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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北都市唯一一个纯靠脸吃饭的顶流明星。

像顾以安、左明哪怕长相优越,也有几部代表作傍身,而江漾声对演戏一点不感兴趣,他不接吻戏,不接亲密的戏,不接任何炒cp。

越是这样随心而欲,他的粉丝越是疯狂迷恋他,他只需代代言,露露脸,保持微笑,就能日赚斗金。

粉丝因为他干净单纯的人设疯狂,公司也乐得为他树立这种形象,很多事不勉强他,都随他。

江漾声后来想起来,就是从高二暑假那年起,他和梁思影越来越疏远,准确的说,是他刻意疏远他,可他却离不开他。

他想把他圈在身边,以一种适当的距离禁锢住他。

他想把他藏起来,只有自己能看见。

他说服梁思影和他一起考北传,他们不在一个班,却在一个系。

江漾声到大学,周围从不缺朋友。

大学里,他故技重施,将接近梁思影的人,全部赶跑。

他只允许梁思影被自己注视。

他恍惚记起,梁思影最后一次对他的温柔是在大学毕业那年。

106 年少情深不能被辜负

◎小影,我爱你。◎

在北都市传媒大学四年里,江漾声一直和梁思影保持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淡淡的关系。

他不知道梁思影是否察觉到他的疏离,或许早就发现,所以才会离他越来越远。

毕业那年,江漾声看到梁思影在学校高大的香樟树下抱着一箱子书,旁边还有一个和他谈谈笑笑的女生。

他和这个女生背着他,一起行走在校园。

他瞬间气火攻心,不由分说地跑到梁思影面前,下意识地想质问这个女生是谁。

当他气喘吁吁地拦住梁思影的去路时,女生格外地笑起来,江漾声发觉这个女生面孔极为青涩,虽然身高足以达到梁思影的肩膀处,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个是稚嫩的高中生。

“哥哥,他是你朋友吗?”女生问。

“嗯,同学。”梁思影淡淡地答。

原来自己在他心里已经变成了一个极为生硬的“同学”。

江漾声心里一凉。

“哦哦。”女生自我大方地介绍,“我是他妹妹,叫梁思月。”

江漾声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我叫江漾声,你哥的最好的朋友。”

当他说完这句话后,他有意看了一眼梁思影,只见他面无表情。

他将手搭在梁思影肩上,开朗地说:“思月,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学校吗?一个人来的?”

梁思月对眼前这个帅哥哥印象很好,露出洁白的牙齿,微笑告诉他:“嗯啦,第一次来学校,你们学校好大啊,我差点迷路了。不过我不是一个人来的,妈妈也来了,她在宾馆里休息。”

江漾声提议:“你还没吃中饭吧,走,我请你去吃肯德基。”

“哇!好耶!”梁思月小手高兴地拍着,她自小还没吃过西餐,心里一直暗暗期望能和其他同龄孩子一样,一边喝冰爽的可乐,一遍吃烤鸡腿。

梁思影本想拒绝,但看到妹妹那么翘首以盼的眼神,犹豫着还是答应了。

江漾声带他们来学校里最好的肯德基店,说是他来请,梁思影没有迟疑地果断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来付钱。”

梁思月只点了一个鸡肉汉堡,江漾声让她随便点,她看看哥哥的眼神,最后还是低头小声拒绝了江漾声的好意。

江漾声将自己点的薯条鸡块分给梁思月:“这家做的不错,我经常来吃,来,思月你试试。”

梁思月毕竟小孩儿心性,受不住扑鼻的香味,忍不住尝了起来。

期间,梁思影一直看手机,没理江漾声,任凭江漾声一个人自说自话。

“哇,江大帅哥!”窗外有人大声喊江漾声,他一望过去,也不认识。

有女生冲进来,兴致冲冲地对他说:“男神,能跟我们合个照吗?”

“是啊是啊,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求求你,满足一下我们嘛!”

“以后你进了娱乐圈成了大明星,我们还能炫耀一下呢!”

乱糟糟的一大群女生拿着相机把江漾声围起来,梁思影迅速吃完后将梁思月带走了。

学校门口,梁思影问梁思月:“妈在哪个宾馆住?她身体怎么样了?”

梁思月说:“她在芬馨宾馆,便宜离学校还近。她还好,我说我一个人来,她非得来看看你。哥哥,妈其实也想看看大城市,你别生气好嘛。”

梁思影摸她的脑袋:“我没有生气,来都来了,我带你们出去逛逛。”

“好耶!”梁思月兴奋地大喊,“哇,以后我也想来北都市,比家里那小破穷地方好太多了,刚刚的肯德基好好吃!”

梁思影严肃道:“饮水也要思源,小地方再破也是我们的故乡,别一出门就忘了北。”

“好吧好吧。”梁思月见梁思影板着脸,只能乖乖地听训,“我错了。”

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梁思月回首见是刚刚的帅哥哥,她急忙挥手和他打招呼。

“你们准备去哪里?”江漾声喘气,问。

“哥哥说要带我们逛一圈北都市。”梁思月诚实地回复。

“正好,我很熟,我带你们去吧!”江漾声热情似火,“去坐摩天轮,去海底世界,去迪士尼,想不想去?”

“想想想!”这些地方对小女孩来说,太具有诱惑力,她眼里流露出兴奋的光芒。

梁思影断然拒绝道:“不必了,我自己带他们去,不麻烦你了。”

说完,他强势地将梁思月带走了。

“思影!”

江漾声无力地朝他的背影喊道。

这是梁思影第一次拒绝江漾声,也是拒绝次数最多的一次。

不必。不用。不了。不麻烦你了。

但江漾声后来回想起来,这不能怪他,全都是自己作的。

毕业之后,江漾声顺利签约了周瑾风公司旗下的美艺传媒,梁思影也被美艺看中,成为公司里的艺人。

江漾声截止到进入美艺之前,人生道路都顺风顺水,唯一的一次感到恐慌是中考那年,他为了能和梁思影考到一个高中,拼命学习,硬是生生的从班里最末尾的学渣,考到年级第二,第一仍旧是梁思影。

20岁之前,他唯一用过心,尽过力的事,只有这一件。

进到美艺传媒后,他如天上月,水中星,很自然地一路大火,就因为一个字:帅。

帅到极致。颜值身高太戳女生的心,哪怕轻微一眨眼,都能引得粉丝尖叫疯狂。

梁思影那时还默默无名。

江漾声仍旧牢牢地将他圈在身边,不远不近,要能看到他,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被人看出亲密。

他不知道何时,梁思影被浪腾的左明挖走了,一瞬间爆火。

这并不是最关键的,他恐慌地失去了对梁思影的隐形控制,他气懑恼怒的是,梁思影居然心甘情愿地被左明纳入怀中。

到底是为什么?!他气到发疯,见缝插针找时机地质问梁思影,回应他的是梁思影绝对的冷漠。

明明从前对自己依赖,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他,为什么每次一见面就针尖对麦芒,就怒目相对,仿佛有深仇大恨一般。

当梁思影在北都市电影节举着奖杯,眼眶忍不住流泪,当着无数的人面感谢唯一一个单体的人名“左明”时,江漾声心灰意冷,却又那么不甘心。

梁思影明明是他的,站在他身边应该是他!

他再也无法忍受他被别人夺走。

他要杀了左明!!!

七天后,梁思影在医院缓缓好转,照顾他的是苏常远。

他医学技艺精湛,梁思影现在已经能自由下床活动,腹部那里只要不做大动作,不会疼痛。

“你需要休息一个月,一个月后,我给你消除腹部的疤痕。”苏常远说。

“好。谢谢你。”梁思影礼貌道。

“这是我应该做的。”苏常远职业性地回以微笑。

梁思影试图站起活动身体,苏常远扶着他。

医院院子里,一个人跪在地上,梁思影看到这个人是江漾声。

苏常远解释说:“他已经跪了七天了。”

梁思影面无表情,又回到病房,眼睛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医院人来人往,刚开始不少人打量小声议论江漾声,后来习以为常。

从下午起,天上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大雨,直至晚上七点钟,大雨变成蒙蒙细雨,苏常远给梁思影端来一碗清粥:“你先吃着,等会儿我可能有点事得先走,明天再来。”

梁思影说:“麻烦你了,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吧。”

苏常远见他喝完粥,等了半晌,方才离去。

晚间八点钟,梁思影在熹微的灯光下,看到江漾声依然跪在院子里。

江漾声现在回想起来,其实明明他有很多次机会抓住梁思影,哪怕是在前不久他从西云回来,他喊他“小影”时,他都有机会挽留住梁思影。

可他一次次的退却,一次次的逃避。

他从高二那年暑假开始,就开始逃避世俗的压力,躲避别人怪异的眼光。

他不敢直视父母,不敢自信而大方地牵梁思影的手,不敢直面自己的心。

他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他弄丢了他的小孩。

梁思影说得对,这跟左明无关,他不想让任何一个人接近他。

但自己却又无法给他承诺。

他像是一个可怜又自私的罪人,他凭什么要求梁思影等他?

大雨将他全身浇透,他的黑色头发狼狈地凌乱,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梁思影,或许左明说的是对的,自己才是最不配梁思影的那个人。

但,要做到放弃他,他不甘心。

他做不到。

江漾声的眼前,蓦然出现了一双腿,他缓慢抬眼,是梁思影。

他哭得通红的眼睛,与梁思影冰冷的眼光对上。

良久,他忍着膝盖的疼痛,艰难站起,习惯性地为梁思影披衣:“思影,别凉着了。”

他却忽视了,自己的外套是全是水。

“你到底要纠缠我到什么时候?”梁思影逼问他,“我们已经两清了,别再来找我。”

江漾声激动地拉住他的手,忍不住眼泪流淌:“小影,我错了,不要赶我走,求求你了。”

梁思影甩开他的手:“每次听你说话,我头就很疼,你真的很善于说谎,你以为我会信你吗?不要拿你拙劣的演技来骗我!”

江漾声凄惶的脸色,在夜色中摇摇欲坠,好像下一刻他即将坠入可怕的深渊。

他向前,使出全身力气,在蒙蒙细雨中,紧抱住梁思影,干脆利落的手,强势地按住他的后脑勺,嘴唇与他深刻相接,黏力如固若金汤、契合得如天衣无缝的卯与榫。

梁思影一时没反应过来,被他吻得呼吸急促,却又无法挣扎。

整整吻了他十分钟。

十年的相识,换一个十分钟的吻,值不值?

江漾声心痛到难以自拔,一点都不值,他想要梁思影更多。

江漾声将他带到旁边的凉亭,俯身,跪在他面前。

他手握一把小刀,放在梁思影手心,泛红的眼尾压抑强烈情绪,声音低哑得如一扇风雨飘摇的残缺老旧木门:

“你杀了我,我才会放开你。”

梁思影目光冷峻,将刀抵在他的脖颈上,细瘦的手颤颤巍巍。

眼前的这个人,曾在少年时,为那时萍水相逢的自己挡过刀,为自己每天风雨无阻地带早餐,为自己强忍痛苦戒烟,为自己从校霸变成好学生,为自己做得太多了……

明明之前那么要好,如今彼此之间怎么会变成剑拔弩张的生死对峙?

梁思影丢掉刀,身体跪在地上,江漾声扶住他。

“漾声,我害怕,你总是无理由地疏离我,初中是,高中也是,到了大学,你更是离我更远。”梁思影忍不住袒露心声,他哭得身体一抖一抖,像悲伤无助的小孩,“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江漾声抱住他,哭道:“对不起!!!小影,我太自私了,我总是以自己为中心,没有考虑到你。”

江漾声揽紧他的腰,曾经在高二暑假那年,在少年时代未来得及说出来的那四个字的青涩告白“我喜欢你”,深埋于心,变成了更为灼烈的爱情誓言:

“思影,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之前我害怕别人对男生与男生之间的议论,我害怕他们的眼光,所以我有意疏远你,可我的心却一刻也离不了你。”

他深深地懊悔,如果没有以一敌百的无畏勇气,他是不配喜欢梁思影的。

他惨白的手抚弄梁思影的鬓发,目光如深沉的暗渊,盯向他:

“小影,我爱你。”

梁思影哭得更加摇晃,他孱弱的身体,如冷风枯叶发抖,手捶在江漾声胸前:

“漾声,太迟了。”

江漾声握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不迟。我以后要大方地牵你的手,我要为你遮风挡雨。和我在一起,好嘛?”

梁思影嘴角泛出一丝冷笑,他猩红的眼盯着他:“可是,当初我妈妈生病时,我需要帮助时,你在哪里啊?!”

江漾声从未知道还有这事,他焦急地问:“小影,当初你妈妈怎么了?”

“她得了很严重的病,是左明帮我,她才好转,要不然我已经没有妈妈了,我小时候已经没了爸爸,我真的不能再没有她。你到底懂不懂啊?!”

大片晶莹的泪水从梁思影脸颊滑落,江漾声吻/舔他的眼泪。

“你那时候怎么不找我?”江漾声问。

“我倒是想找,可你那时不是忙着录综艺吗?!你在舞台上忙着抱别的女人,我哪敢打扰你?!”

江漾声痛苦地紧闭双目,以前他在和梁思影的相处中,总是他主动找他,总是他主动关心他。

与他刻意疏离的几年里,只要他不主动找梁思影,梁思影也不会来打扰他。

这种乖巧到过分的卑微心思,他不知道是好是坏,就像高二暑假那年,他仅仅是一声不耐烦的语气,梁思影就会自觉地离开他。

他就像一个可恨的玩溜溜球的人,将梁思影玩弄在掌心,一进一退,拿捏自如。

“思影,你喜欢我吗?”江漾声问。

他必须要问出答案,否则他死也不安宁。

“江漾声,你是彻头彻尾的傻/逼,我没见过像你这样傻的。”梁思影细白的手撕扯他的头发,不甘地愤恨道,“我他妈要是不喜欢你,我会让你十指相扣吗?我会让你抱我吗?我会为你做饭吗?我会听你的话,对你百依百顺吗?”

江漾声哭得痛彻心扉,他应该早就知道,梁思影是喜欢他的,不然怎么会对他无限宽容,容忍他的任性和自私。

他不要“太迟”,他要从现在起抓住一切。

他抱住梁思影,温柔地抚摸他:“小影,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梁思影无力地摇头,默默地挣开他的怀抱,眼睛已经哭得红肿。

“漾声,我们没有可能了。这是最后一次。”

江漾声不甘地抱住他,捏住他的下巴,疯狂地深吻他。

“不!要!我是绝不可能放开你的!!!”江漾声手擦他的眼泪,“思影,我想和你在一起,好想好想,如果时光能倒流,我真的想给当初的自己两巴掌,我怎么那么蠢笨!你这么好,我怎么就只因为外界世俗的眼光,而放开了你。”

“我喜欢你,我爱你,只跟你有关,只与我自己有关,去他妈的世俗,我再也不想管别人了!”

江漾声这次的吻他,像深情的少年,重新捡到了宝藏,珍惜的,不舍的,爱怜的,细细打转,如幽暗的晚夜燃烧的红烛,燃烧炙烫的火光。

直到这一刻,江漾声才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爱梁思影。

先爱上的是输家,可他不能输得一塌糊地、一败涂地。

他如在沙滩上捡拾贝壳的孤稚小孩,一波凶烈的浪潮起,打湿他的身体。

他却顽固地紧握手中那枚一开始在掌心的白色晶莹贝壳。

【作者有话说】

本来按照计划,他们两个最后没有在一起。

但感觉太残忍了,想了很久,还是想到“年少不能被辜负”。

不能因为一时的错误而得不到好结局。

所以改了好多,至于后面怎么发展,在后面交代。哈哈哈哈哈。

下个章节就是最主要的主线,头都要想破了!

107 顶峰对决

◎影帝PK影帝◎

十二月初的天气,逐渐变凉,北都市京海大道两旁高大的梧桐树,枯叶扑叠成山,装点秋末冬初的沧寥。

浪腾文娱今年凭借单人人气男歌手詹离、女歌手凌献音、音乐天团〖FREE〗已经赚得盆钵体满。

其中〖FREE〗发展势头最猛,团体舞曲《ONE》和简迪solo专辑《恋》一直霸榜各大销售平台。

这仅仅是浪腾文娱音乐这块,更不用说常开不败的常青树影视剧业务,日进斗金不在话下。

浪腾文娱始终一马当先,在北都市坐拥一方金土,靠牢头部公司的位置不动摇。

刚刚过去的北都市国际电影节,给本来在娱乐圈就很火的梁思影又抬上了一个更高的咖位,不仅收获了圈内人的肯定,粉丝们更加痴迷疯狂,连热搜都不需要买,粉丝玩梗“最年轻的影帝”“梁思影太牛/逼”“浪腾是造星巨厂”……层出不穷,霸榜热搜高位。

左明自从掌管浪腾大权后,就很少再拍戏,像他这般身居高位的人,也几乎没有导演敢找他接戏。

不过,最近他倒是收到了一个人的邀约。

是白氏集团的白晗白总。

浪腾大厦27层,左明拿捏白晗的助理钱唯唯给他送来的邀约合作意愿书,眼神充满玩味。

卫宣在一旁小心侍候,低声问:“明总,这白晗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家不是搞地产开发的吗,怎么邀请您拍戏?”

左明目光冷炼,他问卫宣:“白晗,你了解多少?”

卫宣当然知道左明问的不是白晗的表面经历,他需要知道白晗的“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由头,不过可惜的是,他对这一无所知,只能沉默不语。

左明冷笑一声,推测道:“这肯定是顾以安的主意,不过他怎么想找我一起拍戏?”

上次顾以安在北都市中级人民法院重审喻凯案,晏学昕已经告诉他。

他皱眉思索,凝神不语。

卫宣道:“顾以安?啊,就是白晗的姘/头啊?!呵,之前在周瑾风公司下,不知怎么勾引上了白晗,也算他有一点狐媚功夫,呵。”

左明站起,卫宣遂停止尖酸刻薄的话,低头沉默。

“管他姘头不姘头,既然找上我,那我也干脆去会会他,看他到底要干什么。”左明鹰眼寒芒毕露,踌躇满志。

他判定,不管顾以安如何折腾,他一根毛也不会找到。

比较麻烦的是白晗,这个人在北都市的影响力比傅朝还要大,他上次就偶然得罪了傅朝,就不得不屈辱地向他低头,这次他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答应白晗的邀约。

反正演戏,他信手拈来。

白氏集团,一个盘踞在北都市百年的摩天大楼,金碧辉煌,巍峨高耸。

左明从劳斯莱斯下来,钱唯唯赶紧带着公司大小主管,亲自到门口迎接他,微笑满面:“明总,不好意思,我们白总还在开会,麻烦您跟我来。”

左明习惯性微笑:“白总他日理万机,自然是很忙。”

钱唯唯不敢接他的话,只在前恭敬地引路。

16层会客堂,中式古朴家具,典雅又肃重,青烟袅袅,氤氲芳香。

钱唯唯亲自给左明斟茶:“明总,稍候,我去请示白总。”

左明闭目养神,心里不断思考接下来如何应对白晗。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传来,左明判断,应该是来了。他遂而站起身,以一个完满的微笑朝白晗伸出手:“白总,别来无恙。”

白晗目光锐利,浅浅地轻握一下,迅速放开:“明总,这应该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左明微笑:“不,上次金龙奖的时候,我们见过。”

白晗笑:“好,我还以为你贵人多忘事,把我忘了呢。”

左明:“怎敢,要知道白总您可是我们北都市最年轻的总裁,拥有让人过目不忘的顶级颜值,我想忘也忘不了啊。”

白晗使了一个眼色给钱唯唯,她会意转身离去。

白晗坐在沙发主位,左明坐在沙发右边的单人座椅。

不一会儿,钱唯唯带了两个人匆匆过来,一个是顾以安,另外一个是导演樊山尽。

上完茶后,钱唯唯轻轻带上门。

白晗朝左明说:“明总,你的演技炉火纯青,引起了某个人的好奇,他天天想着要和你对对戏呢。”

这某个人自然是顾以安,左明看到白晗说完这句话就朝顾以安望了望,他心知肚明,谦虚道:“左某很久没演戏,只怕生疏了不少。”

顾以安说:“明总,你别谦虚,娱乐圈谁人不知道你,影帝之帝,我很想向你学习。”

左明心里冷笑一声,学习?只怕是鬼话。至于他究竟想干什么,他还得耐心和他做做表面文章。

在一旁喝完茶的导演樊山尽将一个装订好的剧本递给左明。

左明拿起来一看,名字叫《追凶》。

他翻了几页,一眼可以看出,这是一部较为传统的刑侦题材的电影剧本。

《追凶》讲的是一位名叫卢落非的警察奋力抓捕国际毒/枭严道失的故事。

内容倒是非常简单,正派主角自然是一身正气的警察卢落非,反派则是大奸大恶的严道失。

左明将剧本放在桌子上,意味深长:“顾先生,你演卢落非吧,我演严道失。”

这正好切中顾以安的心思,他说:“明总,我随你意,我演什么都行,我主要是想多向你学习演技。”

左明觉得晏学昕说得对,顾以安这个人的确藏不了心思,刚刚他只是随口一说,他注意到顾以安眉头舒展,似乎是实现目标的窃喜。

与顾以安相反的是,白晗全程脸色淡然,身形板直,有一种泰山崩而不改其色的极度自制,让人很难猜到他在想什么。

左明愈发觉得这个白晗不简单。

难搞。

白晗向左明介绍道:“明总,这是樊山尽导演,这次他来指导你们这部戏。”

樊山尽身形细瘦,地中海发型,眼眶上有一副黑色墨镜,他双腿随意翘起,说:“诶诶,我只是来打个酱油,谈不上指导。”

樊山尽作为北都四大名导之一,年龄比戚长鸣略小,喜欢穿黑长风衣,走起路来,八面生风。

他虽然年岁不小,可体态轻盈,步伐矫健,喜欢和年轻人打交道,尤其是具有艺术气息的年轻人,他最爱。

他拍电影的风格,也和戚长鸣大相径庭。戚长鸣电影风格多以写实为主,基调沉重悲苦,主题宏大。

他则是更注重电影本身的艺术魅力,轻叙事,重色彩、画面、声乐,让人很轻易地陷入由他编织的幻梦。

一番浅谈协商后,左明正式接手了这个剧本。

追凶?

他夜间站在家里的落地窗面前,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冷笑。

顾以安啊,我看你到底能不能追到凶手。

他缓慢地吐出一口烟气,月光落在他挺拔的身上,照得他的脸格外阴鸷。

拍摄地定在金辉影视城最大的现代戏基地:光月都市。

《追凶》概述:一个自小心地善良,胸怀正义的男孩卢落非,因为家人被毒//品所害,立誓做警察,要铲除一切毒//品和毒//枭!誓与邪恶势力势不两立!

镜头一:〖冷面恶魔〗

严道失(左明饰演)8岁就是个调皮凶狠的孩子王,13岁他杀了一个拿高音喇叭卖惨吵得他头痛欲裂睡不着的无腿乞丐,15岁他一刀捅死自己的老爹,因为老头子从小到大一言不合就打他,他受不了直接一刀封住他的咽喉,让他不能再发狠恶吼。

捅死老爹后,他开始四处逃窜,跟社会上的不良青年到处厮混,混久了,他凭借着狠气力和冷嘴脸,得到了一个黑/\ 帮老大的赏识,在他手下做跑腿的门生。

他惦记老大的千金,千金却骂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一怒之下将她先/奸后杀,老大知道了,他毫不慌张,直接一枪崩了他。

从此他当上了老大,开始接管黑///道/社会的经营,砸馆子、放高/利贷、随意强制收费、想打谁就打谁,一时倒很逍遥快活。

他花钱大手大脚,玩弄和玩死的女人不计其数,挥金如土惯了,慢慢的就嫌弃这些勾当来钱太慢。

于是他想到了贩//毒,一种最低成本却超级暴利的生意,可谓躺在床上等金子砸下来。

他让强悍残暴的手下强制别人吸//粉,一旦粘上瘾,不得不倾家荡产地给他钱,只为得到那片刻的舒爽。

他杀人不眨眼,好像“人”在他面前是是比猪狗都不如的畜牲,一刀下去,血溅满他的脸,他伸出舌头,津津有味地品尝。

杀的人越多,他越兴奋,比干/女人还让他上头。

他有一座山头,叫〖死无葬身〗,建在悬崖峭壁边,陡峭凌厉,飞鸟越过这里都要抖三抖。

山头往里走是一个深坑,接近百米的高度,里面终年散发一种特质的恶臭味,只有世间最脏污的蛆虫才能在里间勉强苟活。

深坑被累累白骨充塞,腐烂的和没腐烂的乱七八糟地揉杂在一起,浓烈而呛鼻的腥臭味让苍蝇进去都要捂住鼻子折返逃跑。

然而对于严道失来说,这里是他的天堂,他用自己滚滚的热/尿浇涂在这片尸山骨湖里。

他哈哈大笑,狂野不羁,冷漠自傲。

他是天生的恶魔,无心,无情,无义。

任何人都可以被他践踏,被他杀。

然而谁也奈何不了他!

这就是他的道!

镜头推进,左明身穿黑衣,张狂地站在〖死无葬身〗悬崖边,黑色潮水翻滚,强烈的风吹得他的头发如裂帛般猎猎作响。

他深邃的眉目,收敛般地舒展,一双鹰眼露出前所未有的冷鸷。

他左额前有一道鲜明的浓痕,右眼戴上黑色眼罩,用一根黑色细绳绑在脑袋后。

他右手夹起一根烟,如最黑暗的魔物,渐渐地隐没在夜色深处。

镜头二:〖失道当诛〗

严道失的罪行罄竹难书,当地政府和警局决定立即抓住此人,如若反抗,直接枪/毙,不留活口。

卢落非(顾以安饰演)深恨严道失,当年他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双亲被毒/品折磨得死去活来,人不人鬼不鬼,最后不堪忍受痛苦,选择自杀。

他发誓一定要手刃这个大恶魔。

严道失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他逃跑躲避警察的功力可比警察追捕他的功夫高深得多。

况且他在暗,那些条子在明,怎么跟他斗?!

不过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次条子们居然那么锲而不舍,以前他往往避避风头就又可以肆意妄为,再以前,他送点钱就能打发那些蓝色制服的条子们。

这次竟然足足追了他一年,其中喊得最起劲,打得最猛的是一个叫卢落非的警察。

卢落非?好,我记住你了,给老子去死无葬身当下一具尸体去吧!

严道失故意让小弟放出消息,说他在东临区,他早已设计好陷阱,等着卢落非自投罗网。

没成想这次他千算万算,失策了。卢落非没有来,反而朝他真正的逃窜地婺源森林进攻。

操!这逼/养的玩意儿!

严道失第一次感到棘手,甚至有些束手无策。

他让手下人掩护他撤退,他凭借着充沛的体力在婺源森林,不知疲倦地疯狂逃窜三天三夜。

婺源森林位于地球赤道两侧,是最典型的热带雨林气候,里面蚊虫密集,五彩斑斓的虫子阴暗地啃噬每一个能啃噬的地方。

严道失的手已经被可怕的血虫啃咬一个巨大肿胀的包。

他找一个木棍撑住虚弱的身体,双腿被地上的湿热淤泥缠住,艰难地行走。

婺源森林高大冠木丛生,一天下来,几乎没有一点阳光,似乎是在黑暗中行走。

天气多变,时不时来一阵疾风暴雨,严道失三天未进食,已经饿得七荤八素,加上瓢泼大雨打湿了他的衣服,他浑身难受,手不断在身体四处被虫子咬的地方挠出血。

他凭借着求生的强大本能咬牙爬出婺源森林,来到一处稍微平坦的地方,前方有一条小溪流,他迫不及待地跪在地上狂喝。

忽然,天空响起一阵强烈的枪声。

严道失胆掣地皱起眉头,他谨慎地四处观望,听到有脚步声正朝他这边来。

他抓起木棍想逃跑。

一颗子弹又快又准,直直扎向他的右腿,撕心的疼痛让严道失抿紧发紫的嘴唇。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第二颗子弹,戳穿他的左边大腿,鲜血直流。

“严道失,别作无谓的挣扎,赶紧束手就擒!”

从婺源森林走出一个持/枪的蓝色制服警察,正是卢落非。

严道失深咬嘴唇,眼神漠冷。

想让他输,想抓住他,下辈子去吧!

他拼尽全力,忍住双腿被子弹贯穿的巨大苦痛,竭力地向前跑,他必须要全力以赴,否则这次他真的要性命不保。

“严道失,我让你别跑,听不懂吗?!”卢落非愤怒地追上他,一颗子弹准确无误地打在严道失的左手小臂上,痛得他无法握住木拐杖。

镜头三:〖死生末碑〗

严道失忍受鲜血不断从身体流失的痛苦,咬牙跑到一处小桥旁。

镜头给的特写,上书三个字:断魂桥。

桥下河流湍急,白浪翻滚。

严道失喘着粗气,挣扎地跑到桥上去。

他身上全是血,像个被炙烤的血人。

樊山尽这里用的是极黑极暗的黑红色布景,怪异,血腥,恐怖。

狂风大作,骤雨来袭,仓狂的婺源森林,吹出暴烈的风声。

断魂桥,严道失血流一地,面色惨白,瘫倒在地。

他已是将死之人。

卢落非(顾以安)收起枪,斥问他:“严道失,你认不认罪?”

严道失(左明)脸色冷峻,张狂地哈哈大笑:“我何罪之有?”

两双极尽本色出演的眼神,如最光明的太阳,撕扯最暗黑的夜晚,爆裂燃烧,给多年拍戏指导的樊山尽都看出神。

“死鸭子嘴硬!”卢落非不屑道,他拿出手铐,准备锁住严道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严道失失心疯般大笑,“卢落非,记住不是你要亡我,是天要我死!”

说完,他一个身子毫不犹豫地往湍急的河流里扎下去,翻涌的浪水很快将他卷入吞噬。

严道失彻底死了。

卢落非终于完成他的复仇,实现了正义。

《追凶》的预告片一出,顿时在整个北都市掀起狂澜般的热潮。

一方面是左明的影响力非常大,是坐拥北都市最多粉丝的影帝,而他多年没有演戏,这次一复出,就是令人心惊动魄的刑侦电影,自然引起强烈反响。

另外一方面则是顾以安,他本来在穿书之前就蝉联多届影帝,演技功力登峰造极,之前在美艺传媒演过几部戏,小试牛刀后,在北都市也有许多死忠粉。

他认真起来的眼神极具压迫力,仿佛这双眼睛被上帝施了魔力,可以随意伸张变化,哪怕是一蹙眉,也能精准传达情绪。

光是概念海报一放出来,左边是阴沉暗黑冷酷的大/毒//枭,右边是心怀正义面庞严肃的制服警察,黑暗与光明对峙,生与死的对垒,具有张力的两个人,迅速登顶热搜榜,成为北都市近日最热最烫的全民话题。

【作者有话说】

樊山尽:一个字,爽!

108 坏局

◎线索半断◎

顾以安梳理了截止目前为止季寻案的所有线索。

季寻人生的最后一站在北都市骨科医院,负责他骨骼伤情的医生屠冠乔在国外患抑郁症自杀,照料他的女护士康尧尧溺水而亡。

生前最后接触他的人,是一位与他关系较好的神秘朋友。

也是最有可能杀害他的凶手。

顾以安必须要找出这个所谓的神秘朋友。

从康尧尧家回来之后,陈羡生和谈感折马不停蹄地赶到市公安局,开始排查两年前医院周围所有车辆,看是否能找到季寻的蛛丝马迹。

由于时间跨度太长,这项排查工作几乎动用了警局里的全部精干力量。

陈羡生协调沟通各处的街道派出所,让他们提供两年前的所有道路出口的视频监控,进行职责分工,每个人负责查看一个路段,比照季寻的人物肖像,看他是否出现在某个车上。

与此同时,白晗这边查出了喻凯的经纪人阎蒙真正的死因。

原来阎蒙并不是被卷到国外的黑//帮斗争而死,而是在出国前就死了。

顾以安抿眉分析,疑问道:“老白,阎蒙真的是意外的交通事故吗?”

白晗提供的资料显示:阎蒙两年前死于车祸事故。

白晗也有一样的疑问:“如果我们想知道答案,还得去亲自查一下。”

当年撞死阎蒙的人是一名出租车司机,名叫鲁进,法院判决结果是他醉酒驾驶导致出现重大交通死亡事故,因他及时呼叫120,进行了积极的补救措施,无逃逸行为,认错态度良好,判处他2年有期徒刑,后来他在狱中改造良好,获得减刑,提前1年出狱。

顾以安看到这样的判决结果,不禁叹口气:“这人命也太不值钱了吧,撞死人就坐一年牢?!”

白晗自然知道其中的缘故,他说:“以安,你想想这些法律真的是为了保护普通人吗?”

顾以安一脸天真:“怎么,不是吗?”

白晗笑着摸他的脑袋:“以安,你太单纯。你想想,爱酗酒,又喜欢飙车,还能不用负责的都是哪些人?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吗?实际上,普通人最守法。相反的,稍微有些权势的人,最容易犯法,因为就像你说的,撞死人也不过坐一年牢,如果背景足够强大,牢都不用坐。”

顾以安一时愤懑不平,但他又无力改变,只能悠长地叹了口气。

白晗握他的手:“以安,别伤心,你已经很棒了,现在所有线索都在慢慢揭开最后的真相。”

顾以安眼神坚定,说:“老白,幸好,你不是那种纨绔子弟。”

白晗纤细白皙的食指在他鼻尖轻轻又调皮地一抚:“我庆幸我不是,不然我可就遇不到这么可爱的你了。”

顾以安温柔一笑,内心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他真是太好了!

在白晗强有力地帮助下,顾以安找到当年撞死阎蒙的肇事司机鲁进家,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女,体型微胖,梨形身材,肤色暗黄,头发染成黄色。

妇女是鲁进的妻子陶雯,因为白晗是找当地社区的书/记一起来的,所以妇女虽然眼神充满疑惑,但还是惧于书/记权威,打开了门。

顾以安直接问陶雯:“你的丈夫鲁进,死前有什么反常没?”

原来在联系社区时,书/记告诉他们,鲁进已经死了,是夜间溺水而死。

又是溺水?顾以安内心疑窦丛生。

陶雯坐在沙发上,表情木然,语气也很淡漠:“我不记得了。”

书/记呵斥道:“陶雯,别试图隐瞒什么,将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别浪费我们的时间!”

被书/记一吓,陶雯面色产生了一丝变化,但此刻语气似乎有些恼恨:“他生前最大的变化就是天天24小时打牌酗酒!”

顾以安疑惑:“鲁进不是出租车司机吗,他哪有那么多时间打牌喝酒?”

陶雯眉头紧皱:“呵,他还找臭小三呢!死了活该!这样的渣男垃圾男人就该死!”

顾以安等她平复情绪,继续问:“你的意思是他之前不酗酒打牌吗?”

陶雯:“以前的确不打,不知道怎么的,有一天他居然把工作辞了,整天邀一些狐朋狗友四个人凑一桌打麻将,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孩子回家被吵得作业都没法做。为此我跟他大吵一架。后来他索性家也不回,天天在外面的馆子里赌,一输就输好几千!”

顾以安更是奇怪:“他哪来这么多钱?”

陶雯摇头:“我也不知道,以前他跑出租,一天平均也就200块,勉强能养家。他突然辞职不干,和我商量都不商量,我真是被他气死了!”

陶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反正他不跑出租后,开始花天酒地,胡吃海塞,我问他钱从哪儿来,他倒好,直接给我一巴掌,恶吼吼道‘滚你妈的,老子就是有钱,我死也不给你!’从这之后,我和他彻底决裂,让他滚出这个家!”

“我为了孩子,一直忍着没和他离婚,后来我知道他找了别的女人,实在忍受不了,和他提出离婚,他那时正打牌玩得尽兴,没搭理我,我也干脆不管,权当这个人死了。”

“所以当他真正死了,我一点不伤心,都是他该的!”

听完陶雯的叙说,顾以安只有一个疑点,那就是鲁进的变化和钱有直接关系,他作为一个普通跑出租的,豪/赌输的钱到底从哪里来?

白晗问书/记:“当时鲁进的死,你知道多少?”

书/记小心翼翼恭谨答道:“警方调查过,当时夜间他打完牌,又喝了很多酒,走到湖边,迷了路,晕了向,不小心栽倒在湖里。那时夜深,他又没有呼救,直到第二天下午,人们才在湖里发现了他漂浮的尸体。”

顾以安问:“是自然溺水,还是被人推进湖里?”

书/记诚实道:“警察的调查结果是自然死亡,他的身体没有任何被伤害的痕迹,没有任何挣扎。”

顾以安说:“如果他当时喝得特别醉,就算被人推下水,也不能挣扎啊。”

书记窘迫道:“你说得有点道理,不过警局已经下了判定结果,他的家人也没有起诉,这事情算是定论了。”

顾以安问:“当年鲁进醉酒走的哪条路?麻烦你带我们去看看。”

书/记带着他们来到当年的麻将馆前,这里每天挤满了人。书/记一路引着他们从麻将馆出发,来到鲁进溺水的湖里。

按照正常人的行走速度,从麻将馆到湖里,得走15分钟。如果他喝得很醉,歪歪斜斜,至少得20分钟。

顾以安环顾道路两旁,只有两三个路灯,没有监视器。

湖已经被围起来,设立了红色大字警示牌。

“平时鲁进人缘怎么样?”顾以安问。

“还好,虽然脾气有点暴躁,还算可以接受。”书/记说。

“和周围邻居有什么矛盾没?”顾以安继续问。

“这个应该没有,如果他惹到了邻居,邻居分分钟会投诉给我们。”书记回。

顾以安又回到陶雯家,问她是否留有鲁进的生前遗物。

陶雯断然说:“我全烧了,留着触霉头!”

一趟下来,收获几乎没有,唯一的疑点是鲁进生前的大量钱从哪儿来。

白晗分析道:“以安,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鲁进被人收买,去撞死阎蒙。”

顾以安眼光一亮:“所以,他的钱正是幕后人给他的?!”

“嗯。这个幕后人很有钱,也很懂法律。”白晗声色平静,“他巧妙地说服鲁进,给他很多钱,代价只是坐一年牢,每天跑出租一年也才7万多,如果那个人一出手给他50万甚至更多,你猜他会不会动摇?”

“老白,你说得有点道理。虽然说鲁进之前没有酗酒打牌出轨,但有了钱之后肆意妄为,说明他可能本性就是这一个人,只是一直被压抑着。”顾以安细细回想陶雯的话,“每天那么辛苦钱那么少,只坐一年牢,也不用太吃苦,还能有几十万钱拿,他受不住诱惑。”

白晗点头:“幕后人先是给点钱他尝尝甜头,挥金如土享受惯了,便会上瘾,所以他愿意去撞死阎蒙,也不惊慌逃逸,像是知道后果般,顺从地服刑。”

“那这个幕后人到底是谁?”顾以安点出了问题的最关键。

阎蒙这条线索是与夏菁有关,夏菁与喻凯是男女朋友关系,难道是一个人所为,是使用网络暴力逼死喻凯的晏学昕?

白晗条分缕析:“喻凯、夏菁、季寻,这三个人是什么关系?”

顾以安:“北都市传媒大学同系同级的同学。”

白晗问:“还有呢?”

顾以安:“他们关系不错。”

白晗:“还有呢?”

顾以安猛然想起:“他们都是娱乐圈的新秀。季寻、喻凯那时出道已大火,夏菁未被毁容之前,面庞姣好。”

白晗提醒他:“你忘了一个人。”

顾以安疑惑地看着白晗,他突然想起:“黄果的母亲,黄恩慈是北都传媒大学的副校长,同时也是季寻他们班的班主任!”

一个班里30个人,死了2个当时的娱乐圈新秀,失踪了一个老师。

另外一个系里的女生被毁容奸/辱。

现在唯一明晰的点是,喻凯是由晏学昕一手整死的。

据顾以安所查,晏学昕这样自小钟鸣鼎食的诗书之家,宠命优渥,吃穿无忧,和喻凯也没有多少交集,所以表面上是他使用网络暴力逼死喻凯,而在顾以安看来,他是在为某个人做事。

这个人到底是谁?

正当顾以安百爪挠心绞尽脑汁时,陈羡生给他发来了车辆排查的讯息。

109 破局

◎迷雾中的X◎

经过全方面大规模的排查,陈羡生沮丧地一无所获,眼睛盯监控盯得都要流血水,依旧没能找出季寻的任何行迹。

顾以安也把阎蒙这边的情况告诉了陈羡生。

两处线索都断掉。

像是一个空空如也的死局。

陈羡生说:“我们先从医院附近的车辆排查起,范围越扩越大,哪怕只要坐轮椅的人,我们都细细地盯着,仍旧没看到被那位神秘朋友接走的季寻。”

谈感折不由得愤懑一句:“靠,这孙子凶手也太奸诈狡猾,居然一点痕迹都没有留!”

顾以安不慌不忙分析:“这个人很聪明地躲避了监控,如果他是开车接走季寻的,可能他把季寻敲晕放在后备箱里。”

陈羡生皱眉:“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他开的车只要不是大货车,也没有特殊气味,一般涉卡的关口不会阻拦他。”

白晗问:“如果季寻被这个人所杀,那用什么方式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消失?”

谈感折接话:“白总,要把一个人的肉/体彻底销毁,只有两种方式最快,而且最隐蔽,一是高温火化,二是抛尸湖海。”

陈羡生:“很明显,如果这个神秘的朋友是一个人行凶,高温火化需要特殊设备,涉及人多且麻烦,所以这不是他最好的选择。”

顾以安:“抛尸??”

白晗道:“陈警官你分析得没错。抛尸成本最低,最悄无声息。如果要抛尸,那北都市哪个地方最符合条件呢?”

顾以安脑袋转得飞快:“这个地方一定得杳无人烟,僻静,但能容得下车行驶。”

陈羡生眼看真相浮现,他激动道:“这个抛尸的水流得急,快,直通大海,要确保一旦人被丢进去,任凭谁也找不到!”

谈感折昂声道:“还有,这个地方一定没有摄像头!要原始未开发的,不然被拍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陈羡生分析到这里,快马加鞭地和谈感折开始排查整个北都市所有急难险阻的河流山川。

顾以安想到了一个人,他果断地约夏菁出来见一面,地点定在梦来会所。

夏菁摘下头罩,面色难堪,她至今还没适应脸上恐怖的血疤,不过她有意涂抹了大量的化妆粉,倒也能掩盖住七八分。

顾以安不浪费口舌,直接问她:“季寻和左明的关系怎么样?”

夏菁犹豫了片刻,因为上次顾以安已经问了她同样的问题,她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这次,他又重新提出来,难道莫非有新的发现?

她凝神回忆:“顾先生,你这么一问,我隐约记起来,他们俩一开始倒是经常走在一起。”

顾以安追问:“一开始?你的意思是他们之后就疏远了吗?”

夏菁脸色一阵红,她神色扭捏:“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第一次巧遇季寻是在开学,在食堂打饭,那时他身边站的就是左明。”

顾以安:“左明和喻凯关系怎么样?”

夏菁忽而脸露凶光:“不怎么样!喻凯不屑与他这种人玩一起!”

顾以安疑惑:“他这种人?是哪种人?”

夏菁仿佛要掩饰什么,戴着手套的双手紧握住温热的橙子汁,沉默不语。

顾以安明显感觉到她不对劲,于是严肃道:“如果你想找出真相,最好还是如实告诉我他们之间的事。”

夏菁无奈,垂头丧气地告诉他:“喻凯很讨厌左明,理由也很简单,就是嫌恶他是农村人,他还让季寻不要和他玩。”

顾以安沉默,无语住,怎么农村人就该被歧视吗?!

“我记得毕业那年,当时我们参加老师贺子诚的葬礼时,他们还打了起来。”

顾以安问:“为什么打架,你知道吗?”

夏菁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喻凯先动手的,他将一杯酒泼在左明脸上,左明动手打的他,两个人越打越凶,季寻出面,他们两个人才罢手。”

看来虽然夏菁喜欢喻凯,但没有为他刻意洗白或者掩盖什么。顾以安推测,她没有撒谎。

喻凯和左明关系恶劣。

而季寻与左明倒是关系尚可。

顾以安做了一个假设,如果当年在北都市骨科医院接走季寻的是左明,从关系上来看,有可能。但从动机上来看,又没有可能。

一个人会杀死自己的好朋友吗?顾以安难以想象。

陈羡生通过排查,很快锁定了北都市的一处绝佳抛尸地点:

忘川河。

这条河汹涌宽阔,悬崖陡峭,地处偏僻,然而又有一条小路可以供车辆行驶,到现在这条河流周围的地方都没被开发,保持着自然与野性。

顾以安和陈羡生迫不及待地跑到忘川河。

果真河流湍急,顾以安捡起一根木棍丢进河里,顿时被白浪吞噬干净,毛都不剩。

陈羡生说:“顾先生,你说我们是不是永远也抓不住背后的凶手?”

见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的警察丧气十足,顾以安一手拍在他的肩膀上,鼓励他:“陈警官,车到山前必有路。而且我差不多已经找到了这个人。”

陈羡生惊奇:“谁?!”

顾以安镇定自若:“陈警官,你没觉得康尧尧日记里的那个所谓季寻的神秘朋友和我们现在娱乐圈里的某个人很像吗?”

陈羡生浓眉微皱:“如果说身材,的确和左明很像。而且,以他的高位,影响到警局上层领导的决断,也不是没有可能。”

顾以安敬佩他的聪明:“陈警官,其实你心中一直对他存疑吧?”

陈羡生瞳孔闪动,随后释然道:“嗯,因为我知道他和高成俞、纪君泽关系密切。”他深望一眼蓝天,悲叹道,“北都市,原本就是这样黑。”

顾以安却开朗大笑:“有黑就有明,现在就是时候打破黑暗了。”

顾以安一直在为那个神秘朋友的真实身份纠结困恼,他目前所有的都是推测,没有确凿的证据。

他无意地在北都市中心闲逛,看到长明街轰轰烈烈地围了许多人,他好奇地上前,只见两旁烫金字体热烈地写着:[北都市十年发展年鉴,深刻领略大都市文化底蕴]。

原来是一个规模庞大的年鉴画展品赏会。

顾以安饶有兴趣地四下观望,成行成列的被装裱好的画从格林广场一直摆到市内,全是北都市各个区的具有重大意义的写真风景图,最能反映该地区的节点飞跃变化。

往里走,顾以安停在一幅画前,只因这幅画的河流正是『忘川河』。

四周都是精致度极高的风景图,顾以安抬眼望去,三个楷体大字深深映入眼眸:『清风村』。

清风村不就是坑比系统七七带他穿到《娱乐圈风云》里的第一个地方吗?

兜兜转转,居然回到了原点。

顾以安拿起手机,准备拍几张回去好好研究,却没成想被一个工作人员阻拦:“您好,先生,我们这里不允许拍照,这都是摄影师的个人作品,具有专利权。”

顾以安尴尬地打开手机,当着他的面删掉。

“你先下去。”又跑来一个人,派头不小,呵斥这个服务员走远。

“顾先生,您对这幅画感兴趣?”来人热情大方,见顾以安迷茫,马上自我介绍道,“我是画展的负责人叫路阳,之前看过您演的电视剧。”

“哦哦。”顾以安说,“这幅清风村图景组图的摄影作者,你有联系方式吗?”

“有,稍等,我马上为您联系。”路阳迅速拨打电话。

半晌,路阳弯腰屈身,为他引路:“顾先生,您先跟我来,他马上就到。”

顾以安不免奇怪,这个人对自己也太恭敬了吧,难道就因为看过自己的电视剧?如果他是女粉丝,他倒可以理解。但他是一个画展负责人,似乎过于卑躬屈膝了。

难道是因为白晗?

顾以安推断的不错,正是白晗的缘故。白晗大方地牵他的手,高调示爱的方式,被许多有心人捕捉,深记,路阳自然是其中一个,他不得不讨好般地奉承顾以安,谁叫他是白氏集团总裁的心尖之人呢。

路阳将顾以安引到三楼幽静的雅间,半个小时后,一个青年男孩气喘吁吁地赶来。

“方乐,你的清风村底图,有多少张?”路阳问他。

“很多吧,百来张,路经理,你要这些底图吗?”方乐奇怪。

顾以安看着方乐,问:“方先生,您的那些底图方便给我看一下吗?”

方乐一头雾水,路阳在他耳边悄悄解释,片刻后,方乐答应道:“可以,但我得回家拿。”

顾以安站起挥手:“这样你来回跑,太折腾,这样吧,我和你一起去,另外还带上一个人,可以吗?”

方乐点头:“没问题。”

顾以安打电话给陈羡生,谈感折也屁颠地跟在他后面来了。

路阳负责开车,他让顾以安坐副驾驶位置,后面陈羡生、谈感折、方乐坐一排。

行驶了1个小时,来到一处小区,方乐的家在5楼。

方乐打开门,有条不紊地到专属摄影的工作房间,抱出一个中等容量的纸盒子。

他轻轻地将纸盒子放在地上,捧出十几堆照片。

“这些都是之前拍的,因为感觉不怎么好,就选择封存起来。”方乐解释。

顾以安一张纸仔细查看,陈羡生和谈感折也在一旁认真翻看。

突然谈感折激动地拿着一张照片嚷道:“靠!你们来看看这是什么?!”

陈羡生赶紧凑过去,只见这张图片上,有一辆红色的车。

“这荒郊野岭的还有车?!”谈感折不可思议。

顾以安和陈羡生互相望一眼。

顾以安问方乐:“这些照片都是你两年前拍的?”

方乐点头:“是的,都是两年前在清风村拍的,这个忘川河我一直很在意,要知道每个玩摄影的都想拍那种不一样的风景,当时我在这个山上露宿了两天两夜,就为了拍它。”

陈羡生拿着刚刚谈感折手上的照片问:“这个车你是怎么拍到的?”

方乐挠头:“我搞了一个定时拍摄的机器,放在山头上,晚间熬不住我得睡会儿觉。”

“你的意思是,你的这个机器相当于记录了你在山里那两天两夜所有的时间?”顾以安眼瞳闪动,他意识到那个神秘人马上就要显露出身形。

“差不多吧。”方乐道。

“麻烦你给我们看看!!!”顾以安、陈羡生、谈感折三个人如狼似虎地盯着方乐激动道,这给这个年轻的摄影者,搞得云里雾里,脑袋后冒出一个大大的汗。

110 忘川河

◎昙花一现,七星连珠。◎

〖忘川河〗所在的山崖位于清风村十里外,地势险峻,巍峨高耸,直至现在都未开发,保持最原始最自然的野性。

之所起取名为忘川河,是因为但凡瞥一眼这白浪翻滚、湍急可怖的河流,都会双眼发昏,双腿止不住地发软。

人要是不慎掉入其中,会立刻被翻涌的白浪吞噬,自此再无踪影可寻,仿若堕入奈何桥下,再无尘世可以眷念。

这样一座黑深陡峭的山崖,偏偏有一条曲径通幽的小路可供行驶。

作为一名热爱摄影的年轻人,方乐喜欢冒险,探索人烟稀少的奇景。

他毕生的愿望是拍摄世间最独一无二的风景。

为此他废寝忘食地研究了整个北都市的又险又僻静的自然野地,忘川河自然而然引起他的注意。

六月末的光景,虽然稍热,但对于方乐这样一个为了拍照片把皮肤晒得黝黑的年轻小伙子而言,只是小菜一碟。

他背上超大的军绿色背包,扛上三角支架,脖子上挂有最新的全自动摄影机,顶着炎炎夏日,一路艰苦攀爬到忘川河。

忘川河所在的山崖,长满了野草荆棘,不一会儿,裤腿已经被稀里哗啦刺破了几个洞,连带着尖锐的皮肤刺痛。

山崖约800米高,方乐边走边歇,路面崎岖不平,而且不少地方都无路可走,狭窄的只可供单腿通过的道路,他经过时,抿紧眉头,咬紧牙关,战战兢兢地屏息,双脚小心翼翼走过去。

到达山顶时,已经夜间,他来不及休息,急匆匆地安放好三角支架,将摄像机放在支架上,调整好焦距。

他勉强找到一个稍微平坦的地方,许多焦黄的野草挤在一起,像一个茅草垫子。他将帐篷搭在野草上,坐在帐篷门口,开始大口喝水,补充水分,又撕扯面包,狼吞虎咽起来。

他将闹钟定在晚间10点,小憩片刻后,他从背包里取出另外一个功能全面、跟随他多年的摄像机,调整好画面,开始朝远处走去。

他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拍摄『昙花一现』。

他头上绑有一个小型手电筒,手上拿有一个巨大的强光手电筒,虽则山崖夜间伸手不见五指,黑黢黢,但借有这两束强光,倒也能如履平地。

来时上山他已经注意到昙花的身影,再次去寻找时,只需沿着原路返回即可。

成群的昙花在夜间静悄悄,如沉睡的水。方乐也不敢确定,它们是否会开花。他只能乞求老天爷对他福泽深厚一些,眷顾他一点,赐予他不可多得的运气。

肆虐的蚊虫早已成群结队,在光束的吸引下,更是汹涌澎湃,在他身体四周嗡嗡盘旋,时不时给他的手或者脸来上一口。

还好他衣服穿得厚,大大减轻了这蚊虫之灾。他守在昙花旁,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可这群花,高冷得不可一世,毫无动静。

他不甘心地又等了一个小时,花朵仍旧毫无变化。

“于是,我在那里等到了凌晨两点!”方乐边回忆边叙述,“幸好,我坚持下来了,不然这样的奇景美景,何时才能轮到我!”

说罢,方乐兴致冲冲地从房间里拿出一张照片,成群的白色昙花,贞静,清冷,在孤单的月色下,悄然绽放。

“可惜,终究是昙花一现,花期太短了。”方乐不免遗憾。

顾以安安慰他:“正是因为这么短的花期,它才格外与众不同,这就是它最独一无二的魅力。而你,是懂得品赏它魅力的人,这就已经很好了。”

方乐听了,心中受用,向顾以安报以微笑。他谨慎地从房间的抽屉里取出摄像机,盯着客厅里所有的人,神情严肃:“其实,我还碰到了另外一件事。”

谈感折不爱别人卖关子,他催促道:“遇到了啥?!快说啊,你要急死我啊!”

陈羡生让谈感折稍安勿躁。

方乐把摄像机打开,连接上客厅里的大屏幕。

屏幕上,投影的是漆黑无际的夜空。所有人全神贯注地看着画面,随后一幕惊讶又无比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夜空上七颗明亮的星星,忽然从西到东,串联成行,像多诺米骨牌一般,一颗接着一颗点亮,最后汇聚成了千年难得一见的人间奇景:

〖七星连珠〗

“我拍完昙花的照片后,已经很满足了,回到帐篷,困得实在受不了,睡了过去,没想到自动摄像机给我拍了这样的奇景,真是难以想象!”方乐脸色震惊,他直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

七星连珠。

祸福难定。

屋中几人都沉思不语。

大屏幕上继续播放被摄像机记录的画面,从凌晨三点的七星连珠,到晨曦的朝阳映日,自然景象徐徐铺展,美不胜收。

不过顾以安可没心思欣赏美景,他紧盯画面,直到晚霞西落,画面上突然出现了一辆车。

“这里,麻烦停下!”顾以安说。

方乐按了暂停,顾以安让他将画面放大,放到最大,画面已经稍显模糊,可人的形迹轮廓还是可以看得清楚的。

这是一辆红色保时捷的车,前排座位坐着两个男人,右边的正是季寻,而左边的,没戴眼镜,更好辨认,正是略显年轻的左明!

顾以安和陈羡生互相忘了一眼。

谈感折耐不住大喊道:“靠了!”

路阳和方乐不知所以然,大眼瞪小眼。顾以安问方乐:“你这个视频能不能单独地把这一个画面截出来发给我?”

方乐点头:“可以。”

陈羡生也要了一份。

顾以安琢磨,左明倒是和之前心中猜疑的人选一致。

季寻的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忘川河,他当时腿还没好全,就被左明接走,之后消失不见,再无痕迹。

左明是可能性最高最大的嫌疑人。

方乐将拷贝的图片通过手机转给了顾以安和陈羡生。

陈羡生说:“我和老谈马上回警局,查一下这个车牌号。”

顾以安点头:“好。要是查出来什么,立即通知我。”

顾以安和陈羡生辞别后,回到了曦和居。

陈羡生做事的速度质量双管齐下,没过一个小时,顾以安就收到了他的消息。

这辆红色保时捷的车牌号,原使用主人是晏学昕。

陈羡生如实告诉他。

又是晏学昕!

顾以安现在想起那个人高高在上的嘴脸,至今耿耿于怀。

他从书房里拿出纸笔,坐在客厅沙发上,在茶几上细细梳理现在已经掌握的所有信息。

喻凯是被晏学昕间接害死。

夏菁是因为被喻凯的经纪人阎蒙误导出来而被害。

黄恩慈消失不见。

季寻被左明带去忘川河后销声匿迹。

喻凯、季寻是北都市传媒大学一个班里的同学,同时关系良好。

黄恩慈是喻凯、季寻的任课老师。

夏菁虽然和喻凯不一个班,但是一个系、一个学校。

按照之前的背景调查,晏学昕在北都市文娱圈身居高位,地位举足轻重,且和这些年轻人可谓毫无瓜葛,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去整死喻凯。

顾以安推测,晏学昕是在为某个人做事,而现在,他可以肯定,这个人正是左明!

通过以前对季寻班里同学的一一调查谈话,顾以安可以明显地可以推测出,左明以前在班里是不被看好的边缘人物,所以他如今大火,风光无限,权倾浪腾,让所有人都惊讶万分,后槽牙都差不多要震掉。

按照夏菁说的,喻凯生前和左明有过矛盾,所以左明有理由杀他。

夏菁是喻凯的女友,和他一条战线,恨屋及乌,也有理由对夏菁动手。

黄恩慈是任课老师,师生纠纷也有可能。

但季寻,如果按照夏菁说的,他和左明关系算好,应该不至于动手杀他。

有人会杀死好朋友吗?

顾以安疑惑,不敢相信。

黄果口中的季寻,人不仅长得玉树临风,心地也善良,经常下社区做志愿服务。

但这仅仅是一面之词,还不足让他完全相信。

季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顾以安迫切地想知道。

为什么系统七七要我为他报仇?顾以安推理,按照小说的主角逻辑,季寻至少是个正能量的人,不然如何当主角?

他死了,《娱乐圈风云》里的主线就断了,一本小说没有主角,根本发展不起来,所以急需要另外一个主角来填满,而这个倒霉的被选中的人就是我???

【bingo!!!老大,你好聪明啊啊啊,就是这样滴!】系统七七手舞足蹈地跳出来。

顾以安镇定:“我本来就很聪明,我难道看起来很笨吗?”

系统七七伸出大拇指,开始不分青红皂白地一顿猛夸:【老大你聪明绝顶腹有诗书包藏宇宙之计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脚踏诸葛亮手捏张子房连刘伯温在你这里都只是一介蝼蚁……】

顾以安听着头皮一紧,赶紧叫停:“滚一边去!有你这么夸人的吗,连夸人都不会,什么破系统?”

系统七七呜呜呜,屏幕变成泪水沾满的桃粉色:【老大,莫生气,窝正在学习滴啦!下次我保准会好好夸你哒。】

顾以安:“……你还是去充你的能去吧,别耽误我破案。”

系统七七变脸比翻书还快,马上破涕而笑,一副贱兮兮样子:【欧耶!老大,你已经成功一大半了,加油哦!】

正好此时,白晗回来了。

顾以安果断让这坑比神经系统滚远点,别出来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