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外面的世界
◎两个男孩,在凌晨两点半的月色下,疯狂奔逃。◎
新来的男孩名叫马晖,长得不高,却很壮实,平底头发,皮肤是小麦色,神情冷戾,一看就不好惹。
简迪心里自动地把他划入了那些霸道的男孩一类。
因此他有意地离他远远的,不去招惹他。
福利院的外墙虽然修缮翻新了不少,让人总误以为这一定是个福利特别好的地方,可外墙的高大上,与孩子们的生活条件,根本天壤之别。
本来宿舍小且挤,又平白多了一个人,更加拥挤不堪。
马晖睡在简迪旁边,这让简迪睡得更加难受,他害怕得大气都不敢喘,紧缩瘦小的身体,把自己仿佛钉在床上一般,不敢动弹。
他怕吵到马晖,会遭来一顿毒打。
他甚至有意地把自己的身体远离马晖,往边上缩。
幸好,马晖一晚上安静入睡,一切相安无事。
可第三天晚上,便出事了。
简迪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他揉着双眼睁开眼,宿舍的男生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骂骂咧咧,争吵声越来越大。
简迪看到马晖被围在中间。
一群平时嚣张跋扈的男生狞着脸,对他破口大骂:“你是什么野种,也敢在你爷爷面前赛脸?!老子今天不把你打残,饭就白吃了!”
简迪询问旁边的男生,到底发生什么事,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男生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解释道:“你再起来晚点就看不到这场好戏了,刚刚骆淼睡觉时把他的大臭脚塞进马晖的嘴里,马晖怒不可遏,一拳头捶在臭脚上,然后两个人就打起来了。”
简迪想象那个恐怖的画面简直想吐,骆淼的脚哪怕是洗了,也总能闻到臭味,再把它塞进嘴里……
简迪望向被包围的马晖,看到他的脸上毫无惧色。
“你就会空口说废话啊。”马晖没有被骆淼的话激怒,很是淡定,“你今天要是不把我打残,就把你的鸡/巴切了吧,反正娘们唧唧的,跟太监一样。”
骆淼怒上心头,一拳头挥过去,重重地砸在马晖脸上。
马晖也不是吃素的,马上手握拳头,予以反击。
马晖冷笑一声:“你不会是太监吧,力气就这么小?”
骆淼气得七窍生烟,牟足力气,狠狠地要掰弯马晖的胳膊。
马晖咬牙,双手使劲,壮实的手臂与手背,清晰的青筋凸起,他挥出拳头,不顾一切地砰砰砰落在骆淼脸上、胸前、背上。
骆淼感觉有无数的重拳,以雷霆之势,砸在他身上的每一处,与这粗重的拳头相比,他的拳头又绵又小,渐渐失去力气。
马晖额头出了汗,双手拦腰将骆淼狠狠地压在地上,继续打他,打得他头破血流,鼻青脸肿,嘴角吐沫。
马晖的脚死死地踩在骆淼起伏不定的胸腔上:“你就是个死太监!对吧?”
骆淼又痛又无力,他连求救的力气都没有。
“回答我,是不是,你就是个死太监!”
马晖脚发力,一阵千刀万剐的痛觉,让骆淼生不如死。
骆淼的胸前肋骨,被如车轮的暴力疯狂碾压,他好像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他绝望地哭了出来:“救、命、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把脚塞到你嘴里了,求你了,我好痛啊。”
马晖见好就收,冷眼看了一圈周围被吓得默不作声的人,眼光与简迪怯怯的目光,正好对上。
吓得简迪瞬间低头。
有人将骆淼扶到别的房间去,奇怪的是,并没有人去向福利院的老师告状。
这一晚上过去后,简迪奇怪地发现,原来挤得要死的宿舍好像宽敞了不少。
原因竟是,许多人怕了马晖,要求搬到别的宿舍。
另外简迪还惊奇地发现,晚上他再也没有被别人挤着,也没有谁的一双臭脚肆无忌惮压在他身上。
这些,都与马晖有关。
简迪仍旧小心翼翼,可没想到,马晖主动招惹他。
有天晚上,简迪如往常一样,弓着身子,紧缩身体睡觉。
马晖对他说:“手伸出来。”
简迪不知所以,但还是乖巧地伸出手。
黑夜中,一个东西被塞到简迪的手心。
是一颗糖。
白色的,闻着香香的棉花糖。
简迪不敢相信,也不敢接受:“这,我不能要。”
马晖不耐烦地回答:“赶紧吃了吧,肚子一直叫,吵死了,吵到我到现在还没睡着。”
简迪感到一阵尴尬,他背过身,轻轻地撕开袋子,默默吞咽。
一颗糖,让他饥饿难耐的肚子,终于不再叫唤。
第二天,简迪如往常一样,躲在角落里吃饭。
马晖找到他,和他挨着坐。
“你就吃这?”马晖看到简迪的碗里,两三口白米饭,几片青菜叶子,外加两三片土豆。
简迪不知道马晖为什么要这样问,他拘谨地低头不语。
马晖再看周围和简迪一样躲在角落吃饭的孩子,都是一样毫无油水的饭菜。
他再看骆淼那一群人的饭菜,鸡腿肉条蛋汤一样不缺。
马晖默不作声靠近骆淼,拿起他的饭菜,猛地扣在他的脑袋上,滚着热烫的饭菜,将骆淼的脸灼得疼痛难忍。
骆淼本想发作,但看到的是顶着凶恶脸孔的马晖,他一下子萎了,反而求好地问:“马哥,怎么了?”
马晖哼了一声,看着这一群以骆淼为中心横行无阻的团体,没好气地说:“你们再敢抢别人的饭,别怪老子打你们。”
马晖又回到简迪身边,将自己的饭和简迪的换了,以下命令的口气说:“吃吧!”
简迪怕怕的,胆怯地小口吃起来,用余光观察马晖,只见他大口嚼饭,心无旁骛。
周围的人,都以一种奇异的目光,看向马晖。
平时福利院孩子们吃完饭后,最大的娱乐活动便是在宽阔的草地上自由玩耍。
恰好此时正是仲春时节,时和气清,草长莺飞,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开得姹紫嫣红,随风摇曳。
简迪平时饿得没力气,动也不想动,自从马晖狠狠教训了一番骆淼之后,他的饭,原原本本在他嘴里,没被抢走。
吃饱了,便有富足的力气。他开心地依着花朵散步,佝着身体,仔细欣赏不同颜色的花朵,时而微笑地闭眼睛,闻沁人心脾的花香。
驻足片刻,他再转身,碰到了马晖。
要是依着以往,简迪肯定会假装没看见默默走开。
可,心中一股力量让他站在原地。
他微笑地对马晖说:“谢谢你。”
马晖神色稍动,粗黑的眉毛微挑,他手拍在简迪肩膀上:“别说感谢之类的狗屁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简迪低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马晖望向湛蓝色的天空,一只白色飞鸟,自由自在地在宇际划出一道飞痕。
他露出极其羡慕的神色,不禁神动。
简迪还是第一次在马晖脸上,看到如此温和,乃至温柔的表情。
马晖扭头,对上简迪的眼睛,问了一个让他心颤无比的问题:
“简迪,你想离开这儿吗?”
离开?这对简迪来说,好像是个很遥远的事,可心里却分明在蠢蠢欲动。
他常常一个人发呆,会好奇走出这个狭小大院的外面是什么样子,远处的天空和这里是一样吗?
最重要的是,他讨厌这里。
被欺负已经家常便事,半夜被身上的痛觉折磨得难以入睡。
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安慰他。
可身体已经在这里扎根,逃离也只是偶尔念想作祟,没有付诸行动的计划与果敢。
如今马晖这一问,让他看到了希望。
不知怎么,他对马晖毫不避讳地说:“我想离开,你呢?”
马晖微微一笑,对他说:“这还用问,那是肯定啊。”
两个人达成了某种默契。
两个男孩在酝酿逃跑计划。
马晖嘱咐简迪:“多吃饭,多认字!吃饱饭才有力气跑,多读书对以后好。”
简迪认真地照做,马晖则是不断地告诉简迪外面世界的事,告诉他东南西北方位,让他晚上跑的时候,跟着星星的方位,跟着竹子生长的方向。
简迪如获新生,每天都能从马晖那里学到大量知识。
他对马晖由原来的敬而远之到亲密无间,两个人如同战友,即将奔赴前线。
逃跑机会始于初夏的某个晚上。
这是马晖定的。
白天,他悄咪咪地找了两个背包,把积攒的饼干、红薯、水放在里面,他和简迪一个人背一个包。
半夜两点,等所有人都睡着之后,马晖悄悄地拉上简迪,蹑手蹑脚起床,屏住呼吸呼吸,跑到庭院内。
大门是锁着的。
马晖早已提前摸熟了路线,他带着简迪跑到后山的围墙处,那里有一颗大树。
他一马当先踩着树桠,借着树枝,半跳到围墙上。
简迪也照着他,踩到树枝上。
“手给我!”
简迪没想到马晖的手如此强壮有力,一下子就把他稳稳地托到墙壁上。
然后他们两个男孩再踩在围墙外的一颗大树上,顺着树,滑下来。
晚上月色十分皎洁明亮,照亮道路。
马晖抓紧时间,紧牵着简迪,一路奔跑,
不知跑了多久,马晖才停下,简迪大口大口喘粗气。
32 新晋顶流
◎又爆热搜了!◎
马晖从背包里拿出一袋饼干和面包,分给简迪吃。
两个人简单地补充完体力后,又开始奔跑。
过了许久,马晖才停下。他看向简迪,这个孱弱的小男孩,虽然疲惫地大口呼气,可明亮的眼睛散发神采。
简迪打量四周,黑黢黢的,他第一次见到福利院以外的世界,整个人都是懵懵的。
他扭头眺望远在视线之外的那个他讨厌的地方,自小生长,却毫无感情。
外面的世界黑漆漆,充满危险。
可他,死也不会回去。
马晖递给他水,笑问:“简迪,害怕不?”
“不怕!”简迪毫不犹豫地回答。
阴森的茂林中传来嘶鸣声,简迪身体颤抖,他抬眼四望,这偌大周遭的世界,只有他和马晖两个人。
经过刚刚亡命般地逃跑,身体已经承受不住。
马晖建议两个人慢慢地走,简迪欣然同意。
简迪就这样毫无保留地跟着马晖,一路前行。
又走了很长时间,在一个十字分岔路口,马晖停住。
他神情似乎有些沉重。
他深长地望向简迪,他发现这个男孩此刻正神思遐游,精神焕发,对未来充满兴奋的期待。
“简迪,我想我们要告别了。”马晖注视天上的月亮说。
简迪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以为他会一直和马晖在一起,他心里已经深深依赖上了他。
马晖注意到简迪沉默地咬唇,倔强的神情让人心生怜悯,小男孩单纯地皱起眉头,长长的睫毛似乎发出哀伤的叹息。
“唉,你别装出这么可怜的模样好不好?搞得我像是把你丢了一样。”马晖粗实的胳膊,轻打在简迪肩上,他以这样的方式安慰他。
他哪里有装,明明是真的、真的不舍得他。简迪懊恼,却又无可奈何。
马晖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
马晖叹口气:“唉,那好吧,那我再继续陪你走一段路,天马上就要明了,太阳升起,我就得走了。”
看见简迪圆圆的大眼睛,落下晶莹的泪珠,马晖情不自禁地摸他漂亮可爱的脑袋。
正如马晖他自己所说,黎明的光冉冉升起时,他停下,握住简迪的手,嘱咐他:“简迪,别害怕,没有人能陪谁一辈子。往人多的地方跑,一切会好起来的。”
“可,你还没告诉我你的故事呢?”简迪泪眼汪汪,似乎是在乞求他。
马晖给了简迪一个大大的拥抱:“别哭了,快去吧,以后有缘再见的时候,我再告诉你我的一切。”
于是,简迪不得不和他的这位唯一的好朋友告别。
马晖告诉他要一直往北走,马晖自己则是一直向南跑。
黎明的曙光燃烧小男孩破碎的瞳孔,他面孔倔强,双手紧握书包,头也不回地向北跑去。
虞深是在一天早晨买菜的时候,捡到了在青禾街头奄奄一息的简迪。
她将这个浑身脏兮兮的男孩放在采购菜品的三轮车上,用衣服外套将他裹紧。
回到家,虞深先是将简迪浑身清洗一番,再给他换上干净舒适的衣服。
明明身体是暖和的,鼻息正常,可怎么就是不醒。虞深喂了温水给简迪,他才勉强睁开眼,随后又昏睡过去。
三天后,简迪才醒过来。一睁眼,便是一个陌生人映入眼帘。
“你醒了,肚子饿吗,我给你煮面吃吧。”
说罢,虞深便起身去厨房。
不知道是不是饿极了,简迪将虞深做的面,吃了精光,虞深则是在一旁,浅浅地笑。
“小朋友,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虞深语气亲昵地问。
简迪睁着圆碌碌的眼看着她,嘴唇紧抿。虞深又问了几个问题,简迪仍是一言不发。最后,虞深只得放弃。
一连续好几天,虞深都会做各种各样的饭给简迪吃,而简迪也不负众望地全部吃完了,这让虞深很是开心。
直到某天,虞深在和他的父母商量要把简迪交给社区或者福利院时,简迪双眼通红地揪住她上衣一角,眼睛滴泪,声音嘶哑:“求求你,我不想去福利院!”
虞深惊讶地抱起他,摸他的脑袋安慰他,跟他科普福利院的各种好处。
简迪神情阴暗,似乎很痛苦。
虞深细心地捕捉到这一点,握住简迪的小手:“好吧,不送你去福利院,和姐姐在一起生活,你愿意吗?”
简迪轻轻点头。
从八岁的男孩,到十八岁的成人,年华纵逝,十年时光,如白驹过隙。
“姐姐,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音乐吗?”简迪从往事醒转过来,看向虞深。
虞深左手手掌撑住下巴,眼神慈祥,顺势问:“为什么?”
“因为姐姐你在我很小的时候,睡觉时会拉小提琴给我听,我觉得十分好听,便自然地喜欢上了音乐。”简迪从容地说。
虞深眨眨眼睛,忽而又叹口气:“小迪,我已经好多年没碰琴了。”
生活的重担不允许她做这些附庸风雅之事。
简迪轻轻握住虞深的手,灯光下,这双手被照得筋脉毕现,是任何人一看都觉得是无比沧桑的手。
常年的买菜洗衣做饭操劳已经使她的手肿胀通红,粗糙无比,冬天冻疮结的疤痕历历在目,仿如枯干的树木,诉说着生活的苦难。
“姐姐,这么多年,谢谢你。”简迪一直很想找个机会真挚地感谢她,“要不是你,可能我早横尸街头被流浪狗吃了。”
虞深用袖子擦眼眶翻滚而下的泪:“小迪,别这么说,要不是你经常帮衬我,姐姐真的不知道如何将这个家支撑下去。你是我的家人,是我的弟弟,客气的话,以后别再说了,不然姐姐可要生气了。”
简迪深刻地点头:“好,姐姐,我答应你。”
随后简迪从背包里抽出一张海报纸给虞深,他解释说:“姐姐,这是浪腾公司举办的音乐海选活动,我已经报名参加。”
虞深笑笑说:“你肯定能选上的。不过,这浪腾在哪里,是个大公司吗?”
简迪笑笑说:“姐姐,浪腾在北都市中心,是最大的文娱公司。距离也不算远,我和朋友一起去,这你就不用担心了。”
虞深点点头,她打量简迪,十分欣慰,从前长得瘦弱无比的小男孩,转眼间,变成了眉清目秀的大男孩。
夜色渐深,简迪也不忍过多打扰虞深,于是将黑色礼盒塞给她之后,便转身告别。
晚间,虞深梳洗完之后,好奇地拆开简迪送给她的礼盒。
一封牛皮纸外封的信。
她打开,是简迪端正清秀的字迹:
姐姐,上次我在天河桥卖唱的时候,有个奇怪的人把我的歌曲买断了版权,他给了我20万。我把它存起来了,你留着用。从今天起我就十八岁了,可以靠自己养活自己。姐姐,我办了一个新手机号,你有什么事一定及时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回家里。
礼盒底部果真有一张银行卡,密码贴在背面。
还有一瓶价格昂贵的精华霜与一盒品牌面膜。
“这孩子……”虞深的嘴角弯起欣慰的笑,“小迪,你会好起来的。我也会好起来的。”-
周瑾风没想到一部平平无奇的传统仙侠正剧居然也能爆热搜,将顾以安、梁思影、江漾声推到文娱榜热搜第一。
最备受瞩目的当属于顾以安,他的热搜词条多到数不胜数:
顾帅帅帅爆了
顾帅帅古装剧颜值绝杀
顾以安人与名苏到爆
绝美演技
神仙眼睛
身材挺能打
……
在没有资本的涌入加持下,顾以安凭借着出圈的演技,俨然已成为北都市娱乐圈新晋顶流。
同时顾以安、梁思影、江漾声三个人被称为古装三绝。
而且还衍生了各种五花八门的唯粉和cp粉,在微博上你争我夺,好不热闹。
人一火,各种各样的代言接踵而至。周瑾风不出意料地接到了江南诗语的邀约合作,周瑾风安排乔歌与其对接。
不同于屌炸天的英文洋牌,江南诗语是北都市鼎力数百年而屹立不倒的传统绣工企业,专注做锦绣旗袍、传统西服,人工裁剪,品质卓越,在全球都畅销。
乔歌兴奋地把这个消息告诉顾以安。
“哦,知道了。”顾以安淡淡地回复。
乔歌发现顾以安好像对“红”这个事情不太感冒,但凡换另外一个人,估计早就喜得飞上了天。
乔歌做完行程表之后,给顾以安看。
“顾哥,我发现你无论是拍戏还是获奖,还是拿商广代言,都好淡定啊。”乔歌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疑惑,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认为顾以安脾气温和,是个好说话的人。
“怎么,淡定不好吗?”顾以安笑笑回。
“我之前带过的艺人,要是能拿到这么有价值含量的商广,我都能想象他走路比螃蟹还要肆无忌惮的样子。”乔歌如实地说,她不吐不痛快。
乔歌的话引起了顾以安的警觉,按照坑比系统给他的设定,他应该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的确不应该这么淡定。
于是他思索一番,嘿嘿地解释说:“其实之前我就是因为在前公司嘚瑟太过而被开除了。”
“啊!”乔歌难以想象,不过也好像接受了,怪不得,原来是这样,她感到一阵心酸的沉默。
低调,才是打工人的第一准则。
乔歌申请公司给顾以安安排了一个专业老师,教他如何拍摄广告。
顾以安故意表现得像七岁智障儿童,顺从地听从指导,在“人设”里呈现自己。
拍摄的取景地位于北都市武湖旁,地点是江南诗语那边定的,说是现在正是盛夏时节,武湖一大片的荷花十里飘香,很是应景。
乔歌早早开车载着顾以安来到了武湖,摄影棚已搭建好。
顾以安找好位置,化妆师按部就班地给他上妆。
片刻后,一阵熙熙攘攘的吵闹声引起了顾以安的注意,他走出化妆间一看,一群人围在一起比比划划。
他问乔歌怎么回事,乔歌说:“这个摄影师是个德国人,说的什么话,我们都不知道。”
顾以安凑近,只见三五个工作人员,你一嘴我一嘴,试图和摄影师交流,摄影师急得脑袋冒汗,嘴巴里蹦出来的词,像是不知名的咒语,一个也听不懂,他没办法只好用手比比划划。
见顾以安到来,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似乎蕴含了极大的期待。
这给顾以安一阵压力。
要是这个摄影师说英语,他还能游刃有余应对,毕竟穿书之前,他拼命学习过英语,在国际舞台上,竖着耳朵仔细听,还是能和外国友人顺利交流的。
33 才不是巧遇,我是故意的
◎“吃我,也未尝不可。”◎
这个德国摄影师有个中文名字叫花世眸,是他自己取的。
他觉得北都市是个花一样的地方,使人一眼望去留恋到难以合眸。
这次他有幸被德国公司外派到北都市来交换学习,为著名的江南诗语拍摄封面杂志。
此刻他正焦头烂额地捣鼓他的相机,无奈周围没有一个人听得懂他的话,雪上加霜的是他的随身助理今天拉肚子进了医院,无人翻译他的德语。
花世眸见顾以安凑近,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在周围所有人的注视下,顾以安充满自信,用一口仿佛在德国生活了十年的口音和花世眸畅快地交流。
旁人都惊呆了,乔歌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顾以安,她没想到他居然还能这么流利地讲德语。
“乔歌,周围有没有卖胶卷的,他胶卷不够。”顾以安的一番话把乔歌从震惊中拉回来。
“哦哦,好的,顾哥,我马上去买。”乔歌反应过来立刻说道。
顾以安又贴心地加了一句:“你把他带着,否则买回来不合标准,岂不是白跑了。我跟他已经说清楚了,放心吧。”
乔歌嗯嗯地点头,开车带着花世眸去买胶卷。
顾以安悬着的心可算放了下来,刚刚众人把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颇有些让他骑虎难下。
“七七,刚刚谢了。”顾以安朝系统眨眼。
【嘿嘿,老大,不用谢,都是你应得的。】系统七七今天的大屏幕是晃死人不偿命的超级变态大黄色,刺得顾以安直视它不能超过三秒。
顾以安:“……”
就在刚刚千钧一发之际,七七给它注入了一个语言礼包,使他迅速掌握了德语。
还好这系统没乱给,万一来了个法语挪威语意大利语……牛头不对马嘴,岂不尴尬?
不知道是不是被系统坑出毛病,顾以安老爱多想。
【叮咚!叮咚!老大,他来了!】系统七七兴奋地提醒顾以安。
顾以安举头四望,熟悉的迈巴赫888888车牌号太过于吸睛,它优雅地朝摄影棚驰来。
车里的人缓缓走下,司机薄聿言为他及时用遮阳伞遮住太阳。
白晗今天身着黑色薄裤,上身是一件极其简约的白色T恤,墨发微扬,如烈日中灿烂盛开的花朵,朝气蓬勃。
他五官绝丽,目光沉静如水。
白晗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走向顾以安。
“白总,你不会说我们是巧遇吧?”顾以安率先开口,他的目光偶尔在白晗精致性感的锁骨上流连。
白晗笑说:“是巧遇,你信吗?”
说毕,顾以安才发现车里还下来了一个中年男人。
他面色沉稳,腿力矫健,匆匆跑过来,工作人员都纷纷上前问好,原来这是江南诗语的掌门人应承怀。
顾以安一头雾水。
白晗解释说:“我半路上碰到他,我听说你在拍杂志,所以想来看看你。”
顾以安眉眼含笑,他真想在撩拨一下这么单纯又勾人的美人,考虑到众目睽睽,他还是忍住了。
应承怀对工作人员布置了新任务,顾以安听懂,原来是白晗也要拍杂志。
莫非是跟我拍?顾以安发出惊喜的疑惑。
很快,白晗的话便证明了他的猜想。
只见白晗问应承怀:“应总,我是不是扰乱了你们的拍摄计划?”
一听这话,应承怀汗都要冒出来,他的语态诚惶诚恐:“白总,您折煞我了,您能来拍,是我们的荣幸之至!”
白晗淡淡地颔首,让应承怀忙去了。
很快,白晗便由专业的化妆师上妆,他容颜昳丽,皮肤光滑,只需略微勾勒,便如浑然天成一般,让人赏心悦目到离不开眼。
摄影棚外安装了好几台专业的降温机,清凉的冷风拂面,倒也不算热。
顾以安穿上江南诗语最新款的夏季西服,面料十分轻薄,合身得恰如其分,将他修长的身材,衬托得更加完美。
不过,顾以安的目光时不时的、习惯性地落在白晗身上。
他的背,挺拔如松,笔挺的西服,毫无遗漏地展现他宽肩窄腰的优越身材比。
顾以安感受到心脏处传来的跳动。
他凝神,使自己不要偷偷看他,可心神却飘忽不定,难以自持。
先是各自的单独照,然后是合照。单独照还好说,合照的话,顾以安仿佛自己的手不是自己的,不知道往哪里摆才好。
两个人背对背的合照拍完了,马上要开始拍正面互望的照片。
白晗暗黑的瞳仁,像一把无往不利的吸铁石,将顾以安牢牢地钉住。
顾以安屏气凝神,勉强稳住阵脚。他对上白晗的目光。
只是他的目光,如暗夜里的红玫瑰,隐藏半是炙热半是危险的诱惑。
顾以安无法承受,他率先缴械投降,偏转头颅,眼睛看向别处。
白晗嘴角勾起,浅浅的,带有危险的笑,逼近他,在他耳畔沉沉、用一种极苏的语调地问:
“顾先生,你害怕了?”
顾以安握紧拳头,沉思片刻后,面带微笑,露出玩味的眼神,反击道:“白总,我刚刚只是不舒服,我有什么可怕的。”
白晗注意到顾以安的耳后根,泛起淡淡的绯红。
他浅笑,伏在他耳旁说:“顾先生,这招对你很有效,激将法。”
顾以安:“……”
靠,栽倒在他手里了。
经过一顿朴实无华的“激将法”过后,两个人很自然地拍完了室内的合照,到了外面,取景地是真实的武湖。
六月正是荷花盛开的大好时节,湖面上覆盖成千上万的荷花花朵,一阵微风吹过,十里飘香。
顾以安心情大好,不小心一只手靠在白晗的肩上,恰好这幕被花世眸捕捉到了,他激动得大喊大叫。
顾以安跟花世眸用德语交流,他是想看刚刚的照片。
照片是瞬间抓拍的,所以很自然。照片中的顾以安神情悠然地欣赏荷花,另一只手惬意地搭在白晗肩上。
他们静立站在万里绵延的湖面前。
修长的背影背对摄像头,远处的白色飞鸟疾驰而来,将彼此沉默又像很熟悉的两个人,带入一望无际的夏日荷花图中。
白晗的目光,在飞鸟盘旋消失的尾迹,如蜻蜓点水落在顾以安身上,似有意,似无意,如落花飘零渡水,又如秋叶碾化成尘。
用花世眸的话来说,这叫“惊鸿一瞥”。
顾以安嘿嘿笑,对花世眸说:“这叫美人垂眸。”
拍摄了好几组照片才正式完工。顾以安和白晗均换回自己的衣服。
应承怀急忙迎上来,笑眯眯地对他们说:“顾大明星,白总,中午能否赏个脸让我们江南诗语请您们吃个饭?”
白晗望向顾以安:“你中午想在哪儿吃?”
顾以安可不想浪费和白晗的相处机会,他果断拒绝应承怀的邀请:“不了,我下午还有事,先回去了。”
应承怀也没生气,眯着讨好的脸,满口说一些冠冕堂皇的挽留话,弄得顾以安耳朵都起老茧了。
待走远后,顾以安终于和白晗单独相处。
他发现,这个人一直和自己,寸步不离。
顾以安停下,白晗也停下。
顾以安有心想调戏一下他,他腆脸,凑近白晗,指尖在他薄薄的衣服上轻戳:“白总,你这么紧跟我,难道想吃了我?”
“不想被我吃吗?”白晗握住顾以安的手腕,目光变得深沉而炙热。
太犯规了!顾以安内心咆哮,他还以为白晗会和平常一样不动声色,今天一撩,怎么变成了一只蓄势待发的野狮?
好在顾以安迅速镇静下来,他舌尖在紧遏住他手腕的那双修长白皙的手上轻轻点染,目光晕染桃花的殷红,痴痴地看着他,声音是压低了暗哑:
“吃我,也未尝不可。”-
周氏集团。
周小北兴冲冲地跑来找周瑾风,发现他哥痴痴地望着窗外发呆。
周小北悄悄地凑近周瑾风,冰凉的手指握住周瑾风细长白皙的脖子,大声呼喊:“哥哥!”
周瑾风迟疑片刻,才回过神来。眼见是周小北,他转椅转过来,将拿在手上的钢笔,随手一扔,问:“你来干嘛?钱用完了?”
“啊啊啊,哥,看你这话说的,难道我找你只是要钱吗?”周小北委屈巴巴地瞪眼。
周瑾风自然地往转椅上一靠,修长的双腿架起二郎腿,淡定说:“那不然呢?”
周小北无话可说。
他东张西望,瞟到办公桌上的杂志,正是最新一期的江南诗语。
“哇,这是以安哥哥?!”周小北拿起杂志,仔细地凑近看,嘴里发出惊呼,“好帅啊,这个人又是谁,好漂亮啊!”
周瑾风脸色暗沉,随后站起,从隔壁房间拿出一瓶白兰地,猛烈地喝了一杯。
周小北注意到他的举动,关心问:“哥,你怎么了?遇到啥事了?”
周瑾风喝过酒,脸色才温和起来。这时,他才注意到周小北脖子戴着一个满是倒刺的黑色项圈,头发烫成红色,手臂处缝了几道刀疤。
他顿时怒不可遏,一把拉住周小北斥问:“你这是怎么搞的?!谁伤的你?!”
周小北见周瑾风大惊小怪的样子,哈哈大笑:“哥哥,没有谁伤我,这都是假的,贴上去的!”
周瑾风盯上他的黑色项圈,生气说:“你是狗吗,脖子上戴这个干嘛,好好的人不做,非得做狗!”
周小北一阵无语,他觉得今天他的哥哥很是反常,要是以往,哥哥肯定会细声细语地问,等他解释,怎么今天发这么大的火,难道……
周小北卖萌撒娇地扑向周瑾风,黏黏糯糯的语气在周瑾风耳边:“哥哥,你是不是被人甩了,今天心情这么不好?”
周瑾风意识到刚刚的确没控制好情绪,他扶额坐在沙发上,冷笑道:“小北,记住,从来只有你哥甩别人,哪个敢甩我?”
周小北乖巧地点头:“对昂,哥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哪个甩你就是她眼瞎!”
周瑾风苦笑一声,拿起桌子上的杂志,手指按在顾以安旁边的人,对周小北说:
“这个人是我的朋友,白氏集团的总裁,白晗。”
周小北恍然大悟,情不自禁地看向杂志的封面图说:“哥哥,他们俩可真配。你觉得呢?”
34 浪腾的海选歌手大赛
◎音乐是唯一所爱◎
周小北没注意到他说完这话,周瑾风的脸色蓦然阴沉了一下,金丝框眼镜下的瞳孔恼怒地扩张。
他双眉微蹙,一股难以言说的闷气堵在胸口。
不过,在周小北扭头看他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就在刚刚脱口而出的瞬间,周小北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他怎么能对封面上的两个男人说配呢……
他真怕周瑾风会多想,好在周瑾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深究他的话。
周小北双手环住周瑾风的脖颈,脸贴在他的脸庞上,宛如一只小猫蹭来蹭去,周瑾风宠溺地摸他的脑袋:“有什么事,你说吧。”
“欧耶,哥哥简直对我太好了!”周小北从小到大但凡有事跟他说,总会熟练地给他来一套撒娇卖萌套餐,“最近浪腾在海选歌手,我报名参加了。”
周瑾风好像早就知道此事,很是淡定:“你去吧,反正你也成人了,我也不能一直把你绑在我身边。”
“哇,哥哥你真是深明大义,我还以为你会骂我呢!”周小北睁着汪汪眼,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周瑾风勾唇一笑,伸手握住周小北的手:“小北,在北都,谁敢伤害你,哥哥会要他百倍千倍地偿回来!”
他又戏谑地加上一句:“万一没选上,随时回来,哥哥养你。”
周小北本来听得感动得稀里哗啦,突如其来的“没选上”三个字很不对他的胃口,他叉腰,不服气道:“哥哥,我已经初选通过了,复选嘛,还不是轻而易举。”
“是吗?”周瑾风玩味地擦拭眼镜,“要不要我给你走后门啊?”
“绝对不要!”周小北态度坚决,“这样很没意思,我宁可选不上!”
简迪离开青禾街去浪腾是独自一人的。
本来和小伙伴们约定好一起去浪腾,可惜他们在初选就落榜,无缘去北都市。
小伙伴们都由衷地给他祝福,希望他能顺利选上,实现音乐梦想。
简迪选择坐火车,他本来轻便的背包被姐姐虞深塞满了各种吃的喝的,搞得鼓鼓囊囊,沉重了不少。
虞深满脸笑意,他能选上,她真为他高兴。
她一方面希望简迪去北都,可以更好地发展,另外一方面,又担忧他,毕竟他们一起在青禾街生活了十年,骤然分离,外面的城市人生地不熟的,他又这么单纯无欺……
虞深像妈妈一般唠唠叨叨,对简迪嘱咐了很多事,大都是生活方面的,简迪认真倾听,时不时给她回应。
在简迪即将要踏上火车的那刻,虞深突然想起,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得告诉简迪。
她扬起手机,给简迪看了一张她与一个男人的合照。
虞深说:“这个人我认识很久了,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说,三天前他跟我表白。我答应了他与他交往。”
简迪默默打量照片上的男人,抬眼间,虞深眼角细小的皱纹与鬓边额间的白发,让他生出悲怆的心凉。
明明是未到中年年纪的女子,可看起来如此疲惫苍老。
他抱住虞深,眼眶含泪:“姐姐,他对你好,我才认。”
虞深安慰他:“小迪,这个你不用担心,他要是对我不好,有他好瞧的。”
简迪听了稍感安慰。
眼见火车疾驰而来,简迪不得不提着沉重的包与虞深告别。
“小迪,就算天气热空调也不能开太低,晚上要盖被子,火车上别喝陌生人的水,别轻易相信别人,路上注意安全啊,找到地方住了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姐姐絮絮叨叨的话,随着列车的驶别,渐渐消失。
简迪并不是第一次来北都市。在彻底迷恋上音乐的少年时期,他和小伙伴经常来北都听音乐会,四处找音响店买CD,或者找清吧听音乐。
音乐如同他的手和脚,已经融入到身体里,如胶似漆,不可分割。
简迪戴上耳机,欣赏火车外的大片空旷的绿地景色,今天天气格外好,万里无云,天色极静极蓝,仿若轻快的音律,让人安宁。
火车上的人不多,大都安安静静地各自在座位上入睡。
一个小时的火车,简迪背上包,下车。出站他便被一群拉客的人围住:“帅哥,去哪里啊,的士直达哦!”
简迪摇头婉拒,他默默地走到离火车站不远的凉亭,拿出手机,似乎给某人发微/信。
十分钟后,一辆白色奔驰停在简迪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个戴褐色墨镜,穿花色短袖的年轻男孩。
“哎呦,我的小迪迪,快进来吧,可别把你的细皮嫩肉给晒伤了。”
这个看起来活泼开朗的男孩叫褚恒,红色头发亮丽无比,脖子闪着银色项链,左耳朵打了五个黑色耳钉。
简迪在酒吧里认识他的,这次海选比赛,褚恒还专门来问他,得知他要来北都市十分高兴,说什么也得来接他,一起嗨皮。
褚恒将简迪的大包接过来,放在后备箱里,让他坐副驾驶的位置。
简迪一头猫在后面的位置:“坐后面舒服点。”
“嘿嘿,随你啦。”褚恒毫不在意,脸色高兴,为他的到来感到满是兴奋,“你吃饭没,先去吃饭吧,我请你,咱们去吃佛跳墙!”
简迪问:“怎么要吃这么贵的,你发大财了?”
褚恒开车,透过后视镜望向简迪:“没发财就不能吃点好的吗,我是为将来的大歌手明星接风洗尘!”
简迪:“……快别这么说,八字还没一撇呢,万一我落选了,岂不是白瞎了你的钱。”
褚恒哈哈大笑:“小迪迪,钱花多少都是花,反正本小爷有的是钱。为你花我乐意。”
简迪摘掉头上戴的黑色鸭舌帽,露出青葱的少年模样。
“我听说周小北也参加了,到时候你们一起出道,可就好玩了!”褚恒已经开到市里。
“哦,这个我知道。恒哥,你咋不参加呢?”简迪好奇问。
“这你就不懂了吧,首先我不是你们这种音乐狂人,再次我喜欢自由。”褚恒笑意洋洋解释说。
“最重要的是,你钱多。”简迪不由得加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你说得对,不过你说得不完整,我是钱多爱浪。”褚恒补充道。
一周后,简迪身穿极其正式的白色衬衫,出现在浪腾公司。
如此耀眼的高楼大厦,真正地身临其境,他忐忑起来。
他不是没做过最坏的打算,落选了,大不了再来!
可,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是希望自己被选上。
在这里,几乎聚集最优秀的歌手,他以前喜欢的CD唱片,好多都出自于这里。
公司外面摆了一个巨大的临时帐篷,有工作人员在登记。
简迪来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一眼望去,全都是青涩面孔的男孩。
他按照秩序排队。
远处一个身背吉他的男孩朝这里奔来,横冲直撞,差点把简迪撞倒。
周围的人都在小声嘀咕,似乎对这个莽撞的男孩发泄着不满。
撞人的男孩不好意思鞠躬:“不好意思,对不起,刚刚在听歌,脚打滑了!”
又来了一个男孩,比这个男孩高一些,神情漠冷,他牵起撞人的男孩,自觉地到后面去排队。
简迪登记完信息,在旁边的自助售货机买了一杯冰矿泉水,取水的时候,他的肩被人轻轻拍着。
回身,发现是刚刚两个男孩。
他一脸疑惑。
刚刚撞人的那个男孩大笑起来:“简迪,我是池意啊,不认识我了?!”
简迪努力回想,恍然大笑:“欸,看我这记性,五年没见,你居然还记得我。”
池意笑:“我当然记得你,你是唯一用歌声打败我的人。”
简迪不好意思挠头:“那时候太张狂了,只要和音乐相关的,我都迫不及待地想去尝试。”
池意却说:“我就喜欢你年少轻狂的劲儿,我一直以为自己够痴迷音乐了,没想到你比我更狂爱。”
简迪看向站在池意身边沉默的男孩,他再次陷入沉思,终于想起他的名字,叫闻心。
五年前在北都市长明街一个小型音乐节比赛上,简迪打败了他们俩,拿到了第一名。
简迪看到池意的手腕上绑了一根红绳,在左手。
闻心的手腕上也有一根一模一样的红绳,在右手。
“简迪,我知道,你肯定会来浪腾的。”池意为了转移简迪的目光说,“毕竟三年才有的一次机会,错过了又得等三年了。”
简迪点头:“我也不强求什么,一切顺其自然吧。”
池意的话,让他产生一阵压力。
如果这次没选上,后果他不敢想。
他将音乐视为唯一。
如果在青禾街,他有信心,拔得头筹都没问题。
然而在北都市,他的信心被动摇,这里人才济济,和他一样的人数不胜数,将音乐当成梦想,渴望自己的歌声被千千万万的人听到……
工作人员将信息登记完成后,给来参选的人发放了序号牌,让他们按照顺序排队,由工作人员带领他们去面试。
简迪粗略看了一下来参选人的数量,不过一百人左右,与家乡那边几千人的规模相比,已经算少了。
工作人员引领他们到专门的休息室休息。
休息室空间很大,有各种冰凉的水果饮料,还有各类甜点。
不过简迪一点吃喝的心思都没有,他找个角落,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的是他准备要唱的歌曲。
他心里暗暗再复习一遍旋律节奏,闭目凝神,脱稿无声地唱起来。
【作者有话说】
周小北:好险,差点就出柜了。
35 碰一碰
◎我捏死你如捏死一只蚂蚁。◎
在工作人员将简迪引到面试的房间时,傅朝刚好被林易推着轮椅从电梯出来。
转角过处,一阵急促的心绞痛,从心脏传来。
傅朝捂住心口,紧抿嘴唇,按捺住疼痛。
就在他抬眸的刹那,一个勾勒得如水墨画清晰的背影,赫然钻入他的眼睛。
熟悉的感觉如一阵激烫的电流,燃烧全身,他似乎要沸腾。
白色干净的衬衫,黑色笔直的裤子,优美高雅的脑袋,修长挺拔的身姿。
和梦里那个人的身影,如出一辙。
他苍白的指尖,止不住地颤抖。
凉薄至极的脸上,浮现难得的神采。
但很快,白色衬衫背影的男孩,走进电梯,消失不见。
柳却西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俯身,附在傅朝耳边,等他的示令。
傅朝问:“这是今年歌手海选入围的选手?”
柳却西恭谨答:“是,傅总。是左明负责此事。”
傅朝没注意到自从他回到公司后,柳却西将之前老实称呼的“明总”直接改口为“左明”。
“你去要一份名单过来,我要看一下。”傅朝说。
“收到!”柳却西兴致高昂,立刻去办。
柳却西踩着高跟鞋,一路火花带闪电,差点没把端着星巴克咖啡的女同事撞飞,她定睛一瞧,还是公司里的死对头余姗姗。
“你要死了!”余姗姗顶着金色大波浪头发,怒气冲冲地说。
“你才要死!”柳却西语气是狠的,表情依旧很高兴。
柳却西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诈尸了,居然来上班了?!真是青天白日见了鬼!”
余姗姗优雅地喝咖啡,杯沿是烈红的唇迹,她同时也对柳却西翻了个白眼:“老娘的事,要你管!你跟个疯婆子一样!”
柳却西心情大好地没跟她吵起来:“你爱干啥就干啥,我才懒得管呢!不过,我提醒你,你最近最好少来打扰傅总,他可没空理你,而且他身体不好,跟人说话费神!”
余姗姗听闻此话,沉思片刻,语气放缓:“我知道了,你就护好你的宝贝傅总吧。”
两个女人彼此又互相鄙视翻了一个白眼,便各找各妈各回各家。
周围其他的同事对这对冤家的碰撞似乎习以为常,看完戏乐呵几句,便各自埋头工作。
左明办公室,几股缭绕的烟气,充斥在空气中。
左明修长的腿双双架在紫檀木办公桌上,深蓝色衬衫半敞,戴着劳力士手表的左手夹烟,衬衫腕口未系,露出洁白细腻的肌肤。
他惬意地吸烟,旁边站着卫宣。
这个男人的小脸似乎被厚重的眼镜覆盖,每次说话时,眼镜总会不合时宜地悬在鼻梁末端,露出他猥琐又精明的眼神。
一阵吞云吐雾过后,卫宣看准时机,主动地用手,亲自接左明吸完的烟。
带着余烬的烟,烫意尚存。卫宣紧抿薄薄的嘴唇,表情极其享受,似乎很贪恋烧灼肌肤的快感。
他双手合上,一只手的手背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瘢痕,另外一只手则是用白色绷带缠满。
左明站起,心中滚滚的焦虑和不安,涌上心头,表情变得十分不耐烦。
“叮咚——”
门铃声打断左明的思绪。
来人是柳却西。
柳却西直接说明了来意,说是要歌手比赛的入围名单。
左明脑中千万个念头涌动,脸上假装微笑:“哦,既然是傅总要的,那好说,我让卫宣给你彩印一份。”
待柳却西走后,左明心中疑惑大起,她要这个干嘛,傅朝要这个干嘛?
柳却西是傅朝的秘书,后来被提拔为公司的副经理,现在傅朝回来了,这个女人又像狗一样,围着他转。
左明想到此,冷哼一声。
最近最让他心烦的事,是傅朝重新回到公司。
虽然他名义上是副总,可公司的大事几乎都是他说的算。
现在傅朝回来了,他仿佛被剥权了一般,事事得向傅朝请示,这让他十分火大。
如果说周瑾风、白晗是外在的威胁,那么傅朝则是近在咫尺的威胁。
“你说他回来干嘛?不是说快要死了吗?”左明不由得恼怒地说道。
卫宣的头发是万年不变的中分,头发挂在额间,浓密如林,泛着油光,他眼睛横向看左明,语气幽幽:“他活不了多久。”
“哼,我知道,瘦得跟病秧子一样,要死赶紧死,非得在我面前舞什么!”习惯了掌权的左明,对于被剥权这种事,已经怒从心头起。
卫宣露出幽暗的一笑:“明总,别急,他们都快死了。”
卫宣口中的他们,左明了然于心,他一屁股落在转椅上:“说真的,我还得感谢他们,老的被女人吸干,小的又被病折磨,我坐享其成,白得了一个吸金的大公司。”
浪腾的创始人傅浪,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大众视野,坊间传闻说他得了花柳病,奄奄一息。
傅朝则是因病整整在家躺了一年。
卫宣双手交叠在身前,环抱一个蓝色文件夹:“明总,您知道傅朝得了什么病吗?”
这引起左明的好奇心,顺口问:“什么病?”
卫宣:“相思病。”
左明疑惑:“哪个人?”
卫宣凑近左明,黑色签字笔在桌上空白的纸上写下了一个名字:
白楚之。
“这?——”左明半信半疑,“他不是死了吗?”
“对啊,就是因为他死了,所以他也想死啊。”卫宣解释说。
“呵,还挺痴情。”左明将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
卫宣继续兜售他的信息:“明总,您可能还不知道吧,白楚之可是被白承宗一直隐藏着,对外人说他只有白晗一个独子。”
左明若有所思:“哦,这我还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不都是儿子吗?”
卫宣双手一摆:“这就是我的盲区了,我也一直想知道。”
话题戛然而止,左明想起刚刚柳却西要名单的事,他满肚子疑问。
左明问卫宣:“这批人里面有没有漂亮一点的男孩?”
卫宣眯眼,似乎就在等这句话,他双手从文件夹里拿出几张照片,递给左明:“明总,我筛选了一下,这几个算是颜值比较高的。”
左明翘起二郎腿,神色凝重地审视照片,他抽出一张,递给卫宣:“这个,我要。”
卫宣会心一笑。
卫宣毫不掩饰地问:“明总,你不是喜欢梁思影吗?”
左明:“我是喜欢,不是专一。你可别搞错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卫宣姿态放得更低:“是是,我马上把这个男孩搞来。”
卫宣拿的照片,反面的名字是简迪。
同时,简迪的简历,也被放在傅朝的办公桌上。
照片上的少年,眉目清秀入骨。
傅朝盯了许久,不知不觉中,热泪便淌了下来,这个少年,和白楚之很像。
他两岁起认识白楚之,到二十二岁失去他,中间经历了二十年。
而在这二十年里,他错过了白楚之去外国留学的四年。
照片上的这个男孩,眉眼与白楚之那么相似,如果他没错过那四年,白楚之的模样应该就是这般吧。
他激动到难以自持,让柳却西把简迪带到他面前。
他想亲眼见见这个与白楚之相似的男孩。
一段时间后,柳却西无功而返,她汇报说:“傅总,左明把人扣住了,我说是您的意思,他反倒更加不放,说什么要核实歌手的唱功表演之类的推托话!”
傅朝苍白的手指,青筋暴起,他重重地拍了一下轮椅,脸色十分愤怒。
他对林易吼道:“你去把他带来!”
柳却西不知道傅朝说的“把他带来”是带左明还是简迪,她从未见过傅朝如此生气过。
仅仅片刻后,左明在前,林易在后,来到了傅朝办公室。
傅朝朝柳却西说:“你先出去。”
柳却西心里忐忑地默默关上门。
室内,左明刚想张口说什么,双腿膝盖处传来剧烈的疼痛,背上也挨了重重的巨拳,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林易手紧捏住他的后脖颈,如同蟹钳有力的双手将左明死死遏住。
林易双脚狠命踢在左明的小腿处,一阵强压的猛力,让左明跪在地上。
左明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抬头间望见傅朝。
他看到这个病弱的男人眼里充满猩红的杀气。
林易死死扭住左明的手,使他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傅朝愤怒地扯住他的头发,像是审视罪大恶极的犯人。
头皮撕裂的痛感使左明痛不欲生,刚刚被林易暴打的身体,每一处都被下死手,好像要把他的骨头打断。
左明还是低估了傅朝,用他的话来说,傅朝身边的忠狗太多了,尤其是林易,像个杀/人机器,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他本来还想和傅朝硬碰硬试一下,现在看来,还未出手,就已经落败。
不过他也是识时务的人,他嘴角流血,向傅朝求饶:“傅总,是我不识抬举,求您放过我。”
再被林易打下去,他的身体还怎么拍戏?
如果傅朝发狠真的要搞他,他所拥有的一切,恐怕就岌岌可危了。
左明看见一直坐在轮椅上的傅朝,直直地站起,他吓得睁大眼睛,瞳孔深深震动。
怎么会……他不是瘫了吗?左明不敢相信这一幕。
36 他不是白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