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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 剑指

◎ZM◎

顾以安起身迎接他,白晗温柔地抱住他,摸他的脑袋。

“以安,吃饭没,不然我让我家的阿姨过来给你做饭吧。”白晗语气变得有些歉疚,“我最近有点忙,下班会很晚。”

顾以安笑说:“老白,别这么麻烦,我自己会做饭。”

白晗双眼闪过一丝迷茫,顾以安牵他的手:“怎么,不信吗?改天我一定让你尝尝我的绝世无比的厨艺。”

白晗笑,温眉舒展,语气呢喃:“好。不过现在我想吃你,可以吗?”

他也太温柔了吧。顾以安感到眼前人的鼻息在自己的颈侧缠/绵,像柔软的小兔子,轻轻刮蹭。

顾以安被白晗紧抱住,他的脑袋埋在白晗的颈窝处。

白晗抚摸他的脑袋,顾以安暧/昧又漂亮的唇瓣,在他心底勾出无限涟漪。

他的吻技越来越棒了!

只是被白晗碰一下,顾以安便浑身绵软,躺倒在白晗怀里。

“老白,你之前吻过别人吗?”顾以安双眼迷离,焦虑不安,他不想听到不想听的答案,可他又好奇,焦躁地想确认。

白晗将他抱在沙发上,轻咬他的小耳:“没有,以安,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也是最后一个。”

心中的火,止熄了。

他安定下来。

顾以安激动地双手环绕在他宽阔的双肩,直直地瞧着他,黑色眼眸沉入他的如月般的眼瞳。

“以安,我喜欢你。”

被顾以安笔直地盯着,白晗忍不住情动地再次跟他告白。

顾以安第一次主动吻向他,情动难测:“白晗,我也喜欢你,好喜欢你!”

白晗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撑住他的脑袋,抵死相吻,情合一契。

许久,两个人才不舍地分开。

白晗觑到客厅茶几上的几张白纸,他拿起,上面是顾以安顾盼生姿的潇洒字体,虽然龙飞凤舞,他也能大概地看清楚。

“所以,左明是接走季寻的那个人?”白晗问,神情冷淡,好似心中早有答案。

顾以安承认:“是的,他极有可能是杀死季寻的凶手。”

白晗将纸放在桌子上,分析:“光靠这一张图片,我们无法给他定罪,他最多只能算是嫌疑人。”

问题就出在这上面。

如果左明咬死不承认,他也没办法。

毕竟没有最直接的证据证明是他杀害了季寻。

截止目前,所有的都是推测。

“我的以安,你能不能分点时间给我?”白晗搂住他,见他愁眉不展,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顾以安见他来哄自己,心里变得柔软,禁不住趴在他肩上。

他正好也倦累了,决定休息为大。

白晗将他抱起,放在卧室床上。

“以安,我还想要你。”

白晗说罢,脱掉身上的白色西服外套。

啊?!

顾以安看他这阵仗,莫非……???今晚就要那个了吗???

他这阵子光顾着搜集线索破案了,对这方面的事,还没有好好地仔细地深深研究一番呢!

“以安,你害怕了?”白晗见他身体发抖,不住地蜷缩。

顾以安再也不能死鸭子嘴硬,他是真的有点害怕,他从没有和别人做过这样的亲密事,他也没有时间好好研究,心理上完全没有准备。

害怕又拘谨。

白晗温柔地抚摸他的脸:“别怕,我不会欺负你的。”

顾以安被白晗抱住,压在身下,相拥相吻。

“那个事,现在不急,我等你。”白晗眼神沉沉,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温柔又不甘,这让顾以安不得不扭头,不敢直视他。

“以安。”白晗侧向抱住他,“等你为季寻报了仇,我想带你去见我妈。”

见家长?

顾以安没想到他为自己考虑得这么长远,很是感动。

不过,像他这种豪门世家,会接受两个男人吗?

他思索两难,白晗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语气坚定:“以安,你放心,你是我的人,而我,也只爱你一个,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顾以安与他面对面相望,他躲进白晗滚热的怀抱里:“白晗,你真好。”

“傻瓜,我只对你好。”白晗轻抚他的脑袋,“睡吧,宝贝。”

现在顾以安还有两个人的疑团没有解开,一是黄恩慈,二是阎蒙。

他想到了夏菁,于是将她约出来,同时也邀请了陈羡生一起来。

地点定在梦来会所。

陈羡生将谈感折也带来了,还有黄果。

顾以安对陈羡生说:“陈警官,刚好,我也有事情问黄果。”

一行人坐下来,幽静的咖啡馆弥漫愁云浓雾。

顾以安已经和陈羡生解释了夏菁这个人,陈羡生很惊讶,他没想到还有这回事,眼前的女人用白色纱布裹满脸,头戴一个黑色帽子,双手包满厚实的手套。

同时顾以安也把夏菁透露的左明和季寻之间存在的友好关系告诉了陈羡生,陈羡生这次倒是镇定,眉头紧锁。

不过顾以安这次来找夏菁,是为了阎蒙的事。

据夏菁所回忆,当时她是因为接收到了阎蒙的消息,把她约到指定地点,然后在她背后行凶。

顾以安后来仔细回想,发现好多细节存疑。

他问夏菁:“你说当时有人从你背后把你敲晕,用的什么武器,有印象吗?这个人有没有可能就是阎蒙本人?”

夏菁摇头:“我不知道,反正他当时约我到地下停车场,说是喻凯想见我,我一看是喻凯,自然没多想。”

她面色惨淡继续回忆,“我真的想不起他到底用什么砸倒了我。顾先生,这个人力气很大,劲道很足,我被他砸晕在地后,竟然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又再次被他打晕,所以不太可能是阎蒙。”

顾以安:“为什么不可能是他?”

夏菁:“阎蒙力气没那么大,我见过他,人长得虚胖,身体有点病,走三步路都喘气,没多大力气。砸倒我的人行踪无息,下手稳准狠,像职业的一样。”

顾以安奇怪:“阎蒙既然是喻凯的经纪人,和你应该没什么纠葛吧?”

夏菁也疑虑:“是啊,我当时也没签约浪腾,不在一个公司,不存在利益冲突,何来纠恨?我自己也想不明白。”

陈羡生推测:“或许,阎蒙也只是被利用了?”

顾以安想也有道理,他分析:“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是有人想害夏菁,同时也知道她和喻凯关系密切,抓住了她的弱点。”

陈羡生点头:“这个人满足的条件,要和他们一个班或者一个学校,知道喻凯和夏菁之间的关系。”

顾以安心中有了答案。

不过,让他疑惑不解的是,那个人到底通过什么手段让阎蒙对他言听计从,帮他约出夏菁?

看来有必要好好调查一下阎蒙的生前经历。

顾以安暂时将这个问题搁置起来,他马上要处理第二个疑点,那就是黄恩慈。

顾以安问夏菁:“黄恩慈,你了解多少?”

夏菁如实道:“她是我们学校的副校长,同时也带着我们班的影视实践课,但主要还是承担喻凯他们班的教学任务多一点,是他们班的班主任。她人长得高,微胖,喜欢打扮,平时不苟言笑,讲课很严厉。”

陈羡生问黄果:“你跟我们说说你妈妈吧,这可能对破案有帮助。”

黄果脸色平静:“你们要听我说实话吗?”

顾以安肯定道:“当然,最实的实话!”

黄果嘴角泛出一丝冷笑:“我妈她就是一个臭/婊子,虽然她给了我一点抚养费,可仍旧改变不了她是一个荡/妇的事实!”

这一席石破天惊的话,实在无法想象是从一个女儿嘴里说出来的对妈妈的评价。

顾以安、陈羡生、谈感折三人面面相觑,好不沉默。

黄果继续道:“你们觉得我大逆不道是吧,可是你们不知道,这个女人,在我爸最困难的时候,勾搭上别的男人上位去当她的副校长去了!真的不要脸!我一向知道她好强,没想到她好强到如此无情如此令人作呕!当年我爸在医院想见她最后一面,我奶奶跪在她新家门口外,她都不出来!”

“哼!”黄果转而看向夏菁,“贺子诚,你知道吧?”

夏菁点头:“知道,之前是我们学校的校长。”

黄果冷笑道:“哼,也不知道贺子诚是不是眼瞎了,怎么看上我妈这个玩意儿,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笑死!”

一番话,顾以安大概知道黄恩慈的性格特点了,严厉,好强,无情。

他想起之前的调查资料,左明以前在北都市传媒大学读书时,门科成绩很差,需要补考才能过。

或许这一点触及到了黄恩慈?

一个任教严厉自尊心又强的老师眼里很难容得下差生。

但仅仅因为学科成绩纠纷就动手杀人,多少难以理解。

里面的谜团越来越多。

从梦来会所出来后,顾以安在白晗的帮助下,和陈羡生一起走访调查了阎蒙的家人,可惜的是,阎蒙是离异重组家庭,家人对他的事情一问三不知,顾以安只好空手而归。

不过,白晗又给他提供了另外一个人,即当时阎蒙的女朋友辛甜甜。

辛甜甜显得几分不耐烦:“真的是烦死了,我和他早就分手了!他这个人自卑敏感得要死,控制欲又强,我追个星他也要一直bb,烦死人!”

顾以安敏锐地抓住关键:“你追星?”

辛甜甜说:“以前追过,现在不追。”

陈羡生问:“怎么,为什么有这样的转变?”

“唉!”辛甜甜无奈地叹口气,“以前我喜欢喻凯,很帅的男明星啊,不知怎么,他突然就自杀了。当时我特别上头,而我的男朋友阎蒙刚好是他的经纪人,我就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让他多帮我搞来喻凯的小物件,私/货啥的,刚开始他还很愿意,后来对我大发雷霆,把我贴在墙上的喻凯的海报撕了个稀巴烂!”

“我很生气,我知道他在吃醋,嫉妒,可我无法控制追星啊,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妙啊。在追星和男朋友之间,我选了前者,但阎蒙以死相逼,我只好妥协。”

“后来,阎蒙居然被车撞死了。我伤心了好一阵,他本来就是离异家庭,没多少人来看他,一个人孤单地躺在太平间,太可怜了。我越想越后悔,早知道当初对他好一点。”

“之后有个明星叫季寻,长得比喻凯还要俊秀好看,我又疯狂地迷上了他。没成想,他也消失不见,听说死了。”

“太可怕了,我再也不敢追星了。”辛甜甜回忆这些死亡事件,不由得胆战心惊,“我这一辈子再也不追星了!我发誓!”

从辛甜甜这里得知,阎蒙对喻凯的冲突是感情纠纷,辛甜甜追星的对象是喻凯,引起阎蒙对喻凯的嫉妒心。

有人看出阎蒙的这种心理,巧妙地“借刀杀人”。

这人竟然如此手段通天,对娱乐圈的小小九九通彻明晰。

不会又是晏学昕吧?!

顾以安猜度。

借阎蒙伤害夏菁?

如果晏学昕真的是为了左明做事,那么左明应该很恨夏菁,理由则是恨屋及乌,或者更复杂其它的缘由。

现在情况愈发明晰。

左明对喻凯、夏菁、黄恩慈有着不同程度的恨意。

至于季寻,唯独这个顾以安很纠结。

左明也恨上了季寻吗?

理由呢?

在学校里季寻可能和他没矛盾,出了学校,季寻当初也算是一个大火的新秀明星,难道左明是嫉妒他???所以想把他除掉???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顾以安发现自己对左明的了解太少,除了最开始在周瑾风公司美艺传媒旗下,乔歌给他提供的简略信息,其它的他一无所知。

这个人,他必须要好好研究一番。

112 底牌

◎百密一疏。◎

三天后,顾以安收到了白晗这边查获的关于左明的身世资料。

左明,祖籍地位于山英镇,是一个穷山恶水、偏僻至极的小镇。

3岁丧父,6岁丧母,23岁跻身北都市娱乐圈新秀行列,之后发展迅猛,一路高歌猛进,顺风顺水,斩获数不胜数的影视奖项。

24岁成为浪腾副总,25岁正式掌权浪腾,成为文娱圈年轻又杰出的冷厉总裁。

顾以安思考:左明的农村出身引起喻凯对他的敌意,乃至在班里受到歧视,一直是一个默默无名的极其边缘化的透明角色,那他是怎么获取如今的地位?

靠运气?

顾以安自己也在娱乐圈沉浮多年,他认为单靠运气,很难做到如今这么高的地位。

如果不是运气,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背后有一个实力强大、背景强悍的人在帮他。

这个人,在顾以安看来,正是晏学昕。

不过让顾以安感到奇怪的是,在任何公开场合,无论是影视剧本的合作,还是公开的商业活动,这两个人从未出现在一起,刻意得像伪装成不认识。

这反而让顾以安更加确认,晏学昕正是帮左明为虎作伥的幕后人。

不过晏学昕为何要为左明做事?这让顾以安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是当年已坐稳高位的大佬,一个是初出茅庐、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有什么交易,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正当顾以安抓耳挠腮绞尽脑汁推理时,有一个人给他提供了关于左明当年发迹的补充资料。

这个人正是北都四大名导之首的樊山尽。

樊山尽,出身优渥,父母都是留学高材生,不仅家境殷实,而且思想开放,从他很小的时候,就把他带出世界,见识世面,不断开拓他的眼界。

樊山尽很小的时候就格外的离经叛道,不拘于常,很有主见。

到了中学,当别的青春男孩都在扮丑吸引、挑逗女孩子欢心时,他疯狂地迷上了绘画。

梵高、塞尚、莫奈、毕加索……他深刻地迷恋上一望无尽的由线条和色彩交织的画面。

他是北都市视觉电影的开山鼻祖,曾以处女座电影《风雅》惊艳所有人,后又有《镜》《飞》《芒》等以色彩画面见长的电影走向国际,是第一个将色彩运用得巧夺天工不出其二的绝世天才。

他的为人也和他的电影一样,叛逆不羁,特立独行,真诚中带着锋利的寒芒。

“你说左明啊,我大概知道一点。”樊山尽翘起二郎腿,慢悠悠抽着烟,“他傍上了金书书。”

顾以安问:“金书书是?”

樊山尽呼出一口浓浊的烟气:“傅浪的老婆,傅朝的妈,浪腾之前的老总。”

顾以安若有所思,怪不得自左明进浪腾之后资源不断,势力越来越大,除了晏学昕之外,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人在帮他。

不过当年的小透明左明怎么就搭上了金书书?

略一思索,顾以安判定,这必然离不开晏学昕背后的操作。

樊山尽脸色颇为不屑:“左明吧,这个人演的戏我都看过,他给我的感觉是,他能演好戏,但他更想赚钱。不过这也不能怪他,钱谁不爱呢。”

截至现在,顾以安大概梳理清楚了整个线索逻辑。

喻凯是晏学昕利用网络水军使用网络暴力,逼其致死。

夏菁被喻凯的经纪人阎蒙诱导出来被人伤害。

阎蒙随后被车撞死。

撞死阎蒙的司机鲁进溺水而死。

季寻被左明从医院接走后消失。

医生屠冠乔在国外死亡,护士康尧尧溺水而死。

黄恩慈消失匿迹,人间蒸发。

一环套一环,杀了一个人,与之相关的人的痕迹马上就会被清理掉。

残酷而冷漠。

如果这些真的都是左明所为,那怎么让他伏法认罪?

这是摆在顾以安面前最为头疼的问题。

首先左明背后的关系过于强大,不仅仅是晏学昕,恐怕政/法机关许多大领导都在为其掩护,否则为什么季寻的妈妈廖寒秋一直上诉一直无人受理?

再次,左明现在是浪腾的执行总裁,地位举足轻重,动不了他。

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是,目前所有的线索最缺最直接的证据。

可能就只有那张忘川河晚霞落日的照片还有一点说服力。

但如果左明抵死不承认,或者干脆说忘了,不记得了,任凭谁也没有办法给他凭空定罪。

其实顾以安还有最后一个保底的方法,那就是动用白家的势力,直接铐走左明,质问他,逼问他,或者更干脆一点,直接杀了他为季寻报仇。

反复思量再三,顾以安还是认为这个保底方法不妥。

他要的不是屈打成招,而是左明的自承罪责。

他想到了一个方法,借用剧本设置一种情景,在剧本里拷问左明,先试探这个人一番再作计较。

于是顾以安将这个想法和白晗说了,白晗同意,这也算是一种权宜之计。

《追凶》的故事主体内容是顾以安自己写的,设置成和现实大差不差的连环杀手与正义警察的生死敌对。

电影中的〖死生碑·断魂桥〗,当警察卢落非质问严道失是否认罪,已经不再是故事中的人物角色。

而是现实中的顾以安,质斥左明:“你认不认罪?”

顾以安当时的眼神凌厉如同一把出鞘极利的刀,他心中的确充满了恨意与怒火,想到季寻的母亲廖寒秋失心疯,喻凯的母亲郝梅伶仃孤苦,夏菁的面目全非,喻凯死,季寻死,阎蒙死,鲁进死,屠冠乔死,康尧尧死,黄恩慈消失……伤害杀死这么多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从心底发出怒意的质问。

左明与他对这一幕的戏时,脸上出现瞬间的晃神,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沉浸在角色中,桀骜的脸,冷鸷得如一只无血无情的恶魔,咆哮道:“我何罪之有?!”

顾以安当即明白,左明是不会轻易招认的。

在北都市运筹帷幄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坐上如今的地位,怎可轻易伏诛?

所以他在电影拍摄结束之后,加上了左明的微信,并在当天夜晚,将忘川河方乐用自动摄像机记录拍下的照片发给了左明。

顾以安要让左明明白,他已经知道他是杀死季寻的凶手。

顾以安猜测,估计左明以为忘川河地势险要,偏远僻静,必然无人来,却没想到山顶恰巧有个青年摄影师,无意中将他和季寻这一幕拍了下来。

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白晗提醒他:“你给左明发了这张照片,他必然要有所动作,不仅你很危险,方乐也很危险。”

顾以安一拍大腿,焦急道:“按照他斩草除根的做事方式,肯定会查到照片的来源!我靠,我得赶紧联系陈羡生,让他们警局保护好方乐。”

白晗淡定地阻止他:“以安,警局也不一定能护得了他,还是让我来吧,他不敢动我们白家。”

顾以安捧起他的脸:“老白,还是你想得周到。”

白晗却一脸严肃,语气担忧:“以安,我要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你已经与左明摊牌,他说不定也会对你下毒手。”

顾以安心大地说:“老白,我不怕,有你在,我还怕什么?”

这一句话,完全袭中白晗的心,他忍不住将顾以安按倒在沙发,伏在他身上。

“老白,今天你不太一样啊。”

“嗯,哪里不一样了?”

“好像,吻得用力了些。”

“不喜欢吗?嗯?”

顾以安星眼迷离,眼尾发红,手绵软地圈住他纤细白皙的脖颈,呢喃细语:“喜欢,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得不得了!”

“真的吗?”白晗轻咬身下人发红的耳尖,感觉到他的胸腔不住地上下律动。

白晗细白好看的手指抚过他的黑色头发,刮蹭他的小鼻尖:“宝贝,你太可爱了,我真怕自己忍不住。”

顾以安早已意乱神迷,他只记得自己被白晗抱回了卧室,然后饱饱地睡到了自然醒。

白晗克制住不对他做那事,他倒愈发敬仰起这个人来。

白晗出身豪门世家,礼法繁多,如果不是自己出现,恐怕这样一个美人儿,早就被别人收入囊中,极大可能会进行家族联姻。

樱花树下初见他时,他绝顶昳丽的容颜,如一颗璀璨的珍珠,钉在自己的肌肤骨骼里。

不见他还好,但凡见了这样一个人,如果此生不能拥有他,占有他,喜欢他,那好比身心剥离,沦陷地狱。

他从见了白晗那一刻起,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占有欲这么强烈。

在穿书之前,他是圈子里人人皆知的高冷无欲老干部,别人看他是高冷没有人情味,实则是没有人引起他的兴趣。

而且一来他很忙,要趁年轻多学习演技,提升能力,赚钱攒钱;二是娱乐圈不能过早定终身,谈恋爱什么的,更是想都不用想,何况他还是男明星,一旦被爆出来有对象,粉丝流失量太大,有的极端粉丝更会粉转黑,频繁闹事,所以公司为了省事,禁止他五年内谈恋爱。

他倒也不反对,甚至乐得轻松。

不过,他也遇到过不少圈内女明星向他示好或者献媚,他冷眼看去,这些人不过看中他的地位与资源,遂而他白眼一甩,理都不理,拉下驴脸,不客气地将这些拉拢投机取巧的女人全部赶走。

久而久之,他直来直往的脾气,在娱乐圈人尽皆知,得了一个“高冷老干部”的人设。

他是为了任务“攻略”白晗,其实能成功多少,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幸运的是,自一开始,白晗对他就与众不同,像是一种故人重逢的偏宠,宠到了他的心尖处。

与他相处越久,他越迷恋他。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他都要爱死他了!

他故意醒得特别早,蹑手蹑脚跑到侧卧,见白晗还未醒,他擅作主张地跑到他床上,钻进温暖的被窝,脑袋探出来,欣赏如睡美人般的心尖人。

“以安,怎么醒这么早?”白晗摸向床头的手表,看时间才早晨6点半。

顾以安抱住他,伏在他的身上:“白晗,我想你。”

白晗双手一翻,将他压在身下:“乖,宝贝,等我带你见了我妈,我们就在一个床上睡。”

顾以安脸微红,其实自己找他并不是为了那事,而是真的很想他,想抱他,想看每个时刻的他,想看他的睡颜……

至于那事,他还没来得及细细研究。

白晗将他抱在怀里,笑容甜美得如一颗彩虹糖,温柔摸他的发烫的脸:“小花猫,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呃……”顾以安尴尬,语气凝滞,试探性地小声问,“老白,男人之间的那事,你懂吗?”

白晗微微一笑,搂住他的身体。

“你的这里独属我,剩下的有限期不多了,望你周知。”

顾以安扭捏地紧缩身体,青涩又羞耻。

靠了!

他好会!

顾以安羞怯地眨合因为身体接触发颤的眼睫毛,白晗情难自制地开始吻他,两个人如翩跹起伏的蝴蝶,交织在一起。

白晗一直处于主动强势位,顾以安感觉自己的双唇都要被他吻肿了。

遑论里间,更是翻江倒海,直到阳光照进卧室,白晗才不舍地放开他。

“以安,补个回笼觉,我将早餐做好热着,你起来吃。”白晗起身,换上西服,他身长玉立,头发略微凌乱。

他摸到嘴/唇的血迹,原来刚刚因为太激情,将顾以安的唇/瓣撕破了。

他拿纸巾温柔擦拭顾以安带血的唇,顾以安憨憨大笑,发骚地来了一句:“老白,你太猛了,我好爱!”

白晗:“……”

他又温柔一笑,在顾以安的额间轻啄一口,好听的声音压抑得令人心痒:

“嗯,我那里会更猛。”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啊,这几章都不敢发声,怕逻辑bug

还好,马上就可以揭开所有的主线内容了。

主线走完之后还有副线,起码还有两个分节点没讲完。

我靠靠,简直了,这么清水,也要锁???

啊啊啊感觉还有好多,,呜呜呜第一次写群像,哪怕只有一个人看,也得肝完啊!

113 玉鹰

◎放手一搏。◎

左明在北都市娱乐圈一直以饰演反派角色而著称。

影视屏幕中的反派,他演起来,仿佛反派本身。

然而这些反派,却是“苏美帅”,外加一个“惨”的buff,是极具有张力的反派大佬。

“美惨强”的反派人物设定,加上他自身精湛的演艺,使得他爆火,称霸娱乐圈多年,无人能出其右。

他的女性粉丝在北都市娱乐圈占比最多,也最癫狂,疯起来像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邪//教。

他有一次拍完戏,以半开玩笑的语气发了一条微博:

天好热,一点胃口都没有[摆手叹气]。

不出一分钟,微博上热搜词条「左明、热、胃口」接踵而至,随机组合,花样百出,热度登顶第一。

而他的微博评论简直“不堪入目”:

老公,吃我!!!

让我吃你的寄/吧,给你开胃。

我来动!老公,你躺好就行。

……

左明身形修长而健美,锁骨漂亮而性感,黄金比例的身材,优越得像是女娲造人时刻意为之。

他拥有羊脂玉的肌肤,细滑而又充满粗砺的质感。

脊背自上而下优美的身体曲线,将男人充满张力的轮廓,凸显得恰如其分。

更不用说结实的腹肌上蔓延的人鱼线,像细绳串成的白色仙珠,富有极强的雄吸力。

他的粉丝还专门开了一个研究他腹肌的微博超话,叫〖人间仙品〗,里面全是他的腹肌照片,不是从影视剧上截图就是有人偷拍上传,换着花样发/骚,有一次因为冲得太过,甚至差点被封禁。

如果说江漾声是以年轻帅气的男孩子形象受欢迎,那么左明则是以一种成熟稳重的魅力让粉丝疯狂。

屏幕上的反派邪恶无情,现实中他的人设却亲切温润,巨大的反差让更多人迷恋上他。

他面庞英俊,眉目深邃,不笑时高深莫测,微笑时面若春风,进退之间,收放自如。

他代言的广告产品,无论多贵,一夜之间就能被粉丝一抢而空,有的因为没抢到而扼腕叹息、抱头痛哭。

这么多年,左明稳坐娱乐圈首席,不曾动摇,哪怕他近一年来已经不接戏,粉丝量也如山般焊在第一位,不可撼动。

当顾以安邀请他接演《追凶》时,他游刃有余,“严道失”这类反派角色他不知演过多少。

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顾以安演的“卢落非”在断桥,和他对台词时,他竟然有刹那间的分神。

好像,是顾以安在质问自己,而不是“卢落非”。

而且看顾以安驾轻就熟的演技,也不像是新人,倒像是一个深潜娱乐圈多年的老手。

顾以安。你到底想干什么?!左明想起在断魂桥,顾以安凌厉的眼神,居高临下地审判自己,不禁怒火中烧。

直到他收到了顾以安给他发的照片,他酷似鹰眼的瞳孔,产生了一丝波动。

他嘴唇向上扬起,阴暗地露出一个富有深意的笑。

随后他将照片转给了晏学昕。

晏学昕回复:晚上七点,来〖天仙宝苑〗找我。

〖天仙宝苑〗是北都市最为富丽堂皇的戏曲厅,出入这里的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舞文弄墨的人,清一色的中式复古服装,品茶赏花,手摇文扇,附庸风雅。

夜间七点,左明准时来到天仙宝苑,老远看到晏学昕坐在最中心的位置,其他的闲散听曲之人静坐在两旁。

“先听曲。”晏学昕给他留了一个空位置。

晏学昕喜爱听昆曲,今天台上的咿咿呀呀正是闻名遐迩的昆曲《离别》。

台上女旦青衣,满头珠翠,银篦流光,身着华袍,广袖蹁跹。

台景布置:

窗外天朗气清,翠影红霞,百花斗艳,春光尽妍。

室内钟鸣鼎食,奴仆成群,诗书簪缨,礼乐昌隆。

真真是一个富贵风流的豪门阔户。

女旦轻踩莲步,顾盼生辉,血粉色的双眼被涂抹得格外明亮清晰。

『怎可奈,大厦将倾,树倒猢狲去,富贵前程,利禄功名,一朝散。』

悠长悦耳的曲调氤氲淡淡的哀伤,整个大厅,不闻人声,静寂到落针可闻。

转眼间,台上青衣已褪去锦袍,素衣袭身,卸去浓妆艳抹,身形枯槁,神色交瘁。

『离别芳魂荡悠悠,一辞君年何时还?』

曲毕时,已过两个小时。晏学昕将左明带到天仙宝苑的二楼雅间。

两个人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一进室内,晏学昕闷头喝茶,左明站在窗户边吸烟。

左明将烟熄灭,转身,正好对上晏学昕的目光。

“小明,你打算怎么办?”晏学昕靠在木质沙发上,表情淡定。

左明沉默,皱眉,思索良久,终于开口:“老师,我想杀了他。”

晏学昕手捧白玉杯,淡然地品茶,面容温和:“好,杀了他也好,免得他一直跳。”

左明惊奇看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会反对我。”

晏学昕轻笑:“顾以安这个人,无根基无人脉,他所倚仗的无非只有白晗,而且靠的还是世界上最怜薄的感情。我猜你是想赌一赌。”

左明顺着沙发坐了下来,承认:“嗯,老师,我是想赌一把,我不信白晗会为了区区一个他,而与整个北都市作对!”

左明最不信的便是“感情”二字。

晏学昕问:“需要我帮忙吗?”

左明淡淡摇首:“老师,这次不必了,我必须要亲手杀了他!”

晏学昕:“你务必多加小心。”

左明望了他一眼,以前晏学昕从未这般谨慎地提醒他。如今这样的恳切,无非也是因为有些忌惮白家的缘故。

但他是做事必须要贯彻到底的,一旦决定了,就无回头之路。

顾以安,他必须要除掉!

临了,晏学昕枯老的手,按在左明肩膀上,言辞深隽:

“小明,我无条件支持你做任何事。”

白晗为了顾以安的安全,特地安排几个保镖在曦和居,加强警戒。

本来他是想一直陪着他,可顾以安不愿意耽误他的时间,说是他作为一司之总,日理万机,会很忙,要有很多事处理……一番拉扯,白晗不得不让着他。

据白晗观察,曦和居周围一个星期内,没有陌生人出没,可也不能掉以轻心,他又加派了4个保镖日夜守护。

顾以安经过与左明的对戏后,不得不承认,他的演技的确精湛,仅凭一双会说话的鹰眼,就能将人物情绪的喜怒哀乐传达得精准无比。

将严道失的狠辣无情冷漠,演绎得淋漓尽致。

尤其是在将死之时,浑身是血坠入河中,决绝又决然。

能始终如一贯彻“恶”,倒也是一种冥顽不灵的自我信念。

如果左明不是凶手,应该会是在娱乐圈与他棋逢对手的劲敌。

他闷在屋子太久,想起上次说的要给白晗展示他的绝世厨艺,于是他兴冲冲地戴上口罩出去购物,身后紧跟4个彪形大汉的保镖。

意外是在顾以安买完菜之后发生的,当他走出超市,迎面骤然来了几个人,他们身着普通,所以顾以安也没在意。

可是,就在顾以安与这群人擦肩而过时,其中一个人迅速拿出一张湿巾,扑在他鼻子上,另外几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晕倒的他扶起,随后快步走到一个停有一辆面包车的角落,用绳子飞快地将他捆绑。

等顾以安的保镖发现时,只有掉在地上,从袋子里滚落的番茄。

他们意识到大事不好,迅速开车跟上那个面包车,一路加速狂飙,红绿灯也不管不顾,终于将面包车截停。

保镖们气势汹汹地逼停面包车,手持铁棍,将车里的人呵斥出来。

他们打开车门,搜索一番,却没想到顾以安根本不在这辆车上,可刚刚明明是这几个人将他劫持走的。

怎么会?

面包车上的几个人互相望了一眼,随后反应迅速,又开上车扬长而去。

这给保镖们犯了难,到底追还是不追?

他们面色惶恐,如丧考妣,明明白总叮嘱过要小心好好看护顾以安,可却还是出事了。

他们焦躁不安,一时间欲哭无泪。

其中有一个人叫项言,他拿出主见:“兄弟们,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互相抱怨是没有用的。我们还是先把这个事情马上报告给荆复荆总,现在人已经被劫走了,光靠我们几个单枪匹马的人,力量有限。至于白总之后会怎么责罚我们,以后再说吧。”

其他人都同意,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救出顾以安。

于是他们让项言赶紧把顾以安被劫持这个消息报告给白晗的心腹保镖、得力干将荆复。

滴答,滴答。

一滴又一滴水顺着漆黑无比的岩洞,落在潮湿的地面。

顾以安被绑在十字架上,手臂和肩上已被勒出血红的痕迹。

他的白色衬衫,破烂不堪,独独露出里间的腹肌。

头发凌乱,水滴顺着头发尖,缓缓落下。

他保持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身上不断有一股又一股灼热感,好像被人用鞭子鞭挞了一般,灼烈的疼痛。

忽而一束耀眼而刺目的亮光,炸然出现。

传来皮鞋走在地面上的声音。

顾以安皱眉,睁开双眼,努力注视从黑暗中缓缓走来的人。

114 营救行动

◎以安,你一定不能出事。◎

“顾以安,你跟季寻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非得要飞蛾扑火,自寻死路?”来人声音低沉,语气漠冷。

顾以安哈哈哈狂笑不止:“左明,那我问你,你跟季寻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非得杀他不可?”

左明的瞳孔显露一丝犹疑。

顾以安逼问:“你和他不是好朋友吗?为什么要杀他?”

左明从暗中显露完整的身形,他上前,手插/进顾以安的头发,发恨地揪住他的脑袋,语气狠恶:“顾以安,你别太张狂,你自以为很懂我吗?”

如果说傅朝上次敲打他,他勉强认栽,毕竟是他先犯错,想强制夺取简迪。

可纵横北都市娱乐圈以来,他也只受过这一次气。

像顾以安这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怎么有资格和他叫板、与他较长短,还要满嘴正义、大言不惭地审判他?!

他望向顾以安的眼睛,这双纯黑发亮的眼眸,充满不屈的桀骜,哪怕被自己所抓,也毫不畏惧。

他讨厌这样的眼神。

胸中的怒火,不免又添一层。

左明不屑地哼了一声,寒芒鹰眼如黑色玄武石冷峻:“罢了,我也不管你到底为什么要为季寻报仇,看在你临死的份上,我就实话告诉你,季寻,正是我杀的,还有喻凯,也是我杀的!”

“你就在地下和他们团聚去吧!”

左明冷漠看着眼前将死之人,没有半分怜悯之心。他伸出右手,卫宣将一把黑色手/枪交给他。

他熟练地扣起扳机,正要抬手时,一颗精准而又猛烈的子弹从外面飞入,直奔左明而来。

“明总!”卫宣眼疾手快,为左明挡下了这颗剧烈飞驰的子弹,他的左肩冒出鲜血。

外面不断传来枪声,还有警车的鸣笛声。

这么快就来了?左明暗自惊诧。

“明总,我护着你走。”卫宣肩膀一直流血,他不顾疼痛,呼斥几个人,掩护他们撤退。

没过几分钟,白晗已经带着荆复、项言一群人赶来。

看着被绑在十字架上奄奄一息的顾以安,白晗健步如飞地跑上前,锋利的小刀划开绳子,虚弱的顾以安无力地滑倒在他怀里。

“以安?”白晗既心疼,又焦虑,他抚摸顾以安苍白的脸,自责道,“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和你寸步不离的。”

顾以安极力睁开眼,脸贴向他,语气颤抖,安慰他:“老白,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你先别说话,我抱你走。”

白晗双手将他抱起,忽然洞中响起了一声枪声,子弹瞄准的目标正是白晗。

“老白!”顾以安竭力撑着精神,内心万分担忧。

“没事,我穿了防弹衣。”白晗面色镇定,双眉紧蹙,他刚刚反应迅捷,躲过了子弹的偷袭。

但这里都是左明的人,多待一刻就会多一份凶险。

荆复在前掩护他离开,身后响起间断的枪声。

同时北都市公安局刑警支队这边派出了三支人马,五辆车,来营救顾以安。

警车震彻的鸣笛声,在漆黑的山谷回响。

领首的人穿着一身标准警察制服,头戴警帽,浓眉凝肃,正是陈羡生。

“老陈,怎么样,白晗那边有消息没?”同样身穿警服头戴警帽的谈感折焦急地问他。

陈羡生摇头:“还没有,我们这边先去吧。”

从第一辆警车下来了一个人,谈感折热情地邀着他:“郭队,真好,我们三个人又在一起了!”

这人是郭格然,比陈羡生、谈感折年长十岁,两个人从警校毕业进入市局工作以来,一直是由郭格然带着他们做事,亦师亦友,关系非常亲密。

一年前,郭格然已由副队长提拔为队长,仕途一片光明,不出意外的话,晋升为正/处/级领导职位就在眼前。

郭格然友好地拍陈羡生的肩膀:“是啊,不容易啊,小陈,你一年前从市局调走后,小谈想你想得不行,天天求我把你调回来呢。”

陈羡生温和道:“不说这些了,郭队,只要心是为人民服务的,在哪里工作都一样。”

郭格然哈哈大笑:“不错,还是小陈你觉悟高,为人民服务可是我们警察最不能忘的东西!”

他们兵分两路,陈羡生、谈感折一队,郭格然一队,各自带着警兵,沿漆黑的山路前行。

当荆复将顾以安被劫持的消息上报给白晗时,集团正在召开年底的股东大会。

白晗内里是一件浅蓝色衬衫,套了一个白色马甲。柔顺丝滑的头发温润蜷伏,如月的眼瞳,露出深不见底的寒芒。

他身姿挺直,神情专注地听汇报。

助理钱唯唯走进来,在他耳边低语。

他听完后,果断挥手打断汇报,宣布会议暂停,择日再开。

众人屏声敛气,好奇又惧怕地目送这位年轻总裁匆匆离开。

隔间办公室,荆复半跪在地上,向白晗汇报了当时的事情经过。

白晗目色凛冽,显露出少有的怒色,他语气冰冷:“你们都忘了我说的话了吗?”

荆复低头看地板,不敢直视他。

“真正带走顾以安的车,查出来没有?”白晗厉问。

荆复点头:“查出来了,我已经派人在追。”

“准备一套防弹衣给我,我也去。”白晗说。

荆复一时呆愣,惊讶。钱唯唯担忧地劝道:“白总,您这样太危险了。”

白晗挥手打断她的劝阻,带着荆复迅速离开。

同时他也通知警局局长纪君泽这边,让他抽派警力,来协助救人。

现在时间就是生命,白晗命令荆复以最快的速度奔驰,必须要争分夺秒,多耽搁一秒,顾以安的危险就会多增一分。

根据荆复的调查,当时将顾以安迷晕的人,故意作了一个假象,让保镖们以为他被绑在面包车上,实际上,顾以安在另外一辆黑车上。

黑车一路狂飙,见缝插针,故意东绕西绕,在各个路口作出一系列假动作,等天黑后,它迫不及待地直奔目的地:终山。

此山不高,却崎岖难行,道路分叉多,要是不熟悉路径,很容易迷路。

白晗从未这般慌乱,甚至有些病急乱投医地心里默默念起神佛来,从小严格的教育让他只相信科学,可真正到了生死攸关的要紧时刻,心已经担忧到靠神佛遣以安慰。

以安。

你可千万别出事。

他心急如焚地暗自祷告。

赶到终山,夜色已然将这座乱石的荒山装点得黑深,可怖。

荆复带着项言在前面探路,白晗则是身手轻巧,全神贯注地四下探望,像一只小心翼翼的捷豹,明亮锋锐的眼,在漆黑的夜里,蓄势待发。

终山的东边,有一处泛着熹微光芒的洞口,不远处还有四五个黑衣人在巡逻。

白晗屏气凝神,收缩脚步,轻手轻脚,犹如狮子捕猎,静悄悄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直到靠近时,洞口的黑衣人都没反应过来,立马被白晗一行人打晕在地。

当左明掏/枪要杀顾以安时,白晗恰逢时机地赶到,他毫不犹豫射/出一颗子弹,瞄准左明的心脏,可惜被卫宣用肩膀挡住了。

左明当即被卫宣拥护着撤退逃跑,白晗救出了顾以安。

与此同时,陈羡生带着警力往里赶,因为不熟悉路,一行人摸索着前行。

谈感折兴致高昂,距离上次与陈羡生一起出警,已经隔了快两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小心!”陈羡生大声提醒他们,原来远处的山岚间,此起彼伏开始响起枪声。

山林夜间本来就黑,今晚又无月光,更是黑灯瞎火,除了带的几个手电筒照亮眼前道路外,远处的身影根本看不清楚。

他们带出来的警察,有的是新兵蛋子,第一次出警,艰难爬涉在深不见底的野莽山林,听到致命不停的枪声,不免忐忑难安,面露愁苦之色。

“嘭!”

突然响起猛烈的一声枪响,仿佛在耳边,这给其中一个新兵蛋子吓出来叫妈妈。

“别慌,跟紧我们。”陈羡生镇定地安抚他们。

“老谈,你到边上去,看好他们。”陈羡生嘱咐谈感折。

陈羡生单人匹马,借着手电筒的光,谨慎地照亮前方的路。

一阵莫名而又成群的脚步声,从林间穿过。

“老陈,小心!”

谈感折敏锐地觉察到一颗急速的子弹,从黑处袭来,他奋不顾身,飞扑上前,将陈羡生推到一边。

“老谈!”陈羡生见他半跪在地上,鲜红的血大颗滴落在泥草里。

刚刚谈感折为他挡下了那颗致命的子弹。

谈感折的胸口处不断冒血,这颗子弹准确无误地击中心脏的位置,打破动脉管,鲜血控制不住地从他的嘴角流出,空气中弥漫浓厚的血腥味。

反应过来的民警怔忡不已,他们上前扶住谈感折。

陈羡生抱住谈感折,用手捂住他胸口滋滋往外冒的血,可是无济于事,血像决堤般,溃溃地脱离躯体。

“谈感折!!!”

陈羡生紧紧抱住他,大声唤他的名字-

“我的儿子,你将来想做什么呀?”父亲慈眉善目,摸他的脑袋,问他。

“感折,你以后千万别学你爸去当兵,一年回不了几次家。”母亲语气抱怨,可眉眼间,却是欢喜的。

谈感折这一生只见过他父亲谈近义两次面。

115 矢志难渝

◎“羡生,我好疼。”◎

第一次是他5岁时。

年幼的他被母亲关婵紧紧牵住小手,在村口焦急地等待某个人。

直到黎明破晓,一辆又一辆大车陆陆续续地停在村口,母亲焦躁的眼神,终于安定下来。

村口已经摆满了不少大红花,喜庆热闹。

村头矗立5个大烟花,成串的鞭炮被点燃,轰轰烈烈响起来,璀璨的烟花直冲云霄。

村口站满了人,男女老少脸上泛着红扑扑的笑容,喜不自胜地迎接英雄归来。

从一辆军绿色卡车下来一个人,他身形挺拔,皮肤黝黑,头戴军帽,身着军绿色军装,领口干净笔俏。

一抹亮丽的红色斜肩绶带上书“全军先进个人标兵”金色烫金体。

父亲谈近义斜挎骄傲的绶带,满载荣誉还乡。

小时候的谈感折好奇地数了一下父亲军装上的各式大小不一样的荣誉奖牌,居然有满满15个。

父亲胸前闪闪发光的徽章,是一个血性男儿的无上荣光。

战友们热烈豪放地将谈近义拥护在人群中间,父老乡亲更是簇拥地激动大喊“欢迎英雄还乡!”

村口不远处围满了邻村的人,不少小孩子兴奋地朝这边吹五颜六色的泡泡,单纯稚嫩的脸露出质朴可爱的笑容。

谈近义面带微笑,从容自信,他脚步稳健,来到母亲关婵面前,对她说:“我回家了。”

母亲一时间没忍住,泪水夺眶而出,父亲粗糙而宽大的手掌,为她抚泪,开玩笑地安慰她:“这么大的人,别哭了,丢脸。”

母亲破涕而笑,用眼神瞪了父亲一眼。

谈近义觑到旁边的小男孩,他问关婵:“我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吗?”

关婵将谈感折轻轻推到谈近义怀里,温柔地向他解释:“感折,这是爸爸。”

谈感折睁着无辜明亮的大眼睛,打量眼前这个黑漆漆的男人。

这个人是爸爸吗?

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爸爸。

谈近义粗砺的手掌摸他的脑袋,一把将他横空抱起,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有力的双手将他固定好,豪情万丈地喊道:“儿子,爸爸好想你啊!这下,我们可得好好爷们儿一会儿!”

父亲很高,他被他架在脖子上,视野开阔,看到无数的人,对父亲笑脸相迎。

父亲带他回家,身后的鞭炮声渐行渐远,离熟悉的家门口越来越近。

“来进来喝喝茶。”谈近义回到家,将谈感折小心地放下,对随行的战友说。

“老谈,不了,我们也得赶回去啊,假期就这么一点儿,得赶紧回去找媳妇去!”战友们喜笑颜开,拱手向他拜别。

谈近义回来时正是寒冬腊月,母亲高兴地忙前忙后。谈近义带谈感折采集年货,一起贴对联、挂福字。年三十这天,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团聚在一起,围在火炉旁看春晚。

窗外的雪花纷飞,谈感折依偎在父亲怀里,沉沉睡去。

父亲将谈感折抱到床上,拉关婵的手:“小婵,这些年辛苦你了。”

关婵嗔怪:“那可不是嘛,谁叫我嫁给你这样一个几年还回不到一次家的臭男人?哼,我活该呗。”

谈近义将她抱起:“别生气了,我想跟你好好亲热。”

谈近义为谈感折盖好被子,关上房门。随后将关婵带到离他屋子较远的客房。

关婵奇怪:“怎么不在卧室?”

谈近义嘿嘿一笑:“怕吵醒儿子,我这些天都没敢赴全力做。”

关婵脸色通红,娇嗔地啐了他一口:“色/性不改!”

“冤枉啊,我不色,要色的话,我也只对你一个人色。”谈近义黝黑的脸,憨憨地笑。

关婵白皙的肌肤与他粗糙强劲的身体,在客房里,如干柴烈火,一夜间,不曾止熄。

大年初二这天,料峭寒风,刮在身上犹如尖刀,锥心的疼。

谈近义带谈感折刚刚拜完年回来,途经公园时,见不少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吵嚷不堪。

“哎哟哟,真不小心啊,怎么一下子就冲到湖里面去了,这大冷的天啊!”

“打110啊!里面可是一家三口啊!”

“救人啊!”

“有没有谁去救救人啊!”

……

谈近义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型轿车半倒躺在湖里,正逐渐下沉。

路面结冰,太滑,可能这辆车拐弯不小心打滑,一下子控制不住方向冲到湖里去了。

形势危急,谈近义将谈感折带到一棵大树下,摸他的脑袋:“儿子,呆这儿别动,爸爸马上回来。”

随后他迅速分开人群,脱掉上衣,没入湖中。

围观群众发出惊讶的尖叫,这么冷的天,穿得里三层外三层都冷得直打哆嗦,何况如此冰凉刺骨的湖水。

谈近义洑水至车旁,徒手疯狂敲打玻璃门,咬牙用手肘撞击,玻璃门碎裂开来,他争分夺秒,手掌硬生生地掰开玻璃门,潜入车内,先将昏迷的小孩抱出来,围观的好心人大喊阿弥陀佛接住。

紧接着,他不敢多耽误时间,马上又将一男一女拉出,圈住胳肢窝,奋力地向岸边游去。

热心群众帮忙,将这一对昏迷的父母合力接上岸。

正好此时120和110已经赶到。

120将脸色发紫的小孩装上车,进行施救。又手脚麻利地将另外两个大人装上车,火急火燎赶往医院。

警察问:“刚刚是谁救了人?”

群众左右环顾,已不见刚刚那个赤胳膊救人的无名英雄。

谈近义回家,关婵为他包扎好手上的伤口。

谈感折刚刚耐不住好奇,挤在人群中间,亲眼看到父亲无所畏惧地救人,浑身是水,双手带血。

“爸爸。”谈感折不知怎么,觉得父亲真的和别人不一样。

“儿子,怎么了?”谈近义习惯性摸他的脑袋,将他抱在自己大腿上。

“爸爸,你是奥特曼吗?”谈感折大眼睛明亮清澈,闪闪发光。

“哈哈哈,儿子,我是奥特曼哦,看,我会变身。”说罢,他作出变身动作,像个小孩般,引得谈感折哈哈大笑。

他喜欢自己的爸爸,敬佩自己的爸爸,因为他像奥特曼一样勇敢。

关婵无奈地朝这对长不大的父子笑笑。

谈感折第二次见到父亲时,是13岁。

父亲的遗像被战友抱回家,大红色鲜艳无比的红旗,紧紧包裹住黑色棺材盒。

依然是鞭炮齐鸣,不过从村口到家里,一路上摆的都是哀凉的白花。

当母亲看到父亲冰冷的骨灰盒时,她不禁跪在地上,抱头痛哭。

谈感折双手捧护骨灰盒,神情严肃,像真的男子汉,强忍悲痛泪水,不让它流出眼眶。

低徊的哀乐声,响了三天三夜,谈感折扶着气力衰竭的母亲,在战队的安排下,将父亲的骨灰,安置在烈士陵园。

战友们个个神情凝肃,强忍悲痛,列队站定,行脱帽礼,为这位牺牲的战友、英雄作最后的告别。

谈感折跪在父亲遗像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少年时,青涩的他,想成为父亲一样的人。

他选择报考警校,矢志不渝地追逐父亲的影子。

正式成为人民警察那天,他高昂地扬起头颅,高举右手,挚烈地宣读为人民服务的庄严誓词。

鲜艳的五星红旗,在他漆黑清亮的瞳孔里燃烧。

可是,他不知后来怎么,就迷了路,离父亲的影子,越来越远。

这一切是从哪里开始的?

他想,或许是从糟糕的婚姻开始的。

那个厅级领导的女儿看上他,他其实不能说讨厌她,但也不算特别喜欢她,迫于上级压力,他还是娶了她。

因为有这层关系,局里的人除了陈羡生以外,每个人都有意无意地疏远他,局里的领导深谙人情世故,所有涉及急重难险的事情,一概不给他做,只让他空当花瓶,甚至他不来警局也可以,放任他自由。

之前季寻的母亲廖寒秋来上访,这位年迈悲苦的母亲,不知上访多少次,领导们下达死令,不准接待她。

炎炎夏日,廖寒秋枯坐在警局外,他给她端了一杯温茶。

廖寒秋见是警察,眼里瞬间有光,她像抓住救命稻草,枯黄的手,死死地抓住他的手,乞求他:“帮帮我!我可怜的儿子,尸骨都找不到啊!”

他犹疑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