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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女真动乱下牛羊疫病的阴霾无法掩盖篝……

牛羊疫病的阴霾无法掩盖篝火大会的喧嚣,尤其是在经过一段不短的缺衣少食的日子,为了接待下来的贵族大人物,部落的人不得不将仅剩的牛羊宰了招待。

其实南下抢掠一直是女真族的传统,从大到小,从老到少,一旦出征令到达,所有的女真人都会如同旋风一样呼啸而出,毕竟他们弓马娴熟,以骑兵对付大魏的步兵简直势如破竹。

但是经过三次的动员,如今能一声令下就呼啸而出的儿郎都已经到了京师,剩下的大多都有不能离开的理由。

京师那边,刚攻下京师的时候自然是跑马圈地,肆意妄为,但是随着偏安的大魏封锁了大运河,截断了南方的漕运,京城本身的生产和库存根本无力供养南下的数万女真大军过冬,尤其是近些年北方常年干旱,因为活

不下去起义军此起彼伏,哪里还能供养数万的异族人。

而海路更是大魏的强项,不管是明军水师还是海上的海盗流民,基本上都还是不愿意与女真合作的。甚至为了安抚沿海的海盗,大魏还诏安了几位海盗入朝为官。

就女真人能拿出来的筹码,根本打不动那些在海上的势力。

女真只能两个选择,越过京师,继续南下,掠夺更多的粮食,更多的土地。或者带着现在的所收获的退回关外,继续经营自己的之前的地盘。

而留在京师,只能守着眼前的雄伟壮观的豪华宫殿,带着数万的八旗子弟饿着肚子过冬。

不得不说,女真原本只是数个部落聚在一,是奴儿哈奇的重重措施,收拢八旗,加强集权,将女真几乎融合成了一个国家的雏形。

但是奴儿哈奇已经快70岁了,即使是在现代也不算一个年轻的岁数。

而如今,大魏最重要的京师已经就在掌中,即使是奴儿哈奇想要退回关内,他手下的各族势力也不会认同,那些已经圈好地,收好奴隶的贵族也不会顺从。

国家雏形毕竟是雏形,女真毕竟还是一种部落联盟式的制度,纵然奴儿哈奇一世枭雄,但是也没能把半民主的联盟改成封建式的一言而决。

如果不能一口气吞下大魏两京十三省,获得南方源源不断的粮食和物产补给,那么京师就是那个虽然很香,却会撑死所有人的诱饵-

成渠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的篝火大会,借着手里的千里镜一一观察着为首的那几人的衣饰容貌,努力从他们的身上辨认出身份。

不得不说,这东西确实好用,不管多远的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如在眼前,之前在贺章身上看到后,知道了来路,他就带着贺章从宋时那边求了三套,虽然时间匆忙,细节不及贺章手上的细致,但是能用就行了。

“哈达部,栋鄂部和乌拉部都来了。”他皱着眉。

“阿颜部落只是一个小部落,怎么会来这么多大部的人。”他原本是想着带一带永明城新挑出来的苗子进行一个小任务练手。

没想到,这一趟却远超他的想象,不过他没有慌,只是定定的看着对面的山下的喧嚣的人群,试图获取更多的信息。

做为夜不收,他早已习惯了情报和现实的差距,但是没关系,不管有多少意外,任务始终都会完成的。

他略过那些人群,在视线的边角搜寻着,汉人是很难混入女真的高层贵族的,即使有也是几代都在女真生活联姻的人才有资格。大部分的东虏在女真都是充当奴隶,干着最苦最累,且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生活。

大部分的夜不收也是混入奴隶群中顺势而为,打探消息或者偷偷搞破坏,从阿颜给的消息中,那个最有可能是夜不收的人就是在部落里放羊数十年的奴隶。

好在疫病之后,活着的牛羊并不多,而部落本身还活着的奴隶也不多。

没多久他就在一群忙碌的奴隶中看到了想要找的人。

阙弩一向是奴隶中最为安分的人,而且烤的一手好羊,因此每次举行活动的时候,他才有资格上去帮忙。

他安静的在旁边篝火堆旁边坐着,专心致志的处理着火架上的烤全羊,高温炙烤着这只早上还在他的手边乞食吃草的小羊,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的怠慢,细致而妥帖,比起粗犷的女真人显得有些不同。

而他的全部心神却集中在了旁边的帐篷中还在交谈的哈达部贵族身上。

安静听了半响,阙弩一如往常的冷静细致,将烤架上烤好的部位一一切割下来,摆放到旁边的树叶上。

他一直安静的等到整场篝火晚会散场,像一抹幽灵退回羊圈,安静的窝在群羊之中。

直到整个部落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黑如深潭的眼睛没有半分睡意。

他缓缓起身,将鞭子缠绕在腰间,怀里还放着一块边缘磨的锋利的碎瓷片。

刚要开门出去,却听到羊圈的门上传来几声有规律的敲门声。

阙弩不由的愣在当场,他的听力一向在他所在的那一批夜不收之中是最出色的,也正是因为他的耳朵才被夜不收选拔。

而他今晚一直全神贯注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可是却没有听到来人的脚步声。

如果不是这敲门声,他根本不会知道,现在的门外还有人正在等着他。

那熟悉的敲门声,让他有点愣神,一种难以想象的激动涌上心头,下意识的以心底重复过千万次的暗语在门框上敲动。

隔着一扇门,他们没有见到彼此,却以这样的方式完成了第一次的交接。

阙弩打开门,一个黑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

两人对视一眼,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却并没有陌生的感觉。

“我们来接你回去。”成渠轻声的说。

阙弩摇了摇头:“如果你没来,我可能会走,但是你现在既然来了,那我现在就不能走。”

“我需要你帮我向大魏传递一个消息:奴儿哈奇猝死京师,黄台吉继位,奴儿哈奇的长子豪格心有不满,正准备带兵去京师勤王。”

“女真,要乱了……”

“我需要再在这把火上,再浇上一瓢油。”

第42章 刺杀女真的新皇,奴儿哈奇猝死于京师……

女真的新皇,奴儿哈奇猝死于京师之中。

奴儿哈奇跟随在身边的第七儿子黄台吉上位,而他的大儿子豪格则因为镇守女真本部,与富贵权利失之交臂,女真的传统本来就是由长子继承财产和地位,而黄台吉成了那个例外。

黄台吉还在收拢士兵,准备南下,于是对于黄台吉上位而不满的豪格顺势带着大军轰轰烈烈的去看看他的弟弟到底打出了一个什么样的天下。

第四轮的征兵令如流水一般,流向了女真的各个部族。

成渠独自回了山上,其他等待的人看着他一个人回来,不由面露疑惑之色。

“怎么没带回来?”

他看着面容还有些生涩的下属,一共7人,其中四人都是从永明城挑的好苗子,本来是想先带着他们先拉练一番,长长见识,他们还没来得及成长成为一个真正的夜不收。

“他已经死了!”

成渠眼神扫过那些生涩的面孔,和自己的老部下对视了一眼,对方轻微的点了下头。

他叹了一口气:“奴儿哈奇死在了京师,黄台吉已经上位,王台是黄台吉的有力支持者,如果杀了他,就能削弱黄台吉的势力,让他们内斗的时候,两败俱伤。而现在,王台就在下面,他明天就会离开这里,我们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我们的任务改变了:刺杀王台。”

“我现在需要两个人回去传递信息,把这里的情况告诉龚敬大人,让他迅速派兵过来。”

“告诉龚敬大人:这里的杜鹃花的颜色是紫的,这块地,不能让给女真人。”

几个新人不明所以,纷纷点头,只是三个老手面色有些紧绷。

“齐声你和贺章回去报信吧!其他跟我准备!”

贺章立刻站了出来:“大人,派信一个人就够了,我长途奔袭速度不及大家,但是武艺还可以,让我留下来帮忙吧!”

成渠脸色微敛:“你想留下来?你知道要面对什么吗?”

贺章点头:“我知道,但是我上战场就是为了让敌人死,而不是逃跑。”

成渠脸色不变,回身对旁边沉默的陈大道:“陈大,你绘图最强,把这一片的地形记住,带齐声出发吧,尽快将消息带回永明城。”

齐声的脸色有些白,看了看静默的大家。犹豫了一下,把手上的一些零碎的火器塞给了贺章。

“这些火器,我用不上了,希望能帮上你们。”

这是出发前,成渠特地找龚敬那边从调用的兵仗局的新货,也是实验的意思,每个人的身上都配备了。

贺章收了这些东西,拍了拍齐声的肩膀。

然后看着他们两人转身消失在森林之中-

成渠俯下身,在雪地上画起来了地形图,开始给大家分配任务,他早就摸清了山下的地形和人员的分布安排。

女真人骑射一绝,所以他们几乎没有逃走的机会,必须一击即中。

此刻天边已经泛起了白色,这边的天一向比中原的要亮的早些,加上白雪,亮度可观,时间所剩不多了。

他们出发前就换上了女真族的服饰,悄无声息的潜入了部落里。

耐心等待最早起床放羊的奴隶赶着一群羊从前面路过后,才越过那些低矮的棚屋和帐篷。

女真人全民皆兵,所以不能惊动任何一个人,不然随时会陷入一群包围圈之中,

木质的岗哨旁边两名女真士兵昏昏欲睡的站在岗位上,这样偏僻的小部落,根本没有人敢挑战贵族的权威,他们昨夜也喝了不少的酒,此刻有点酒意上头,根本。

成渠带着大家兵分两路,从侧边包围了那个岗哨,他掏出怀中的吹箭对着李文博使了个眼色,对方了然,和他配合着一起使用吹箭,无声无息的放倒了两个女真的士兵。

其他两人迅速上前,了结了那两人,拖走了那两具尸体,并且换上了对方的衣服,继续站岗,以免引起警觉。

李文博和成渠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直奔马厩。女真人爱马如命,骑术高超,而且一旦从步兵变成骑兵,杀伤力绝对是加倍的,必须提前将准备好。

成渠和剩下的人继续潜入,沿着一条狭窄的土路,直奔整个部落里最大的那个帐篷,那就是王台今晚所住的地方。

贺章的快刀无声划开密封的帐篷,他的刀快且利,完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在牛皮制成的帐篷上划开了一道可以让人钻进去的口子。

其他三人纷纷钻了进去,成渠拿起吹箭就吹了过去,毛毡床上原本还在沉睡的老人突然睁眼,下意识的就扬起被子挡住了吹箭和后面的刀剑。

“谁!有刺客!!”

然后迅速滚到帐篷的另一侧,开始高声呼救,眼神惊疑不定的看着突然来袭的刺客!

整个部落在对方短暂而又尖利的声音下,被唤醒了。

时间不等人,晚一步,一旦被反应过来的女真人发现,就越难逃出这里了。

见状贺章,直接将手中的长刀甩出,对着对方劈去,成渠都落他一步,只能看着他光影闪烁间,他的刀以无可匹敌的速度对着对方的脖颈飞去。

王台下意识用抓到的匕首挡在胸前,却被迎面而来的刀锋劈向一边,旋转而来的刀锋被匕首所挡,力道不减,只是弧度往下,刀尖直接插入他的身体。

原本的求救声戛然而止,空气一瞬间都凝固了。

外面延迟被惊醒的人听到这突然安静的声音,顿时如同开水一样沸腾了起来。

贺章见势,拔出了王台身上的刀,刀锋一转丝滑的从他的脖颈间划过,然后往上划开了帐篷。

人首分离的一刹那,贺章有些遗憾:这可是女真的高官呢,可惜现在永明城不以人头记军功了。

然后身体比脑子还快,直接跨过了王台的尸首,从帐篷里钻了出去。

成渠等人也紧跟其后,沿着之前定制好的方案撤退,边退边吹响了约定的口哨声。

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阳光透过云层撒在雪地上,显得格外明亮,也让他们的身影显得格外明显-

哈达部的帐篷靠近栋鄂部和乌拉部,王台的那一嗓子直接把周围的人全部喊醒了。

发现哈达部的王台满身是血的倒在帐篷里,在场的女真人无不怒发冲冠,这无疑是对哈达部的最高挑衅,而本部的首领看到王台死在了自己的地盘面前,更是手脚发软。

尖叫声和哭喊声连成一片,王台的长子哈塔尔看到父亲尸首分离的样子,更是拔刀直接往撤退的成渠一行人追了过去。

其他的女真人虽然慢了一步,也纷纷追赶了上去,一幅不报此仇誓不为人的架势。

有脑子灵活的女真人下意识的就往马厩冲去,就追人而言,骑马肯定比跑步快,而等他刚刚到马厩的时候,没留神踩中了一个奇怪的东西,然后轰然的爆炸声从他的脚底爆裂开,他被崩飞了一条腿,整个人倒在马厩之中。

而被爆炸声惊醒的马儿本来就听力敏锐,受惊之后开始不受控制的踩踏跑动了起来。

马厩中原本系好的缰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松开,受惊的马儿在惊慌中跃出马厩,却不知道又踩中了哪里的地雷,自己的腿被地雷炸伤一匹匹的好马就这么倒地不起。

马厩里爆炸声一片混合着鲜血和马儿的嘶鸣,乱成一片,大量的马匹都开始四散逃跑,飞奔的无影无踪,连主人都喊不住。

就连远处还没醒的女真人也被这一连串的动静搞醒了,纷纷起身查看详情。

虽然动静弄的很大,暂时阻碍了一波女真人骑马追赶的进度,但是女真族人人有马,很多都是在自己的马厩里面,并没有和这些贵族的放在一起,了解了发生什么事的本部人也纷纷牵出了自己马给到女真贵族的人,或者是自己骑马追上去。

原本在岗哨看守的两个女真士兵打扮的人见此情况,也要了两匹马,翻身上马追了上去,只是落在了后面。

一时间浩浩荡荡的群马奔腾,整个部落里还能跑的马都被三大部落的人骑走了,还有直接人力去追的女真士兵,整个部落热闹的不行,所有人都被震了起来。

眼看着刺客三人已经快跑到前面的一个小坡上,就要冲出部落的范围了。

第一个骑着马追在前面的人,被哈塔尔看到了,立刻高声命令道:“我是王台的长子哈塔尔,前面是我的杀父仇人!把你的马给我!”

原本以为能抢个首功的女真人,只好翻身下马,把马让给了哈塔尔。

上马的哈塔尔立刻加紧马腹,抽出侧袋里面的弓箭,对着前方的刺客狠狠的射出来一箭。

可惜剧烈奔驰中的一箭并没有射中对方,反而让对方飞速跑进来前面的山坡消失在视线中,而后面的人得到提醒也纷纷翻出了侧边的弓箭。

一群人迅速追上去,四条腿的马终究是比人快的,几个转瞬就有五六匹马追上了山坡。

已经能看到前面山坡上拐角的三道黑色的身影了。

而此时,剧烈的爆炸声再次在马儿蹄下响起,跑的最前面的三匹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地雷炸伤的倒地不起。

后面的马儿也被这剧烈的声音吓的不轻,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同伴,纷纷转道后退不肯往前。

追在最前面的哈塔尔更是摔的不轻,要不是从小骑马,反应灵活几乎这一下就能摔断他的手脚。

从地上爬起来的哈塔尔愤怒的朝前面的刺客怒吼,开始凭着双腿去追。

眼看着几下的耽误,前面的刺客就快爬上前面的山坡,再跑一段躲入密林就更难追了。

后面追上的马匹越过踌躇的和扎伤的马儿,追上了哈塔尔,大喜过望的哈塔尔连忙拦了一匹马,继续追了上去。

只是这几次三番的爆炸让剩下的马儿都有点胆怯,能追上来的也不过五匹,其他的人都只能步行跟在后面。

虽然慢了几步,但是女真人心中的怒火只会更剧烈,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他们也不相信还有谁能在这密林中躲过女真人的追杀。

那五匹马,灵巧的翻过山坡,朝着即将没入密林的刺客追去,其中一人更是难耐的拿起弓箭开始在马上射击。

大概是愤怒值过于暴涨,又眼看着那群人马上就要躲进密林里,这一箭几乎拉的就要满弓而出,然而就在他即将射出的那一瞬间。

骑马追在后面的两个女真打扮的士兵突然亮了刀,两把尖刀从射箭人和另一个同伴的喉间划过,鲜血飞溅,瞬间之间被马儿甩了出去。

背上一轻的两匹马儿恍惚的停下,转头想要看清发生了什么,然后就被那两人在臀上划了一刀,剧痛让马儿继续跑了起来,完全顾不上身后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主人。

然后那两人,追上了前面的哈塔尔,冷峻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电石火光间弄懂了发生了什么的哈塔尔惊叫出声,这才反应过来身后的人也是和刺客一伙的,他想要反击,然而出来的匆忙,他身上根本没有带兵器,只能看着那两个刺客对着自己举起来手中雪亮的刀锋。

原来我也是刺杀目标之一!

第43章 追杀

哈塔尔毕竟是在草原上长大的女真……

哈塔尔毕竟是在草原上长大的女真人,下意识的夹紧了马腹,狠狠的扬了一下缰绳,身下的马儿得到指令,加快了步伐,和身后的两人拉开了半个马身的距离。

因为刺客提前布置好的地雷三番四次的阻碍,追杀的队伍反而离刺客越来越远了,只有为父报仇的哈塔尔一腔热血,追在了最前面,结果反而落了单。

前面三个刺客追不上,身后还吊着两个,而自己那方的人手又全部在后面。

马匹都被那爆炸声惊扰,安抚马儿再要追上来也要好一会儿。

自己简直就像是自投罗网一样,被挟持在中间。

看着身后的刀光,哈塔尔的嘴里品味出一丝苦涩。

就在这时,三匹马纷纷越过山坡,视野中突然出现了一大群羊,悠闲的正在吃草。

对上疾驰而来的马匹纷纷躲避不及,三匹马就这样跃入了羊群,现场出现一片马踏羊群的混乱。

刺客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羊群惊扰了,手中的刀有些错愕的劈开了挡在前面的羊,然后用女真话对着同伴喊了一句:“速战速回,不要留下痕迹!”

然后从马背上掏出一把弓箭,对着前面的哈塔尔拉弓。

哈塔尔冷汗直冒,只感觉吾命休矣。

此时一个声音出现在前面对着三匹马大喊:“你们谁啊!为什么杀我们部落的羊!”

这个声音的出现让拉弓的刺客手上准头一歪,只射中了哈塔尔的马,马儿吃痛,狂躁的跳跃了起来。

哈塔尔一边吃力的控马,一边还要躲避刺客的追杀,好不容易抬头一看,一个衣着褴褛的汉奴惊怒的看着羊群里纵马的三个人。

放羊的汉奴!

哈塔尔连忙高声求救:“我是王台的长子哈塔尔,他们是刺客,快救我!!”

对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一眼哈塔尔:“是哈塔尔大人!”

然后毫不迟疑的掏出了后背的弓箭,对准了那两人连射了两箭,这两箭没有射中刺客,却打乱了他们的攻击。

看着眼前的还在引弓的东虏,和还在羊群中疯狂暴躁的马儿身上的哈塔尔。两个刺客冷哼一声,放弃了目标的攻击,转而引导马儿往前面的密林狂奔而去。

那人对着刺客的背影射了几箭,没有命中,只能转而去救那对着还在羊群疯狂跳跃的马儿背上的哈塔尔。

瞬息之间,几番生死交缠。

差点把命交代在这里的哈塔尔好不容易下了马,惊魂不定的看着远处消失在密林的刺客。

“哈塔尔大人,您没事吧?”那人小心翼翼的扶起地上浑身是伤的哈塔尔。

哈塔尔这才回神:“你认识我?你叫什么名字,我这是第一次来你们部落吧。”

那个汉奴,有些谦卑的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哈塔尔:“我原本是王台大人手下的汉奴,名叫雀奴,数年前,被王台大人转送给了本部,因此一直在这里放羊。”

哈塔尔这才知道为什么这个汉奴怎么如此身手矫健。

数年前他父亲的确实收了一批武力不错的汉奴,打算充入汉军旗,没想到却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大魏的夜不收,还差点惹怒了奴儿哈奇,王台一怒之下,就下令将那一批汉奴全部鞭挞三百鞭,剩下一口气的就放出给其他小部落了。

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小汉奴,竟然阴差阳错之下救了自己一命,哈塔尔有种仿佛被长生天指引的感觉,叹息道:“哦,原来是你,你救了我一命,从今天起就是我哈塔尔的人了。”

雀奴大喜过望,连忙行礼:“多谢大人!多谢大人,不敢说救了大人,只是大人自有长生天保佑……”

哈塔尔挥挥手:“不用说这些,这群刺客手段不浅,居然敢杀了我父亲。只是太过愚蠢,以为逃到密林里就能摆脱我们,哼,这长白山的密林里才是我们女真人的天下……”

他听到马蹄声,转头看着远处山坡上,这时才姗姗来迟的女真各部人马。

心里有气,但是又不好直接发作,只能硬撑着起身,对着他们道:“刺客已经逃入密林,准备好猎狗和鹰,只有他们的血才能洗清哈达部身上的耻辱!”

王台去世后,哈塔尔就是新的王台,整个哈达部的新主人。

而追杀这群刺客,是哈达部首领颁布的第一个命令。

追上来的哈达部人面色愤怒,纷纷点头向哈塔尔表示臣服,拔刀表示一定会追杀到底。

哈塔尔的目光在栋鄂部和乌拉部的人身上,冷冷的划过。

在被那两个刺客追杀的时候,他清楚的听见对方说撤退的时候用的标准的北地女真语。

哈达部一向效忠奴儿哈奇,这次黄台吉上位,也是哈达部支持的,只是栋鄂部和乌拉部却是一向和奴儿哈奇的长子豪格走的很近。

王台被杀,哈达部权利交替自然要乱上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正是豪格准备南下去找黄台吉要个说法的时候,受益的自然就是豪格那一方。

虽然心底的怀疑在滋生,哈塔尔几乎牙都要咬碎了,但是他却只能保持冷静,这次征兵,哈达部来的人并没有栋鄂部和乌拉部的多,一旦撕开,只怕不好收拾。

栋鄂部和乌拉部的人,自然也没有错过哈塔尔冷厉的眼神,于是连忙上前道:“我们这次出来也带了两只海东青,不如让他们帮忙吧!”

哈塔尔冷笑了一声:“哈达部的仇,我们哈达部自己会报,就不麻烦栋鄂部和乌拉部了。”

栋鄂部和乌拉部的人对视一眼,有种难以形容的憋屈,明明和他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但是被哈塔尔这样一说,搞的好像是他们派人刺杀的王台一样。

但是哈达部毕竟死了首领,哈塔尔一时气急也是有的。反正本来也不对付,最后只是讪讪了几句,打道回府了。

哈塔尔见他们不再过分,心里的怀疑却忍不住更深了几分。

“雀奴,你从今天开始就是我的贴身侍卫,先跟我回去吧,你们两个先送我回去,其他的人继续追击刺客,记得留一个活口,我要用他们的血祭我阿父。”

哈达部的人得令纷纷纵马追入前方的密林,哈塔尔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森林之中,心中的火却愈演愈烈-

密林之中,摆脱了女真人几波追击的夜不收们,终于在预定集合点会面。

成渠清点了一下人数,看着一个都没少的成员,缓缓的吐出来一口气,白烟在空气中袅袅升起,模糊了成员的脸。

虽然大多挂彩,但是都还好好的活着。

“任务完成了,大家辛苦了”

只是和女真人打过太多交道的成渠知道,现在在密林之中躲过女真的追杀,回到永明城才是最大的考验。

只希望陈大和齐声的速度能够足够快,将消息传递过去,及时通知龚敬那边。

“接下来才是最难的,女真人最擅长打猎,在森林中比我们要熟悉的多,想要在密林中躲过他们的追击并不容易。好在密林里面不能骑马。”

几人纷纷点头,脸色并无畏惧,尤其是几个新人反而有点跃跃欲试,尤其是去马厩放雷的徐穆,他最擅长火器,路上几波地雷基本上都是他设下的,可谓轻驾就熟了。

“这次难得从兵仗局挖了点好东西了!”徐穆一边挖地下之前埋的用不上的猛火油,一边感慨:“这次的地雷威力比之前的可好太多了,之前的只能是说听个响,吓吓马。”

贺章听的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什么兵仗局,分明是之前宋时根据找到

材料鼓捣的,只是宋时自己不满意那个效果,于是假托是兵仗局运送过来的。

“这次回去说不定还有更好玩的。”贺章一边帮忙把藏出来的猛火油瓶和箭分给大家,一边小声和徐穆道。

徐穆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兄弟,你有秘密渠道啊!这么笃定!”

贺章笑而不语,只是低头检查自己油纸包好的火统有没有进水。

成渠看着他们窃窃私语,看了看天色:“行了,东西挖出来了就出发,先去之前找好的第一个的埋伏点。”

一行人纷纷起身,整齐而迅速的没入密林-

一盏茶后,他们身后的女真人虽然被地雷阻碍了几波追击,却并没有放弃,而是带着海东青和猎狗追了上来。

猎犬嗅着他们的气息,到了第一个停留点,看着地上被挖的坑坑洼洼的地,发出呜呜的声音,提醒大家。

有个女真人俯首去看,却听到一声轻巧的机关叩响声,头顶的一颗被掰弯的树枝嚯的抽了过来,将那个人直接抽到了坑里。

旁边的猎犬吓了一跳,赶紧夹着尾巴跑回来主人的身边。

其他人连忙围上去看,却发现那人已经被抽晕了过去。

只是一个简单的机关,杀伤力并不强,只是一个警告的意思。

但是追上来的哈达部人却更愤怒了,想要查看对方的脚印和踪迹又怕还有其他的陷阱。

有人踢了一下躲到后面的猎狗:“赶紧找,快点找到那群刺客!”

天上的鹰发出嘹亮的叫声,女真人听了连忙吹响了口哨回应:“云隼发现了刺客的踪迹,那边!”

猎狗也往着右面嗅去,然后纵身一跃,往那边跑去。

一行人顺着猎犬的足迹,一路西追到了一处狭窄的山涧,虽然是初冬,但是因为植被茂密,那处溪流还未结冰,依然冒着清澈的流水,清晨淡淡的薄雾久久不散徘徊在树石之间,视线并不清晰。

哈达部的人,人人带着刀剑和弓箭,警惕而灵活的在山林间游走,没有丝毫进入密林的恐惧。

成渠躲在一棵三人环抱还粗的树后,远远的透过千里眼观察着那一批人。

“居然有三十多人,四条猎狗,还有海东青,果然是女真的第二大部,这么仓促的情况下还能派出这么多的人。这还是第一批,第二批人估计会更多……”

成渠的脸色有些不好,他们出来的所带的物资有限,之前刺杀的时候就已经用了大半。

徐穆和其他人则忙碌的在在路上和石头的间隙补下陷阱和地雷,地雷已经剩下不多了,只能省着点用,只是后面难得能有这么以逸待劳的情况和地形了。

贺章摸了摸之前从王猎户那边拿来的东西,环顾四周,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抓出来了一只兔子。

徐穆惊讶的看着他拿着兔子摆弄:“不是,包里还有吃的,现在也没法生火啊,你抓兔子干什么?”

贺章一边组装火药,一边头也不回的道:“那几只猎狗太碍事了,我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半响后,徐穆弄完了地雷,也看到贺章也把兔子丢到了一边大家纷纷用树枝藤蔓将自己掩护好。

没过多久,追踪的猎犬带着三名女真人首先闯入了他们的视野,早就准备好的夜不收们一把拉开了弓箭。

随着一声尖锐的鸣笛,利箭划破了静默的空气,射向了那三个人,其中两人猝不及防之下中箭倒下,发出痛苦的声音,而旁边的人一个打滚躲到了树后面,怒而拿起弓箭反击,并且给后面的同伴示警。

一阵箭雨纷纷从对面射来,借着事先的地利,贺章他们轻松躲过,还射中了对面好几人,只是箭有限,只是勉强回击了几次就慢慢的分头撤退了,。

夜不收们迅速转移,继续深入森林,头顶上的海东青不停的徘徊,发出清脆的鸣叫。

徐穆不由的低声的骂了几句,该死的鸟。

越过了山涧,追踪的四只猎犬俯身低嗅,其中一只猛地一个猛扑,咬住了旁边一只奄奄一息的兔子,其他三只看了也下意识的扑了过去,就在这时,猎犬嘴里的兔子突然爆了开来,把猎犬的头部炸开了花,倒在地上,眼看没了生息。

靠的近的两只猎犬也被飞散的铁皮炸伤了眼睛,吓的最远的一只猎犬连忙后退,发出呜呜的叫声。

那是贺章走前塞在兔子里的炸蛋,王猎户教他做的。

白硝、雄黄各一半,石灰和瓷瓦三五片,将白纸和皮纸各包一层后,再用油纸包一层,外面裹上肉或猪板油,形似球,大如蛋。以此为食诱,只要野兽用牙一咬,就会被炸死。

不过贺章临时改良了一下,加了火药,把瓷瓦片换成了铁片,使得效果更加猛烈了。

这一下就直接废了三只猎狗,剩下的一只也吓得不轻,围着主人呜呜呜的叫着。

为首的人看着已经废了眼睛的猎犬,眼睛血红,直接伸刀了结了这两只猎犬,咬牙切齿:“继续追!新王台发话了,一定要血债血偿,就算我们追不到,我们后面还有其他的族人,这个仇,誓死不休!”

挫折不但没有浇灭哈达部的恨意,反而让他们的愤怒越发的猛烈。

然后随即而来的密布在山涧小路上的连环地雷,让哈达部的人狠狠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科技的力量。

爆炸声在后面响起,徐穆一边跑一边听声音的数量。

跳下一个山石后,他气喘着道:“还是不行啊,我布了八个雷,只响了六个。”

成渠脸色微黑,看着徐穆腿上的草草包扎的箭伤,这一番折腾下来,虽然女真那边的人伤亡的更多,但是他们这边情况也不是很好,尤其是地雷和箭基本上都用完了,下次再伏击就要短兵相接了。

天上的鹰依旧还在盘旋,鸟鸣声如同噩梦一般如影随形。

他咬牙:“赶紧去下一个伏击点,不能再这样跑了。”

一众人精疲力竭的跑到了第三个伏击点,一处陡峭的山坡,这也是他们准备的最后一个伏击点了。

贺章听着定位的鹰啼声,再看着受伤的同伴:“等会儿,看一下还剩下几只狗,我找机会先干掉他们。”

成渠点了点头:“这一波以后,你们分散撤退,我断后。”

“旗长!”贺章抬头看着成渠。

“军令如山!”成渠没有理会其他成员的意思,只是掏出千里镜,观察着身后的追兵,让大家抓紧包扎伤口。

贺章摸了摸身后箭囊中最后的一只箭,低头不说话。

第44章 反杀即使被地雷轰了三回,但是女真人……

即使被地雷轰了三回,但是女真人并没有丝毫退却的意思,追上来的人数减少,但是速度反而很快了,唯一的一只猎犬被安抚后迅速投入工作,继续凭着自己的嗅觉在茫茫森林中追踪着那几个刺客。

很快就出现在了成渠的千里镜里。

“还剩下一只狗!”成渠轻声对前面埋伏的贺章提示。

树上的人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弯弓拉箭,箭尖没有瞄准那些女真人,而是定定的对准了猎犬,他只有一次机会!

就在他拉弓的一瞬间,一阵风响,从天而降的鹰啼拉近,居然是天上徘徊的海东青瞅准了机会俯冲了下来,锋锐的鹰爪朝着树上的贺章抓去。

贺章下意识的就转移了角度,那最后的一支箭朝着扑过来的海东青射了出去,海东青从空中坠落,摔在了地上。其他的海东青受到惊吓,飞得更高,暂时不敢俯冲。

但是贺章的行踪却完全暴露在了女真人的眼里,猎犬狂吠,对着贺章就冲了过来。

贺章快速下树,就在他下树的那一瞬间,已经有几支箭头射中了他身后的树干,如果不是他跳的果断,被射在树上的人就是他了。

他一声闷哼,虽然靠翻滚卸力,但是下落的力道还是让他身体半侧有些发麻。

狗吠声转瞬即至,贺章还没停稳身形就抽出了腰间的大刀,迎面对上了从灌木丛中冲出的猎狗。

刀锋上扬,仓促之间只来得及整个人和刀一起撞入猎犬的腹部。猎犬哀嚎一声,一口咬住了贺章的手臂,然后被贺章整个人压在身下,鲜血溅了他满头满身。

贺章瘫倒在雪地上,大口的喘着气,身上的伤口疼痛难忍,但是他知道没有时间给他休息了,女真人已经来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利箭划破长空的声音,贺章勉力的翻身,顺

着坡度滚了下去。

他吸引了女真人全部的注意力,数十个女真人都向着他所在的那个山坡涌来,进入了伏击圈之后。

随着成渠一声令下,四散在周围的夜不休如同幽灵一样,从四周树木中包围了上来。

队员们同时发动攻击,火铳、弓箭齐发,最边上的几位女真人应声倒地。这一波突如其来的攻击直接打掉了女真一半的人手,其他人连忙慌忙掉头,但已经来不及了。

夜不收队员们丢掉了没有箭的弓和没有火药的填充的火统,从四面八方冲出,战到此刻,他们四人面对已经被削弱至只有七个对手,已经没有任何技术取巧的办法。

只能拔出刀剑,如同每一个士兵一样,通过冷兵器和追上来的女真人肉搏。

女真人见他们不再躲避逃窜,也丢掉了弓箭,抽刀而上,和他们几个人战成一团。

每个人都忘记了自己的原来的目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杀!

森林之中喊杀声成一片,连海东青也飞的高高的,不敢落下,鲜血浸润了每一寸土地,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战斗异常激烈,虽然夜不收们都是成渠精挑细选的精英,但是女真人又何尝不是女真部落里精英中的精英。

等贺章从山坡的灌木丛中爬出来的时候,徐穆和另一个队员早已经体力不支,被砍倒在一侧,鲜血流了一地,生死不知。

只剩下成渠和另一个夜不收的老成员还在勉力支撑,对战着四个还能战斗的女真人。

鲜血从贺章的右手滴落在雪地上,形成一道道鲜血的印记,但是贺章全然不顾这些,反而提着刀冲了上去!

成渠看到他出现,眼中一急:“你该撤退了!”

“汉话!你们是汉人!”其中一个女真人眼中精光一闪,仿佛抓住了什么:“你们是大魏的夜不休。”

然后一刀砍倒了成渠旁边的队友,老王头的鲜血溅了成渠一身。

成渠的脸色一青,原本要贺章逃走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贺章虽然手受了伤,但是握刀的手却丝毫不减力道,硬生生的劈在了其中一个女真人格挡的短刀上,两把刀刃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他迅速侧身,用刀锋划向敌人的腹部。

那个女真人痛呼一声,向后退了一步,但并未倒下。

“不能让他们任何一个人活着回到哈达部!”成渠低吼了一句,踢开面前的女真人,将手中的短刀用力掷出。

短刀准确地命中了说话的那个女真人的颈部,那人哀嚎一声,倒在地上。

被踢倒的女真人一个翻滚贴近了成渠,长刀对着成渠劈了过来,没有武器的成渠,躲避不及,电石火光间只来得及侧身,避开了致命的一刀,右臂却被长刀削去,一条胳膊随着鲜血的飞溅而掉落在地上。

失去了一只手的成渠倒在地上痛呼:“啊啊啊!!!贺章!!!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活口!!”

他甚至还试图稳住自己的身体用用左手去拔旁边女真人尸体上的刀。

贺章翻身而起,刀锋不改,朝着成渠旁边的那个女真人劈过去,没有任何的花哨,刀锋从他的喉间划过。

只剩下两个的女真人悚然的看着浑身是血,却依旧拔刀朝他们杀过来的贺章和即使失去一只手还要试图拔刀攻击的成渠。

“他们是大魏的夜不收!阿骨你快回去传消息,我为你断后!”其中一人表情肃穆,一副视死如生的态度,挡在了贺章的前面,让同伴逃跑!

贺章不管他们的反应,只是如同猛虎一般扑向那两人,连续长刀劈砍猛攻,对方的短刀格挡不及,被连续的劈砍出了豁口。

女真人面容苦涩,但是身形却丝毫不让,他也是哈达部的勇士,怎么可能轻易输给一个汉人!

最后短刀在贺章的连续劈砍下,被硬生生的劈断,长刀再无阻碍的刺入了那人的胸膛。

贺章像挥开一张破布一样,丢开了那具尸体,看着前面逃跑的女真人。

原本要跑的女真人在贺章的注视下,停下了后撤的步子,脸色有些阴暗的对视着贺章,看着他还在滴血的伤口,和微微颤抖的握刀的手。

“我叫古尔泰,汉人,你很厉害!但是你绝对逃不过我们女真三部的追捕!”

远处的成渠还在呻吟着:“不能放过任何一个人回去!”

古尔泰带血的长刀比贺章的还要长上三分,刀光雪光血光相交映着,显出三分森然。

“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哈达部,以你的本事……”古尔泰话没说完就挥刀朝着贺章砍了过来,刀锋凌厉虎虎生风。

贺章本能用刀格挡,长刀如风一样将自己包围的密不透风,古尔泰的每一次攻击都被贺章挡了下来,但是他的每一次反击也同样被对方挡住。

突然,古尔泰一记重拳打在了贺章握刀手上的伤口,鲜血奔涌,贺章牙关咬紧,不退反进,长刀滑向了古尔泰的大腿,以伤换伤。

古尔泰痛呼一声,后退了几步。

贺章抓住机会,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记猛刺,长刀从古尔泰的胸前穿过,直透另一侧。

古尔泰猛的抓住贺章的手,双眼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贺章极度脱力,靠着古尔泰的支撑,定定的回视着他:“鞑子,你的话,太多了!”

古尔泰的眼神渐渐失去光彩,整个人无力的滑落,借着他滑倒的势,贺章缓缓的抽回了自己的刀。

从绝对半夜刺杀王台,到成功后三次伏击追杀的女真人,现在太阳甚至还没有升上正空。

连续的数次伏击和遁逃,已经几乎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贺章半跪在地上,深深的喘了几口气,然后颤抖的手几乎要握不住刀,几次三番才将被崩出豁口的长刀归鞘。

但是他不能休息!没有时间休息了!

第二批女真人很快就会追上来。

他看着倒了一地的同伴们,蹒跚着去查看情况,其他两个一眼看过去已经没有任何生机了,只有徐穆的胸口还有起伏。

贺章从队友的身上取出了出发前说好的信物,只是因为脱力,手指并不太听使唤,但是他还是努力将东西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成渠已经咬牙将自己的伤口包扎好了,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看着一地的尸体,眼神复杂。

徐穆昏迷不醒,但是还有气息在,只是右腿上一道箭伤,一道刀伤,就算醒了也不一定能走。

成渠惨笑一声:“贺章,你应该早点走的。”

贺章不说话,只是把腿上的绑带一圈一圈的解了下来,然后用这些绑带帮徐穆包扎好了伤口,最后用多余的绑带将徐穆绑在了自己的背上。

然后对着成渠道:“旗长,我们该回去了。”

成渠:“带着我们,你也走不了!”

雪花继续飘,贺章不说话,他直接上手来架成渠。

成渠:“……”

成渠一只手勉强格开了贺章:“这里留下的痕迹太多了,我不能让他们发现我们是夜不收,你带徐穆走吧,我之前说了,我来断后。”

贺章看着一地的尸体,沉默了一瞬。

看着旁边他收拾徐穆的时候丢下的一小堆东西:“我有办法。”

第45章 回城(修)在第一批追……

在第一批追击的人出发两个时辰之后。还在本部的女真三部终于商量好了人手比例,组成了第儿批的追杀团队。

新王台一开始原本以为第一批的四五十位哈达族的猛士,轻轻松松就将那群才五六个的刺客捉拿回来。

毕竟已经是数十倍于他们的人手了,而且女真人本身就骁勇善战,骑射了得。

森林也是他们的主场。

结果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他们回来。

其他两部的脸色一开始有些幸灾乐祸,后面久久不见人回来,也面色凝重了起来。

不得已,新王台只能再次派人出去。

这次,约莫有近百人,不仅包括女真散部,还有本部落熟悉山林的领路人。

他们义无反顾的深入了森林之后没多久,随即被远处浓浓升起的黑烟惊呆了。

无数的

鸟兽飞散,海东青远远的盘旋不敢靠近。

弥漫在森林中的烟雾,让猎犬的嗅觉也失去了灵敏,不安的在主人旁边跳跃着。

那场火势不大,却非常的凶猛,而且极难扑灭。

这可是冬日枯木荒草遍地的森林,女真人进山打猎的时候都要注意,防火防燃,以免触发火灾。

女真人祖辈口口相传,曾经有一次的冬日森林火灾,燃烧了整整三个月,将天空都烧成一片通红,最后只剩下一片焦土,数十年后才慢慢恢复元气。

因此进山的时候,每一个女真人从幼儿时期都被面耳提命过,绝对不要在森林中随意生火。

不用多说,肯定是那群刺客为了躲避追杀而放了一把火。

原本气势汹汹而来的人此刻全部都没了开头的气势。一个个的全部扑了上去,开始奋力救火,以免火势蔓延到部落。

所幸此刻正是大雪纷飞的季节,积雪在一定程度上掩盖了火势的蔓延。

但同时大火也带走了刺客所有的痕迹,以及第一批进山的女真人的踪迹。

怒不可遏的女真人这次是真的被激怒了。

发誓一定要将那群刺客捉拿归案,用他们的鲜血来吸取哈达族的耻辱以及毁坏神山的罪恶。

大雪整整下了一天,借着大雪,好不容易扑灭了大火的女真人继续开始搜索刺客的踪迹。

只要是人走过的地方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哪怕是在茫茫的森林中。

而女真人最擅长的就是在这样的环境寻找猎物。

猎物的反抗并不会消磨他们追逐的兴致,只会让他们的怒火燃烧的更加剧烈-

部落里面却又是另外一种场面,大量的勇士都去森林追捕刺客。剩下的人自然有些无所事事了起来。

不由开始八卦最近的新闻:从一介放羊汉奴突然因为对新王台的救命之恩荣升为哈达族王台的近身侍卫的雀奴。

雀奴获得了众人或艳羡,或嫉妒,或鄙夷,或轻视的目光。

甚至本部里面其他的几个汉奴,每当看向他时,都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眼神。

每个人都知道,他们这些汉奴在女真这个极度排外的异族里,想要提升地位有多么的艰难。

而昨天还在和他们一起放羊的人,今天却已经踏上了通天巨途,眼看着就能青云直上成为贵族老爷。

如何能不让他们为之咬牙切齿,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但是雀奴没有在意那些目光,那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他只是低声的劝慰着新上任的年轻王台尽快回到哈达族的权利中心,稳定大局,应对即将而来的豪格和皇太极的权力对峙。

不经意的时候,他的目光悠悠的投向了南方。

为了这一刻,他已经等待了太多年。

等宋时见到贺章的时候,他整个人浑身是伤,刀伤,箭伤,野兽的撕咬伤,几乎没有一处完好,整个人全身血污,头发上还结着冰碴和血渣。

他就这么狼狈的躺在医馆的床上,宋时几乎要认不出这是出发前还意气风发说要给她送礼物的贺章了。

贺章明明已经几近昏迷,但是看到宋时的眼睛亮了起来:“成渠旗长和徐穆还在山里,他们受了伤,需要快点安排救援。”

“我把他们藏在了熊窝里,就在……”他一边说着队员的位置,一边意识有些迷糊了起来,他背着徐穆,拉着断臂的成渠,在山里跑了三天,中间还要躲避女真人的追捕,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为了让自己清醒过来,他忍不住往自己的伤口上狠狠掐了一下,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派人去山里接他们回来,一定不会有事儿!”宋时说着就看到贺章自虐的行为,连忙掐住他的手。

“你干什么!”贺章的手臂伤口处密密麻麻的掐痕,伤口呈现出一种愈合又撕裂的状态,可以想到他已经不止一次这样干过了

“快找龚大人,我有重要的消息,我必须等到龚大人回来才能晕过去!”贺章虚弱的笑了一下,看到宋时后,他终于有了回到永明城的实体感,而不是白雪茫茫的山上深一脚浅一脚找路的茫然。

宋时咬牙,去一边净手,然后掰开军医里备用的酒精:“我已经派人通知了!你忍着点……”

她说完就把酒精往他的伤口上倒,用大量的酒精去冲洗他已经开始结痂并且隐隐有感染痕迹的伤口,然后用消毒过的棉布去擦拭挤压脓血。

“啊啊啊啊!!!!”酒精触碰到见血的伤口,剧烈的疼痛和刺激让贺章发出惨烈的痛呼。

宋时面不改色,继续在军医的帮助下给贺章处理伤口:“下次等我研究出来麻醉剂你就没那么痛了,先忍着吧,反正你也是要清醒的。”

军医看着满床流淌下来的酒精,这些酒精可不好提取,这样和水一样用起来实在有点心疼,但是毕竟都是宋时研究出来并且给药馆提供的,也不好说什么。

龚敬得到消息后来的飞快,直接冲进了医馆。

宋时还在帮贺章处理伤口,看到贺章的样子,龚敬犹豫了一会儿,没让宋时回避,直接问贺章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