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春明看着周绪光的方向,眼中都是他埋头苦干的样子,她道:“殿下读了这么多年书,也应当知道,世间没有如果。现在殿下的太子之位已经稳固,妾身也变成了梁王府的妇人,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太子急道:“你也说了我的太子之位已经稳固,春明,如果你愿意,我可以”
许春明拦下他的话:“妾身不愿意!”
太子苦笑道:“你都还没听我说完。”
“不管殿下说什么,妾身都不愿意。”许春明坚定地说。
“那如果说,我愿意提拔周绪光呢?我把他当成我的左膀右臂,未来我登了位,他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妻以夫贵,届时你的地位也无人能挡。这个,你也不愿意吗?”
许春明道:“妾身了解世子,他若想升官,必定是因为做出了功绩,而不是靠女人。若殿下真是因此提拔了他,那才是对他,对妾身,也是对殿下自己的侮辱。”
前方飞羽已经和周绪光说明了事情原委,他站直身体,朝许春明看过来,抬脚想走回来。
许春明朝他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管自己。
周绪光顿了一下,给飞羽指了方向,又回身继续和周绪扬一起系帐篷的绳子。
飞羽正慢慢地往回走。
太子的声音又传来,“如果你嫁给了我,我们也会过同样的生活吗?你也会像爱他一样爱我?”
“妾身不知,也未曾想过。”
太子自嘲,又有些不服气:“你倒是敢说实话。既然未曾想过,那现在可以好好想想了,我给你充足的时间去想。”
话音落下,飞羽也走近了她,“夫人,世子说有固定方便的地方,已经被人围好了,婢子带你过去吧。”
许春明点头,借着转身的时候向太子的方向看,那处已经无人。
只留地上,被他拨开的及腰的野草,还在来回晃荡。
许春明收回目光,藏身的时候连野草都没有踩断,不知是该说太子心思深沉不留下痕迹,还是该说他骨子里依旧是那个心善到被嫌弃软弱的人。
等她们方便完回来的时候,周绪光已经把帐篷都搭建好了。
“回来了。”
许春明点头,闻到远处飘来的饭菜香,问道:“怎么不去吃饭?”
周绪光扶着她向回走,“我这不是怕你迷路了嘛。”
两人身后的飞羽偷笑,“世子先带夫人回房吧,婢子去领饭菜回来。”
许春明叮嘱她:“你先吃了再回。”
飞羽朝她玩笑道:“婢子知道了,夫人是嫌弃婢子打扰您和世子说悄悄话吧?夫人放心,婢子一刻钟,啊不,两刻钟后再回来。”
“你再胡说,我让阿嬷教训你。”许春明威胁她。
如果奶奶在许府还好说,天高皇帝远的,飞羽才不怕。可现在奶奶就在她们身边,只要夫人开口,她准会被奶奶带着训上半个时辰。想到奶奶严厉的样子,飞羽绷住脸上嬉笑的表情,小跑着离开。
看许春明面露得意,周绪光道:“你吓着她了。”
许春明笑道:“我和她说着玩呢,她也知道,就是配合着逗我开心。阿嬷是飞羽亲祖母,怎么会真的教训她。”
她的胳膊被周绪光扶着,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掌,许春明察觉到异常,掀开来看,“你手上怎么起了水泡,是不是搭帐篷磨的?”
周绪光摊开手掌让她看,“没事,三弟那里有药,等晚上你帮我挑开,抹点药,明早就好了。”
许春明低着头,心疼地看着他手指下的水泡,又吹了吹气,“疼不疼啊?肯定很疼吧。”
“不疼。”两人走进帐篷中,里面燃着灯,灯光不算明亮,甚至还没有外面的月光亮。朦胧的氛围中,看着许春明一直盯着自己的手心看,周绪光的心不自觉的就软了。
心一软,里面压抑的情绪趁机跑出来,化成了些酸酸的感觉。
周绪光没忍住开了口,“殿下,都和你说什么了?”
许春明愣了一下,抬头震惊地看着他:“啊?”
周绪光再次重复,“我看到了,傍晚的时候,殿下找你单独说了话。”
他扶着许春明,走到床边坐下,把自己的发现娓娓道来:“我能看出,这几日殿下所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你。他在我面前直接叫你的名字,又说从前的事,就是想在我面前表现你们以前熟识,并且关系非同寻常。故意让你受冻发热,应该是在气你嫁给了我。现在又刻意放慢回京的速度,想尽办法和我们同行,也是想找机会和你独处吧。”
“世子。”许春明叫他。
周绪光安抚她,声音也是一贯的平静温柔:“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从前发生了什么事,也有个准备。”
第57章 隐瞒他她没有说实话
两人成亲多时,他有没有生气,许春明自然看得出来。
他不生气最好,这样也有利于他们用一个冷静的态度来思考这件事。但是他不生气,许春明却有些失望。
在她的预想中,周绪光该是因为在乎她,而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甚至和她闹情绪生闷气的。
她甚至想过各种计划,来应对
他激烈的情绪。
现在,看着周绪光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番话,许春明倒有些无措了。
床边的灯花噼啪一声,叫醒了正在走神的许春明。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还在尽力维持着。
这一刻,她选择了隐瞒。
“我与殿下是旧识。小时候母亲进宫看望圣后,我也曾跟着。后来就和殿下慢慢熟识了。”
许夫人和圣后是闺中密友,许春明也经常出入宫廷,这一点周绪光早就知道。她能和太子认识,并不奇怪。
帐篷的门帘没有栓紧,夜风从缝隙里悄悄吹进来,带来了外面夜色下的月光,也吹亮了桌上的灯光。
看着许春明清丽的眉眼,她的脸上丝毫没有因怀孕而带来的疲色,反而更为她添了魅力,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被她迷惑。
周绪光心中的酸涩随着她的轻声细语而淡去,他半是祈求半是劝道:“我觉得殿下看你的眼神不一般,春明,以后你稍微避着他吧。”
许春明点头:“我知道。”
她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周绪光伸手抱着她的肩膀,心中却开始筹谋起别的主意。
这次太子殿下在和三殿下,四殿下的争夺中,基本上可以说是大获全胜,说是下一个天子也不为过。可是他却没有想过,如今的天子身体健康,正当壮年,未来还有几十年可活。
如果太子再继续如此招摇,用不着周绪光,自会有人收拾他。
周绪光想做的,就是助长他的嚣张气焰。
许春明并不知道周绪光心中所想,还以为自己顺利地瞒过了他,又变成能吃能睡的模样。
接着一直到回了王府,太子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像是昨晚的话,他没有说过,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一样。
许春明一直想着他最后的那句话,‘从前没有想过嫁给他会如何,现在可以想想了’,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真的要对世子下手?
如果他真的要对世子不利,会从哪方面开始呢?最近世子所做的事,又能让太子有可乘之机的,就只有祭州城的司农所了。
祭州城,许春明的脑海里,不由得出现了宋彻的脸。那天她让飞羽跟踪五公主的时候,看到宋彻和太子的护卫在一块,或许这一切会和世子有关。
马车直接进了王府,停在了清梨院的门前。周绪光已经进宫面圣,飞羽跳下马车,扶着许春明下来。
院门前站了不少人,最前面的梁王妃看着许春明,擦着眼角的泪,“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梁王妃身旁的四郡主嫌弃地‘咦’了一声,“母亲,这么多人看着呢!”
梁王妃瞪了她一眼,上前迎着许春明,朝她伸出双手:“明儿,快来,让母亲看看。”
许春明把手放到她的手里,“母亲,我回来了。”
四郡主噔噔跑过来,“二嫂!听说你怀孕了,是要生小侄子了吗?”
温温柔柔的五郡主道:“四姐,也有可能是小侄女。”
梁王妃推开她们,“去去去,别挡着路,来,明儿,小心点走。”
四郡主噘嘴,“二嫂一回来,母亲就这般嫌弃咱们姐妹了。”
五郡主和六郡主被她逗笑,又连忙跟着梁王妃和许春明一起走进院里。
虽说许春明离开了好几个月,清梨院却日日有人打扫,所有东西都在原位,好像她这几个月,就只是出门遛个弯而已。看着屋内的陈设一如从前,许春明对梁王妃道:“辛苦母亲了。”
梁王妃道:“我辛苦什么,都是春晓夏荷她们做的。”
许春明朝飞羽点了点头,让她出门打赏那四个婢女,又和梁王妃一起进了房间坐下。四郡主忙跑过来,从床边抽了个棉垫子,放到许春明的身下,“二嫂,慢些。”
许春明看向她,“四妹妹瘦了这么多。”也黑了些,这话对女孩子来说不是夸奖,许春明没好意思说。
她不好意思,梁王妃这个当母亲的却直言不讳,把许春明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天天在那个娘子军营里摸爬滚打,可不是又瘦又黑嘛,照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嫁出去。”
“哼,我才不嫁呢,我要当威风凛凛的女将军!”四郡主挺胸抬头道。
许春明没有阻止她,“将军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可要做好流血流汗的准备。”
见许春明没有像母亲那样打击她,四郡主更是来了兴致,“我早就准备好了。二嫂你不知道,我还拜师了呢,你知道我师父是谁吗?”
梁王妃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你二嫂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马车,你就不能让她歇会?”
四郡主吐吐舌头,倒不再说话了。
许春明解释说:“母亲,我没事。一路上世子都在忙,我也没人说话,正孤单呢。现在热闹热闹也好。”
梁王妃道:“她嗓门大,再吵着你头疼就不好了。”
她拍着许春明的手,脸上冒出了些笑意,“今天重要的是你五妹,上个月敦阳侯府的老太君请我去听戏,说御史府谷大人家正在为他大儿子说亲,老太君想给他和你五妹牵个线。我还没应,想着这个谷夫人不就是你的大姨母,明儿,你的意思呢?”
许春明惊讶道:“是我姨母,她说的应该是我大表弟谷坤,他比五妹大一岁,性格是敦厚实诚,我姨丈姨母也是如此。谷府家境简单,只有我两个表弟,倒也适合。就是有一点,他以后应该会进漕运事务,恐怕不能长时间待在京城。”
不能长居京城,那不就是夫妻要聚少离多,这并不是件好事。
梁王妃有些犹豫。
一直躲在四郡主和六郡主身后的五郡主有些急了,从两人的肩膀中间伸出头,“这也无妨,我不在意。”
许春明和梁王妃暗笑,她对着五郡主道:“你见过谷坤了?”
五郡主早在说完那句话后,就把脸埋在了六郡主的身后。听到许春明这句话,她更是羞的抬不起头。
许春明道:“五妹,嫁人是女子最重要的事,你可要想清楚。”
五郡主点点头,小声说了句话,又拽着六郡主的衣服,让她替自己说。
六郡主还没开口,四郡主率先说道:“五妹说她想清楚了。”
梁王妃道:“那行,我改日就去给侯夫人回话。谷夫人这边”
许春明知道她的意思,“我今日回京,再加上身孕,可能明后日我母亲和姨母们会来王府看我。到时我再帮着从侧面问问。”
“好,那就交给你了。”梁王妃笑着说完,余光看到六郡主,又对着许春明开了口,“那你六妹妹”
许春明朝六郡主道:“六妹妹,你可有意中人啊?”
六郡主没想到话题怎么落到自己身上了,她低着头,脸颊迅速通红,“没,没有。”
六郡主生母早逝,性情又内敛,平时也就和五郡主的关系亲密一些。现在五郡主定了人家,六郡主心里说不上着急,但也是略有期待的。
她平时几乎不出府,就算出去,也是和梁王妃一起上香求佛。偶有几次和四郡主,五郡主出府闲逛,也是匆匆来匆匆去。基本上很少能见到外男。
许春明看出她的窘迫,为她解围:“没事,六妹妹不用着急,未来自会有良人在等着你。”
六郡主的脸红的能滴血,她点点头,躲在了四郡主的身后。
四郡主最近练得身形健壮了很多,个子也突然蹿了蹿,甚至比五郡主和六郡主高了小半个头。看着两位妹妹害羞,四郡主张开胳膊挡住她们,像个救美的英雄,粗声说:“妹妹们别怕,四姐在!”
自从四郡主隐姓埋名去参加娘子军营的遴选之后,梁王妃每次见她都发愁,现在更是如此,“没个女子样,回你的房间去,别打扰你二嫂休息。”
四郡主不甘示弱,“母亲你在这里,不也打扰二嫂休息了嘛。你不走我也不走!”
梁王妃被她气的,腾地站起来,“行,我们一起走行了吧!”
四郡主这才满意。
梁王妃又叮嘱了许春明两句,让她好好休息,以后不必不用每日都去正院请安,得到她的保证之后,带着三个女儿离开。
随着她们的身影远去,热闹的院子也逐渐安静
下来。许春明对着阿嬷笑道:“许久没有这样热闹了,还有点不适应呢。”
阿嬷此前一直住在许府,而许府内只有许春明一位小姐。大公子身体弱需要静养,三公子倒是活泼好动,但他平时也不爱和淑雅端正的二姐玩耍。所以平日里许春明都一直安静地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每日学习琴棋书画,连个说笑声都没有。
现在看着许春明被梁王妃和三位郡主围着,含笑说话的样子,阿嬷想起从前,忽然有些心疼她。
阿嬷道:“王妃和郡主们都喜欢小姐,以后热闹的日子还多着呢。”
许春明点头,“阿嬷,你今天就要回去吗?”
她是被许夫人派去祭州城照顾许春明的,现在他们回到了京城,按理说阿嬷也要回许府去。
阿嬷道:“我给小姐再做些能放的零嘴,等以后小姐没胃口就可以吃了。”
许春明瘪着嘴,她也知道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梁王妃的关注并不比自己母亲的少。今日时间匆忙来不及,等明日梁王妃还会再来,说不定连奶娘都已经找好了。
阿嬷劝道:“小姐别伤心,你得为孩子着想,你要是伤心了,他能感受的到。”
许春明不想放弃,“等世子回来了,我同他说一声。这点小事,他不会不答应的。”
阿嬷不想麻烦周绪光,但是这一路下来,她也能看出来周绪光是真心疼爱小姐的,更何况她也舍不得小姐。
“好。那我今日先回去,夫人记挂小姐,想必正在等着我回去听小姐的消息呢。等明日或者后日,我再随夫人一起过来。”
也只能这样了,许春明让飞羽送阿嬷出府,自己则在房间里等着周绪光回来。
京城没有祭州城阴冷,但到了黄昏,依旧寒风阵阵,吹得院内的树枝簌簌作响。屋里有些暗了,飞羽送完阿嬷回来,把屋里的灯都燃起,“夫人,要用晚饭吗?”
尽管从她的方向看不到外面,许春明依旧盯着院外的方向,“世子还没有回来吗?”
飞羽点头,“估计快了吧。”
从他们进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三个时辰,就算是把祭州城所有居民的名字都念一遍,现在也该结束回来了。
许春明担心道:“你去府门口等着,要是还没有消息,就让人去宫门口,看看咱们的马车还有何俊在不在那。”
第58章 拉郎配周绪光揉捏着她的小腿肚,
何俊一直在宫门口等着,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许春明怕梁王妃知道了担心,并没有让人通知她,只让飞羽派了小厮出去找何俊,问了一趟又一趟,何俊都是同样的回答:周绪光自从进了宫之后,一直没有消息传出来。
俗话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可许春明坐在屋里,还是有些担心。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之后,周绪光才回来。
他解开身上的大氅,远远地站在门口,并没有靠近许春明,“飞羽说你还没用晚饭,怎么了,是胃口不好吗?”
许春明从罗汉床上站起来,想要走近他,“你一直没消息,我担心。”
周绪光搓着双臂,把身上的寒气都搓散之后,许春明也走到了他的面前。他道:“我没事,就是和圣上说话,忘记了时间。”
许春明才不信他这话,“圣上日理万机,怎么可能和你说三个多时辰的话。”
周绪光没有再解释,而是朝飞羽道:“快去厨房提菜,我也没吃呢,多提两道。”
飞羽应声,转身出了房间。
周绪光扶着许春明,两人来到里间坐下。周绪光小声道:“我故意在宫里多逗留呢,你猜我碰到了谁?”
许春明摇头,“你在宫里有熟识?”
“不是熟识,”周绪光不想隐瞒她自己要做的事,“我和御书殿的夫子翟大人是旧友,碰到他后就聊了会,然后见到了六殿下。”
宫里的六殿下出自芬贵嫔,今年只有十一岁,如今还在御书殿里读书。芬贵嫔出身不高,父亲只是御察院的一个副使。因为一胎得子,又平安长大,芬贵嫔才得了如今的品级。
许春明隐隐觉得,周绪光这句话的重点,是他碰到了六殿下。
“世子,你”她吃惊道。
见她一下子就猜中了自己的心思,周绪光颇感欣慰。他道:“只是有这个念头,目前还不好说。”
许春明感动于此等大事,他对自己无丝毫的隐瞒,又不解:“你为何要这么做,太那位的势力,可不是一个六殿下能对付的。”
屋里只有他们两人,并不需要顾忌什么,周绪光直言道:“三殿下倒了,四殿下有可能暗中投靠了太子,如今是他一家独大。如果他懂得隐藏锋芒还好说,可是现在,他行事越发招摇。他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圣上如今正当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再活个二十年没有问题。现在太子的气势越来越明显,你觉得圣上会放任他再如此下去吗?”
更何况,圣上本就不喜太子。从前为了三殿下,都有过要动太子的心思。结果三殿下不争气,圣上还没动手,他自己就先输了。圣上只得作罢。
但是以后,如果太子的地位真的威胁到了圣上,那圣上一定会不顾所有,想方设法来解决掉这个影响自己统治疆土的大麻烦。
人都是自私的,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若对自己这个江山之主有威胁,他也不会心软。
许春明道:“你怎会知道。”
周绪光深呼吸,“我在圣上面前说了很多夸大太子的话,能看出他的神情有些不对。而且我不光今日说,以后的每一天,我遇到的每一个人,我都会不遗余力地说。我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子是个好君主。一人说无用,三人却能成虎。等太子是贤明圣君的话传到圣上的耳朵里,那事情就无法控制了。”
到时候圣上会再扶持第二个‘三殿下’,还是有别的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许春明紧绷着喉咙,“是因为我?”
周绪光抬手摸着她的鬓边,声音温柔的能滴水,“不是,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是因为你呢。你不要有压力。更何况,如果太子懂得韬光养晦,那谁都动不了他。我做的,也只是无用功而已。”
就算他如此说,许春明心里也有感觉,此事绝对有她的原因在。她道:“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健康,陪着咱们的孩子一起长大。”
“放心吧,我会的。”察觉出她内心的不安,周绪光劝道。
知道他主意已定,许春明也没有再劝。她换了个轻松的话题:“我这次回来,又怀着身子,习惯了阿嬷在身边,想让她留在王府照顾我。世子的意思呢?”
周绪光想也不想地道:“那就让她留下,不必特意同母亲说。明日我会和她提起此事的。”
次日早上,许夫人带着谷夫人和陈夫人一起来了王府看许春明。谷夫人是她的大姨母,陈夫人是她的小姨母,嫁到了靖西巡营副将陈渭。
许春明正扶着腰在屋内散步,看到三人过来,忙去迎接。谷夫人笑道:“快停下,你现在身子重,可不能大步疾行。”
许夫人扶着许春明,走到榻上坐下,“你大姨母说的是,要当母亲的人了,以后言行举止可要多多注意。”
陈夫人从小就看不惯许夫人这样子,张口道:“行了大姐,春明都是王府的少夫人了,还要你教她规矩。”她从小就活泼好动,从不讲什么礼仪规矩,后来嫁的又是武将,家中自然也不看重这些。
许夫人对谷夫人道:“我就说不让她来。”
陈夫人朝她翻了个白眼,“我来又不是看你的,我是为了看我的宝贝外甥女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也是我生的!”
“你生的又怎么样啦,你生的那也是我外甥女!”
谷夫人看着她们争吵,又笑盈盈地和许春明说话。大家都是女子,又是关系最亲密的人,议论的话题慢慢的转到了男人的身上。
屋里虽然只有她们四个,但许春明毕竟是她们的小辈,也是她们亲眼看着,从一个啼哭的婴儿长到现在的。要说男人,她们还真不好开口。
许夫人和谷夫人不好意思说,为人
豪爽的陈夫人才不在乎这些,率先道:“春明啊,你现在大着肚子,这房事方面,可要斟酌着,行房事的时候别让世子太用力,最好啊,是跪着”
许夫人打断她的话,“孩子面子你瞎说什么。”
“我哪里瞎说了,当年我怀孕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告诉我的。再说了,春明都这么大了,要是不知道这些,怎么怀的孕?说不定她和世子私底下玩的更花呢。”
这话就连谷夫人都听不下去了,“行了啊三妹,说话越来越没有顾忌了,你还是长辈呢。”
陈夫人低声嘟囔了句‘虚伪’,不过见大姐和二姐都在说她,陈夫人也不敢再‘胡言乱语’了。
许夫人想起正事,对许春明道:“明儿,你坤表弟正在说亲的事,你知道了吗?”
说起谷坤,谷夫人也看着许春明。
许春明点头,“昨日王妃也来找过我,想来她应该给敦阳侯府的老夫人回话了吧。”
谷夫人笑着点头,“回话了,我也有这意思,这不今日巴巴的过来了嘛。”
许春明佯装伤心,“原来大姨母今日过来不是为了看我,而是为了你未来的儿媳呀~,看来我这个外甥女,还是不如人家重要。”
“不是,自然是为了看你。你这孩子,”谷夫人求助地看向陈夫人。
陈夫人躲在一边嘻嘻地笑,也不帮她。
许夫人道:“行了,别逗你姨母了。不过方才我们去正院见王妃,也没看到五郡主。难不成王妃还有别的意思?”
许春明道:“应该不会。且先等着,过会她们应该就会过来了。”
她说得对,没到一刻钟,飞羽就进来说五郡主和六郡主一起过来看望许春明。
阿嬷和静音跟着许夫人一起回到这里,刚到阿嬷就大刀阔斧地准备把后院的一小片空地改成小菜园。飞羽也去帮忙了,沾了一手的土。随着她的到来,地上也留下两三块泥脚印。
小丫头春晓立刻拿着不滴水的湿布,擦掉了地上的脚印。许夫人朝许春明点头,表扬她把婢女调教的很伶俐。
许春明道:“那快让五妹妹和六妹妹进来。”
两位郡主携手进了房间。
和活泼尚武的四郡主不同,五郡主和六郡主都喜爱文学,整日里黏在一起不是读书写字就是作画赏花。再加上两人衣着打扮又有些相似,有时候会被不知道的人认为她俩才是王府的双胎姐妹花。
今日两人穿的都是浅粉色的绣花毛领襦裙,细看之下还真有些相似。不过纵然是没见过,许夫人等人也是一下子就分辨了两人的身份。五郡主文静,但身份是嫡女,包括气质也更沉稳自信些。六郡主内敛,眼神有时候会躲闪,带着一丝担心和顾虑。
许夫人夸赞道:“真不愧是王妃娘娘,把郡主们一个个都养的如花似玉,像个妙人儿。”
五郡主低头含笑,和六郡主一起朝她们见礼。
许夫人忙让她们起身。
许春明笑道:“五妹妹,六妹妹,来,这是我母亲,大姨母和小姨母。”
陈夫人说话压低了声音,但其她人一字不漏全都听了去,“真漂亮啊,我要是有这样的儿媳妇就好了。”
陈夫人和谷夫人一样,都有两个儿子,没有生下个女儿。所以面对这样的美人儿,不敢期待是女儿,也只能想想儿媳妇了。
谷夫人也小声道:“你别给我抢,这个是我坤儿的。”
“嘁嘁嘁,坤儿坤儿坤儿,天天都是你坤儿,就给谁没个儿子似的。”陈夫人嘟囔了两句,看到六郡主后,眼色亮了起来,声音充满诱哄:“六郡主。”
六郡主被她‘饥渴’的眼神吓的睁大眼睛,“陈夫人好。”
都是一起长大的姐妹,只听陈夫人的这三个字,许夫人就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她拍了陈夫人一下,“住嘴,你家小兴才多大!”
谷夫人点头:“就是,你以为这是在拉郎配吗!没地辱了人家六郡主!”
陈夫人一下子就蔫了,却还是带着跃跃欲试盯着六郡主。
六郡主哪能感受不到她的眼神,她一直挺着背坐着,只觉得后背像是被陈夫人盯了两个洞。不过她并没有感受到任何不尊重,相反,她还很欣赏陈夫人这种大大咧咧,有一说一还很豪爽的脾性。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很早,别的六郡主不知道,这陈大人的巡营使,职位并不低。至少在朝廷里,身份和影响力都比她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花天酒地的父亲梁王爷强。
更何况,自己还是个生母早逝,无依无靠的庶女。王妃心情好,自己是郡主,享郡主的待遇。要是王妃哪一天改变了想法,自己别说郡主了,恐怕连婚事都做不了主。
六郡主没有再说话,看着谷夫人眼中都是对五郡主的满意,六郡主压下心中的酸涩,笑着听她们说话。
三位夫人没待多久就告辞离开。许春明身体不便,把她们送到清梨院的门口,就停下了脚步。五郡主和六郡主陪她站着,看着五郡主的脸颊依旧羞红,许春明道:“现在放心了吧,我大姨母不是个难相处的人。”
五郡主点头,声若蚊蝇,“我知道。”
她今天本是不想来的,是母亲说嫁娶嫁娶,不光看娶,也要看嫁。谷家想着趁婚事还没有定下,来王府看她,那她也可以趁着婚事没有定下,去相看谷夫人。
毕竟女子婚嫁,除了夫君之外,相处最多的还有婆母。
谷夫人是怎样的性情,二嫂说的可能是从她自己的角度来评价的,是片面的。
具体如何,除了梁王妃的意见之外,五郡主的意见也很重要。如果她觉得和谷夫人相处不来,或者没有眼缘,那就算梁王妃再怎么满意这门亲事,也要作罢。
再者说,她们小辈过来看嫂嫂,天经地义。若是梁王妃和她们一起,在三位夫人在的时候过来清梨院,那性质就不一样了。五郡主想想也是,就拽着六郡主一起过来了。
许春明带她们回房,“下个月我再找个由头,把他叫出来,你们私下再相处。婚嫁这种事情,对咱们女子来说是一辈子的大事,可不能鲁莽了。”
现在世风不严,未婚的男女也可以私下见面的。许春明才敢这么说。
被梁王妃和许春明接二连三地这样说,五郡主也从害羞的情绪中走出来,点头道:“好,多谢二嫂。”
许春明自然也没忽视六郡主,她暗中捏了捏六郡主的胳膊,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六郡主朝她感激地笑笑,又低着头听五郡主说话。
对于这三个郡主妹妹,许春明关注最多的就是六郡主了。从新婚时自己瞒过众人送她最重要的银票,到她罕见逃了夫子的课,给周绪光送平安符,再看着现在她眼中的艳羡,许春明暗下决心,一定要为六妹妹选一门合适的婚事。
为此,等五郡主和六郡主分开之后,许春明又亲自去了沉香院寻六郡主,又说明来意,“我知道有些事你不便同母亲讲,你如果不嫌弃,以后就把我当你的亲姐姐,你的为难事,我来为你做主。”
六郡主的婢女是她的生母留下的,见状弯身退出了
房间。
六郡主眨眨眼睛,想要抑制眼里的泪水,却怎么都控制不住,眼泪成行地向下流。
“二嫂,姐姐。”她只说了这四个字,之后泪如雨下。
她哭的无声,却像是带着能劈天的惊雷一样,在许春明的心里留下震撼般的波浪。
许春明没有劝她别哭,而是递了手帕,让她自己擦泪。
六郡主接过手帕,用它遮住脸,低声呜咽出来。
直哭了一炷香还要多的时间,她才开始平静下来。再抬头时,六郡主的双眼通红,眼皮因为长时间的哭泣而肿了起来。
“二嫂,让你见笑了。”六郡主的声音嘶哑着,眼角闪过一抹羞赧。
许春明道:“不是说叫姐姐,这就忘记了?”
六郡主摇头:“二嫂的好意我知道,还是不改口了,免得让人听到了,要二嫂再不停解释。”
这是在为她着想,许春明看着她,眼中充满怜惜。
梁王妃虽然对六郡主一视同仁,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表现好了能夸奖,表现差了却不能随意责骂。六郡主也有自知之明,这些年一直小心谨慎,从不敢犯错。当然,也从不会像四郡主和五郡主那样,对着王妃撒娇。
她压抑了这么久,现在却因为许春明的一句话,而打破了心理防线,在她面前痛哭发泄自己。
六郡主反应过来,脸颊因为不好意思和尴尬,而略带粉红。
许春明道:“今日我小姨母说的话,你应该也放在心上了吧,六妹妹,你是怎么想的呢?”
许春明的意思是让她考虑夫君的事,六郡主却误会了,她道:“我觉得陈夫人是个很好的人。”
许春明愣了一下,才听明白她的意思,“可是我那个表弟比你还要小两岁,整日里喊打喊杀的,被我姨丈送到军营中历练。我觉得,他单纯幼稚,有些配不上你。”
六妹妹心思深重又敏感,需要一个温柔又有耐心的人来开解她,陪伴她才好。
六郡主道:“王妃说,要看婆母如何。陈夫人直爽又心善,是个好人。”
“婆母是重要,但夫君更重要啊。和你相伴一生的,可是你夫君。”许春明想到,许是六妹妹见到的人太少,等以后见到了更多的人,想法说不定就改变了。她道:“此事咱们先放在心里,这段时间再看看别人。反正三弟和四妹妹都还没有定亲,你的事不急,有的是时间。”
六郡主却坚持,“二嫂,我真的觉得陈夫人很好,我不想再看别人了。”
她难得坚持己见,许春明没有一点不满,反而还有些开心。能让这样一个人在她面前发表自己的想法,那就证明六妹妹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许春明道:“既如此,那我就开始推动这件事了。”
六郡主又害羞地低下头,“嗯。”
许春明把她的事放在了心上,等到晚间周绪光回来的时候,就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他听。
周绪光听的很认真,她絮絮叨叨了两刻钟,他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反而还不时地抛出相关问题,听她解释。
“没想到你在家的生活也挺丰富多彩的。”
“那是,”许春明平躺在床上,伸着腿让周绪光给他按摩。
这是他自己要求的,说他那个曾经的同僚曹大人,就是夫人有孕了,双腿肿胀,曹大人就找大夫学了按摩,每晚给夫人按半个时辰。周绪光也学会了,每天无论多晚回来,只要许春明还没睡,都要掀开她的裤子,看她的腿有没有肿。
次数多了,许春明也习惯了,等洗漱完自己躺好,伸开双腿让他按。
“我那个表弟真是个皮猴子,比我三弟春景还要厉害。你不知道,每次去外祖家,他俩在一起能把房梁掀了。你说这样的人,和六妹妹真的合适吗?如果以后成了怨偶,六妹妹可怎么办呢。”
周绪光倒是心宽,“这事不是还没定下来嘛,六妹现在这么想,可能过段时间就不这么想了。”
“说的也是,”许春明一下子就想开了,兴致勃勃地问他:“我今日还说呢,三弟都还没动静呢,轮不到她们。世子,你说三弟该怎么办,赵姨娘不会主动提,母亲也不好主动,这事可就靠你了。”
周绪光揉捏着她的小腿肚,闻言道:“怪不得老曹说已婚妇人最可怕,我先前还不觉得呢,只觉得你美丽温柔可爱善良端庄贤惠,现在想想,是我错了。”
许春明正被他这一大串词夸的飘飘然,又听到最后一句,皱巴巴问道:“哪里错了?难道我不美丽温柔可爱善良端庄贤惠吗?”
她瞪着眼睛,好像只要他敢承认,她就扑过来掐他。
周绪光摇头,“你当然美丽温柔可爱善良端庄贤惠,现在又多了一点。”
“哪一点?!”
“已婚妇人,最爱做媒。没有一个未婚男女能从她们手中逃走。”
许春明气笑,干脆伸腿踢了他一下,“我这是关心你的弟弟妹妹好吧,要不是因为你,我才懒得管别人的闲事。”
周绪光没有躲,生生挨下她这一脚,又顺势倒在床上,双手抱着她的脚塞到被子里,“好好好,都是因为我。那我明日也学你,去问问三弟可有意中人?”
“你可别,三弟可不像六妹妹那样。我还是有时间去母亲那里听听消息吧。”
周绪光从床尾爬到床头,拉过被子盖住两人,“好,听你的。该休息了,我美丽温柔可爱善良端庄贤惠的夫人。”
许春明娇嗔地瞪他一眼,低着头窝在他怀里。
第59章 喝醉酒世子,不亲了吗?
和许春明预想的一样,回到了王府之后,梁王妃就包揽了给她诊脉的大夫,还有生产时所需的所有物品。
最重要的是,不许她再早起请安。甚至怕有人让她不快,还罕见地向许春明提出要求,让她没事少出院门。
许春明知道,梁王妃指的是方侧妃和大陶氏。她们两人本想着让大陶氏一举得男,好生下王府的长孙。没想到最后出生的,却是女儿。女儿也好,毕竟是亲生的,大陶氏也照样精心照顾。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许春明还没有回来。
自从她回来之后,飞羽就不止一次暗中和许春明说过,大陶氏在自己院子里,诅咒许春明孕期不顺,甚至还有更恶毒的话。
大陶氏的堂妹小陶氏嫁给了太子,当上了太子妃,最近陶家的地位更是跟着太子水涨船高,大陶氏自认自己的地位,已经超过了许春明,自然也不想因为许春明的夫君周绪光是世子,她的夫君周绪敏只是王府大公子,而低许春明一头。
现在许春明怀孕,整个王府的人都小心伺候,生怕怠慢了她。再想想自己有孕的时候,除了院里的人,哪有人如此精心伺候。大陶氏心中愈发不满。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些顾忌,纵然不满,也只敢在他们自己惠新院里说。
出了惠新院,她还是要保持明面上的和气。
越是这样,大陶氏心里越是烦躁,就连看到自己亲女儿,也不顺眼起来。
飞羽这样说的时候,眼里有幸灾乐祸闪过,“大夫人这么做,肯定会遭报应的。这不,小小姐现在就病着呢,听说奶娘把药都当水喝了。”
许春明不认同她的话:“不管如何,孩子都是无辜的。”
飞羽当下反驳:“她的孩子无辜,夫人您的孩子也无辜呀,婢子就是笑话她两句,她在私下可是诅咒咱们小公子呢。”
许春明从前就做不到以德报怨,现在事关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她更做不到。方才劝飞羽那么一句,已是她能给出的善意。
她道:“以后别关注惠新院了,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飞羽点头,“婢子也没有特意打听,是春晓告诉我的。”
许春明猜出她的意思,想要提拔春晓。
当时她和世子成婚之后,王妃曾经送来四个小丫头,春晓就是其中之一。相比较其她三人,春晓有眼色,干活也麻利,的确出色。
眼下她们还不需要这么多人,等日后许春明生产,又添了小公子,他的身边可是从早到晚离不了人,而且还必须是许春明能信得过的人,那唯有阿嬷和静音过去。
她俩的注意力被分走,许春明的身边就只剩下飞羽一人。
现在倒还好,以后她出了月子,少不得要外出赴宴,身边只有一个飞羽可不行。
许春明道:“日后你多提点她,先看一段时间吧。”
这就是要成的意思,飞羽道:“夫人就放心吧,婢子保准把她带成第二个我。”
许春明笑道:“那可别,有你一个就够我受的了,再来一个,我还不要疯。”
“夫人你又笑婢子!”飞羽不满地道:“婢子现在已经改了很多,世子都夸婢子比以前厉害多了呢。”
外头静音端着一碟点心走了进来,听到飞羽的最后一句话,笑道:“世子只是随口一说,也就你自己听进去,还放到了心上。”
飞羽反驳她,骄傲地说:“那是世子没夸你,你嫉妒我。”
哼,陪着世子和夫人一起去祭州城受苦的可是她飞羽。人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她和世子夫人可是一起受难的情分,这可不是静音能比的起的。
静音不想理她,不然她后面准还有一箩筐的话等着自己。她对着许春明笑道:“方才婢子来的路上碰到何俊了,他回来是有好消息要和夫人说。”
何俊跟着周绪光,他说有好消息,还要特意告诉许春明,那就代表这个好消息和周绪光有关。
许春明问道:“什么好消息?”
静音道:“今日圣上颁旨,把世子调到了督察院,做监察御史。何俊让婢子代转给夫人,他去正院给王妃报喜了。”
监察御史负责监督刑部和大理寺的卷宗案件,不同的御史还可以调动外地不同州城的卷宗。他们手里掌的可都是实权,比司农所厉害多了。
飞羽笑道:“这可是大好事呀,世子又升官了!”
静音也面带喜意,妻以夫尊,世子的官位做的高,夫人也跟着有脸面。
许春明比她们想的更多些,这一年来,从最初的工部去淮州处理水患和堤坝,到户部的司农所,现在又去了刑部隶属的督察院,她从未见过职位调动如此频繁的人。
这样子,更像是让周绪光去各个部门历练,好为日后做打算。
今日周绪光回来的晚了些,刚进屋,许春明就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何俊扶着身形摇摇欲坠的周绪光,和许春明解释:“都是和世子交好的大人们,听说世子去了督察院,非要缠着世子让他宴请。世子今日也开心,在宴席上被他们灌了酒,一不小心就,就”
就喝醉了。
周绪光的脑袋悬空,低低地垂在胸前,身体软的像是没有骨头,连站都站不住。
许春明道:“把世子扶到床上躺好,静音,你去打盆温水来。”
何俊扶着周绪光,小心地把他放到床上,又拉过被子要盖住他的身体。
“不用,就这样吧。”许春明道。
何俊又悄悄地把被子送到角落,同情地看着躺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的周绪光,夫人的肚子都这么大了,世子就算再高兴,也不能喝的酩酊大醉地回来吧。
就算今夜夫人不给世子盖被子,让他冻上一夜,何俊也觉得这是世子该受的。
许春明也没说接下来会怎么‘惩罚’周绪光,只让何俊先回去,“今日辛苦你了,早些回去休息。”
何俊应声,看世子睡得一脸满足,他又有些不忍心,就这么冻一夜,准得把人冻坏。世子明日还要去督察院呢,第一天可不能迟到,不然落下个坏名声可就不好了。
他想为世子再解释两句,抬头看到许春明冷淡的脸,头又默默低下去,退出了房间。
端水进来的静音看到何俊为难的样子,心中暗笑,在两人错身的时候,静音劝道:“放心吧,夫人不会为难世子的。”
静音把温水放下,和何俊一样,也被许春明下了‘逐客令’。
何俊刚在门口站定,就看到静音也出来了,他向里伸头,“静音姐姐,夫人生气了吗?”
静音关了门,“夫人没那么容易生气,放心吧,早点回去休息。”
何俊哪能放心,“夫人怎么让你也出来了?她一个人可以吗,世子可醉着呢,万一没认出夫人,再耍酒疯伤了她可不好。”
静音道:“你跟着世子这么久,连他酒醉后会不会耍酒疯都不知道?”
何俊挠挠头,“关键是世子以前也没有喝醉过啊。”
别说喝醉了,他都滴酒不沾的,从未参加过同僚好友的宴会。
静音想想也是,“没事,我今日守夜,里面有什么动静,夫人会叫我的。天冷,你就别在这待了,回去睡觉吧。”
她都这么说了,何俊也不好再坚持,让她听着房内,有什么动静一定要叫人后,也离开回了房间。
而被两人担心的许春明则挺着肚子,用温水浸湿了手帕,又小心地坐在床边,仔细擦着周绪光的双手。
每一根手指都没有放过。
刚嫁过来时,他的手指就很粗糙,摸着她的皮肤时像是在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刮过一样。后来每日早上两人同时起床洗漱,许春明就给他的手上抹自己用的白嫩肌肤的药膏。抹了小半个月,他的手指才慢慢变得细嫩白皙。
可惜不久,先是他独自来了祭州城,后来好不容易回去,没多久两人又一起来到祭州城,然后他就整日不是在司农所忙活,就是上山下地,不光是双手,就连脸上的皮肤也被晒的粗糙了许多。
尤其是现在,他手背上因为冷风吹而裂开的口子还没有完全好,十指的指腹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口。许春明小心地避开那些伤口,把他的双手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用温水洗了帕子之后,许春明又用帕子去擦他的脸。他的头朝里,擦着有些不方便,她的手便转移了方向,去擦他的脖子。
温热的帕子一点点地从他的下巴,脖子上经过,再到他的喉结时,周绪光终于忍不住,悄悄睁开一只眼瞧她。
正和她的目光对上。
看她的眼中没有惊讶,只有好笑,周绪光就知道自己装醉失败了。既然如此,他也不装了,抓住她的手,放到嘴边重重一吻。
许春明笑道:“世子终于忍不住了?我还以为你能忍很久呢。”
周绪光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边,轻轻地蹭着,“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装醉的?”
许春明道:“一进门我就发现了。”
“我记得我装的挺好的啊,他们几个,包括何俊都被我骗过去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许春明笑道:“世子装醉的行为完美无瑕,只是我知道,你是绝对不会在我有孕的时候去喝酒,而且还喝的不省人事被人扶着回来。”
周绪光低笑出声,“果真是我夫人,就是聪明。”
她不是聪明,是他平日的表现给予了她自信。许春明道:“为什么装醉?”
周绪光皱着眉,“他们几个烦人的很,我要是不醉,说不定到现在还不会放我回来。”
许春明赞同:“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她虽是如此说,心里却没有相信他说的理由。周绪光和旁人不同,他不会攀附权贵,为了逢迎他人而委屈自己。再说如今这朝中,就算是太子殿下,都不可能让他如此。
而且能成为他的朋友,还是能让他心甘情愿去赴宴的朋友,肯定和他是同类人,是真正的朋友。既然是真正的朋友,就会知道自己如今正身怀有孕。
所以,在宴会上,没有人会灌周绪光酒。就算为了庆贺让他喝,也只是小酌,甚至还会劝他不要多饮。
那周绪光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许春明不知道,但知道一点,他对她说了慌,他没有说实话。
短短一瞬间,周绪光并不知道许春明想了这么多。他坐起来脱掉外衫,
又重新躺下,脑袋挨着许春明的大腿,伸开胳膊环住她的腰身,“夫人。”
“嗯?”
许春明的胳膊垂下来,右手自然地落在他的脸边,大拇指揉着他脸颊处的软肉。
周绪光蹭着她的大腿,声音有些可怜,“夫人,你多看看我吧,多疼疼我。”
许春明笑道:“我还不够疼你啊?”
周绪光扭头,把脸埋在她的大腿和锦被的中间,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不够。”
屋里热,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上,有淡淡的酒味散到了空气中,让人觉得晕乎乎的。
周绪光醉了,许春明觉得她也要醉了。
“哪里不够?”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问,温柔的像是在哄小孩子。
周绪光抬头,脸颊红彤彤的,眼里装着委屈和难过,“哪里都不够。我要夫人以后只能看见我,只能疼我一个人。”
许春明捧着他的脸,转移方向,让他看着自己的肚子:“那他呢,你也不要我疼他了吗?”
看着她圆鼓鼓的肚子,周绪光的眼神恢复些清明。他的话立刻就变了:“那夫人有空也疼疼他吧。但是要最疼我~,等我不在家里,才可以疼他。”
许春明用力挤着他的脸,让他的嘴巴也跟着嘟了起来。她想弯腰去亲他的嘴,可是大肚子顶着,让她无法弯下去。
“你坐好,让我亲亲你。”
周绪光闻言,眼睛发亮,双手撑着床,挺着整个上半身去求吻。
许春明低头亲了一下他的嘴唇,“你这是吃的哪门子的醋。”
温热转瞬即逝,周绪光不满足,追着她的唇轻啄,“你的醋,我就吃你的醋。”
他确实是喝了酒,嘴里还有一些清淡的果酒味,不难闻,甚至还有些甜甜的果子味。
又热又烫又滑溜又灵活。
许春明想,她是真的醉了,醉倒在他的温柔侍弄中。
好在两人虽说醉了,但还是有些理智在。周绪光吃饱喝足,也不‘醉’了,他把身子软了的许春明抱在床上,又给她盖好被子。
许春明的脑袋晕乎乎的,似乎有人在里面放烟花。
嘴巴里没了追逐嬉戏的小鱼儿,她恋恋不舍,懵懵地问:“嗯?世子,不亲了吗?”
周绪光愣了愣,然后抱着她的肩膀,伏在她脑袋上,低笑出声。
许春明的侧脸正贴着他的胸膛,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她立刻清醒过来:自己说了蠢话。
尤其是现在,听着他明目张胆的笑声,许春明是又羞又恼。
虽说两人什么事情都做过了,从前在房事最激烈的时候,彼此最丢脸的瞬间,他们都相互见过。但那都是在他们失神失控的状态下,现在两人几乎都清醒着,许春明自觉在他面前犯了蠢,很是懊恼。
周绪光搂着她的脑袋,看她脸色涨红,打趣道:“那要不,我们再亲一会?”
许春明捶了他的胸口一下,“才不,谁要和你亲。”
她想了想,决定先倒打一耙,“你喝的都是什么酒,后劲这么大!我现在觉得脑袋热热的,都是被你的酒害的!明天请脉的大夫过来,要是我有什么事,看母亲怎么罚你!”
周绪光觉得冤枉,“就一口青果子酒,我还是浅呷,恐怕连胃都没到就消化了。”
“哪里消化了,现在染的我嘴里胃里都是青酒味。”
“我不信!”周绪光道,“那你张嘴,我闻闻。”
许春明也没有多想,张开了嘴巴。
在周绪光那张大脸凑过来的时候,许春明知道自己又犯蠢了。
她反应过来,当机立断地闭上了嘴巴。
也是那么凑巧,周绪光的上嘴唇正好来到了她上下两排牙齿的中间。
许春明没有掌控好力度,只觉得自己咬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还不自觉地用牙齿磨了磨。
接着周绪光痛苦的哀嚎声,在她的嘴边响起。
第60章 被误会周绪光委屈地看着她
一直守在门口的静音,谨记何俊的嘱咐,仔细听着房里的动静。
刚开始他们低声说话,静音也没在意,直到听到周绪光痛苦的声音。怕事情真像何俊说的那样,周绪光醉酒耍酒疯,再伤着许春明,静音也没提前打招呼,急的直接打开门进了房。
“夫人!额,夫人?”
第一声‘夫人’,雄赳赳气昂昂,第二声‘夫人’,透着尴尬和心虚,静音脚步未停,只转了方向,低着头小跑着溜了出去。
一连串丝滑的动作,前后不过一息之间。
床上的两人,嘴巴还咬在一起没有分开,齐刷刷地转头看着她进来,又看着她出去。
关门声‘啪’地响起,叫醒了懵懵的两人。
周绪光又能感觉到嘴唇被人狠咬着的痛,顾念着怕吓到许春明,他哀嚎的声音并不大,‘呜呜’地,透着痛苦和求她快松嘴的急切。
许春明才反应过来,张开嘴巴,再朝周绪光看过去,他的上嘴唇中间,已经有了三块出血的牙印。
周绪光咬着牙忍痛,噘着嘴唇,含糊不清地道:“疼。”
他牙印上出血的位置,本来只是微量出血,现在因为噘嘴唇的动作有些用力,迅速凝聚成了一滴血。
许春明拿帕子给他擦掉,又是道歉又是心疼:“世子,我不是故意的。”
莫名的,又有些好笑
许春明笑了出来。
周绪光委屈地看着她,痛斥道:“你还笑。”
许春明当机立断地道歉:“对不起,我错了。下次我轻一些好不好?”
周绪光一条腿刚迈下床,想要照镜子看伤口,闻言不可置信地回头,声音都透露着胆战心惊的尖锐:“还有下一次?”
许春明双手合十致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说完,她忍不住,趴在被子上,从小声的笑,到后来越来越过分,笑的整个身体都在发颤。
周绪光坐在她的梳妆镜前,噘着嘴看上面的伤口。
透过镜面,看到她笑的如此开心,他觉得被咬就被咬吧,疼点也值了。
反正静音不会说出去,明早伤口结痂,要是出去被人看到问起,他就说自己吃饭咬着了,管他们信不信。
笑声渐小,再回过神来,周绪光看到镜子中许春明已经躺着睡着了。屋里暖和,两人又闹了这一通,她的脸蛋此时红扑扑的,又嫩又滑,比从前多了些肉。
想到上次这样的情景,还是在新婚的时候,他没有经验,夜里和她在一起行房事也没有顾忌,仗着年轻,边新奇地探索,边回味余韵,一夜来了好多次。结果次日早上醒来,他腿软的几乎要站不住。
也是这样,他坐在梳妆镜前,她安静地躺在床上熟睡。
周绪光伸出手指,看着镜面上她的脸,碰了一下她的额头,又点了一下她的鼻子,最后落在她的唇上,来回抚摸。
时间过得真快啊,成亲的情景犹在昨日,现在她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再过不到半年就该生了。
周绪光自己在唇上抹了药,起身回到床上躺好,又把她抱在怀里。
空虚又冷的怀抱,顿时被塞的满满的,热乎乎的像个小火炉。
睡梦中的许春明砸吧两下嘴,似是在回味什么,然后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安心地再次陷入熟睡。
两人抱着入睡,又抱着醒来。
飞羽和静音一起端着热水进来,看到周绪光嘴上的牙印,有些疑惑。她不敢直接问她,只能小声问静音,“世子的嘴怎么了?”
静音的眼前又出现昨晚他和夫人的嘴咬在一起,两人无辜地转身看自己的情景。她面无表情,“可能夜里做梦自己咬了吧。世子脸皮薄,你可别问。”
飞羽点头,心中却疑惑,自己咬的话,上嘴唇上应该是下牙的印,怎么她瞧着,世子嘴唇上是门牙的牙印。她自己噘着嘴试了试,想用上门牙去咬上嘴唇,最后无一例外全是失败。
她敬佩地道:“世子真厉害,是吧。”
听她单纯又佩服的声音,静音没忍住,低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飞羽问。
她们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卧房就这么点,许春明和周绪光当然也听清楚两人的对话。许春明尴尬地‘咳’了一声,“哎呀,怎么这么渴,飞羽,去倒杯热水来。”
床边屏风后的周绪光则加快了穿衣服的速度,然后低着头,“夫人,那我先去书房了。”
许春明道:“今日还能去督察院吗?”
她指的是他唇上还没有好的伤口。
方才两人醒来时,看到嘴唇上的红肿已经消下去了,只是有三块印记。
周绪光道:“去。他们离得远,看不清的,没事。”
就算有事,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议论。
“那好,等吃了饭,我去送你。”
为许春明穿衣的静音道:“夫人,早起天冷,王妃说不让您这么早出门。”
周绪光也是这个意思,“今日我第一天去督察院,不能太晚。等会让何俊提着早饭,我在马车上吃就行。你别着急,慢慢来。”
许春明坚持把他送到房间的门口,看着他匆匆离去,她有些失落,对静音道:“世子升迁,我该组场宴会替他庆贺一番,再请些他同僚的夫人们来府上。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
静音道:“夫人好好养身体,等年后平安生下孩子,就是世子最大的期盼和帮助了。”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早饭之后没多久,梁王妃就带着给许春明诊脉的大夫过来了。
他们身后,还跟着五郡主和六郡主。
许春明坐在榻上,身上盖着小锦被,伸出胳膊让大夫把脉。其她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闭目拂须的老大夫。
静默间,老大夫开了口,用的质问的语气:“少夫人昨日喝了酒?”
唰唰唰,梁王妃,五郡主和六郡主,三双眼睛齐齐地看着许春明。
许春明愣了愣,呆呆又无辜地道:“我没有啊。”
她这么说,明摆着就是不相信自己的医术。老大夫看着梁王妃,肯定地道:“老朽用这辈子的医术发誓,少夫人昨日绝对是沾酒了。”
许春明有些着急,“我真没有。”
天地良心,她要被冤死了。
梁王妃最近盯清梨院盯的很紧,昨夜周绪光醉酒,被何俊背着送进来的事情,梁王妃当然知道。估计应该是夜里这两个人亲热了,许春明的身上沾了些酒气。
她也知道,许春明不是个说谎的人,之所以说没沾酒,定是没想起来这一遭。
这话她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点明,只得换了话题,问老大夫:“那她肚子里的孩子?”
老大夫见王妃相信自己,满意道:“少夫人饮的少,没有影响孩子。不过下次,可不能再这么随意了。”
许春明还想为自己‘伸冤’,眼睛余光看到梁王妃朝她摇了摇头,又指了一下远处木架上放着的周绪光的冬帽,许春明瞬间想起自己‘沾酒’的原因,也不敢再看梁王妃了,心虚地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老大夫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才让人收起诊箱,和梁王妃出去说话。
他们两个一走,五郡主和六郡主也不再那么拘束着。五郡主道:“二嫂,你真喝酒了?”
就连她和六妹都知道,女子怀孕的时候是不能沾酒的。
许春明立刻摇头,为自己解释:“是你二哥,昨日和同僚用餐喝了点,我估计是沾了他身上的味道。”
她丝毫没有把责任推到周绪光身上而愧疚。
本来就是嘛,要不是他亲她,她今日怎么会被大夫和母亲误解。
五郡主伸着脑袋,靠近许春明,在她身上闻了闻,“我怎么闻不到酒味。”
六郡主也没有闻到:“应该大夫的鼻子比我们敏锐吧,他们经常闻各种药草,肯定有经验。”
“对对对,就是这样。”许春明附和道。
两位郡主无条件相信许春明,又开始说起孕期碰酒的危害。许春明在一旁听着,只觉汗流浃背。就在这时候,飞羽过来救她了,“夫人,四郡主从营中回来了,说是休息一日,她还带了春景公子,还有陈家的兴公子。”
许春明说道:“陈兴也来了?”
她看向六郡主。
六郡主立刻就明白了,这个陈兴,应该就是二嫂小姨母陈夫人的儿子。
她之前还在二嫂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觉得陈夫人是个好人,选夫婿就是选婆母,她不想再考虑其他人。现在马上就要见到陈兴,六郡主的心跳咚咚作响,双手藏在襦裙里,不安地捏着裙上的扣子。
看到六郡主的样子,许春明就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遂朝飞羽道:“快让他们进来。”她正好不知道该怎么让陈兴过来呢,现在正好。
飞羽走后没多久,四郡主就笑嘻嘻地跑了进来:“二嫂!好几日没见,你想不想我啊!”
在她之后,许春景和陈兴也走了进来。
“姐!”
“表姐好!”陈兴跟着,朝许春明拱手行礼。
许春明笑道:“这才多长时间未见,你们两个怎么晒的这么黑。不过身体瞧着强壮了很多,看来进军营还是有好处的,是吧小兴?”
陈兴嘿嘿笑了声,露出两排又白又整齐的牙齿,憨厚地道:“我娘也是这么说的。”
他话不多,许春景可不同。他举起手道:“就是啊,我们是男人,未来是要建功立业的,黑点怎么了,总比谷坤那个白胖的文弱小子强。我现在见到他,一只手就能把他打趴下,是吧小兴?”
他不敢说旁人,只能和自家相熟的表兄弟比较。
陈兴也点头。
谷坤和五郡主相看的事情,他们在营中,并未听说。
四郡主不想听他们自夸的话,挤开他们,坐在许春明的身边,兴奋地说:“二嫂,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营中举办摔跤大赛,我得了女子营的第一呢!将军特意给我们放了一日休息!”
许春景不屑道:“那你也是我的手下败将。”
四郡主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有意思没有,从营中打击我一路了!许春景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能打败你!”
这两人都是外向活泼的,见面就爱斗嘴。许春明不想他们耽误正事,夸奖道:“四妹妹就是有志气。来,春景,小兴,四妹妹你们都熟识了,快见过五妹妹和六妹妹。”
五郡主和六郡主站了起来。
她们和四郡主可不一样,他们和四郡主相熟,这五郡主和六郡主却是没有近距离说过什么话。许春景和陈兴站直身体,朝两人行礼:“见过两位郡主。”
四郡主自己从桌上拿了颗酥梨啃着,“假惺惺。”
许春景暗中踢了一下她身下的凳子,四郡主的身体闪了一下,险些从凳子上摔下去。她坐稳后瞪了许春景一眼,自己拉着凳子坐在了许春明的身边。
许春景之前和五郡主也远远的见过面,面对如此温柔娴贵的才女,许春景绞尽脑汁,说了句:“五郡主又比从前漂亮了。”
他们两个都是不爱念书的,脑子里也想不到什么逗女孩子开心的漂亮话。听许春景这么说,陈兴脑袋空空,对着六郡主道:“六郡主也是。”
许春明笑道:“兴弟如此说,是从前见过我们六妹妹?”
陈兴挠头,“表姐成亲的时候见过一次。那时候人多,六郡主应当对我没什么印象。”
六郡主还真没想起来。她看向许春明,想让她为自己解释。
许春明道:“我成亲的时候,你还是个小瘦猴呢,在人群中挤来挤去,谁能记得你。”
她无意一说,倒是提醒了六郡主,她惊讶地看着陈兴,“啊?那个人是你?”
陈兴点头:“是我。”
两人相视一笑。
四郡主手中的梨也吃完了,闻言道:“什么你啊我啊的,六妹妹快说。”
许春明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好奇心怎么这样强。”
四郡主摸着额头上被她碰到的地方,笑嘻嘻地道:“二嫂还是别说我了,方才我们进来的时候,看到大夫在和母亲说话,母亲说应该是你好奇才沾了酒,她过会就来‘教训’你呢。”
许
春明欢欣的好心情,飘飘荡荡落了下来。
果然,该来的早晚就会来的。许春明只想着梁王妃不要来这么早,最起码也等到周绪光回来之后,她再来‘教训’自己。
不然解释起来她沾酒的原因,也太尴尬了。
于是周绪光进房的时候,就看到许春明一脸哀怨地盯着自己。他觉得自己回来的时辰不算晚,她这么‘哀怨’,应该不是因为自己。
看着屋子里围着她坐了一圈的弟弟妹妹,周绪光找了个替罪羊:“四妹!你没事离你二嫂那么近做什么,你说话嗓门那么大,再吓着你小侄子,我可饶不了你。”
正兴致勃勃讲军中趣事逗许春明开心的四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