不过是一时冲动的狂语,就像酒后乱/性,终是幻梦一场。

这么多年,他一直作茧自缚,对江漾声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愿意将他的疏远当成事实。

他从儿时就很孤独,这么多年,也才堪堪认识了一个江漾声。

他在江漾声心里,不是特殊的一个,只不过,是被他可怜的一位同桌。

可怜怎么算是喜欢。

他与江漾声本质是不同世界里的人。

梁思影闭眼,对这些年与江漾声的相处仔细梳理。

回望大学四年,因为不在一个班,他偶尔与江漾声擦肩而过,那个人像是对待陌生人一样,不认识自己,被他的诸多朋友,推在中间,说说笑笑离去。

就算是这样,梁思影也对他还有残念。

他究竟何时才能从这场幻梦中清醒过来?

他深刻逃避的是,无法接受江漾声对他的不喜欢。

每次想要忘记他时,少年时代那个男孩的影迹重重地踩踏他的心,他心痛得喘不过气来。

还是忘不掉他。

他明明没有恋爱,却像失恋般痛苦。

此时此刻,他内心冷冷地笑出来,原来这一切只是自己不肯放手。

放手就好了。

那个人不也早就放手了吗?

只有自己,还在可悲地沉湎于残梦中。

左明将辗转愁思的他,强势地掰过来,细语道:“别想那么多,一切会好的。”

左明的话将他点醒,妈妈如今生死攸关,他居然还在想那个冷漠至极的人。

他停止翻飞的思绪,靠在左明肩上休憩。

车辆开到北都市中心医院已经很晚,接近凌晨一点钟。

早早地在医院门口,就有一群医生护士站立待命。

为首的医生戴着白色方框眼镜,名叫霍飞,他见左明到来,急忙迎上去,向他问好。

梁思影抱着母亲,将她小心翼翼地安放在医用不锈钢担架床上,护士抓紧时间,将她转到医院去。

左明让卫宣先回去,卫宣恭敬听令。随后他一路带着梁思影、梁思月来到病诊室。

霍飞检查完,对左明说:“明总,刚刚我们对她做了肺源匹配,我们库房里的确有合适的肺源,不过不能保证百分百成功,这是手术同意书,麻烦您看一下。”

左明将手术同意书递给梁思影,梁思影看了一下,坚定地签下字。

霍飞又将丰藤园转到手术室,左明、梁思影在外守候,梁思月累得不停打哈欠。

“思月,来,靠在我这里休息会儿。”梁思影看妹妹大晚上的跟着自己奔波,实在辛苦。

左明说:“我去开个休息的房间,让思月先休息吧。”

梁思影同意,左明将梁思月带去医用休息室休息,随后他又折返回来,看到梁思影神色仓皇,他知道他很担心焦虑。

他挨着他一起坐,陪着他。

两个人默默无言。

凌晨四点,手术才结束,梁思影害怕地站起。

霍飞告诉他们:“手术成功了,肺算是换成了。”

梁思影单手扶住墙壁,身体因为担忧至极颤颤巍巍,差点没跪倒在地。他感激涕零,朝霍飞鞠躬:“谢谢您霍医生!!!”

霍飞镇定道:“但是你也不要高兴太早,这是一小步,后面的排异感染的难关还没过,只有这大关过去了,才算是真正成功。”

梁思影眉头紧皱。左明安慰他:“吉人自有天相,小孩,我敢断定,你妈妈会好的。”

这样危急关头,他的这句话,在凌晨四点凄冷的医院里,像冬日的碳火,给了他无比的温暖和勇气。

他感激道:“承你吉言,明总。”

接下来,丰藤园被安排到重症监护室,住了半个月后,霍飞确定没有出现排异反应,又把她转到普通单间病房。

一切尘埃落定,庆幸的是朝好的方向走去。

梁思影悬着的心,沉稳落地。

丰藤园苏醒过来,她模模糊糊地知道自己被做了手术,多年前她已经觉察自己的肺有点问题,时常胸闷,近些年偶有吐血,她不敢去检查,也不想去大动干戈地住院,因为实在太费钱,像她这样的贫苦的家庭,根本折腾不起。

“妈,你好点没?”

丰藤园睁眼,便看到梁思影和梁思月眼巴巴地看着她。

“我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在医院?”丰藤园奇怪,自己的胸口倒是不闷了。

“妈妈,你在北都市的医院!”梁思月紧握妈妈的手,眼眶通红,“是哥哥送你来的!”

梁思影说:“妈,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安心养病。”

丰藤园眼光落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左明走近她,温和道:“伯母,我是梁思影的朋友,你应该听他的话,安心养病,要知道他多担心你,你对他很重要。不像我,想孝敬父母都没法孝敬。”

梁思影解释:“妈,他是我的好朋友左明,是他帮助我一起把你送到北都来的,别的你不要担心,一切已经处理好了。”

梁思影知道妈妈第一个考虑到的肯定是钱,他安心地和她解释,里面的话真真假假,说得丰藤园信以为真,也不再为钱忧虑,专心养病。

大约一个月后,丰藤园出院。左明让她住进了一个市中心离医院较近的联排小别墅,并且请了一个专业护工照顾她的病体,外加一个保姆照料她的生活起居。

别墅环境清幽,安静宜人,非常适合疗养。

梁思影实在不好意思接受这样的豪绰安排。左明却认真分析:“思影,你妈妈正要住这样的地方,离医院近,好取药,万一突发什么状况,也好及时送医。这个别墅对我来说也是空着,不如让人住进去,而且是你的妈妈,对我来说是贵人,我巴不得愿意。”

梁思影只得接受,这样的安排对妈妈来说最优。

左明还安排人将梁思月调到市中心来读书,主要是方便回家看妈妈,丰藤园做了一个大手术,恢复期起码得半年,她除了生活上需要人照料,精神上更需要亲人陪伴。

一切被安排的妥妥当当,梁思影不知该怎么感激这个素昧平生却待他至好的人。

他重新回到了美艺传媒公司,这里每年签的新人多如牛毛,他俨然已经成为不起眼的“老人”了,边缘到需要和新人一起抢夺烂俗剧里的十线小角色。

金辉影视城里跑龙套里的人,堪比蚂蚁大军,轰轰烈烈,数不胜数。

许多人抱有一朝成名的美梦,可大多数的结果,不过是湮没于尘,默默无闻。

梁思影经过这次重大变故后,萌生了离开演艺圈的想法。

可他离开了之后,又不知自己能做啥。

大学四年,加上签约美艺快三年,足足七年时间,被他白白浪费。

如果当初他没有听江漾声的话,报考北传,而是选择一个理工科专业,以他全校第一的成绩,至少也能进入北都市一流大学,毕业之后老老实实地做无需人际交往的研究工作或者技术开发,他也不至于现在一文不名,捉襟见肘。

一失足成千古恨,仅仅是为了多看江漾声几眼,和他在一个圈子里,他盲目地追随他,换来的只是自己青春年华的白白消逝。

不知为何,在历经这次母亲的重大疾病后,梁思影再次想起江漾声,居然不再像以前那样视若珍宝,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心怕摔,而是能十分淡然地念出他的名字。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江漾声多年前就已经能够对他泰然处之,而自己隔了这么多年,才只能做到平淡不动心地念出他的名字。

他与他之间,从来没有对等过。

因为感情,从来都不是对等的。

时隔一个月后,左明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问他在哪里。

梁思影住在简陋的出租屋里,离金辉影视城较近,方便他拍戏,缺点是房租太贵,而且群租房,四个人住在一个屋檐下,未免吵闹且过于拥挤。

「明总,我在金辉影城这边。」

「你还在拍戏吗?」

「没有,我租的房子在这里。」

「好,告诉我地址,我去接你。」

梁思影这些天一直在思考,左明会对他做什么。

欠他这么大一个人情,从接母亲到医院,到手术,直至最后出院,所有的过程、费用、居住,全是他亲自经手和安排的。

如果没有左明,梁思影不敢想象,妈妈是否还能活着。

之前他就发过誓言,如果有机会,他想用自己的命,换母亲的命。

所以无论左明要对他做什么,或者让他做什么,只要不杀人放火,触犯底线,他都会去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左明来到金辉影城,因为出租屋这边不能停车,于是他打电话让梁思影出来。

尊贵豪气的劳斯莱斯,周围围满了打卡拍照的年轻人,他们兴奋地望向左明,眼睛里充满艳羡。

左明看都不看他们,他走上前,拉住向他走来的梁思影的手,让他坐在副驾驶位置上,驱车朝市中心驶去。

北都市最中心最繁华的街道宁安街,矗立一座富丽堂皇的豪华酒店——天泽酒店。

左明刚停车,就有门僮赶过来,躬身迎接他。

左明牵住梁思影的手,一路直奔顶层的总统套间。

刚关上门,左明迫不及待地将梁思影抵在门上,想吻他。

虽然说梁思影潜意识里已经默认左明会对他这样,但还是本能地抗拒扭过头。

这让左明有些诧异,他以为梁思影至少应该懂得他要什么。

不过他也不着急,他打开客厅冰箱,拿出一瓶红酒,倒在高脚杯里,轻轻摇晃,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手肘半撑住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微风惬意,将左明的黑色头发吹得略显凌乱。

他招呼梁思影:“小孩儿,过来。”

梁思影听话地来到他身旁。

左明强制地拉住他的手,揽腰让他坐在自己腿上,眼光既热切又带寒芒,声音暗哑:“思影,做我的乖孩子,好吗?”

梁思影低头沉默不语。

左明抿了一口红酒:“思影,你有女朋友没?”

“没有。”

“男朋友呢?”

梁思影迟疑。左明捏住他的下巴:“那就是有男朋友了?”

“没有!”

左明将他抱住,摸他的脑袋:“骗人可不是好孩子。”

梁思影还没回过神,嘴唇已经被左明霸道地占有,翻天覆地,波翻浪涌,他不知怎么承接他的激情,显得很笨拙。

激吻过后,左明眼里露出温柔的光:“小孩,这是你的初吻?”

梁思影羞涩地低头。

左明少有地心动,眼前的漂亮小男孩,接吻时完全不知道怎么办,虽然笨拙,可也挺可爱。

他站起,搂住男孩,亲吻他的脖颈。

“明总,不要!”梁思影向后退去,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思影,我已经给你了一个月的时间,你也应该做好觉悟了。”左明耐心地抚弄他的耳垂,“我不是一个大圣人,我是要回报的,我想要你。”

梁思影默默地低垂眼眸,眼尾泛红,浓密且长的眼睫毛惊颤。

左明忍不住将他按倒在床上,伏在他身上,狠狠地刺穿他。

梁思影的眼泪簌簌而下,殷红的血流在白色床单的那一刹那,曾经高扬起戴着自己赠予的红绳玉佩的少年,在他心里已经彻底死了,化成了灰。

从这一刻起,他的眼神变得比之前更加冰冷,如冬日严霜,凛冽得让人无法接近。

122 淬炼

◎美玉雕琢,明眼识影。◎

梁思影记得结束后,左明没有离开。

他醒来之时,感觉到自己被旁边的男人,紧紧搂在怀里。

黏腻的汗与炽热的血,交织,干涸,混杂成暧昧的情味。

“小孩,你醒了,怎么不多睡儿。”

左明手轻轻抚过他的脸,温柔地笑。

梁思影羞赧得不知如何自处,他人生的第一次完全被这个男人霸占、剥夺,脑袋晕晕沉沉的。

左明玩弄他好看的手指,挨着他的小耳问:“昨晚,我是不是太用力了?”

梁思影满脸通红。

刚开始的确有些疼,但陆陆续续的,他感觉到难以言说的快乐,无法被抑制的兴奋。

“思影,你跟我吧。”左明的声音沉稳如钟。

他说的“跟他”,是让梁思影到浪腾来。

浪腾文娱和美艺传媒,同为北都市顶流娱乐公司,如同车之双轨,鸟之双翼,表面看似是比翼齐飞的和谐,实则是波涛暗涌的你争我夺,彼此厮杀。

浪腾成立时间长,资历老,优秀艺人星罗棋布。美艺作为新秀,背靠总部公司输血。

从综合实力来看,浪腾更胜一筹。

与此同时,浪腾的门槛也极高,进入需要层层考验。

不像美艺,成立之初,不分三七二十一广泛招揽、签约艺人,只求数量,不看质量。

梁思影便是美艺在北都市传媒大学签中的后备艺人之一。

像这样不起眼的演员,别说周瑾风作为一把手根本看不到,就是一般的公司管理层也不会额外注意。

他混在万千沙石中,被左明捡拾,别人都以为他也是沙砾,只有左明知道,他是一块洁白如玉的漂亮贝壳。

左明当机立断地来到美艺,准备向他要人。

两位资本大佬,一见面,彼此寒暄些可有可无的废话,一盏茶过后,周瑾风耐不住性子,笑呵呵地问:“明总,无事不登三宝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周某可有点等不及了。”

左明轻轻一笑,看时机已到,也不打算和他兜圈子,直接道出了他的目的:“周总,我想问你要个人。”

一听这话,周瑾风立马警觉起来,他心思飞转,第一时间考虑的是不是和他利益相关的人。

左明对他的表情,洞若观火。他解释说:“这个人是你们公司的艺人,叫梁思影,我最近对他倒是很感兴趣。”

梁思影?周瑾风毫无印象,不过还好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演员,他心里一松,马上打起了算盘。

左明在粉丝眼里是尊贵无比、帅气逼人的完美男神,而在同为圈子大佬的眼里,他的那些恶趣味早就众人皆晓。

玩完女人还不够,居然对男人也要上手,真够低级。

周瑾风知道他最近的癖好,不过,玩玩就罢了,怎么还要带他走?

难道有什么利益相关?

周瑾风瞥了一眼气定神闲的左明,他知道现在浪腾是他的天下,傅朝早已退居幕后,运营起他的〖花朵之蓝〗与地下赌/场,白楚之死后,傅朝更是一蹶不振,花朵之蓝全由庄合光和田舟横两个人把持。

他冷静分析,现在论实力,美艺不是浪腾的对手,他也不想多生事端和浪腾为敌。

在周氏集团,他并没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他是庶子,母亲是外国人,父亲周奉贤生的儿子有十几个,每个人都在暗暗较劲,使出浑身解数争夺继承权,竞争异常激烈。

唯一庆幸的是,在这些儿子里,周奉贤对他最中意。

可他也不能完全放下心来,在大事未定之前,他不想与任何人结下不必要的梁子。

反正区区一个演员而已,左明既已找上门,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他算了。

一番权衡后,周瑾风说:“明总,你既然专门登门为此人来,我不放也不太懂事,你要的话,尽管拿去吧。”

左明嘴唇菀菀一笑,平时算盘打得飞起的周瑾风居然这么大方,他深思后,说:“周总,人我要带走,可也不能白白带走,我出5000万,外加一个李栋到贵司。”

李栋是最近浪腾小有名气的男明星。周瑾风诧异,这梁思影居然让左明既拿钱又拿人来换,他到底何许人,让左明这么费心思。

他假意推辞道:“明总,你客气了。”倏尔他话锋一转,“梁思影,我倒是想见一面,让你这么上心,我太好奇。”

解约那天,左明亲自带梁思影来到美艺的主楼:星夜大厦。

周瑾风仔细打量这个站在左明身后,略显羞怯的男孩,长得倒是漂亮,不过看起来很腼腆,似乎有些胆小,像怕见人的小孩童。

左明喜欢这款?周瑾风释怀,因为他对这种小男孩毫无兴趣,他一生的审美只在两个人身上,分别是白家的两位少爷:白楚之,白晗。

在他心里,白家两位北都的明珠,才算是男孩与男人中,值得踏足仰望的星途,俯首观瞻的人间绝品。

北都双珠,清冷如玉,矜持高贵,端雅有仪。

梁思影在解约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字体一如往昔读书时,漂亮脱俊,潇洒不凡。

周瑾风大方地站起,朝梁思影握手:“恭喜你,进入到新的公司。”

梁思影第一次近距离与美艺的一把手、总裁对话,他拘谨地回复:“谢谢你,周总。”

左明牵起梁思影的手,朝周瑾风辞别。

梁思影走了之后,周瑾风毫无触动,他第一次感到少许的难过是听到白楚之的死讯。

呵,那么一个美若天仙世间少有的贵公子,居然在风华正茂的年龄死了。

他怜惜,扼腕,无可奈何。

梁思影注意到左明当众拉自己的手,毫不畏惧别人的眼光,手被他握得很紧,他察觉到,他仿佛有点开心,是因为自己吗?

回到浪腾后,左明迫不及待地让人事部门拟好签约合同,临近中午,人事部主管将合同意向书呈给左明阅示,左明仔细翻阅,看完之后,交给梁思影:“小孩,你看看。”

梁思影浏览一番,很快签下了名字,印上手印。

这意味着他,正式成为了浪腾的签约演员。

一切流程走完后,左明带梁思影到北都市最豪华的饭店吃饭,庆祝他成为浪腾的一员。

梁思影这时还不曾深刻地体会到,一个公司对于一个艺人的巨大影响,他之前一直呆在美艺的最角落,对公司这两个字,生硬且陌生。

吃完饭后,左明兴致冲冲地忍不住带他去天泽酒店。

“小孩,你现在是我的了。”左明一进门,将他抵在墙上,眼露猩光。

“明总~”

左明蛮横地抵住墙壁,在他身体里穿梭。

“小孩,你这样叫我是不是太生分了,嗯?”

男人的语气,在他绯红的耳尖打转,他难耐地压抑喊着“明哥”。

“这就对了。”左明将他身体掰过来,正面相对,“我不管你平时有没有想别人,在我干你的时候,你只能想我,明白吗?”

昨天晚上,对梁思影来说,左明过于霸道,他真的没有做好准备。

身体上和精神上,都没有做好接纳他的打算。

左明进入他身体的刹那,他想到的是另外一个人。

他之前一直坚守的白色贞洁,是想献给暗恋喜欢的江漾声。

可惜,现在一切都是虚无,变成碎裂的泡沫,回天乏术。

他与左明之间,木已成舟,死局已定。

他只能做一个乖乖听话的好孩子。

十年的旧事,旧情,年少,此刻间,全部烟消云散,燃烧殆尽。

忘了江漾声,才是命运对他早已写好的定数。

进入浪腾后,梁思影第一部接的戏就是男主角。

剧本的名字叫《剑尘》,无cp的传统修仙剧,讲述修仙途中的人生际遇。

剧本是左明把关,给他选的。

梁思影忐忑难安,他之前一直演的都是极其透明的小角色,别说男主角,就哪怕是四五线的角色,他都可望而不可及。

左明看出他的担忧,宽慰他:“思影,事情从最难的做起,你才能学到最多。别说你没有经验,经验从现在开始积累。自信点,你可以的。”

梁思影将信将疑地接过剧本,仔细研读。

开拍的那天,他已经换好了戏服,他饰演的主角是一个反派,误入歧途,之后又归于大道。

第一幕戏,便是紧张而刺激的[问道]。

梁思影将剧本台词在家背了很多遍,私下也练了很多遍,当镜头离他很近时,他难以控制地紧张起来,可他又不想被NG,给别人添麻烦,便迅速念完台词,开始表演。

剧组里的人面面相觑,副导演摇摇头,刚刚的场景,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实在演得太糟糕了,台词毫无节奏,像背书一样生硬,而且没有抑扬顿挫,在镜头面前,这一缺点被无限放大,太致命了。

但大家都知道,梁思影和左明的关系,他们都是在圈子里混口饭吃的小人物,万一话说得不恰当,得罪了梁思影,岂不是会惹恼左明,得不偿失的事,没有人愿意做。

因此他们个个只能默默摇头,装作没看见。

到晚间,因为是梁思影进入浪腾第一次接戏,左明处理完公司的事情,让卫宣开车,一路奔驰到剧组。

剧组里的人向他问好,导演起身迎接他。

左明问:“今天拍了几场戏?”

导演:“2场。”

这么少?左明暗自纳罕,这样的古装戏,难度不大,怎么一天才拍这么一点儿?

在导演的带引下,左明直接找到了梁思影。

旁人都自觉地退出房间,让他们单独相处。

梁思影刚刚换下戏服,身着便衣。

左明抱住他,深吻他。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那么想他,有点想把他栓在身边天天干。

他想,或许他对这个小孩还处于新鲜好奇的阶段。

左明吻完他后,拉住他的手,问:“今天现场有没有人欺负你?”

梁思影摇头:“没有。”

左明搂住他,低沉而富有磁力的声音,回响在他头顶:“可小孩儿你看起来不太高兴,嗯?为什么,告诉我。”

梁思影小声说:“我觉得自己演不到戏。”

左明暗自思索,他安抚梁思影的情绪,先让他吃饭。

随后他叫来导演,让他把今天拍的两场戏播给他看。

123 盛宠

◎古装天仙,名至实归。◎

导演毕恭毕敬地将今天拍完的两场戏的底片播放给左明看,他惴惴不安地观察左明的脸色。

左明看完,默不作声,等梁思影吃完饭后,他让导演将他带过来。

左明让梁思影自己看一遍今天拍的戏份。

看完后,左明问:“小孩,看完有什么想法没?”

梁思影如实道:“我演得太差了。”

左明挥手,房间里闲杂人等全部自觉退出去。

左明将梁思影搂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认真地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演戏?”

梁思影不知道他为什么问他这个问题,他也不知道喜不喜欢。

但如果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当年的他,应该不会报考北传。

演戏,不适合他。

见眼前的小孩犹犹豫豫,左明手插/进他的黑色墨发,温柔地摸他的圆脑袋:“喜欢不喜欢,不要紧,我相信你,就算不喜欢,也能将一件事做好。”

通过刚刚播放的戏份,左明一下子看出端倪,不仅从台词、表演这种外在表现,更为紧要的是,梁思影身上没有演戏的热情、冲动,完全是一个木头人,指哪打哪,与角色没有一丝共鸣。

不过,左明也没有苛责他,反而相信他,鼓励他。

梁思影是他看中的美玉,浑若质朴,要想闪光,还须精雕细琢。

他有这个耐心与兴趣。

左明将厚厚的台词本拿在手里,略微翻了几页,梁思影的字迹娟丽飘逸,做了不少笔记:“小孩,台词你背了多少?”

梁思影如实答:“一半。”

“那也不错了。”左明笑着说,然后将台词本放在一旁,让梁思影站起,“你先背给我听听。”

梁思影像高中生背书,一字不漏地全部记了下来。他本来在读书期间一直是名列前茅的学霸,读背记对他来说,如家常便饭,他得心应手。

剧本《剑尘》今天拍的一幕是[问道]。左明让梁思影单独再给他表演一遍。

背台词还好说,真正表演起来又是另外一副样子。梁思影一旦意识到在“表演”,他惯性地紧张起来,熟悉的台词,从嘴里念出来,完全变了味,生硬艰涩。

左明安慰他:“思影,你太紧张了,放松点,想象一下你是真正的剧中人,体会他的情感。”

梁思影闭目沉思,试图将自己融入到剧中角色,慢慢的,仿佛有一种融会贯通的电流,传遍全身,好像他正在变成剧里的主角,把握到诀窍后,他的语调开始有抑扬顿挫,不是念词的机器。

“好,小孩,你太棒了,一点就通。”左明高兴,不吝啬地为他鼓掌。

梁思影不好意思地低头。

左明让他边念台词边表演,尽管已经脱下戏服,也不影响他的举止动作。表演完后,左明站起,走到他身旁,握住他的腰:“演戏时,不要有小动作,容易被镜头捕捉。”

被他一语道破,的确,梁思影因为第一次担任主角,一旦被这个念头攫住,身体忍不住紧张,便不由自主地做些小动作缓解,比如他下意识地喉结滚动吞咽唾沫,手不自知地拉衣角。

梁思影羞赧道:“好,明哥,我尽量改。”

左明却摇头:“不要尽量,是一定要改过来,不要想以后,就从现在起,全力改掉这些小毛病。”

梁思影坚定点头,答应他。

左明一直给梁思影改戏、对戏,直到夜间十一点,他才出来。

梁思影也见到了他除了作为浪腾总裁铁面霸道外,还有作为演员的一丝不苟,精益求精的一面。

梁思影不想让左明的苦心白费,不想让他失望,在他走后,他又私底下练了许多遍,对着镜子,观察自己的表情动作,争取做到完美无缺。

第二天再拍戏时,剧组里的人,发现梁思影怎么一夜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不仅台词清晰有力,表演的神情,也能准确无误地表达主角的感情变化。

不过,由于太用功,梁思影的嗓子第三天就哑了,几乎说不出话来。

左明亲自来看他,为了他,把剧组要拍的戏延期了,说要等他全好再拍。

梁思影心底过意不去,这么多人,干干地等他一个人。

左明不在意地说:“小孩,别多想,他们巴不得不拍戏呢,权当放假休息了,他们应该感谢你。工资的话,我照常给他们发,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哪敢埋怨你。”

梁思影的喉咙嘶哑得疼痛,他张口想说话,发出的声音,朦胧不清,偏偏他又很倔强,拼命地想吐出话。

左明见状,不禁哭笑不得,他真是一个带点刺的可爱小猫。

他嘴唇贴向小猫阖张的小嘴,舌头完全没入其中,细细交缠起来。

“听话,好好休息。”左明吻完,温柔摸他的脑袋。

梁思影只得无奈地点头。

五天后,梁思影的声带恢复如初,在左明的指导下,他进步非常快,而且不怕吃苦,经常暗自偷偷练习。

左明给予他的忠告是,要做到全力以赴。

他也是少有地燃起对演戏的兴趣,逐渐入迷,最后在三个月后,他人生第一次担任主角的古装仙侠剧《剑尘》完满杀青。

《剑尘》从预告、宣发、营销,浪腾都花了许多力气,毕竟这是公司总裁左明指定的重要剧目,公司里的营销部,不遗余力地从各个角度挖掘营销点。

在这个酒香也怕巷子深的北都市,哪怕是真金,也得摆在众人面前,好好鉴赏。

何况,北都市从不缺乏人才、天才,他们缺的只是一个崭露头角的舞台。

如今,梁思影正站在这样的舞台上,逐渐显露他的光芒。

一个营销热点“古装天仙”迅速燃爆,吸引大众的注意。

梁思影可以说是北都市唯一不唯二的穿上古装衣服,而显得丰神俊朗,绝美无暇的最佳人选。

黑衣清冷,白衣飘逸。

他一挥手的长袖,身长玉立的身材,星光漠冷的眼神,凛冽如松的神情,一下子成为娱乐圈的超级现象,粉丝量也从最开始的几千暴涨到百万。

这样的结果,让梁思影本人也始料未及,不过,实话来说,他感到开心。

他翻看粉丝给他的评价,这些话语,是他头一次看到,长的短的,他看得很认真,对于赞扬的话语,他高兴地收入囊中,对于苦口婆心指出他问题的批评,他虚心接受。

他单独发了一条感谢的微博:

〔谢谢大家对我粗浅演技的肯定和批评,我每条都看了。我会继续努力,改正不足。鞠躬.jpg〕

之前他在美艺演十线小角色时,会按照公司安排发个微博增加宣传热度,几千的粉丝量,真人评价数还没过十条。

现在他发出的这条微博,仅仅半小时,评论量过千,点赞量过十万。

原来将一件事全力以赴地做好,会有好运的。

梁思影想起左明对他的谆谆告诫,逐渐佩服他起来,通过这次演《剑尘》,他学到了许多东西,除了基本的表演功夫不断提升外,他也学会了怎么和别人打交道。

在美艺,因为他很边缘,接触到的人物都是普通的同行,导演这个掌握剧本话语权的核心人物,别说直接接触,见也很少见,对他来说,导演编剧都是很遥远的存在。

这一切,归功于左明。没有他的帮助,梁思影很难想象,此刻的自己会身处何处,置于何地。

左明看到梁思影人气逐渐升温,而且不间断地有新粉丝关注他,他满意之余,觉得还有提升空间。

因此,梁思影的下一步戏,他亲自把关。公司营销部经理向左明请示,说最好给梁思影立一个人设,方便营销。

左明鹰眼锐利,半晌没说话。经理一时间战战兢兢,摸不透这位严厉总裁的心思。

左明漠冷地驳斥他的想法:“他无须立人设,人设固定会限制他以后的发展。”

“是。”经理讨好道,没敢接话。

梁思影在左明的把关下,一连续演了三部古装修仙剧,全面发挥他的特长,热度越来越高,名副其实的“古装天仙”。

在美艺时,演戏靠抢靠运气,在浪腾,他接手的都是精挑细选的优质剧本,而且公司营销力度强悍,善于挖掘爆点。

他的爆火,实力、运气、资源,不可或缺。

好像他已经背离了初衷,在演戏这条路上走得越来越深。

不过好像也蛮不错的,梁思影渐渐发现演戏是一件充满艺术而优美的事。

在这年年底,左明想为梁思影来一次庆祝。其实在之前梁思影刚签约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一来时机不成熟,二来公司太忙,他抽不出身。

现在他可以大张旗鼓地来一次集体庆祝。

办公室里,左明拟定好方案,让卫宣执行。

“除了在国外出差的人,公司里所有的在职员工都要到场!”左明命令道。

卫宣请示:“柳却西、余姗姗,她们是傅朝那边的人。”

左明略微思量,决定道:“剔除傅朝这边的人,将通知发到位,不来的人,记下名字,刚刚好公司人事要调整,我正想借这个机会,看看谁不听话。”

卫宣俯首:“是,明总。”

124 独宠

◎他好帅。◎

豪顿大饭店是北都市市中心规格最大的饭店,以商业接待为主。

五十层的高楼巍峨耸立,矗立于北都市最繁华的街道宁安街,出入这里的无一不是非富即贵之人,

两周前,豪顿饭店接了一个巨单,承接浪腾文娱全体在职员工的集体聚餐。

饭店经理管数忙得前脚不沾后脚,一接到订单,一分钟也不敢耽搁,迅速召开小组会议,确定责任分工,从大门接待、餐桌指引到就餐食品、活动安排,每一条路上都要事先排演,确保不出纰漏,为了防止意外事故,还额外增加了备用方案。

不过他也真是惊叹,浪腾不愧是浪腾,近千人的豪阔聚餐,说请就请。

年底的元旦之夜,一辆豪贵定制的劳斯莱斯停靠在饭店门口,卫宣小步慢跑,为左明开车门,与之一起下来的还有穿着光鲜一身正装的梁思影。

饭店经理管数老远跑过来,躬身为左明引路。

公司里的职工分为三类:一是左明这种企业高管,他们在中间楼层;二是企业中层领导,他们在高处楼层;三是一般职工,他们被安排到底层的房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鱼贯而入,来的人群有的豪服加身,有的衣着朴素。

“唉唉,我活这么久,第一次来这么贵的饭店吃饭!好激动!”

“嘿嘿,我为了这顿饭,一天没吃,等会空着肚子吃个爽!”

“明总我超爱,好大方,就喜欢这样的老板!”

“听说等会儿还有职工福利抽奖啊,真好!”

“好啥好啊,只有领导层才有抽的,我们普通员工只能干瞪着眼!”

“卧槽!你的消息也太落后了,不知道规矩已经改了吗,每个人都可以抽,最低1000元,上不封顶!”

“我滴妈!也就是说运气再差也能抽到1000?”

“对啊,不然怎么每个人都争着抢着要来!不仅可以免费吃饭,还能有钱拿,美滋滋!”

“那最高奖是啥,你们知道吗?”

“我有内部消息,是与明总的合照好像是。”

众人面面相觑,左明在公司一直以“严厉铁面”总裁形象自居,不过他长得玉树临风,是女人心中的完美男神,众人对他既畏惧又期盼。

“看看你们,搞得你们好像已经抽中了要和明总合影一样,这最高奖早就被内定了,知道不,哪能轮到我们和明总合照,除非祖坟冒青烟!”

“好了都别废话了,赶紧走吧,肚子饿扁了都。”

晚间九点钟准时开席,左明位于主桌首席,他将梁思影安放在左手边坐定,剩余的人按照公司职务大小左右依次坐定。

服务员忙得不可开交,在管数的指挥下,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上菜。

待菜上完后,左明站起,其他人不由自主地站起。

“诸位,今年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共同努力下,浪腾业绩再创新高,每个人都功不可没。来年,还希望我们同心同德,再创辉煌!”左明豪气地灌下一杯酒,其他人纷纷附和,举杯敬他。

梁思影局促地饮下一小口酒,他还保持着少年时代以来的生活习惯,惯于喝纯净的素水。对于酒,他很少沾染。

也没有非喝不可的场合。

不过今天,在这么隆重的场合,他不想搞特殊差别化对待,于是他干净利落地也向左明敬了一杯酒。

左明微笑地看向他,没有阻止他的行为。

这一点和江漾声完全不一样,若是江漾声,他肯定会挡在梁思影面前,不让任何人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

左明今天组席的目的,就是为梁思影接风洗尘,想锻炼他的交际能力,所以喝酒是必要的,倒也不必像江湖风尘之人,狂喝狂饮,适量即可。

他将梁思影带在身后,一一走过桌席,座位上的人见到左明,连忙站起身,笑脸相对,举起酒杯朝他敬酒。

有眼力见的人也顺势向梁思影敬酒,其他人仿佛被点醒,也急忙举杯朝梁思影笑,说些恭维客套的交际话,梁思影尴尬又努力自信地微笑,逐一敬下杯中酒。

梁思影一直生活得既孤单又封闭,他形单影只的时候多,别人以为他高冷,其实他不知道怎么和人打交道,和人交际这件事对他来说犹如愚公移山,困难重重。

“梁老师,元旦快乐啊!”耳畔响起一阵清脆的女声,梁思影看去,这是浪腾的女演员舒琴,和自己同台搭过戏。

“同乐!”梁思影微笑地回她。

“明总,思影。”面前的是一个年纪较大的人,梁思影认出这是公司里的御用视觉设计师雷俊,为人豪放不羁,性格坦诚,待人谦和,在浪腾享有盛誉。

“雷总好。”梁思影礼貌地回酒。

“不敢当!不敢当!”当着左明的面,雷俊连连谦虚,“明总才是我们的总裁,你叫我一声雷总,算是捧杀我了。”

梁思影不知道怎么回话。左明帮他圆场子:“老雷,你看你,把我的小孩搞的话都说不出来,本来他已经很勇敢地和你们这群老狐狸搭话,结果你倒好,一下子把他弄熄火了。”

“哎呦,那我自罚三杯!”雷俊笑容春风,自甘其乐地狂喝三杯酒,周围其他人也趁势向梁思影一一敬酒。

“小孩,别这么实诚,一次抿一小口,有个样子就行了。”左明见他每回敬一个人,把酒喝了个底朝天,不禁提醒他,“有我在,他们不敢强逼你喝。”

“嗯好,明哥。”梁思影的脸略微发红,像冬日泛红的小苹果,白中透红,小耳尖尖,看得左明心里小小的刺挠。

真想一口吃了他。他按捺不住地想。

酒过三巡后,左明带梁思影重新回到座位上。

“小孩,还好吧?”左明手搭在他肩上,关心问。

“嗯,我没事。”梁思影小声回他。

对梁思影来说,他生平第一次被这么多人认识,他也是第一次主动和这么多人搭话。

从前,他的交际圈子,除了家人外,只有江漾声一个人。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世界之外,还有许多亲切和蔼的笑脸,还有许多人微笑地喊他的名字,甚至有的人还兴高采烈地和他聊起娱乐圈的八卦。

像他的朋友一样。

他紧闭的世界,开了一条狭窄的裂缝,透出清澈的阳光。

他站起身,裂缝张开,出现一扇朱门,他双手推开门,踏足到一个焕然一新的世界。

经理管数按照要求,启动整个饭局中最为激动人心的抽奖活动。

对于中高层领导,可能看不上这点儿歪瓜裂枣的奖励,但对于底层员工,他们激动万分,玩得很是开心,吵吵嚷嚷,整个大厅洋溢热闹的气氛。

不过既然是明总安排的活动,中高层职工也不得不露出一副欣喜期待的模样。

梁思影好奇地顺手按动大转盘上的按键,最后指针停留在特等奖上。

管数兴致高昂举话筒:“恭喜恭喜,特等奖是和我们明总来一张元旦的合照。”

随后有专业人来为左明和梁思影拍照,梁思影局促地站在舞台中央,左明大大方方地搂住他的肩膀,少有地比了一个剪刀手的幼稚拍照手势。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酒席散场,左明率先起身:“各位,吃好喝好,我就暂时不奉陪了,先行一步。”

“明总,慢走。”

嘴上说着慢走的话,高管们身体不住站起,做出挽留的动作,一路将左明拥在人群中心,送到饭店门口。

梁思影安静地跟在左明身后。

北都市的宁安街,时人称天堂之街,大大小小的银行、证券、金融巨厦林立,时尚的奢饰品俯仰皆是,更不用说随处可见的名贵豪车,格调尽显装逼犯儿的文艺卡座乱花迷人眼。

梁思影脚步慢了下来,左明在他前面,离了几米远。

他像是第一次来北都市,打量这个斑驳陆离的国际大都市。

这样的繁华大都市,好像与自己格格不入。

“小孩,你是不是醉了,怎么离我这么远?”

左明立定住,转身,他右手提拿西服外套,随意地单手背在身后,左手插兜,体态潇洒,从容不羁。

“我没醉。”梁思影小跑,跟上他。

左明没说话,微笑地望他。

梁思影黑色眼瞳,对上他英俊无双的面庞。

眼前的男人,拥有一双英挺的眉目,散发成熟的魅力。

宁安街的霓虹灯,闪烁五彩斑斓的光。

他如夏夜疾驰的微风,摇摇曳曳燃烧动人的魅力。

他的眉眼灿亮,越于光芒,独独地落在梁思影的心间。

“小孩,怎么发起呆了?”左明左手抚弄他的头发,然后揽住他的腰,低声在他耳垂说,“看我入了迷?”

“我没有。”梁思影面无表情地说。

“好。”左明眼睛直直地望向他,“是我看你入了迷,可以吗?”

一阵夜风疾驰而过,梁思影被左明紧紧地搂在怀里,在灯火辉煌、川流不息的宁安街,深深地吻住,鼻息缠绵。

“明哥,不要!这里有好多人!”梁思影试图挣脱开他的桎梏。

“有好多人又怎么,谁看你,我就挖掉他的眼珠子!”左明语气狠厉,不容梁思影反抗,细细地吻他,好一阵,他摸他的脑袋,“为了我的小孩不生气,我们还是去天泽吧。”

天泽酒店步行十分钟即可到达,梁思影先洗了个澡,等他出来时,左明躺在床上,静静地入睡。

“明哥。”梁思影轻声喊他,没反应,看来是真正睡着了。

他今天喝了许多酒,此刻估计是酒劲上来了。

梁思影将他的黑色皮鞋脱掉,外套放在柜子里,为他盖上被子。

他在床的靠里间,入睡。

“小孩。”

梁思影听到他的呼喊,转过身体,凑近他。

左明将他搂住,嘴唇深深嵌入他的唇齿,灼烈而余热的酒气,在他的口腔里,氤氲开来。

激吻过后,左明静悄悄地伏在他身上,安然地睡了过去。

“明哥?”

梁思影推测他这次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梁思影朦朦胧胧中,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灼烧,他耐不住发出细小的声音。

“明哥?!”

左明如狼似虎,锐利的鹰眼散发热烈的光芒,匍匐于他身上。

“昨天喝太多没做,今天刚刚好酒醒,你可得好好补偿我。”左明肆意妄为,晨间男人的体力格外丰沛,弄得梁思影双眼通红,哭了一早上。

125 专宠

◎你能不能一辈子只宠我一个人?◎

梁思影的经纪人曹石在开年开工后,递交给他一个剧本,名字叫《骄阳》。

梁思影越往后看,越是眉头紧皱,因为这是一部同志片,拍摄性质为网剧。

他奇怪,怎么会要他拍这种片?

但他也不好意思问。

他不善于拒绝别人。

直到左明发现他眉眼间的不开心,问他怎么了,他将这个剧本的事如实告诉了他。

“剧本在哪里,给我看看。”左明说。

梁思影说:“在办公室,我去拿。”

左明阻止他,示意一个眼色给卫宣,卫宣明白,马上出去打了一个电话。

五分钟后,梁思影的经纪人曹石手拿剧本《骄阳》出现在左明办公室。

卫宣一把抢过曹石手里拿的剧本,恭敬地呈送给左明。

左明翻阅,越往后翻,神色越是冷峻,乃至于生气、愤怒。

看完之后,他将剧本甩在曹石脸上,冷厉问:“这是谁给你的?”

曹石吓得战战兢兢:“明总,是我一个导演朋友给我的,听他说——”

左明果断按住他的话,命令道:“将他叫来,说我要见他。”

曹石只好打电话叫他过来。

一刻钟后,一个半秃顶的男人,喘着粗气赶来,正是曹石的导演朋友乌涛。

他一眼瞥到被摔在地上的剧本,意识到大事不好,马上解释道:“明总,这个剧本是从一个网站上买来的小说改编的,现在好多人都喜欢看这种类型的。”

左明冷问:“好多人是多少人?”

乌涛一时哑口无言,他说不出具体数字,但从那个小说的阅读量来看,至少女性的受众群体还挺多,而且梁思影的形象很符合角色,如果出演的话,必然很火。

“怎么,说不出话?”左明显然已经非常生气,他怒火中烧,眉目紧皱,提起乌涛的脖子,将他狠狠掐住,“他妈的,我们浪腾是很贱的公司吗,需要你这个垃圾烂俗剧本撑场面吗?!”

在一旁的曹石第一次近距离切肤地感受到这位严厉总裁的怒火,他感到大事不妙,不该没经过报告就私自将剧本给了梁思影。

好后悔!

左明一脚将乌涛踹在地上:“你鼻子上长的两窟窿是长着好玩的吗?!没用的话,要不要我替你扣下来,啊?!我们梁思影拍你这种戏?!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浪腾穷到去卖//腐卖//肉??!你他妈是不是想毁了梁思影?!”

说完,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掐住乌涛的脖子,硬是想生生地把他掐死。

“明哥!”见状不好,梁思影急忙阻止左明。

“哼!”左明冷目微闭,卫宣很有眼力见地将地上半死不活的乌涛弄了出去。

卫宣折返回来,左明命令道:“把娄河叫来。”

娄河战战兢兢地来到左明办公室,他是策划部经理。

“你是怎么培训人的,嗯?这种剧本我们浪腾接手过吗?”

娄河捡起地上的剧本,回:“明总,没有。”

左明无比冷漠发出决定:“娄河你把关不严,培训不力,连降三级。至于曹石,把他的工资结了,逐出浪腾!”

娄河真是恨死了曹石,他好不容易爬到经理的位置,一下子又被打回原点,要知道升职堪比难产,难得要命,他真是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把曹石生吞活剥。

等两个人一起被卫宣赶出办公室后,娄河当即趁无人将曹石骗到卫生间,愤怒地打骂他一顿才解气。

事情处理完,左明决定道:“思影,你以后所有演戏的剧本,我都要亲自审核。”

见梁思影不说话,左明将他搂在怀里:“嗯,小孩,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大动干戈了?”

梁思影诚实点头。

左明却哈哈大笑:“小孩,记住,你要做一个可持续发展的优质演员,你跟他们都不一样,只要我在一天,浪腾还在我手里,我不要你为了流量、市场而折腰,这是我给你的底气。”

这一刹那,梁思影心里百感交集,没想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为自己考虑得如此长远。

他自己都没想到的事,他全部为他考虑到了。

“明哥。你对我真好。”梁思影小声嗫嚅,内心感动不已。

“乖,小猫。”左明细吻他的鼻尖,摸他的脑袋,“思影,有一天,当你不再需要我时,你就真正长大了。”

他捏小猫的下巴,一张富有轮廓的小脸,怎么看他怎么喜欢,简直像一块透亮明净的翡玉,怎么把玩都不够尽兴。

他强忍住身体涌上的冲动,在他耳边用低沉富有诱惑力的嗓音道:“小孩,晚上在天泽等我。”

夜间,豪华总统套房弥漫暧昧的情味,床板激烈咯吱作响,黏腻的汗与汁液交织,揉杂。

梁思影从最开始的抗拒,到缓慢接受,从委身于左明,到享受于左明。

外界的人都知道,他被左明包养,他自己也这样认为。

他是左明的掌中物。

但更多的时候,他产生了似是而非的幻觉。

在这个英俊挺拔的男人将自己狠狠刺穿没入其中的每一夜,他被他霸占,继而被征服。

左明于他而言,越来越不一样。

他有点贪恋上了他。

在梁思影生日的时候,粉丝们热热闹闹地集体为他庆祝,他感恩地开了一个直播,感谢她们。

与以往孤单生活不一样的是,除了热情的粉丝,现实生活中的朋友也给他发来了祝福,层层叠叠的生日祝福满天飞,挤满了微信对话框。

他前所未有地惊讶,原来他也能有这么多朋友吗?原来自己也能被别人记住、关心吗?

与以前被江漾声禁制束缚的封闭生活圈截然相反,他现在,充实,自信,正在感受世界的奇妙与精彩纷呈。

有一个人没给他发来短信祝福,他等了一天,也没等来左明的生日祝福。

但他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他?

他只是被他豢养的宠物,只能巴巴地被动地,等待他的爱摸。

妈妈丰藤园打了一个电话给他,让他回家,说是要为他庆祝生日。

妹妹也回了家。

母亲之前在左明闲置的别墅住,修养半年后,身体好转,于是梁思影将自己演戏攒的钱在离梁思月上学学校外的三公里外买了一个民房,四楼,采光好,通风,且安装了电梯,既安静又方便。

母亲习惯性地为钱发愁,梁思影向她解释说是演戏赚的,不是借贷,让她别担心。

梁思影才知道,演一部戏原来赚钱这么多,他一部《剑尘》拍完后,拿到手的钱就有七位数,这可是普通人奋斗一辈子才能攒到的。

他唏嘘,感慨。

不久前他还在因为没钱救妈妈的生命而忧心如焚,现在他有了钱,也倒很淡然,或许从小穷惯了,对于钱,他也没多大的欲望与冲动。

他唯愿妈妈、妹妹一切安好。

这就足够。

晚间,妈妈丰藤园做了一大桌子菜,妹妹梁思月提了一个大蛋糕回来,梁思月将蛋糕帽戴在梁思影脑袋上,激动道:“哥,生日快乐!快许愿吧!”

梁思影闭目,许了一个愿,随后吹灭蜡烛。

“噢耶,哥哥我给你切蛋糕吧。”梁思月眼睛不停地盯着粉粉嫩嫩、溢满香气的蛋糕,口水直流。

梁思影无奈地笑笑,随她。梁思月将蛋糕分块,递给哥哥一块,妈妈一块,剩下的一大块则是她自己收入囊中:“嘿嘿,好香啊!看看这巧克力,看着就想吃。”

妈妈提醒她:“思月,你别一口气全吃了,留着点明天吃。”

梁思月乖巧道:“嗯好,妈妈。真好,我们一家人在北都市有了窝,这多亏了哥哥。”

梁思影说:“思月,先吃饭,蛋糕留着迟点再吃。记住你是高中生,还得做作业。”

“哎哎好吧好吧。”梁思月一听到做作业,头疼欲裂,不满地嘟起嘴唇,“哼,哥哥真讨厌。”

刚刚还在她嘴里喊得蜜里调油的“哥哥真好”,立马变为讨厌鬼。

梁思影无奈地摇头。

饭后,梁思影来收拾厨房,丰藤园拗不过他,只好随他。

妹妹开心地用塑料叉子鼓捣蛋糕,一张小嘴吃得碎屑乱飞,她一边津津有味地品尝蛋糕,一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

“哥哥,你电话老是响。”妹妹跑到厨房,将梁思影放在客厅桌子上的手机递给他。

梁思影刚收拾完厨房,接过电话,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拒接了。

饭后,一家人围在一起打了会扑克,然后各自洗漱回到房间休息。

电话又响了起来。

梁思影不耐烦地接听,他知道是江漾声给他打来的。

[喂,思影,怎么不接我电话?]

[哦,我在睡觉。]

[生日快乐。你在哪里,我想见你。]

[我要睡觉,好困。]

说完,他挂掉了电话。

微信消息又响了,梁思影看到江漾声发来一大段文字,他看也不看,直接把他屏蔽了。

结果电话又响了起来,梁思影果断挂掉,拉黑。

他真想关机,但又怕左明找他,他不能及时收到。

真的烦人,这个江漾声!梁思影躺在床上,木木地朝天花板发呆。

他和曾经的这个人,早就一刀两断了,还来纠缠自己,真是没完没了!

原来的自己,光是想到江漾声三个字,心就疼得不得了,舍不得他,喜欢他。

但如今,好像都淡了,淡到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所有因为他起的悲伤、难过、失望、绝望,烟消云散,忘却在云山之外。

各自安好,井水不犯河水。

他不再记起他,也不会再理他。

夜间,辗转难测。十二点整,他的生日时间已经过期,左明仍旧没有给他发消息。

怎么心里有点失望呢。

他起身穿好衣服,又回到市中心,漫无目的地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