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回来了!”吕云黛满眼笑意,走上前与吕夫人一道玩风筝。
午膳之后,吕云黛把柿子单独叫到书房,将这些时日从四爷那坑来的金银珠宝和五千两银子交给柿子。
“柿子,主人又要出一趟远门,这些银子和金银珠宝你收好,为主人管好家财,知道吗?”
“此行归期不定,也许几日,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或者十几年,
二三十年也不一定。”
“主人,您到底要去哪?您别再出门了,我们买两个铺子做生意可好?”柿子隐隐约约猜测到他的主人并非寻常女子。
她神出鬼没行踪不定,每回都拿回大量金银财宝,也许是杀手,或者刺客,又或者是悍匪。
可无论她做什么,都是他最尊敬的主人。
“再等等,对了,柿子,你是不是瞧上对面孙秀才家的醒春了?那日她来咱家还风筝,我瞧你都移不开眼。”
“你早已不是奴籍,你是良民,能与良民通婚。”
吕云黛从一堆珠宝首饰里取出一副最为华贵的宝石头面和一对金镯子,揣上一千两银票。
“走,主人带你去说亲。”
“主人,等您回来再说吧。”柿子红着脸推脱。
“先把婚期定下来再说,今后对外你就是我兄长。”吕云黛拽着羞涩的柿子,来到对面孙秀才的字画铺。
孙秀才夫妇本就对斜对面那家温润的少年郎印象不错,再听婚后二人就住在对面,女儿也不必远嫁,还能跟着落户籍在京城,压根没有拒绝的道理。
有钱能使鬼推磨,三书六礼在傍晚就已准备妥当。
此时吕云黛将一盒子珠宝捧到孙秀才夫妇面前。
“亲家,不瞒您说,我娘身子骨不好,其实我们家想尽快完婚。”
“这时间仓促,我们还需准备嫁妆,少说也要三个月。”
“如今他们已是过了官府龙凤合婚帖的明路夫妇,只差拜堂成亲,我知道您着急,可我们不能亏待女儿。”
吕云黛满意点头,这对夫妇知书达理,对女儿也疼爱有加,二人膝下只有一位独女。
吕云黛趁机切过孙夫人的脉,她身子孱弱,压根无法再孕育子嗣,今后柿子就不会被小舅子欺负,甚好。
“那就有劳亲家,我要出一趟远门,若赶不上兄嫂婚期,恳请亲家多担待操持婚事。”
与孙秀才夫妇客套一番之后,吕云黛回到居所,将四爷送的宝剑解下,还有她随身携带的法宝与一应药丸,只带着一把锈剑,奔赴这场必死无疑的死局。
整装待发,她趁夜离开私宅。
与此同时,紫禁城养心殿内却愁云惨雾。
大阿哥胤禔被汗阿玛执鞭亲自抽打,跪得笔直不敢闪躲。
他身侧一身夜行衣的奴才正被大力太监杖杀。
紧接着三阿哥瞧见被大内侍卫押入殿内的黑衣女子,不动声色的低头擦汗。
“好啊,朕的江南倒是成你们这些混蛋的钱袋子!逆子!”
康熙帝怒不可遏,一鞭子打在那黑衣少女的身上:“这又是谁的狗?是谁!”
“来人,立即撬开她的嘴!”
数名大力太监一拥而上,将那女刺客按倒在长条椅上行刑。
都是训练有素的奴才,自然不会轻易松口。
可慎刑司的奴才也并非吃素,又是用催眠法又是灌下烈药,不多时,那女刺客就眸色恍惚的招供了。
“是三阿哥三阿哥”
“汗阿玛,儿臣该死呜呜呜,儿臣再也不敢了”
三阿哥浑身都被恐惧的冷汗浸湿,吓得爬到汗阿玛脚边求饶。
“混账东西!把你在江南那些蝇营狗苟之事写下,若再敢欺瞒,朕定不饶你!”
三阿哥爬到正在亲手写陈罪书的大哥身侧,颤抖着手捉笔疾书。
胤禛跪在太子身侧,兄弟二人用眼角余光对视一眼。
没想到汗阿玛会与曹寅联手设局,幸而大哥和三哥接连出事,若所有皇子都出事,方能平安无事。
此时又一个奴才奄奄一息的张嘴,招认出五弟来,跪在他身侧的五弟战战兢兢俯首求饶。
紧接着九弟被捅出在江南参与私盐贩卖与娼妓贩卖。
没过多久,又一个濒死的奴才身中致幻迷烟,招出八弟的名字。
胤禛和太子不约而同看向八弟,真没想到,八弟竟在江南私自结交江南士林。
他甚至不曾去过江南,八弟当真心机深重,倒是小瞧他的能耐。
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素来板正,沉默寡言的七弟,他竟将手伸进江南绿营军中,安插数名心腹在江南绿营军中。
此时养心殿内,只剩下太子和胤禛兄弟二人独善其身。
与此同时,吕云黛乔装前往广渠门附近,今日证据会从广渠门入内城。
此刻押送的侍卫正在角楼处歇息。
吕云黛悄无声息靠近存放证据的马车内,当掀开马车那一瞬,她恐惧的瞳孔骤缩。
但见马车内一个虬髯大汉端着火铳,指向她的眉心。
吕云黛并未挪动身子,眼前大汉实力在她之上,甚至比暗一的身手更佳,所以方才她才全然未察觉到对方气息。
即便她逃得过火铳,也逃不过眼前这位顶尖高手的袭击。
吕云黛张开双臂,投降。
傻子才自尽,她即便要死,也得坑四阿哥一把。
一群侍卫蜂拥而来,她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撕下。
被侍卫搜身,并撬开她的牙关查看她口中是否**之后,吕云黛被灌下软筋散,以防止她咬舌自尽。
她被五花大绑丢进马车内,随着马车缓缓前行,她倒是释然了。
事实证明所谓的证据的确是陷阱,想必康熙爷想将皇子们盘踞在江南的势力挖出,才会处心积虑与曹寅配合。
养心殿内。
当踌躇满志的太子看到被侍卫拖进来的奴才之后,面色一沉,继而释然,既然所有兄弟伸向江南的手都不干净,他又何惧?
而此时康熙帝已然对皇子们在江南的破事麻木。
一番严刑逼供,当听到奴才供出太子,康熙帝只疲累揉着眉心,扬手让保成与他的兄弟们一起写陈罪书。
此时胤禛鹤立鸡群,反倒开始惴惴不安,所有兄弟都牵涉江南,若只有他无事,汗阿玛定会猜忌他心机深沉。
他正忐忑不安之时,殿门被打开,他抬眸看到暗六,窃喜,瞬时如蒙大赦。
吕云黛被按在长椅上,密集长钉的板子落在腰后,她疼得眼冒金星,却并未慌神,而是偷眼看向周围的情形。
但见她身侧的地上横七竖八堆叠七八具衣着各异,黑衣居多的尸体,一看就知道是皇子们的心腹奴才,与她一样被瓮中捉鳖。
除了四阿哥,其余皇子,包括太子都跪在地上低头写字,吕云黛盯着太子游走的笔锋,读出太子在写陈罪书,正写到他私自挪用江宁缂丝贡缎。
后腰传来剧痛,不用猜就知道被打成了筛子。
她死死咬着唇不发声,心中盘算如何才能保住小命,犹豫片刻,她将藏在舌底,与舌头颜色一致的隐秘药丸咬碎,合着口中鲜血咽下。
抬眸,她用眼角余光与四爷对视一眼。
倏地痛哭流涕:“是是四阿哥!他下江南办差之时,威逼两江总督和曹大人给他送瘦马和财帛,万岁爷饶命”
“汗阿玛恕罪。”胤禛顺势匍匐在汗阿玛脚下求饶。
“逆子!通通都是不成器的逆子!滚去写陈罪书!”
康熙帝一扬手,吕云黛只感觉到落在身上的板子下了死力,愈发迅急。
胤禛埋首在斟酌陈罪书的内容,耳畔传来声声入肉的闷响,方才那一眼对视,更像是诀别。
今日所有参与刺探证据的奴才都被龙颜大怒的汗阿玛杖杀。
她会死在他面前。
脑海中不合时宜的浮现她古灵精怪的笑颜,她于他身下盛放的娇憨可爱模样。
他眼角莫名发酸,满脑子都是她。
不,胤禛攥紧湖笔,他绝不能为一个卑贱的奴才求情,否则汗阿玛更会猜忌他居心叵测。
可那一声声板子仿佛凌迟般,一刀刀戳进他的心口。
书不成字,他笔锋愈发凌乱,忍不住抬眸看她。
却愕然看见她染着笑意的眼眸,胤禛心口猛地揪紧,疼得屏住呼吸,濒死之际,她却还在对他笑。
明明方才=暗六已然读懂他眼神中的杀意,为何
胤禛垂眸,避开让他心悸的笑颜。
“汗阿玛”
胤禛怔愣,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他竟控制不住发出声响来,紧接着愈发心口不一,他的心底在呐喊着让他冷静,口中却溢出沙哑的求饶。
他的手脚仿佛有自己的主张,此时不受控制的已然爬到汗阿玛脚下,抱紧汗阿
玛的腿求饶。
“汗阿玛,求您饶她一命,儿臣罪该万死”
正在掌刑的大力太监见那女子身下赫然涌出鲜血来,登时吓得收起板子。
“万岁爷,此女似乎有孕在身,这会怕是被打小产了”
康熙帝满脸怒容,面色铁青盯着四子胤禛:“继续逼供!问出种玉者何人?”
“算了,不必追问,杀。”
康熙帝对四子失望至极,没想到他竟指使有孕的妇人行事。
“汗阿玛,种玉者是。是儿臣”
胤禛从未如此狼狈,此刻的心情悲喜交加,在听到她有孕那一瞬,他竟莫名欣喜,听到她小产,欢喜尚未褪去,却又如坠地狱。
她狡黠至极,定处心积虑怀上他的子嗣,与她的帐,秋后再算,虎毒不食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孩子死。
“孽障!没想到你最不成器!品行不端喜怒不定!”
康熙帝没想到这逆子竟卑鄙无耻得驱使怀有他子嗣的女子前来刺探。
“混账东西!带着你的女人!滚到宗人府圈禁一年,面壁思过!虎毒不食子,你连畜牲都不如!滚!”
肩上传来剧痛,胤禛心口剧痛,被汗阿玛一脚踹翻在地。
吕云黛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衣摆都被鲜血染红。
她满眼错愕看向被康熙爷揣得吐血昏厥的四爷。
心中竟生出些许淡薄的愧疚。
她为活命,服下假孕药丸。
原本只想保命,若保不住命,还能用假孕流产症状,玷污四爷的名声,让他遗臭万年。
可事情的发展却如脱缰野马,原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成想他那般心机腹黑冷血无情的男人,竟会为她求情。
更是为救她,被康熙爷揣晕,甚至要被圈禁宗人府一年。
完了吕云黛瑟瑟发抖,倘若四爷知道她假孕,定会将她挫骨扬灰。
今日无论她假孕与否,她都得装出怀孕来,否则定会被四爷碎尸万段!
吕云黛欲哭无泪,被两个老医女拖到后殿内检查身子。
“万岁爷,此女该受孕不久,喜脉尚浅,还需过一个月再诊脉,但八九不离十已有孕。”
医女跪在康熙爷面前回话。
吕云黛并未慌乱,她秘制的假孕药,效果卓越,自然瞧不出任何端倪。
可十个月之后,她到哪儿去变出一个孩子啊呜呜呜呜
她又不敢说流产,否则太医来把脉,就知道她根本没有滑胎脉象。
不慌,问题虽然很大,但她还能抢救一番,她决定造出一个孩子来,还有十个月,还来得及,来得及,不慌呜呜呜呜她真是赔了孩子又折兵
她哭丧着脸,与四爷一道被抬入宗人府内一座小院内。
皇族子弟圈禁在宗人府,并非蹲大牢吃牢饭,而是好吃好喝好住。
否则历史上大阿哥胤禔被圈禁几十年,哪还能有心情生二十多个子嗣。
太医伺候昏迷的四爷服药之后,就离开了屋内。
方才还在凄凄呜呜的吕云黛拔步冲到四爷面前,手忙脚乱剥他衣衫。
急死了!她必须趁着四爷受伤,意识不清,用催眠术,迷。奸四爷!
好狗血啊她被自己蠢哭了!
幸而四爷幽幽转醒间,意志尚且薄弱,吕云黛轻易撩拨间,就趁机霸王硬上弓。
她不敢太莽撞,就怕他身子太虚,不小心将他给折腾死了。
半个时辰之后,她软着身子趴在四爷身上,还好还好,勉强成事了。
午膳之后,她再接再厉,继续对四爷这样那样,他虽意识不清,但体力是真的很充沛。
晚膳之后,吕云黛决定一鼓作气,夜里她甚至没怎么歇息。
她如此卖力的耕耘,一定能中!
这几日应该是她的排卵期,若还怀不上,只能说明四爷不孕不育。
清晨薄暮之时,她软着身子,为四爷穿好衣衫,依偎在他怀里补眠。
此时胤禛艰难睁开眼,疲累的揉着眉心,耳畔传来细微呼吸声,是她的气息。
他下意识伸手轻抚她的肚子,心绪复杂,那里尚且平坦,却已然在孕育他的骨血。
可恶!岂有此理!她到底在何时怀上他的子嗣?
胤禛闭眼仔细回忆,却想不起确切的时间,他几乎每晚都在疯狂的要她,自从她停了避子汤之后,他每回都亲自用内力将蕴在她身内的精水处理干净。
可难保完全没有疏漏。
“爷。再动动”
怀中的女人不知梦见什么,竟不知羞的扭着身子趴在他身上。
胤禛瞬间会意她所梦何物,红着耳尖,将她拽回怀中搂紧。
罢了,圈禁一年而已,只当是修身养性。
如今所有年长皇子都折在江南,汗阿玛压根无从处置。
只是,她和孩子,到底还是成为他始料未及的意外。
他私心希望她腹中的孩子并非小阿哥,否则他未婚却诞育庶长子,定会被人嘲讽他没规矩。
犹豫片刻,他将手掌贴近孩子,又觉得只要孩子平安降生就好,是小阿哥也无妨,总归是他的骨血。
吕云黛正睡的迷迷糊糊,她发现四爷就像人形的阿贝贝,只要靠近他,她就能睡的死沉。
此时耳畔传来开门声,太医来送汤药了。
她赶忙起身接过坐胎药,仰头一饮而尽。
“急什么,躺好。”胤禛取来帕子,擦拭干净她嘴角溢出的药渍。
“四阿哥,万岁爷令您日日去养心殿面壁两个时辰,奴才伺候您更衣。”苏培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吕云黛看着四爷捂着心口痛苦蹙眉,不免心生愧疚。
“爷,对不起”她抓住四爷的袖子,愧疚道歉。
“无妨,你好好安胎,哼!”胤禛看她苍白的面容,到底还是没忍心苛责她。
待她平安诞下孩子,他再一并算总帐!哼!
只不过此刻信誓旦旦的赌咒发誓,在不久之后却被拖延成:
待她出月子之后,他再一并算总帐!哼!
待她平安诞下次子之后,他再一并算总帐!哼!
待她平安诞下三子之后,他再一并算总帐!哼!
待她平安诞下四子之后,他再一并算总帐!哼!
待她平安诞下五子之后,他再一并算总帐!哼!
待她平安诞下小格格,他再一并算总帐!哼!
待他们的孩子长大后,他再一并算总帐!哼!
待他们的孙儿满月之后,他再一并算总帐!哼!
他岂会料到他算计筹谋一辈子,有朝一日,却唯独算不明白与她之间纠葛一生的情债,这是后话,权且不提。
吕云黛满眼愧疚,目送四爷离开。
没想到四爷虽然瞧不上她,却对她腹中的假孩子关怀备至,方才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温柔。
他虽绝不会是好夫婿,但一定会是好父亲。
吕云黛惆怅裹紧被子,倘若她怀不上孩子,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四爷从养心殿归来之时,情绪极为沮丧,想必又被康熙爷劈头盖脸训斥了一番。
吕云黛端起茶盏,愧疚的挪到四爷身边。
“爷别伤心,您还有奴才和孩子。”她下意识脱口而出,却愈发愧疚。
“嗯。”胤禛眉眼温柔,轻抚她的肚子。
吕云黛不安的握紧四爷的手掌,心虚的要命。
她无比煎熬等待一个月后诊脉的结果,如今她服下假孕丹,只能保持喜脉一个月,若一个月之后诊不出喜脉,她定会被四爷碎尸万段的呜呜呜
她提心吊胆,日日都悄悄给自己切脉,可受假孕丹影响,她只能探查到虚假的喜脉,愈发坐立不安。
入宗人府半个月之后,吕云黛坐在院中石凳上愁眉苦脸。
倏地看到四爷亲自拎着食盒前来,她赶忙挤出笑容。
“多吃些,你近来胃口不佳。”胤禛将一盏药
膳捧到她唇边。
“奴才只是只是对爷愧疚,若非奴才怀孕,爷定无需被圈禁在宗人府内。奴才对不起四爷。”
吕云黛忐忑道歉。
“你若无孕,已被汗阿玛杖杀,你该感谢你腹中的孩子。”胤禛耐心的亲自喂她吃药膳。
被圈禁在宗人府内,他倒是有闲情逸致照料孩子。
抛开生母不谈,到底是他第一个子嗣,他初为人父,又岂会不喜悦。
吕云黛战战兢兢被四爷伺候着用膳,又被他悉心照料着在小院子里遛弯。
终于熬到一个月,这日清晨,吕云黛苏醒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切脉。
她躲在四爷怀里,颤抖着指尖探向脉息,跳珠般的滑脉稳健有力,这一瞬,她百感交集,忍不住喜极而泣。
“梦魇了?别怕,爷在。”胤禛将她搂紧,温声细语安抚道。
吕云黛将脸颊埋在四爷怀里,悲喜参半,喜的是她当真怀上孩子,不用被杖杀,悲的是她竟卑劣无能的利用自己的亲骨肉。
如今彻底骑虎难下,她只能选择支棱起来。
肚子里有货,她说话的底气都十足,只有十个月能奴役四爷,她岂能放过这个良机。
“爷,我想吃柿子。”她指着墙角被硕果累累压弯枝桠的柿子树。
“好。”胤禛挽袖飞身跃到柿子树上,摘下一大串柿子。
“少吃些,柿子性寒。”
“好,那爷做成柿饼吗?再挂在窗外,红彤彤像灯笼似的喜庆,好看。”
“好。”
两日后,吕云黛正坐在廊下,仰头看望不到头的柿饼。
医女前来诊脉,忽而满眼喜色:“恭喜四阿哥,这位姑娘已有一月左右的身孕。”
胤禛腾地站起身来,面色铁青:“一个月?”
医女不知四阿哥为何忽然发怒,战战兢兢道:“她身子虚弱,许是服用过大寒之物,乱了月事,孩子的月份拿不准,总归是一月有余。”
“哦,孩子可好?”胤禛心存愧疚,极为担心他赐给暗六的避子汤会影响孩子。
“回四阿哥,小阿哥脉息稳健有力,并无大碍。”
吕云黛脑袋嗡嗡作响,紫禁城里的太医还真厉害,竟连男女都能诊断出来。
小阿哥幸亏不是小格格,并非她重男轻女,而是康雍乾的公主们几乎都逃不开远嫁抚蒙,红颜薄命的悲惨命运。
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今后远嫁草原,英年早逝。
此刻她心乱如麻,她竟为一个她压根瞧不上眼的男人生孩子!
而孩子的父亲也同样瞧不上她。
思绪百转千回间,她忽而咬紧牙关,决定杀死这个孩子。
反正如今她是货真价实的喜脉,若能利用这个孩子,让四爷对她和孩子心生愧疚,她今后也能拿捏住他,免得他喜怒不定的欺负她。
孩子,娘对不起你吕云黛低头忍泪,她竟狠心的一次次算计自己的孩子,甚至比四爷还阴狠毒辣。
这日晚膳之后,吕云黛来到小院内的书房,此时四爷正坐在书桌前练字。
“爷,我要看有趣的话本子。”
“你多看些经史子集,陶冶小阿哥。”胤禛并未停笔,准备将这一页大字练完,再替她寻合适的书。
“我瞧瞧。”吕云黛绕到数排两人高的书架后,爬到梯子上,往下张望。
估摸着这个高度跌落,正好能滑胎,她还没有生命危险。
她扯着嗓子惊呼一声,扬手推翻书架。
砰砰砰!一排排书架上的书朝着她潮水般砸来,她正要假装跌倒在地,腰肢一紧,被气喘吁吁赶来的四爷紧紧护在怀里。
此刻他的手掌护着她的脑袋,佝偻着身子,紧紧将她护在怀里。
厚厚的词典砸在他脑袋上,可他却并未阻挡,而是硬生生被砸破额头。
殷红的血,不断滴落在她鼻尖,鼻息间充斥刺鼻的血腥气。
以他矫捷身手,岂会笨拙的站着受罪,可此刻,他本该伸手护着他自己的手掌,一只在护着她的头,而另外一只手掌,则拼命张开,青筋暴起,护着她的肚子。
潮水般的书册还在不断落下,砸在他的后背与肩头,她听到四爷隐忍痛苦的闷哼。
原来他拼命保护一个人的模样,是这般让人动容。
吕云黛眸中含泪,将颤抖的手覆在四爷紧贴在她腹部的手掌上。
罢了,她决定生下这个孩子,他甚至能舍命保护孩子,又能对孩子坏到哪去?
“哎呦!爷!”听到动静的苏培盛吓得拔腿冲到四爷跟前,将压在爷后背的书架推倒。
“可曾受伤?”胤禛捂着淌血的额头,目光焦急在她身上逡巡。
“没方才脚滑了,爷怎么都不躲开。”吕云黛哽咽伸手,擦拭他眼角的血迹。
“爷若躲开,算什么男人!爷不会窝囊到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护不住。”
“好好好,爷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快让奴才瞧瞧。”
吕云黛刚踮起脚尖,准备查看他伤势,却被他揽住腰肢。
“无妨。”
四爷主动朝她折腰,与她平视。
吕云黛有一瞬错愕,这个男人假意中参杂的一丝真情,还真是让人感动。
可她心里很清楚,他那丝微不足道的真情,仅仅只是为她腹中的孩子,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太医匆匆赶来,却见四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先替她请平安脉。”
吕云黛错愕看向四爷,他正捂着染血的额头,眉眼温柔与她对视。
若非了解他的真面目,她一定会以为四爷对她有情愫。
他啊,只有变成一具冰冷的艳尸,才能让她彻底安心。
圈禁在这一方小院内,吕云黛倒是彻底卸下拘谨,成日里缠着四爷为她作画念书。
此刻他正用字正腔圆一本正经的低沉腔调,朗朗念小孩才看的圣贤故事,吕云黛躺在他膝上,听得昏昏欲睡。
他另外一只手放在她的肚子上。
温热的触感透过衣衫,她渐渐睁不开眼,揪住他的辫穗沉沉入睡
康熙三十年十月二十八,后日就是四爷的生辰,吕云黛临时抱佛脚,正火急火燎赶制寝衣。
管他什么针脚花样和绣样,她只简单缝制了一件纯黑的简朴寝衣,她知道四爷与她一样,都最喜欢黑色。
他使用的物件,诸如碗碟茶盏,或者小小的鼻烟壶,都喜黑色为底色。
他简直对黑色情有独钟,登基后更甚,堪称对黑色最为偏爱的帝王。
黑衣沾血不显色,她也喜欢黑色。
“爷快些试试这件衣衫。”吕云黛将衣衫捧到四爷面前。
“成日里闲不住,爷不缺你这件衣衫,绣活伤神,不准再做。”胤禛说着,乖乖由着她宽衣解带。
“啧,袖口宽了些,我再收两针。”吕云黛取来针线篓子,坐在四爷怀里改针。
可她才开始收针,他就贴过来亲吻她的脸颊:“歇歇,别累着。”
细密的吻不断落在她细颈香腮,可也只是浅尝即止的亲吻,他就发乎情止乎礼,将被他揉皱的衣衫前襟抚平。
她才两个多月的身子,四爷为了他的小阿哥,自然不会对她下手。
“爷,奴才有孕在身,不方便伺候爷,要不让苏哥哥准备合适的女子伺候您可好?”
“哼,馊主意,爷在圈禁,并非来享福,若如此急色,定会贻笑大方。”
“说的也是”吕云黛点头,继续处理针线活。
胤禛自认并非色令智昏之人,可不知为何,一靠近她,总是能轻易动欲。
许是他得到的第一个女人,到底是不同,今后再沾几个女人,定不会如此莽撞。
待他圈禁结束,也该好好充盈一番后宅,女人于他,只不过是纾解和传宗接代的工具,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他思索间,指尖摩挲她绵软的腰肢,眸中不免墨色翻涌,赧然将下巴依在她肩上,耐心看她为他缝衣。
倏然想起她送给小十三的怀表和鼻烟壶,胤禛轻哼:“你可曾给十三弟做过衣衫?”
“没,爷为何问这个?”吕云黛针线活一般,不忍心用她做的丑东西荼毒十三阿哥,给四阿哥正好。
“嗯,今后你只能给爷做衣衫鞋袜。”
“”
“那小阿哥的襁褓也不可以做吗?”吕云黛焦急追问。
“今后你只能给爷,以及我们的孩子做衣衫鞋袜。”胤禛纠正道。
吕云黛一听能给孩子做衣衫,瞬时笑眼盈盈。
四爷生辰这日,德妃头一次前来宗人府探望。
母子二人在书房内说体己话,吕云黛悄悄支着耳朵偷听。
德妃除了反复唠叨着让四爷稳重些,让十四弟依仗之外,翻来覆去说不出新花样来。
吕云黛忐忑站在廊下,此时德妃从书房内走出,扬手间,站在身后的兰翠姑姑取来一对儿镶碧玺宝石的迦南木镯子,套在她手腕上。
“奴才叩谢娘娘赏赐。”吕云黛缓缓曲膝跪地谢恩。
“好生安胎吧。”德妃绷着脸,剜一眼那容貌妖艳无格的狐媚子,拧身离开。
待德妃走远之后,吕云黛褪下手腕上那对迦南木镯子。
紫禁城内并非情场,而是战场,作为康熙朝的宫斗佼佼者,德妃和四爷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她才不会愚蠢到将德妃赏赐的物件随身携带。
别以为她没听见,方才德妃和四爷在书房内争执,德妃让四爷舍弃庶长子的耻辱,四爷没答应。
德妃压根就容不下她腹中的庶长子,哪儿会这般好心,赐给她镯子。
此时吕云黛捧着镯子,焦急拔步入书房内。
四爷正坐在书桌前出神,吕云黛赶忙凑到四爷面前,小心翼翼挽起他的袖子,果然看见四爷手腕上都是青紫的掐痕。
德妃素来佛口蛇心,嘴上说着关怀之言,却暗地里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对四爷下狠手,从来都如此。
方才母子二人勉强算相谈甚欢,旁人压根不知道四爷的手腕被德妃掐出血来。
“揉揉,不疼了”吕云黛揉着四爷手腕上的掐痕,边吹气儿哄着他。
“方才额娘是不是赏赐你东西了?给爷。”
“娘娘赏了一对儿迦南木镯子。”吕云黛将镯子放在四爷手里。
“嗯,成色一般,明儿爷赏你更好的。”胤禛将那对镯子丢给苏培盛。
“爷就是个闷葫芦,若依照奴才的脾气,奴才定会跑养心殿哭,跑到太后跟前哭,让所有人都知道德妃打我。”
“爷是男人。”胤禛揉着她鼓起的腮帮子。
吕云黛张嘴咬住他的指尖:“爷若答应,奴才去哭也成。反正奴才不要脸,奴才是难养的女子,腹中还有个小人儿,总不能回回都吃闷亏。”
“傻,她是爷的亲额娘,母子二人荣辱与共,她若失宠,爷能得到什么?”
“那我悄悄给她下巴豆。”吕云黛咬牙切齿。
耳珠一热,她被四爷含住耳珠轻咬,灼热呼吸喷洒在她耳畔,酥酥麻麻的潮热袭来。
“别闹。”胤禛捂着她的眼睛,强压下紊乱的呼吸和狂乱的心跳声。
他最受不住她用雾蒙蒙湿漉漉的眼睛瞧他,他会忍不住想要她。
此时苏培盛去而复返,欲言又止看向四爷,似乎有话要单独对四爷汇报。
吕云黛识趣起身离开,却被四爷拽回怀中搂紧。
“说。”
第47章 第47章恃宠而骄
“爷,镯子果然不对劲,竟是最为烈性的天山马麝。迦南木乃沉香极品,气味芬芳,恰好掩盖马麝幽香。”
苏培盛语气顿了顿,后背直发凉,若非四爷麾下有神医叶天士坐镇,压根瞧不出任何端倪来。
“德妃娘娘赐给六子的这对镯子,更是用大量马麝熬煮提炼的浓汁儿浸润,构思精巧,即便剖开镯心,也瞧不出异常。”
手腕被四爷攥着,四爷的手掌焦急揉搓她方才戴过手镯的腕部。
四爷揉搓完她的手腕,还将鼻尖凑到她手腕上细嗅许久,湿热的触感让她忍不住轻颤。
“哪儿那般娇柔,奴才现在力气大的能倒拔垂杨柳。”
四爷这般亲昵的举动,让她无所适从。
“你不懂,紫禁城的孩子难养。”
胤禛摩挲她微红的手腕,感慨万千。
他的六弟胤祚,就因汗阿玛将江山国祚的祚字赐给他当名字,他承不住这承载江山社稷的名字,早早夭折。
明眼人都知道,六弟死于人祸。
额娘伤心好一阵,即便再不喜他,也将他和十四弟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后宫妇人勾心斗角的手段,往往比朝堂上阴谋诡计更为卑劣。
吕云黛本想反驳四爷,却发现他说的极是。
历史上雍正帝膝下共十子四女,活到成年的只有五子一女,其中三阿哥弘时和公主还都英年早逝。
感觉到四爷情绪低落,吕云黛不知该如何安慰他,索性将他的手掌放在她的肚子上,喁喁细语:“爷别担心,奴才定会护着小阿哥平安长大。”
“说什么傻话。”胤禛扬唇笑道:“爷是他阿玛,还轮不到你逞能。”
“那我们一起保护他。”吕云黛主动抱住他的脖子。
“呜爷该刮胡子剃发了,疼”他下巴上的青茬刺得她既痒又疼,忍不住伸手戳他脑门。
没想到她话音未落,他却故意用下巴的胡茬蹭她脸颊,吕云黛没忍住刺痒,揪住四爷的耳朵灿笑出声来。
欢愉笑声从书房内传出,站在门外的苏培盛听见四爷爽朗笑声,忍不住跟着耸肩傻乐。
也就只有六子才能将爷哄的如此开心。
“生辰快乐,爷。”今日是四爷生辰,她想着对他真诚以待一日,就一日。
此时她的目光忍不住落在他手腕上发乌红肿的掐痕。
忽然觉得他也挺可怜的,爹不疼娘不爱,兄弟不和睦,子嗣还不孝顺他。
未来三阿哥弘时和他对着干,被四爷过继给死敌八爷当儿子,他的五子弘昼更是当朝殴打重臣,还瞎办丧事的糊涂亲王。
最小的儿子弘曕在四爷驾崩之时,才四岁,更是因喜好积聚钱财,行为放纵不检,还被乾隆过继给果亲王为子。
乾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生都在坑爹,刚登基,就将四爷呕心沥血一辈子的新政推翻。
凡是雍正反对的,乾隆这个好大儿一定得唱反调。
还暗戳戳将四爷赦免的谣传雍正弑父逼母、诛戮兄弟的逆党给处死,彻底做实民间流传的关于雍正弑父、逼母、诛戮兄弟等罪状。
也让四爷在历史上留下恶名,被后世唾骂消遣。
此时他又在戳她脸颊,吕云黛张嘴想咬住他,却想起今日他生辰,于是收起牙齿,仰头吻上去。
她吻他,并不代表喜欢他,毕竟狼不可能爱上羊,人
不可能爱上菜刀,她不可能爱上能让她死的毒药。
直吻得意乱情迷,他最先克制的松开唇。
吕云黛在他心口乱挠:“爷属马,为何人要属十二生肖呢?让奴才猜猜,十二生肖啊,一定是为证明所有人都是畜牲。”
“”胤禛捂住她尖牙利齿的嘴,总觉得她在拐着弯骂他。
他郁闷捻起一块糕点,正准备浅尝,却见她含情脉脉注视她,眼神温柔得让他忍不住心醉神迷。
随着她缓缓朝他靠近,胤禛盯着她满是笑意的眼眸出神,他盯着她微张的唇瓣,喉结极速滚动。
倏地,她拐个弯咬住他指尖的糕点。
“”那一瞬的心境跌宕起伏,方才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他没忍住将还在嬉笑的女人压入怀中,低头吻住她带笑的唇瓣。
他想要之物,若得不到,定也要不择手段夺取,对于她,他势在必得。
清甜松软的豌豆黄与她的唇齿纠缠,他才知豌豆黄是这般于心间百转千回的甜。
心微动,他闭眼沉醉其间。
随着子时来临,吕云黛给四爷的真心一日体验也到期了。
她推开四爷,起身去梳洗沐浴。
身后的男人依旧如影随形,她都有些发怵,他若不上朝,悠闲之时竟是这般黏人。
真希望他明日就能离开宗人府,早些去上朝,最好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他才好。
此时柴玉来报,说太子爷前来探视。
胤禛仔细嘱咐陈嬷嬷去耳房伺候她,免得她再摔倒,这才去迎接太子驾临。
太子与四弟寒暄几句,忽而瞧见一月貌花容的绝代佳人袅袅婷婷从廊下走过。
那日在养心殿内,四弟为那姿容绝艳的奴才求饶,他好奇素来沉稳的四弟为何会为个奴婢求饶,一抬眸,就撞见一张绝美容颜,瞬时屏住呼吸。
难怪四弟英雄难过美人关,若陈圆圆是这般倾国倾城姿容,也不怪吴三桂会冲冠一怒为红颜。
“四弟,孤竟不知你身边何时有如此尤物,你啊,也有栽在女人裙下之时。”
太子陶侃,目光却悄悄追逐那道风姿绰约的倩影。
胤禛垂眸,藏在箭袖下的手掌攥成拳,却依旧面色如常:“二哥说笑了,只不过是勉强有姿色的粗鄙奴才。若非看在她腹中的孩子,打死又何妨。”
“你啊,还真是暴殄天物,不知怜香惜玉。”太子随口道。
兄弟二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太子将准备好的生辰礼物赐给四弟,拔步离开之时,目光落于正在雪中折梅的窈窕炽艳身影,眸色渐深。
此时吕云黛正踮起脚尖折梅,想着一会插在梅瓶里装饰桌案。
冷梅幽香,她随手捻一枝梅,簪于鬓角。
一转头,却瞧见四爷板着脸,也不知是招惹他了。
“啊呀爷怎么鬼鬼祟祟站在人身后,吓着了。”吕云黛扶着肚子。
“冷”她把冰冷的手掌探入四爷箭袖中,抓住他温热的大掌。
“爷给揉揉。”
胤禛反手将她冰冷的柔荑握在掌心摩挲。
“把面具戴上。”
“怎地忽然要戴了?”吕云黛纳闷,她在宗人府内与四爷二人独处都用真容,不知他为何又让她戴面具。
“貌丑。”
“哼!”还是头一回被人骂貌丑,吕云黛甩开的手,气哼哼转身离开。
腰肢一紧,四爷从身后抱紧她,微凉的吻不断落在她腮边耳后。
“气性愈发大,逗你的。”胤禛莞尔。
“太子对你起了心思,防着点。”胤禛耐心解释。
“那不正好,今后把奴才派去毓庆宫迷惑太子,准备能事半功倍,哎哎哎爷放开我!”
吕云黛被板着脸的四爷打横抱在怀里,一路抱回书房软榻上。
到底还是没逃过戴面具的命运,此时她戳着镜中满脸雀斑的蜡黄朝天鼻小脸,皱眉。
四爷捏脸的手艺糟糕透顶,还不如她的手艺呢。
不开心,她把冷冰冰的脚伸进四爷短褂下,蹭他肚子,脚尖触及到坚实的肌理,她不好意思的蜷缩起脚趾来。
这男人打小就自律的可怕,每日早起都必须练剑习武,雷打不动。
嗯方才那一下的触感真不赖,再蹭蹭
吕云黛胆儿肥的伸直脚趾,继续乱蹭。
“别闹!”胤禛被她蓄意撩拨下,竟没忍住窜出。邪。火来。
倏地,她的玉足转而朝着更为禁忌之地招惹,他绷紧身子,耳尖泛红,喁喁细语:“不知羞你”
半个时辰之后,吕云黛衣衫不整捂脸,四爷则在用了事帕子擦她的双脚,完了
她的脚不干净了,没想到他看似一本正经,光风霁月,折腾人却花样百出,到底谁才不知羞!
今日之前,她哪儿知道双脚还能有如此羞人的作用,她又羞又怒,满脸通红抬脚按在他心口。
胤禛纾解之后,也知方才太过于孟浪,侧身抱紧她的腰,将欲色未散的脸藏在她怀中。
趁着四爷心情好,吕云黛见缝插针:“爷,这个月暗八的娘子临盆,奴才想为他求休沐恩典。”
“哎呦,六子您不必担心,月初暗八就开始休沐了,他娘子诞下个六斤八的小子。”苏培盛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听到苏哥哥客套的您,吕云黛蹙眉,其实这些时日,她刻意压下对未来的惶恐。
在宗人府内,她还暂时无需考虑身份问题,可离开宗人府之后,她的身份却变得尴尬至极。
她是四爷庶长子的生母,也是四爷的暗卫,以他霸道的性子,定会强迫她入后宅当侍妾格格。
入四爷后宅比杀了她还难受,她不愿。
可若她不愿,小阿哥该如何是好?他不能让小阿哥没娘。
吕云黛闷闷不乐,伸手揪住四爷的辫子泄愤。
“嘶,疼。”胤禛吃痛的夺回辫子,见她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轻叹一口气,将辫子主动塞到她手心,握紧。
“玩吧,只准你揪爷的辫子。”
“才不稀罕。”吕云黛说着,将四爷的辫子盘紧在皓腕上。
“爷快瞧,像不像青丝镯?奴才后年及笄,正好买一对儿,咿,不对,我还未许婚,得等到二十才有及笄礼。”
古代女子十五岁行及笄礼,若待嫁未许人,则年至二十方能行笄礼。
“正好,二十岁买一对儿金灿灿的青丝镯子戴。”吕云黛卷住四爷的辫子打量,准备买一对儿比四爷辫子还粗的大金镯子。
“不必等二十!”胤禛莫名不悦。
他绷着脸坐起身来:“爷给你做。”
“啊?别别别,您可别乱送。”吕云黛慌乱摆手。
青丝镯子不仅仅是及笄礼必备,还有男女定情的含义,她与四爷并无情愫,哪儿敢收下他送的青丝镯子。
“满人没这些忌讳。”胤禛解释道,愈发怏怏不乐。
吕云黛正战战兢兢,忽然被四爷揪住一缕发丝,不待她反应过来,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声,四爷竟剪下她一缕青丝。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爷怎能乱剪奴才的头发!”
吕云黛气得站起身,与拿着剪子的四爷隔开一段距离。
“是你要青丝镯子,难不成还敢让爷剪头发不成?”
“回屋玩去,爷有正事儿要忙。”胤禛把玩指尖青丝。
吕云黛被四爷这句话噎得无话可说,即便四爷真敢送用他青丝做的镯子,她也不敢收。
传说若接受对方的青丝,却辜负对方,则会万劫不复,天地不容,身死魂灭不入轮回。
她傻才会戴着四爷给的诅咒。
她与四爷之间只是畸形的主仆关系,谈何辜负?二人只不过是露水情缘,全无半点真情,注定各自婚嫁。
用她自己的青丝反而恰到好处,世间唯一不会辜负她之人,只有她自己。
思及于此,她乖巧离开书房。
目送她离开,胤禛唤苏培盛准备做首饰的宝石籽料。
“爷,满人若非重孝或国丧,或者大婚之时与嫡福晋结发,不得随意绞头发。”苏培盛忽然没头没尾的提醒一句。
胤禛觑一眼苏培盛:“嗯。”
苏培盛闻言,这才拔步去准备材料,如今暗六身份不一样了,肚子里还揣着小主子,爷宠着她也是人之常情。
苏培盛猜测,待暗六顺利诞育小阿哥,定会成为四阿哥后宅里的姬妾。
待籽料取来,胤禛将奴才都赶走,独自埋头在书房内做首饰。
叮叮当当的轻响不断从书房内传出。
吕云黛靠在软榻上吃点心,愈发好奇四爷能做出什么样式来。
连续一个月,四爷都闷在书房内忙碌,敲敲打打的,也不知在做甚。
每日都能从书房内清理出被做废的金丝和各色宝石。
吕云黛竟开始期待四爷的手艺了。
他素来是个精益求精甚至吹毛求疵之人,也不知能做出多巧夺天工之物。
书房内,胤禛盯着锦盒内一缕青丝出神。
犹豫片刻,他取出匕首,绞下一缕他的青丝,藏入中空的镯芯内。
她随身携带着他的青丝,若
还敢背叛他,他定让她万劫不复,不得善终
康熙三十年除夕,今日四爷本该去参加除夕宫宴。
可如今正在宗人府圈禁思过,康熙爷只免除他春假休沐期间去养心殿罚跪思过,却不曾允许他去赴宴。
吕云黛腹部已微隆起,小阿哥已四个月,昨儿夜里,她更是惊喜的感觉到小家伙头一次胎动。
胎动的感觉微妙之极,就像小鱼在轻挠游动般,那一瞬,她才真正产生与腹中孩子血脉相连的舐犊之情。
她激动地抓住四爷的手,放在肚子上,可小家伙似乎很怕他阿玛,四爷手掌一贴近,小家伙就不敢再动弹。
“爷,小阿哥想吃排骨。红烧排骨。”
胤禛正在亲自给孩子念三字经,闻言,伸手戳她脸颊:“自己馋,还赖孩子,不知羞!”
说归说,他还是起身挽袖,前往小厨房内。
不消片刻,笃笃笃剁排骨的声响传出,四爷做的排骨好吃,一想起那馋人的小味儿,她就忍不住咽口水。
他今日心情似乎不错,竟破天荒亲自做一桌子年夜饭。
趁着四爷转身拿碗筷,吕云黛捻一颗牡丹虾球偷吃。
如果能一辈子被圈禁在宗人府,不必管那些阴谋诡计,她和他保持这般不清不楚的关系,抚养小阿哥长大也好。
吕云黛忽然愣怔,意识到方才自己在想些什么之后,登时恐惧的抓过一块排骨送入口中。
完了,这几个月被他温水煮青蛙般养着,她都被四爷养成好吃懒做的金丝雀小废物了。
吕云黛警惕坐直身子,挥散脑中莫名其妙的杂念。
与四爷一道吃过年夜饭,吕云黛昏昏欲睡,趴在四爷怀里守岁。
砰砰砰~
漆黑夜空瞬间被瑰丽璀璨的焰火照亮。
“爷,小阿哥想去看焰火了!”吕云黛迷迷瞪瞪牵住四爷的手,二人一道来到四方天的院中。
她正要飞身跳到屋顶上看烟花,可想起如今在宗人府里,肚子还揣着小球,无奈的刹住脚步。
“瞧不见,回吧,不看了。”每年紫禁城焰火宴,她都得在房顶上看完全程,沾沾紫禁城红红火火的好运气。
“想看就看吧。”胤禛托起她的腰,扬手间,将她放在肩上坐稳。
“别别别”吕云黛简直受宠若惊,托小阿哥的福,她竟也有骑在四阿哥头上作威作福的一日。
吕云黛满心欢喜仰头看焰火。
从方才四爷将暗六放在肩上那一瞬,伺候的奴才们统统背过身回避。
眼瞅着暗六这几个月对四爷吆五喝六的使唤,苏培盛心里不是滋味,爷与暗六愈发相处的像夫妇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兴致勃勃看完焰火,吕云黛骑着四爷回到屋内继续守岁。
揭下面具,她脸上的欢喜劲尚未褪去,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胤禛将温热的汤婆子塞进她手里,趁机将准备好的新春礼物送给她。
吕云黛正在吃橘子,冷不丁感觉到手腕上一沉,低头瞧见一只金丝镯。
“咿”
四爷赏赐镯子从来都是成双成对,今儿倒是例外。
罢了,看在大金镯子沉甸甸的份量上,也不是不能接受。
吕云黛正准备把玩一番镯子,四爷倏然伸手捏紧镯子,只听咔哒一身轻响,那镯子竟收紧了。
“爷怎么做死扣,打不开了!”吕云黛焦急扒拉着镯子,却再也无法褪下。
“怕你贪财,把爷的礼物融成金元宝,好好戴着,爷随时检查。”
“好好好,我戴,我戴着一辈子。”
吕云黛敷衍道,待她找机会定将这镯子撬开,忒沉手,定是实心的。
此时她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送给四爷。
“是什么?鸳鸯?”胤禛蹙眉,盯着荷包上一对儿憨态可掬的丑东西。
“鸭子。”
“”
“再绣对儿鸳鸯来!”嫌弃归嫌弃,他仍是忍不住扬唇,将新荷包摩挲于掌心。
“鸭子不好吗?好看又好吃,就像爷。”
“闭嘴!爷总觉得从你口中冒出的奉承话,暗地里都是在骂我。”
“咿呀,爷不是不稀罕我的鸭子么?”
“先凑合戴。”胤禛本想取下她做的貔貅荷包,犹豫片刻,并未摘下,而是将她新做的小鸭子荷包挂在腰间革带一侧,与小貔貅凑在一起。
“该就寝了,爷还戴什么呢。”吕云黛打着哈欠,伸手去解四爷衣衫盘扣。
“你先歇息。”胤禛戴好荷包,低头轻抚荷包穗子,没忍住绕到屏风后,对着落地镀银玻璃镜瞧了瞧。
嗯,更丑了,但丑得还挺别致。
“爷,来歇息啦。”
“嗯。”胤禛将荷包先行取下,自顾自宽衣解带。
一躺在床榻外侧,她就翻身滚到他怀中。
温香软玉在怀,胤禛愕然想起并未熄灯,于是伸手摇铃。
苏培盛垂着脑袋熄灯,瞧见暗六竟让四爷睡在床榻外侧伺候她,登时瞠目结舌。
按照规矩,侍寝的女子必须睡在床榻外侧,方便起夜伺候主子。
爷愈发骄纵暗六了
昏暗的帐内,耳畔传来她均匀绵长的呼吸声。
她自从有孕之后,就睡得极沉,每日甚至需他催着起身用早膳。
她愈发不像身手灵敏的暗卫,更新是一个寻常的妇人,他的小妇人。
此时被她垫在肚子下方的手掌倏然传来阵阵怪异的轻蠕动。
这是胤禛满眼震惊,继而面露惊喜,指尖轻颤着摩挲正在闹腾的小家伙。
他忍不住雀跃,悄悄钻入锦被内,将耳朵紧贴在她肚子上,轻吻。
他竟童心未泯,隔着肚皮与小阿哥互动许久,才拥紧着妻儿沉沉入睡。
兀地,他愕然意识到方才脑海中闪过妻儿,登时懊恼背过身去。
暗六于他,可以是棋子,弃子,但永远不可能是他的妻子。
第二日早膳之后,苏培盛在门外提醒:“爷,佟家把今年的解药送来了。”
吕云黛大喜,每年一回的解药终于送来了。
“嗯。”胤禛接过解药,递到她唇边。
不知为何,她服下解药之后,却开始腹痛难忍,难受的在床榻上打滚,四爷急得请来神医叶天士看诊,扎下几针之后,她彻底没了知觉。
此时叶天士仔细替昏厥的暗六诊脉,又替她放血查验,忍不住皱眉。
“主子,她的血里有麝香与红花。幸而小阿哥月份稍大,静养几日并无大碍。”
砰地一声,满地碎裂瓷片茶汤四溅,奴才们满眼错愕,却见四爷面色铁青,沉声道:“今后的解药,务必让叶天士查看是否有异,叶神医,尽快找出解药!”
“奴才定全力而为。”叶天士叫苦不迭,他到如今都不知佟家到底用的是哪一种蛊
今儿是康熙三十一年大年初一,吕云黛一早就被四爷揪起来用早膳。
“今日要去给皇太后与汗阿玛拜
年,晚膳会在额娘宫里用,不必等爷回来。”
“回来带好吃的吗?”吕云黛揉着惺忪睡眼。
“好。”胤禛熟练的用簪子为她盘发髻。
四爷离开之后,吕云黛抚着肚子打哈欠,正准备睡回笼觉,却惊闻德妃派人请她去永和宫说体己话。
吕云黛警惕看向柴玉哥哥:“一定要去吗?能不能推脱说我不舒服?”
“还真不能,德妃娘娘说您怀着她的长孙,她这个做玛嬤的想在新春佳节与孙儿团聚。”柴玉为难道。
“爷知道吗?快些派人去通知爷。”吕云黛磨磨蹭蹭准备更衣。
抬眸看见柴玉送来的衣衫是皇子侍妾穿的旗装,她登时一脸挣扎,无奈之下,绕到屏风后更衣。
惴惴不安来到永和宫内,却并未瞧见德妃的身影。
德妃身边的心腹掌事宫女兰翠姑姑亲自端来一盏茶,恭敬道:“吕格格,娘娘这会儿还在更衣,您先在前殿等候。”
“有劳姑姑。”吕云黛客套见礼。
兰翠离开之后,正殿内只剩下吕云黛一人。
殿内幽香阵阵,燃的是德妃最喜欢的雪中春信。
吕云黛端起手边的铜胎鎏金珐琅彩茶盏,放到鼻尖轻嗅,茶香清甜,该是用蜜枣与玫瑰还有枸杞熬制而成。
花茶汤色澄亮,并无任何异常。
德妃当真是好手段,每回出招都又狠又准,却让人抓不住把柄。
雪中春信是东坡先生调制的奇香,此香以雪为魄,以梅为骨,淡雅清新。
唯一美中不足之处,就是雪中春信不能与铜器和枸杞一起使用。
确切说所有含檀香的香料,都不得与铜器一起使用,否则会引起呕吐不止。
寻常人呕吐也罢了,可她有孕在身,若呕吐不止,会引起痉挛,严重则会引起宫缩异常,极容易滑胎。
吕云黛不动声色站起身来,走到敞开的菱花窗边,尽量避开香气侵扰。
看来德妃贼心不死,仍是想要对她的孩子下毒手。
毕竟四爷未婚所出的庶长子地位极为尴尬。
就连风流的康熙爷都不曾破坏嫡庶规矩,在康熙四年与赫舍里皇后大婚之后,直到康熙六年,才让荣妃诞下第一子爱新觉罗承瑞。
吕云黛警惕偷眼看向后殿的方向。
她感觉到几双眼睛正在窥视她。
屏风后,德妃满脸怒容。
这几个月来,她简直如坐针毡,被宜妃那碎嘴的贱妇明里暗里嘲讽她教子无方。
自她入宫承宠以来,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胤禛那混账当真是没脸没皮,管不住自己,丢的却是她的脸面。
德妃怒不可遏,却对那机敏的奴婢无计可施。
“兰翠,佟佳氏那炮仗脾气来了吗?”德妃咬牙切齿,庶长子并非只让她丢脸。
佟佳氏这个胤禛未来的嫡福晋,这几个月定也煎熬无比。
以她跋扈的性子,与隆科多嚣张的气焰,佟佳一族哪儿能咽下这口恶气。
她今日特意将佟佳氏请来,就是为借佟佳氏的手,铲除那个耻辱的庶长子。
“佟格格前脚刚到偏殿等候,奴才这就将格格请到正殿内。”
“嗯,让她们斗,你把本宫准备好的赏赐一并拿去给那奴婢,务必让佟佳氏瞧见。”
“奴婢遵命。”兰翠拧身离开。
正殿内,吕云黛正站在窗边惴惴不安。
身后传来花盆底绣鞋咔哒咔哒的轻响,听脚步声很熟悉,竟是佟格格。
吕云黛大惊失色,她最不想见之人就是佟格格。
佟格格待她宽厚,而她为保命却算计四爷,害得佟格格这个未来四福晋丢脸面,她着实没脸见佟格格。
德妃在此时将佟格格请来,显然是想借佟格格之手,铲除她腹中的孩子。
她浑身绷紧,战战兢兢上前见礼:“奴才给福晋请安。”
“啪!”
吕云黛并未躲闪,结结实实挨了佟格格一耳光。
“我受不起你的大礼!我都还没嫁过去,你就迫不及待争宠!贱奴!亏我还对你推心置腹。”
“格格息怒,吕氏腹中还怀着四阿哥庶长子。”兰翠端着托盘慢悠悠上前劝阻。
“吕格格,您孕育长孙有功,这是德妃娘娘赏赐您的,娘娘说这是她第一个金孙,让您务必照顾好小阿哥。”
吕云黛尴尬捂着脸颊,将目光落在托盘内。
德妃为挑拨她和佟格格的关系,还真是下了血本,珠钗首饰琳琅满目,最为惹眼的是放在锦盒内一对花生米大小的东珠耳坠。
她一个无名无份的奴婢,压根没资格用东珠,德妃还真是不遗余力想整死她。
这对东珠的规格,只有皇妃或皇子福晋才能用。
德妃赏赐她这对东珠,简直就是在打佟格格的脸面。
“哎呦,对不住,拿错了,这对儿东珠耳坠是德妃娘娘赏给佟格格的。”
兰翠尴尬的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忙不迭将耳坠子捧到佟格格面前。
“满人都是一耳三钳,德妃娘娘赐下一对是何意?”
“啊这这这”兰翠假装为难,看向吕格格。
“好了,既是赏赐给我的,那我就做主赏吕氏。”佟佳氏抓过东珠耳坠,满脸怒容,猛戳进暗六的耳珠。
“哎你别乱动,都戳歪了。”佟佳氏不耐烦的呵斥。
吕云黛吃痛低头,只能无奈护着肚子,不用看就知道耳珠被戳流血了。
紫禁城内步步杀机,她谨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错半步,只能忍泪吞声。
“四阿哥来了!”门外有小太监小声提醒。
“擦干净!你这幅楚楚可怜的模样装给谁看!”佟佳氏寒声呵斥。
吕云黛点头,摘下衣襟上的帕子,擦拭不断滴落的潺潺血迹。
“德妃娘娘到~”
德妃在奴才的搀扶下,终于姗姗来迟。
胤禛站在殿外,压下紊乱的呼吸,待气息平稳之后,拔步入正殿内。
“奴才给四阿哥请安。”佟佳氏心虚的不敢看四表哥。
方才整治过胆敢狐媚四表哥的暗六之后,她瞬时后悔不已。
但可恶的暗六让她未婚就沦为嫡母,沦为满城笑柄,这口气她焉能咽下。
“儿臣给额娘请安。”胤禛毕恭毕敬对额娘见礼。
“都来了就好,你们二人陪着额娘一道用午膳吧,咱一家子难得聚首,额娘还盼着佟佳氏早日为你开枝散叶,诞育嫡子,你这丫头,若能早些嫁给胤禛该多好啊。”
德妃满眼慈爱,牵住佟佳氏的手,有说有笑。
胤禛眼角余光看到那人耳珠上染着血迹,藏在箭袖之下的手掌,下意识攥紧。
苏培盛忙不迭凑到暗六身侧,取帕子为她擦拭还在淌血的耳珠。
“胤禛啊,快些过来陪额娘用膳。”
“是。”胤禛转身离开。
“那个谁,你也来吧。”德妃的声音再次传来。
德妃口中的那个谁,说的就是她,吕云黛压下不安情绪,来到八仙桌一侧。
犹豫片刻,她挪到佟格格身边伺候。
“胤禛你这侍妾倒是明事理,不恃宠而骄,还知道伺候未来嫡福晋,是个好的。”
德妃不吝夸赞,赐给她一颗樱桃。
“尚可。”胤禛压下狂怒,不动声色回应。
吕云黛乖乖站在佟格格身侧,伺候她用膳。
只有嫡福晋才能与四爷一道坐着用膳,侍妾格格即便多得宠,都得站着伺候。
后宅内只有一对正经主子,那就是四爷和四福晋,旁的都是伺候他们的奴才。
吕云黛忽而觉得窒息。
这一刻,她愈发笃定不入四爷后宅为妾的决心。
大不了她闲暇时间哪儿都不去,尽量陪在小阿哥身边。
憋屈站着许久为奴为婢,她扶着肚子难受的咬唇。
“额娘,儿臣吃好了,先告退。”胤禛起身,放下的筷子有些许凌乱。
第48章 第48章侍妾
“不急,方才说到哪儿了?”
德妃沉吟不语,兰翠忙不迭低声提醒两句。
“容本宫好好想想,是了,说起本宫初入紫禁城为官女子,当时懵懵懂懂被万岁爷给嫌弃了。”
“当时本宫巴不得早些出宫去,万岁爷瞧不是本宫,后来不知怎么就被万岁爷给瞧上了。”
德妃拉着佟佳氏的手,继续滔滔不绝,忆往昔。
“额娘,儿臣还有要事!先行告退!”胤禛压着怒意,转身拂袖而去。
佟佳氏满脸错愕看向四表哥,从前他不曾如此沉不住气,更不会给她甩脸色。
方才他分明发怒了,他竟为一个卑贱的女暗卫,愤而对她甩脸色。
不成,
她被个女暗卫算计,耻辱的未婚当嫡母,今儿若在大庭广众下,再与四表哥撕破脸,定会沦为紫禁城内的笑柄!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丢人了。
“四表哥!”佟佳氏着急忙慌追上前去。
“你别恼,我错了,我错了还不成吗?”
“你没错,佟格格,请回,爷还需回宗人府继续圈禁。”胤禛面色如常,缓缓说道。
“四表哥,你是不是被她迷惑了!我才是你的嫡福晋!你一定要这般羞辱我吗?呜呜呜”
“明明是那狗东西不对!我定让阿玛与瞬安颜堂兄将她碎尸万段!”
“我去找万岁爷和姑母评理,我没错!受委屈的是我,你从不曾对我这般刻薄!一定是那狐媚子撺掇的!”
佟佳氏正呜咽,倏然手腕被抓住。
“表妹,我送你出宫,苏培盛,你们先回宗人府。”
胤禛压下暴怒,拽着表妹离去。
苏培盛目送四爷和四福晋离去,心底忍不住叹息,四福晋的生母李四儿是隆科多大人的爱妾。
那李四儿多厉害的角色,能哄得隆科多大人不顾一切宠妾灭妻,隆科多将元配的诰命夺来给李四儿,令她命妇出入紫禁城,甚至还将原配赫舍里氏砍断手脚做成人髭。
如此精明之人,却生出个刁蛮任性,嚣张跋扈的小格格。
四阿哥最厌恶被人威胁,佟格格的性子压根与爷过不到一块去,今后免不得沦为一对怨侣,四阿哥的后宅压根无法太平。
苏培盛转头看向垂头丧气的暗六。
趁着四爷离开,苏培盛忍不住叹气。
“六子,紫禁城就是跟红顶白的名利场,伺候人的奴才哪儿能不受委屈,你得习惯。”
“今后你入四阿哥后宅内,更是要谦卑侍奉福晋,即便她打你骂你,都是对你的赏赐,你都得跪下感恩戴德。”
“你的脾气太犟,你得学会服软。”
“走吧,苏哥哥,奴才累了。”吕云黛心不在焉,转身离开。
晚膳之后,四爷才归来。
他一靠近她,吕云黛就闻到四爷身上若有如无的香气,那是佟格格身上惯用的苏合香。
没来由的想吐,她捂着嘴角干呕,执拗推开四爷一次次朝她伸过来的手。
“呕”她抱着痰盂吐得眼冒金星。
这是她头一回孕吐,胃里翻江倒海的闷疼,她难受的面色惨白。
“苏培盛!去请叶天士!”
“没事儿爷身上有味,我闻着难受”吕云黛有气无力推开四爷。
胤禛蹙眉,低头轻嗅,想起方才他煞费苦心安抚表妹,她又哭又闹,扑在他怀中啜泣,身上不免沾染到表妹的气息。
他急步离开,仔细沐浴之后,换上常服,才焦急回到她身边。
不成想,她却一见到他,又开始作呕。
“”胤禛无奈退到门外。
整整两个月,他都不曾能靠近她半步,二人分别歇息于书房和卧房内。
入夜,胤禛辗转反侧,忍不住潜入卧房内。
站在幔帐外,隐隐约约瞧见她高高隆起的孕肚。
还有三个月,她即将临盆。
这些时日,他暗中在养心殿筹谋,待小阿哥满月之后,一家三口就能离开宗人府,他就能重新回到朝堂。
这两个月,他只能憋屈的趁夜来偷偷瞧她和孩子。
此刻胤禛眉眼温柔,点了她的睡穴之后,将肚大如箩的女人搂紧入怀中。
明明昨夜才来偷瞧过她和孩子,怎地才隔一日,她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些。
与他的小阿哥戏耍一番之后,他抱紧她,女子孕育子嗣着实不易,她愈发清瘦。
心尖一阵酸涩怜惜,他忍不住偷吻她。
昏昏沉沉间,天将破晓,他这才依依不舍离去
三月末,吕云黛扶着八个月的肚子,难受的迈不开步,但却逼着自己散步。
随着临盆在即,她双脚浮肿得厉害,甚至穿不下自己的鞋,只能穿着四爷的软底鞋走路。
夜里还时常双脚抽筋,服下不少汤药都不曾见好。
时常被猛地抽疼惊醒。
再昂贵的膏药,都无法阻止她腹部出现妊娠纹,这日沐浴之时,她盯着镜中龟裂似的妊娠纹,难受得吸着鼻子。
女孩子都爱美,她也不例外。
这身妊娠纹怕是要跟着她一辈子。
她正在暗自神伤,倏然双脚又开始抽疼。
“哎呦”她难受的轻呼出声。
砰地一声,她竟看见四爷从窗户冲进来,他跑的很着急,脚下的鞋都只穿了一只。
吕云黛心内五味杂陈,怔怔被他抱到软榻上,看他气喘吁吁半跪在床边,细心为她揉脚。
“可好些?”
“好了”
吕云黛一抬眸,却瞧见四爷盯着她的花肚子瞧,登时慌乱扯过衣衫遮挡。
“别看,丑。”连她自己都嫌弃,更何况是素来眼高于顶的四爷,此刻他一定恶心坏了。
“遮什么?爷不嫌弃。”
胤禛扯掉她裹身的脏衣衫,褪去自己的衣衫,抱着她缓缓踏入浴桶。
溢出的热水四溅,守在门外的苏培盛大惊失色,忙不迭提醒:“爷,六子临盆在即,太医嘱咐过,不得行房,为了小阿哥,您需克制些。”
“知道。”
胤禛满眼笑意,煎熬数月,今日她见到他竟不曾再吐,简直欣喜若狂。
吕云黛默不作声坐在四爷怀里,由着他伺候她沐浴。
此刻她心中叫苦不迭,方才难受得都忘记催吐了,这会儿若再当着四爷的面吐,未免太刻意。
该如何是好,这几个月难得清静了,今日开始,又得待在他身边煎熬。
四爷伺候她沐浴之后,将她抱到软榻上,亲力亲为伺候她穿衣衫。
她正在走神,忽而感觉到肚子一阵温热触感,她一低头,竟瞧见四爷正捧着她的肚子亲吻。
“别好痒太医说不能”吕云黛惊慌失措推他,他却忽然仰头吻住她翕张的唇。
霸道清冽的气息纠缠在她的唇舌间,她不敢太过挣扎,就怕勾起他的欲念。
直吻得二人气息紊乱,他才轻喘着吻向她的耳珠:“爷不嫌弃,爷心疼你。”
鼻子一酸,吕云黛发现她近来极易落泪,许是孕晚期情绪波动无常的缘故。
她嗫喏着伸手想抱他的脖子,最终还是瑟缩收回手。
却被他抓住逃避的手掌,迫使她依偎在他怀中。
“许你抱着爷,不哭,爷今晚下厨为你做好吃的。”胤禛温声细语安慰她。
吕云黛被他拥在怀中,面露苦涩,到底还是将隐忍许久的话咽了回去。
孕晚期不再只有她一个人在煎熬,四爷为了他的小阿哥还真是极尽温柔的伺候她。
夜里她一难受的翻身,就能察觉到他在耐心为她轻揉浮肿双脚。
从那日开始,四爷就没再让嬤嬤伺候她沐浴遛弯,而是亲自伺候她。
五月初,一场斜风细雨带来些许微凉意。
吕云黛正在沐浴,四爷如往常那般,为她穿衣时,会吻她的肚子,确切说吻他的孩子。
当他的子嗣还真幸福,连她都想认四爷当爹了。
“爷,端午节我想吃豆沙粽子,豆沙得是过筛水洗后的细豆沙。”吕云黛咽了咽口水。
“好。”胤禛将脸颊贴在她肚子上,正想听听小家伙醒了没,倏然听到咚地一声闷响。
“爷”吕云黛的语气都染着颤音。
“破水了”
“不慌,不着急,爷先等着,你先去请太医不爷先请太医”
“别动,别动”
吕云黛还是头一回见四爷语无伦次的慌张神态,看得眼眶都酸涩至极。
“爷,门在你后边。”吕云黛哑着嗓子提醒。
这才见他步伐凌乱急步离开。
因是初产,吕云黛着实难受得紧。
守喜的嬷嬷们倒是有条不
紊将她抬到床榻上接生。
正在产室内指挥的陈嬷嬷一转头,却愕然瞧见四阿哥还握着暗六的手舍不得松开,登时大惊失色。
“爷,产室污秽不吉利,爷们儿不能待着。”
吕云黛此时虚弱至极,下意识抓住四爷的手,太多人盼着她一尸两命,命悬一线之时,她只相信四爷一人。
原以为他要离开,她却被他反手握紧满是冷汗的手。
方才悬着的心勉强能安,原来他并不曾想过离开她身边。
“六子!休要胡闹!”陈嬷嬷板起脸呵斥。
“无妨。”胤禛握紧她发颤的手。
“爷!”奴才们吓得匍匐在地,若让旁人知晓皇子阿哥待在污秽的产室内陪产,他们这些人定会被责罚。
“苏培盛,封锁消息。”
守在门外的苏培盛愁眉苦脸诶一声,赶忙让心腹奴才把守四周通道。
“保母子平安。”
听到四爷这句话,吕云黛忐忑不安的心,彻底放下。
她就怕四爷开口就是去母留子,毕竟他压根就瞧不上她,他只在乎他的子嗣。
孕育子嗣还不如挨刀,吕云黛即便是体格强健的武人,都熬不住生产的折磨。
直到掌灯之时,她奄奄一息被四爷灌入一盏参汤提神。
“不成,若小阿哥再不出来,怕是会被憋死,您再使把力!都看到头了!”接生嬷嬷焦急催促。
一听到孩子有危险,吕云黛不知哪儿来的气力,咬着牙拼命用力。
随着一声嘹亮婴孩啼哭声,她激动地热泪盈眶,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温热的帕子拂过她的面颊,鼻息间都是草药香气,吕云黛艰难睁开眼,竟看见四爷正用沾染药汤的帕子为她擦身。
“小阿哥”她哑着嗓子焦急追问。
“乳母在照顾他,小阿哥很好,不必担心。”
“小阿哥的手脚全乎吗?是一个鼻子一张嘴吗?”吕云黛焦急追问。
“爷奴才想瞧瞧”她对四爷说话的语气都软得不成样子,就怕他拒绝。
“小阿哥来了。”苏培盛眉开眼笑抱着襁褓,凑到她面前。
眼前赫然出现一张皱巴巴红扑扑的小脸,就像个小老头。
“啊真是我生的吗?”吕云黛吓得捂脸。
“哎呦瞧您说的,待出月子之后啊,咱小阿哥皮肉舒展开,定是个俊俏的孩子,爷快瞧,小阿哥睁眼了,哎呦,这眼神和您小时候一模一样,还有这小嘴儿。”
苏培盛笑的心花怒放,将小阿哥抱到四爷怀里。
胤禛前所未有的紧张,绷紧身子,抱着软乎乎的家伙,甚至紧张的手心冒冷汗,都不敢用劲。
吕云黛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将指尖伸向小家伙,兀地,一双软乎乎的小手忽然抱住她的手指。
她激动地屏住呼吸,轻轻将小手捧到唇边轻吻,她的小阿哥,香香软软的。
眼泪簌簌落下。
“哎呦六子,月子里可不能落泪,将来会落下迎风落泪的月子病。”苏培盛忙不迭提醒道。
“我。我只是高兴”吕云黛捂着嘴角忍泪。
四爷抱着小阿哥去给康熙爷赐名,回来之时,满眼喜色。
没想到康熙爷竟赦免了四爷圈禁。
“爷,小阿哥赐下何名?”吕云黛忐忑捏紧被子。
“晖,光晖豁达之意。”
一听到她的孩子叫弘晖,吕云黛恐惧的紧咬牙关。
若她记得没错,大阿哥弘晖只活到八岁。
她愈发忐忑不安,她暗暗发誓,即便舍命,也要让她的小阿哥度过八岁的生死关。
“待你出月子再离开宗人府。”胤禛轻揉她憔悴的脸颊,温声安慰。
不知为何,她月子里似乎愈发多愁善感。
此时有嬷嬷端来药汤要伺候她擦洗,四爷一把接过,亲自伺候她擦身子。
吕云黛愈发迷茫,孩子已然平安降生,为何他还对她如此温柔晓意。
她忍不住惶恐的在回忆,是不是还有何疏漏会被四爷抓住。
可直到出月子,她都没想明白。
小阿哥满月宴之后,吕云黛坐在梳妆台前,盯着托盘内的华丽旗装出神。
今日若她换上这一身侍妾格格装束,就彻底沦为四爷后宅的姬妾之一。
她盯着镜中被四爷养得珠圆玉润的自己,忽而觉得陌生与唾弃。
不!她想有尊严的活着!
没有丝毫犹豫,她取出藏在衣柜中的暗卫服换上。
“爷帮你梳妆。”
胤禛担心她对旗人装束陌生,拔步入内,一抬眸,唇角笑意荡然无存。
他板着脸,来到她身后,散开她未出阁女子的发髻,执拗替她挽满人妇人的发髻。
“你乖些,别闹,汗阿玛在秘密准备与准噶尔交战,你再委屈两年,先为侍妾格格,待爷攒下军功,就能晋为贝勒。”
“贝勒可请封侧福晋,爷许你可入皇族玉牒的侧福晋之位,放心,爷绝不委屈你。乖些,换衣衫。”
胤禛压下暴怒与莫名惶然,温声细语耐心哄着她。
“爷,奴才是您的暗卫。只能是您的暗卫。”吕云黛垂眸,不敢去看镜中四爷愤怒的神色。
“吕云黛!你到底要如何!不准胡闹!”胤禛怒不可遏,猛地扯开她的暗卫服。
“奴才要当暗卫,如今小阿哥平安诞下,奴才不辱使命,为何要当侍妾格格?”
吕云黛嘴角牵起一丝玩味的笑容:“主子,您别告诉奴才,您对奴才动了情。”
“一派胡言!你若想当暗卫随便你!别自作多情,若非看在小阿哥份上,你早就该死!”
“若无小阿哥,你在爷眼中一文不值!滚!大阿哥生母已死!”
“是!主子请容奴才歇息三日再当差。”吕云黛闪身离开。
“滚!!”身后传来四爷失控的怒喝。
吕云黛不敢转身,背起包袱匆匆逃离。
守在门外的苏培盛与血滴子影一面面相觑。
影一望着暗六离去的背影,眸中再不复鄙夷与轻视。
收回错愕震惊的思绪,影一为难看向苏培盛。
“苏公公,奴才惶恐,不知该如何安排暗六当差,请您明示。”
暗六身份特殊,既是暗卫,又是大阿哥的生母,着实棘手。
“哎,杂家也不知道,你尽量先将她与四爷错开,给她安排四爷去上朝的时辰当班。”苏培盛无奈叹气。
真没想到,暗六连唾手可得的泼天富贵都舍得拒绝,这世间她到底在乎什么?无欲无求之人,才最为可怕。
吕云黛回到阔别近一年的私宅内,柿子正在与吕夫人玩秋千,看到主人归来,他忍不住激动落泪。
“柿子,我要吃豆沙馅儿的碱水粽,豆沙得过细筛洗水。”
“端午节都过了,主人怎地要吃粽子?我这就去买粽叶。”柿子拧身小跑着出门。
“娘,我回来了。”吕云黛鼻子一酸,一把抱住吕夫人。
决堤的泪水倾泻而下,压抑的呜咽渐渐化为嚎啕大哭。
“乖孩子,不哭。”吕夫人痴痴笑着,轻轻拍着怀中女儿的后背。
柿子拎着粽叶回来之时,主人已换上常服,正坐在摇椅上跷脚吃西瓜。
“柿子,午膳吃什么呢?我要吃肉!”
“吃排骨和糟鱼,我再熬个丝瓜蛤蜊汤。”
“好,再加盘银鱼煎蛋,多放些韭菜,许久没吃,甚是想念。”
“柿子,一会咱去
醒春家,把大婚的日子定下来。”
“都听主人的。”
“叫小妹。”
“好,小妹。”
吃过午膳之后,主仆二人来到字画铺内。
孙秀才早就看好几个黄道吉日,婚期拖延一年之久,女儿更是恨嫁心切,是以,婚期很快敲定,定在下月初三。
吃过晚膳之后,柿子交给她一个锦盒,吕云黛打开一瞧,登时眉开眼笑。
“好柿子,你真是我的招财童子,我才离开不到一年,你就将我的家产翻了一番。”
吕云黛满眼喜色,翻着田契与地契,柿子当真是能干,竟然能在寸土寸金的国子监大街为她赚来一间铺子。
虽不大,转个身都容不下两个人并行的小铺面,但每月的租金就有十五两银子。
他在南城郊还置办了田产,租给佃户种麦子。
“柿子,你真是我的金疙瘩,我捡到宝了嘿嘿。”吕云黛欣喜不已。
“不瞒您说,我是吕家打小精心培植的陪房,若无意外,我本该随四姑娘出嫁,为姑娘打理陪嫁的产业。”
“可惜你家四姑娘红颜薄命,倒是便宜我了。”
“四姑娘是很好很好的主子,您不许说她。”
柿子罕见绷起脸,吕云黛挠头:“对不住,我嘴碎,是我的不是。”
“今后赚来的银钱都交给你打理,我只会闷头赚银子,不晓得开源节流。你得帮帮我。”
“好,主人放心,准保赔不了。”
“成。”吕云黛将带回来的包袱丢给柿子。
里头都是四爷这些时日赏赐的金银珠宝,都是她应得的。
此时她想起手腕上还有个大金镯子,于是焦急伸手去掰,却被柿子开口阻拦。
“主人,镯子是死扣,若硬掰开,就合不上了,那上边辫子似的金丝都会散开。”
“哪儿买的首饰?这家别去了,忒黑心,估摸着怕人临摹花样。”
吕云黛没想到这镯子竟与四爷一般极端,甚至不惜自毁。
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继续戴着它。
才与小阿哥分开半日就想他了,吕云黛躺在房梁上辗转难眠。
煎熬到清晨,她估摸着四爷已然去上朝,于是顾不上用早膳,着急忙慌去四阿哥府邸看孩子。
今儿四爷从私宅搬到康熙爷御赐的府邸内。
此时苏培盛正指挥奴才将一箱箱物什搬入四阿哥所居的前院内。
冷不丁听见小阿哥嗷嗷哭,苏培盛心疼拔步去瞧瞧。
却见暗六正抱着小阿哥,正用拨浪鼓温声哄着,小阿哥顷刻间止住啼哭。
“咿六子你不是三日后才当值?”苏培盛明知故问,天底下哪儿有当娘的会忍心骨肉分离。
“回苏哥哥,奴才闲着没事。”吕云黛尴尬笑着。
“成,你瞧吧,只是”苏培盛欲言又止。
“奴才知道,在四阿哥下朝归来之前,奴才会神不知鬼不觉离去。准保不给您添麻烦。”
“六子,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太拧巴了,你跟了四阿哥,锦衣玉食还能名正言顺照顾小阿哥,多好啊。”苏培盛忍不住苦口婆心劝说。
“如今也能照顾,小阿哥不该有我这般卑贱的额娘,奴才的身份对他毫无助益。”
“晖儿,娘带你去晒晒太阳,走啰~”吕云黛抱着刚满月的小家伙来到阳光不刺目的廊下晒晨曦。
暗八迫不及待凑过来:“六子,小阿哥真可爱,鼻子像你,眼神儿有时候像你。”
“你就知道说好听的,你瞧瞧他哪儿像我?活脱脱缩小版的四阿哥。”
暗八挠头,嘿嘿笑:“啧啧,你快抱开些,他这会朝我翻白眼的神情,更像四阿哥了。”
吕云黛将小家伙凑到面前细看,忍不住咋舌:“嘿,还真像。”
此时吕云黛从袖中摸出一把长命锁,竟看见小八手中也拿着一块做工精巧的长命锁。
“恭喜你当爹了,小八。”
“也恭喜你当娘,六子。”
二人互换贺礼,躲在廊柱后逗孩子。
“六子,你这又是何苦?入四阿哥后宅当有名份的侍妾格格不好吗?穿金戴银,锦衣玉食,你还有子嗣傍身。”
“不一样,我若真如此,就会完全沦为依附四阿哥的菟丝花,我不愿意,我想有尊严的活。”
“你啊,没苦硬吃,犟驴!”暗八叹气,忽而捂着鼻子。
“六子,小阿哥拉了,真臭。”
“胡说,他浑身都香喷喷,哪儿臭了!”
吕云黛稀罕得将脸颊凑到小家伙憋红的脸上。
她抱着小阿哥回屋内换尿布,权贵子弟娇生惯养就是好,小阿哥的尿布都只会用一回,就弃之不用。
换好尿布,小阿哥又咿咿呀呀开始叫唤,吕云黛赶忙将小家伙交给乳母哺育。
小阿哥吃饱喝足之后,吕云黛将他抱在怀里拍奶嗝。
将小家伙哄睡,吕云黛轻手轻脚抱着孩子,回到拔步床上,将他藏在臂弯中。
困意袭来,她赶忙压低声音,提醒站在窗外的小八:“一个时辰之后,务必叫醒我。”
“你放心睡吧,六子。”暗八躲到房梁上放哨。
吕云黛贴着小阿哥沉沉入睡,可半个时辰没到,就被小八焦急催促:“六子,主子回来了。”
“好。”吕云黛揉着惺忪睡眼,飞身离开。
奇怪,他今儿竟提早两个时辰归来?出何事了?
吕云黛虽好奇,但却不敢多做逗留,闪身逃离。
胤禛急步来到晖儿屋内,站在床边盯着孩子瞧了好一会,这才坐在书桌前处理奏疏。
心底没来由酸涩,从未觉得如此孤寂彷徨,却万般无奈。
虽不愿承认,比起孩子,他更想见另一个人,为何想见她?他也说不清道不明。
似乎宠她已然成习惯,他更习惯在半梦半醒间,伸手拥她入怀。
昨夜枕边空空如也,他整晚都不曾睡去。
不,她不配。
他只想杀她,可她却处心积虑,欲擒故纵,妄想让他爱上她。
她此举就是在欲擒故纵,他绝不会为个卑贱的奴才低头。
他要沉住气,等着她来求饶,求他要她,求他给她名份,她一定会哭着来求饶!
笔下书不成字,他恼怒掷笔,明明身边并非空无一人,明明他最在乎的子嗣近在眼前,可他却觉百年孤独
吕云黛休沐三日,这日掐着四爷上朝的时辰前来交班。
今日与她搭班的是暗一。
“主子病了,今日并未上朝。”暗一小声提醒。
吕云黛顿住脚步,再不敢入屋内看小阿哥。
此时苏培盛愁眉苦脸,端着爷不曾服用的药盏出来,瞧见站在廊下的暗六,若有所思。
他赶忙拧身端来温热药盏,递给暗六:“爷病了,你去伺候爷服药。”
“主子怎么了?”吕云黛并未伸手接药,反而悄然挪开半步。
“着凉得风寒了。”苏培盛心疼忍泪,昨儿夜里,四阿哥破天荒酩酊大醉,泡在浴池内一整夜。
奴才们发现之时,爷身上都惨白了。
爷的酒量都有专门师傅教导,说千杯不醉都不谦虚。
可他若没醉,为何待在浴池内冻一宿?
“让暗一统领去吧,奴才笨手笨脚怕伺候不好。”吕云黛推脱。
“暗六,这是命令。”暗一沉声说道。
吕云黛无奈接过药盏,磨磨蹭蹭来到屋内。
“咳咳咳咳咳”
四爷背对着她,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传来,她顿住脚步。
他侧躺在床榻外侧,让她忍不住回忆起在宗人府之时,他担心压着她的肚子,就是这般小心翼翼侧躺在床榻外侧。
挥散那些不合时宜的记忆,吕云黛语气平静:“主子,奴才暗六,伺候您服药。”
“滚!”
四爷沙哑虚弱的声音传来。
吕云黛忍不住上前搀扶他,一触及到他的肩,指尖瞬时传来异常灼人的热度。
四爷发烧了!
她心下骇然,赶忙跳到床榻里侧,果然看到他面色惨白,满头冷汗。
“主子!”她焦急将四爷抱在怀中,伺候他服药,可他却死死咬住牙关,不肯喝药。
半碗汤药倾洒,吕云黛心急如焚,将脸颊贴在他发烫的额头上,忍不住恐惧的瑟瑟发抖。
一碗汤药尽数倾洒,苏培盛又端来第二碗,第三碗,第四碗
到第十二碗之时,吕云黛将被汤药浸湿的锦被掀开。
“苏哥哥,麻烦您关好门窗。”
苏培盛捂着眼睛掩门离去。
吕云黛仰头抿一口苦涩汤药,抱住四爷的肩,俯身吻住他干裂的唇。
他始终在抗拒她的靠近,她契而不舍,一点点撬开他的齿关。
本该再寻常不过的亲昵接触,却逐渐随着他身上的温度一道升温失控。
他生病之时,最为胡搅蛮缠,压根不允许她拒绝,衣衫褪尽,唇齿间都是苦涩的药味。
他吻得苦涩,却依旧不肯松开她的唇。
二人不曾如从前那边喁喁细语枕边之言,他只瞪着满是血丝的深邃墨眸,捂着她的眼睛,一言不发行事。
他身上烫的让她不免心惊,每回下定决心想推开他,可指尖触及到他发烫的肌肤,却又狠不下心肠,不曾料到,今日竟会用如此荒谬的方式让他发汗。
极乐之时,她忽然感觉到不对劲,拼命想要推开他,可他却愈加发狠攥着她的腰。
吕云黛错愕轻喘,可不待她取了事帕子清理干净,他却再次不知节制欺身而来。
薄矜之下,谁也看不清谁的面容,她呜咽着任他予取予求,想贴近他些,却更想逃离。
矛盾的思绪最终被奔涌的情爱裹挟,她轻呼着主动躬身贴近,抱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他。
直到酉时,幔帐后已然昏暗。
吕云黛被四爷桎梏在怀里无法脱身,好不容易趁着他松手那一瞬,她迅速逃离,抱着衣衫站在门后。
穿戴好衣衫之后,她轻手轻脚离开。
见六子衣衫不整出来,苏培盛心内五味杂陈。
“苏哥哥,奴才需要避子汤。”吕云黛主动开口索要。
“嗯,你等会,先去用晚膳吧。”苏培盛挥手打发暗六离开。
待暗六走远,苏培盛推门入内。
鼻息间都是让人浮想联翩的欢爱气息,苏培盛将支摘窗打开一条窄缝,这才走到幔帐前。
“爷,她要避子汤。”
幔帐后一阵死寂,苏培盛正要继续请示,却听见四爷幽冷的声音:“给她坐胎药。”
“爷!”苏培盛面露为难。
“去。”
“是”苏培盛哭丧着脸离开。
吕云黛正与前来交班的小八一道用晚膳,瞧见苏培盛端来一盏熟悉的黑漆漆汤药,于是主动上前接住,仰头一饮而尽。
倏地,她诧异凝眉:“这回的药,为何与从前喝的不同?味道微酸。”
“改了药方,让药性温和些,如此才不伤身子,六子,这些是避子药丸,你随身带着。”苏培盛面不改色扯谎。
“哦”吕云黛接过小瓷瓶,藏在袖中。
“苏哥哥,如今四阿哥都当阿玛了,还需奴才为他侍寝吗?”吕云黛忍不住追问。
“哎呦瞧你说的,不都说过等四福晋与爷大婚之后,你才能完成任务?”苏培盛不耐烦提醒道。
“是”吕云黛在心底暗暗庆幸暗一这个月为她安排的都是白班,四爷循规蹈矩克己复礼,鲜少白日宣淫。
可没高兴多久,她想起一件事,又忍不住愁眉苦脸。
第49章 第49章侍寝
“六子,何事愁眉苦脸?”暗八递给六子一颗剥好的鸡蛋。
“下个月轮到我值夜,我头疼”吕云黛唉声叹气。
“慌什么?芝麻绿豆大的事儿,我与你换班。我正好白日里想陪着妻儿。”
“今后你的晚班我全包!”暗八咧嘴笑道。
“小八,八爹爹,八祖宗!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
“没出息,多大点事儿!”暗八伸手敲她狗头。
“六子,私单接不接?”
“接啊,什么单子?灭门单即日起不接,旁的都接。”
“哎呦哎呦,六子你腰板硬气了,是谁给你的勇气?”暗八诧异,从前她穷得捉襟见肘,压根不挑食。
“我不接,你也别接,咱都不再是孤家寡人,得为孩子积德行善,小八,你下个月与我一道去潭柘寺请尊观音娘娘回家供奉。”
“成,都听你的,不过咱接的都是惩恶扬善的活,菩萨定不舍得怪罪。”
“这回的苦主,是一位与夫君白手起家的妇人,她怀疑夫君养外室,还将家产转移给外室,她想要揪出外室,并查清她夫君转移财产的铁证,若事成,报酬一千两银子。”
“岂有此理!接!这单必须接!”
“你别急,还有一单,另一位苦主想与吃喝嫖赌的夫君和离,可那夫君家中小有权势,她想拿和离书,而非休书,若事成,她愿出两千两酬金。”
“还有还有,京郊平谷县近来采花贼横行,一户农家的两岁闺女被糟蹋致死,他们家愿意出一头牛揪出真凶。”
“牛,我要牛!”吕云黛毫不犹豫开口道。
暗八嘿嘿笑:“我就知道你会选牛,我已然接下了。”
“外室那单也不错,我也接下了。”
“罢了,接都接,两千两这单也接下吧。”吕云黛搓手。
“六子,你小心些,平谷采花贼一案,折损四个赏金密探。”
“这般凶残?他们都死了?”
吕云黛有些想打退堂鼓,如今她有家有子,再不能如从前那般任性妄为。
“要不别接了,只不过那采花贼泯灭人性,那般幼小的孩童都不放过,还真是丧心病狂”暗八也在打退堂鼓。
“没事,接吧。”
二人寒暄一阵之后,吕云黛下值归家,她并未立即回到金鱼巷内,而是闪身来到凶宅。
此时她正要到迷宫中淬炼身手,却忽然瞧见棺材上盘着一群铁线虫。
那些铁线虫见她前来,竟开始疯狂涌动,渐渐排列出字迹来。
原来是苗女阿兰年初派铁线虫去八大胡同那座被烧毁的宅子寻她,苦寻无果,竟让铁线虫来此守株待兔。
很遗憾,阿兰对她身上的蛊毒依旧束手无策。
但却给她带来改良的同心蛊,此蛊无需与对方两情相悦,即可同生共死。
吕云黛摩挲掌心两颗朱红药丸。
加上之前阿兰给她的同心蛊,她如今有两对同心蛊。
一对需两情相悦,方能同生共死,否则只能窥探对方心思。
一对无需两情相悦,也能与对方同生共死。
她本想将第二对同心蛊下在弘晖身上,如此就能帮助晖儿度过八岁生死劫。
可她犹豫再三,立即否定这个念头,她成日里打打杀杀,过着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说不定死得比晖儿还早。
犹豫再三,她决定暂时不动用同心蛊。
她记得乾隆帝活到八十多岁,她熬到乾隆出生,将同生共死蛊种在乾隆和晖儿身上,如此晖儿至少能活到八十。
藏好同心蛊之后,她飞身钻入地宫内淬炼。
第二日清晨,吕云黛跌跌撞撞从血棺内爬出,这一年来,她养尊处优,被四爷温养成惫懒的金丝雀,许久未经历如此高强度的淬炼,煎熬一整晚,才勉强全身而退。
处理好身上伤口,她一刻都不停歇,前去四阿哥府邸当值。
将凶宅钥匙交给小八,吕云黛闪身准备去瞧瞧大阿哥,却猝不及防间,与身穿鸦青朝服的四爷撞个照面。
漆黑墨眸蕴着熟悉的冰冷,并未与她对视多久,就桀骜移开。
奇怪他近来下朝的时辰愈发捉摸不定,平日里下朝之后,他一定要去轮值的部衙忙到晚膳之前才肯归来。
吕云黛默不作声,退到书房外的房梁藏匿。
坐在房梁上,她居高临下欣赏新府邸的景色。
正对书房窗外,两棵新移栽的桃树郁郁葱葱,青叶间有稀疏青果,青果却大小不一,颜色都有所区别。
她愕然发现,那两棵桃树竟然是她送给四爷的春光。
没想到四爷竟让人将这两棵树照料得如此繁茂,她还以为需等个四五年才能开花结果。
无边丝雨细如愁,蒙蒙烟雨中,她看到暗四一身黑底暗云暗卫服,踏着淅淅沥沥的雨丝,来到书房门外值守。
许久没见到暗四,他身上的气息愈发阴郁,仿佛笼罩一层潮湿冰冷的死气。
此时他阴鸷的琥珀色茶眸缓缓朝她看来,吕云黛紧张绷直后背,朝他点头,算是问好。
“暗四,下值后过招吗?”吕云黛鼓足勇气问道。
暗四愣住,忽而冷笑:“可以。”
吕云黛被他阴湿冷笑吓得一哆嗦,轻声道:“多谢指教。”
暗四垂首,似乎并不想多理她。
吕云黛尴尬收起嘴角笑容。
暗卫实力排名暗一最强,紧接着是暗二、暗三、暗九、暗四、暗五、她、暗七、暗八。
暗三与暗七远赴准噶尔汗国潜伏,否则她定也要与暗三一较高下。
她决定循序渐进磨砺武功,在江南之时,她已然超过暗五,下一个目光就是暗四。
总有一日,她定要超过暗一,她如此争强好胜,并非要鹤立鸡群,而是想离开鸡群!佟家最高级的暗卫传闻都在紫禁城内。
没人知道是谁,她猜测定在万岁爷身边蛰伏。
既然她此生注定要当暗卫,那就要当最为权势滔天的暗卫,当天子的爪牙。
打狗还需看主人,看谁敢在万岁爷眼皮底下欺辱她!
下值之后,她与暗四来到府邸西边的演武场内。
着实没料到,暗四隐藏的实力简直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此时吕云黛被暗四召唤的一群竹叶青毒蛇包围,暗四的爱宠竹叶青红红更是赤红着眼,张开毒牙毫不留情穷追猛打。
吕云黛刚想召唤出小雍留给她的花蛇姘头应对,迎面却飞来一记劲风。
只一招,她就被暗四一剑压着跪在地上,他甚至不曾出剑,只用剑鞘,就仗着深厚内力,将她肩膀压下,迫使她匍匐在他脚下,毫无招架之力。
“废物!以你之所长,我之所短的剑术,一招就能将你打趴,你活着有何意义?还是找个男人嫁了吧,相夫教子绣花做饭挺好。”暗四轻淬。
“多谢指点迷津!”吕云黛技不如人,并未反驳。
暗四转身离开,包围在她四周的毒蛇四散离去,吕云黛仰头躺在湿漉漉的地上,服下一颗药丸解蛇毒,任凭暴雨冲刷满脸青紫。
第二日与她搭班的是暗九,暗九本就是佟家培养接替小八的,最擅长的是轻功。
可暗九并未用轻功,却依旧用她最擅长的剑。
吕云黛已然在昨日领教过自己的无能,是以被暗九一剑柄戳在心口之时,只无奈苦笑。
“你先打过暗四再来,莫要浪费你我的时间。”暗九收剑,转身离开。
“六子,他们强的让我害怕,今年暗卫考核推迟到下个月初一举行,我真怕我再次垫底。”暗八垂头丧气。
“不慌,连续三年垫底才会被退回佟家,去年我垫底,大不了我今年再垫底,明年换你。”吕云黛安慰小八。
“得了吧,咱如此投机取巧着实不妥当,其实”暗八张望四周,这才压低嗓音:“其实只有四阿哥身边的暗卫才需每年考核,若咱有机会去伺候别的主子,说不定就不必如此提心吊胆了。”
“你哪儿听来的消息?”吕云黛满眼喜色。
“前日,我听苏培盛与柴玉在闲聊。”暗八神秘兮兮说道。
吕云黛脑海里电光火石间,忽而盯着小八瞧。
“六子你干嘛?一脸算计的看我,你是不是想把我卖了?”
“小八,你想去十三阿哥身边伺候吗?”吕云黛小声说道。
“啊想啊,十三阿哥心善敦厚,说实话,皇子中,我最喜欢十三阿哥了。”
“可十三阿哥年幼,血统太过于卑微,他不可能有任何胜算,于佟家而言,他只是废子。”暗八失落至极。
吕云黛跟着垂头丧气,十三阿哥身上流淌着披甲人血统。
大清八旗“以旗统军,以旗统民”,按身份地位由低到高区分为“阿哈”、“披甲人”与“旗丁”。
所谓阿哈,就是身份最卑贱的奴隶,多为汉人与朝鲜人。
而披甲人则是投降大清的俘虏后代,大清入关之后,因担心他们的忠诚度,而将这些俘虏留在关外戍边,披甲人的身份比女真旗丁低一等。
十三阿哥生母庶妃章佳氏,原是宫女出身,她的生父并非大内侍卫海宽,而是披甲人硕色,海宽其实是敏妃的同族伯父。
四爷让暗卫查探过所有皇子母族的秘辛,吕云黛对十三阿哥母族底细一清二楚。
吕云黛知道,四爷其实对小七小八并不满意,迟早都要想办法换掉二人。
如今小七在外蛰伏,暂时无需考核,她最担心的反而是小八。
“事在人为。”
深吸一口气,吕云黛趁夜挪到四爷书房窗外。
此时苏培盛捧着一盏茶前来,吕云黛赶忙殷勤接过茶盏:“苏哥哥,让奴才来伺候主子。”
“你怎么在这?还没下值吗?”苏培盛纳闷,他记得暗六排的都是早班才对。
“奴才有话要单独对四阿哥禀报。”吕云黛尴尬看向苏哥哥。
“成,你去吧。”苏培盛一个眼神,守在廊下和门外的暗卫闪身离开。
吕云黛推门而入,转身关好门窗,施施然走到四爷身侧。
此时他正伏案在批阅毓庆宫与养心殿安排的奏疏。
“主子”吕云黛欲言又止。
“嗯?”胤禛并未停笔抬头看她。
“主子”吕云黛紧张咬唇,她深知凡事都有代价,尤其是从四爷那得到一件东西,就必须付出相对等的代价。
“何事?”
四爷的声音比从前清冷,她忽而很怀念在宗人府内的相伴岁月,他说话都温柔至极。
“奴才有事相求。”吕云黛鼓足勇气。
胤禛顿笔一瞬,继续疾书,心中却涌出无尽欢喜,果然如他所料,她的确在欲擒故纵,她终于还是沉不住气,前来求他。
他压下喜悦,依旧不愿抬头看她一眼。
“暗六,凡事都需付出代价,你的代价是什么?”
“是我自己”吕云黛鼓足勇气抓住四爷的湖笔,顺势坐在他怀中,主动勾住他的脖子献吻。
“滚!爷不稀罕!”
胤禛话音未落,却没被她游走的柔荑撩拨的浑身绷紧,没出息的拥她入怀。
“嗯”
拥紧她那一瞬,他甚至忍不住畅意的低声喟叹。
吕云黛没想到四爷如此轻易被撩拨得动欲,她都还没使出手段来,他就已然失控了。
晃神间,她身上一凉,羞得赶忙贴近他坚实的胸膛。
没想到他才素几日,就如此急迫。
“暗六伺候到爷满意,就如你所愿。”
他的逼近惩罚意味十足,咬着她的耳珠,攀上她的身子。
软榻上的枕头与手札不断被撞落在地。
迷。乱之时,吕云黛愕然发现他似乎哪儿不一样了,此时他再次。颤。栗。着吻住她的唇。
她终于意识到哪儿不对劲,他不再拘着他自己,每回都宣泄在内。
吕云黛担惊受怕一整晚,待四爷起身去沐浴之时,她焦急取出避子药服下。
若不服避子药,以他的狠劲儿,她怀不上才奇怪。
她惴惴不安,忍不住又取出一颗避子药服下,这才勉强安心。
此时她裹着薄矜来到耳房内,乖巧伺候四爷沐浴更衣。
待伺候他穿戴整齐之后,吕云黛谨小慎微,扶着酸软的腰,凑到他面前:“爷,您昨夜可还满意?”
从前在床笫之欢上,她因面皮薄,羞耻的不肯依他的那些事儿,昨晚都乖巧奉承着他,伺候得他丢了好几回。
她就不信下血本还不能让他满意。
胤禛扬唇,语气依旧冷冽:“差劲。”
“你!!”吕云黛欲哭无泪,难受的快碎了。
“昨晚贴着奴才温言软语叫卿卿的男子若非是张三李四?爷明明很满意,呜呜呜!爷不能如此戏耍奴才!”
吕云黛撒泼的抱住四爷的脖子嗔怪。
“不与你胡搅蛮缠,爷要去礼部吃厨子做的佳肴。”
“咿?那厨子不是去岁末就告老还乡了?”吕云黛仰头气哼哼咬一口他的下巴。
“啰嗦。”胤禛敛眉忍笑,由着她挂在他身上,拔步走出卧房。
房门被打开,吕云黛赶忙从四爷怀里跃下。
“不必准备早膳,爷要去礼部用早膳,礼部厨子做的芝麻牛舌饼属实不错。”胤禛神清气爽,负手离开。
“哎呦,主
子,奴才今晨当班呢,奴才伺候您去礼部,您今儿怎地没去上朝?“吕云黛追着四爷的步伐小跑。
“万岁爷这几日都在为太后娘娘侍疾,辍朝三日。”苏培盛跟在六子身后,眉眼染着久违的笑意。
血滴子影一站在苏公公身后,心内五味杂陈,影六压根无法取代暗六在四阿哥心中地位。
小六子该如何名正言顺出现在众人视线?
她并未与四阿哥随行,而是折返回去保护小阿哥。
自从小主子降生之后,每日务必都需一名血滴子暗中保护。
暗六对小阿哥私底下的亲昵接触,当班的血滴子都知晓,只是并未让暗六察觉到他们的存在而已。
吕云黛兴冲冲跟着四爷来到礼部蹭饭,苏哥哥果然没扯谎,礼部那厨子做的膳食甚至比柿子的厨艺还好。
吕云黛吃得停不下筷子,恨不能打包一份回家。
胤禛一扫几日前的阴霾,扬手丢给她帕子,却又攥紧,转而亲自擦拭她嘴角的油渍。
“饕餮,没人与你抢,不够再让厨子做。”
“嗯嗯,主子今年都在礼部轮值吗?奴才算算还能吃几顿。”
苏培盛捂嘴偷笑:“瞧你说的,四阿哥今年都会待在礼部轮值,你还能吃半年呢,偷着乐吧,六子!”
“哎嘿~”吕云黛不再多言,埋头风卷残云。
用过午膳,她摸摸微鼓的肚子,惬意回到房梁继续当牛做马。
四爷并未继续逗留在礼部,而是打道回府。
看到他一回来就去陪伴小阿哥,吕云黛说不出的暖心。
他的确是个好父亲,只可惜并非能托付终身的良人。
此时苏培盛端着茶盏施施然迈进书房内。
“爷,前几日内务府小选宫女,德妃娘娘求着贵妃赐下个宫女给您,说是贴身伺候您起居,宫女乌雅氏,是您母族远支表妹。”
吕云黛暗暗咋舌,四爷还真是有数不清的小表妹大表姐等着他怜爱宠幸。
托德妃的福,她娘家本家被康熙爷下旨抬入满州正黄旗,但也只是德妃一脉的本家,并未如孝懿皇后那般,得到全族抬旗的殊荣。
直到雍正登基,乌雅氏全族才被抬入满州正黄旗。
故而乌雅氏一族大部分族人还是内务府包衣出身,只能参加每年内务府宫女小选,入宫为奴为婢。
被德妃塞到四爷身边贴身伺候的乌雅表妹,定也是德妃为四爷准备的后宅姬妾之一。
“宫女乌雅氏今儿被内务府送来了,她正在外头候命。”
“可,让她进来伺候。”
胤禛丝毫不在意。
只不过是母族送来的表妹而已,他的后宅多一个女人罢了。
他喜欢就宠,不喜就好吃好喝养着即可。
苏培盛拧身离开,吕云黛赶忙躲到房梁上。
苏培盛很快带来一位袅娜清丽的少女,那少女妆容秀美,穿着藕荷宫女服,小两把头上簪着华贵珠钗,一看就知是德妃赏赐。
“奴才乌雅芸意,给四阿哥请安。”
“嗯,让苏培盛教你规矩。”胤禛微抬眸,惊鸿一瞥间,唇角微扬。
额娘眼光尚可,送来的女人也是他喜欢的温婉秀美容貌。
他下意识用眼角余光看向房梁,复而懊恼垂眸。
他甚至不知为何方才与房梁上那人对视,会觉莫名慌乱。
他正茫然之时,那人已然悄无声息离开书房。
此时鼻息间传来清雅幽香,乌雅氏已然站在他身侧,红袖添香。
“四阿哥,奴才伺候您捏捏肩,松快松快如何?”
胤禛颔首,她的声音满是温婉奉承,全不似那人飞扬反骨。
吕云黛离开四爷书房之后,闷闷不乐去陪伴小阿哥。
方才四爷和乌雅氏眉来眼去的模样,她尽收眼底。
他身边有新的女人侍寝,她该喜大普奔,可她却开心不起来,她担心若乌雅氏诞下四爷的子嗣,四爷会忽视大阿哥。
吕云黛将大阿哥哄睡之后,心事重重回到金鱼巷牢笼内。
一整晚辗转反侧,她在清晨时分,就焦急去四阿哥府邸瞧大阿哥。
路过前院卧房,她看到乌雅芸意打着哈欠从四爷房中离开。
心口莫名刺痛,她转身去陪伴大阿哥。
此时小八凑到她面前:“六子,在想什么呢?我都盯着呢,昨晚她投怀送抱,四阿哥没要她。放心吧。”
“小八,不必理会四阿哥宠幸谁,与我无关,小八,对不住。”吕云黛叹气。
“什么对不住?”暗八一头雾水。
“我本想帮你在四阿哥面前求情,让你去十三阿哥身边伺候,可我没成功。”
“六子你别犯傻,四阿哥最恨首鼠两端见异思迁之人,你若求情,他定觉得你有二心。”暗八骇然。
“没事,我没来得及与他提。”
“啊?你没提就好,可为何你还闷闷不乐?”暗八丢给六子一包荷花酥:“接着,我娘子做的,可好吃了。”
“我回去再吃,你去书房伺候,我在廊下,今后就这样。”
“六子,出何事了?你为何如此沮丧?”暗八忧心忡忡。
“没事,就是四阿哥跟前新来个漂亮宫女,我面皮薄,不想凑热闹。”
“这的确需要我去,你凑个鬼热闹。”暗八沉下脸,在心里暗骂四阿哥,昨儿夜里还与六子亲昵温存,眨眼就与宫女眉来眼去。
六子心里定难受的要命。
“六子,明后日我娘子带孩子回娘家,我替你当班。我明后日当晚班。”
“好小八,我是该歇息歇息。”吕云黛怅然。
“其实他另结新欢,对我来说是喜事,我就是怕,怕他冷落孩子。”
“六子,别想这些。”暗八踱步前往书房窗外当差。
胤禛正百无聊赖对大献殷勤的表妹敷衍回应,忽而看见窗前出现一道魁梧身影。
“四阿哥,您瞧瞧奴才为您绣的荷包,这是用咱满人的满绣结合打籽绣,我还打了络子,您喜欢天青色还是月白?”
“都可。”胤禛心下一沉,再无敷衍情致。
“苏培盛。”
守在门外的苏培盛冷不丁听见四爷凉飕飕的语气,懵然逡巡四周,愕然将目光落在暗八身上。
不对啊,这个位置本该是暗六在值守。
人精苏培盛眼珠子骨碌碌一打转,就知问题出在哪儿了。
于是拔步将暗八叫到廊下。
“暗八,谁准你们私下调班?你们是怎么当差的?岂有此理!让暗一明儿给杂家说法!”
“苏哥哥息怒,是奴才方才闹肚子去了,才拜托暗八先替一会。”吕云黛捂着肚子,从墙后翻越而来。
“这样啊,下回仔细着,各自归位吧。”苏培盛一甩拂尘,拧身回书房外伺候。
吕云黛磨磨蹭蹭来到书房窗外,背过身站定。
“四阿哥,您尝尝这葡萄。”乌雅芸意含情脉脉捻着葡萄,将纤纤玉手凑向眼前谪仙似的四阿哥。
“嗯。”胤禛轻笑,将乌雅氏拽入怀中。
“啊爷轻些,奴才害怕”
“怕什么,伺候爷宽衣。”
乌雅氏娇媚的声音钻入耳中,吕云黛木然盯着雨幕里愈发苍翠欲滴的春光出神。
如这般狎昵场景,今后她每一日都会亲眼目睹,如今四爷后宅只有三位侍妾:李格格、武格格、张格格。
待四爷大婚之后,更会大肆充盈后宅,四爷这一生总共有三十多个后宅女人,每日睡一个,连续一个月都不带重复。
她并无太多波澜,只觉得这个破班愈发让人烦躁,她想尽快放班归家。
“暗六,进来伺候。”
四爷冷冽的声音传来。
“是。”吕云黛面无表情踏入书房内,看见乌雅氏搂着四爷的脖子,正与他耳语。
他的手掌在乌雅氏肩上摩挲,眼角更是洇着欲色薄红。
吕云黛背过身,站在书桌前。
“爷,快让她出去可好?奴才害羞的紧。”
乌雅芸意压根不把眼前其貌不扬的少女放在眼里,四阿哥芝兰玉树,哪儿瞧得上这般木讷的奴才。
如今四阿哥后宅只有三位侍妾格格,她得尽快哄的四阿
哥将她收入后宅内。
德妃娘娘说了,只要她早日诞下小阿哥,今后四阿哥若封王,乌雅一族血统的小阿哥就一定能当世子,而她也能当亲王侧福晋。
此时乌雅芸意壮着胆子,仰头吻向四爷的脸颊。
“哇哇哇哇哇”
大阿哥不合时宜的哭嚎声传来,吕云黛心疼拔步来到隔壁屋内,抱起小家伙温柔哄着。
身后传来熟悉脚步声,逐渐靠近,此时那人站在她身后。
吕云黛才转身,却被他一把抱住。
二人之间隔着小阿哥,吕云黛以为他焦急抱小阿哥,于是将小家伙抱到他怀中,闪身离开。
“四阿哥,奴才最会哄孩子了,奴才家中弟妹都是奴才照顾着,让奴才来抱。”
眼见乌雅氏凑到小阿哥面前,吕云黛飞身挡在她面前,不悦横剑:“小阿哥认生,不准外人靠近,见谅。”
“啊!呜呜呜,你说话就说话,拔剑做甚,呜呜呜。,爷,奴才好怕呜呜呜”
眼看乌雅氏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迈着莲步往四阿哥怀里扑,吕云黛眼疾手快,将小阿哥夺回怀中,闪到一旁。
“哎呦小阿哥该是饿了,乳母快些将小阿哥带下去。”苏培盛忙不迭打圆场,缓和尴尬气氛。
“是!”吕云黛寒着脸抱紧小阿哥,随乳母到屏风后。
“今日天气不错,暗六,随爷练身手。”胤禛岂会不知暗六在明目张胆拈酸吃醋,方才郁结的心情转而和缓。
“是!”吕云黛正憋着一肚子火,四爷和小表妹大表姐勾勾搭搭是他的私事,可若牵涉小阿哥,她不能忍。
吕云黛懒得拿伞,她气的想与他一道淋雨,最好同归于尽,如此他的财产都是小阿哥继承。
“这。不是下雨么?”乌雅氏懵然看向苏培盛。
“爷喜欢就成,你去瞧瞧午膳备好了吗?”苏培盛耷拉着眼皮,压根不想搭理乌雅氏。
德妃母族乌雅一族只是小门小户,远支一脉的女子更是没见过大世面,一副明晃晃的小妇做派,忒小家子气。
也就容貌尚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着实难成气候。
也不知德妃为何会为四阿哥送来这么个东西,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也有厚此薄彼之分。
掌心肉比手背厚多了,但德妃的掌心只捧着十四阿哥,而四阿哥,只能是为自己遮风挡雨无人呵护的手背。
此时那没眼力见的乌雅氏又开始聒噪,苏培盛无奈掀起眼皮。
“可四阿哥身边离不得奴才伺候。”乌雅氏焦急盯着四阿哥早就走远的挺拔身影。
“爷练武不喜奴才跟着,你没瞧见杂家也在这呢吗?”苏培盛皮笑肉不笑说道。
“是”乌雅氏见苏培盛的确没跟去,也就安心去厨房盯着午膳。
吕云黛冒雨与四阿哥来到演武场。
“四阿哥!今日比拳脚吧!”她扬手抡拳,狠狠砸向那王八蛋。
胤禛灵巧闪身避开,她越是为他拈酸吃醋,他的心情愈发舒畅。
他并未还手,而是负手在身后,轻巧闪躲她的攻势。
吕云黛受够他这种招猫逗狗侮辱人的比武方式,气得不讲武得,张嘴咬向他的胳膊。
好恨,恨不得生啖其肉,拆其骨,唇齿间都是血腥气息,她不曾松口,也不敢真的撕下他一块肉,就这么愤恨咬住他的胳膊。
后劲倏然被他揪住,他像摸小狗似的,一下下轻轻摸她的脑袋。
“你醋了?”胤禛满眼笑意,转而将手掌从她香腮云鬓,漫不经心游走到她泛红的眼角眉梢,摩挲。
“没有!”吕云黛松口,焦急辩驳:“奴才只是您的暗卫,醋什么?奴才只是担心小阿哥被生人吓着,主子可否容许奴才在小阿哥身边伺候?”
“呵呵,休想。”
“你这几日对爷极尽勾引,所谓何事?爷答应了。”
“奴才恳请主子让暗八去十三阿哥身边伺候。”
胤禛眸中笑意渐消弭,忍不住伸手扼住她的脖颈,收紧。
“好。如你所愿。”
“多多谢主”吕云黛压根没料到四爷忽然掐她脖子,灭顶的窒息濒死感席卷而来,她难受的张大嘴巴拼尽全力呼吸。
他真是个喜怒不定的疯子,没想到她的结局,竟是被四阿哥活活掐死。
早知道今日是死别,方才就该与她的孩子好好道别。
吕云黛放弃挣扎,将乱扑腾的双手垂落,绝望合眼,甚至不曾求饶。
着实不甘心,无助的眼泪夺眶而出。
倏地,她下意识翕张的唇,被暴戾恣睢的男人吻住,他的吻裹挟着狂怒,并非在亲吻,而是在暴怒的噬咬。
扼住脖颈的窒息感渐渐消失,她被压在靶前,满口都纠缠着血腥气息。
四阿哥言出必行,她无比庆幸小八能逃离这个无间炼狱,至少在十三阿哥身边,小八不必再遭受那些病态的苛刻考验,能被十三阿哥善待,更无需面对眼前这个残暴不仁的疯子。
他真是疯得无可救药,竟推翻靶子,掐着她的脖子幕天席地欢好。
吕云黛感到前所未有的耻辱,她的尊严再次被四阿哥狠狠践踏在脚下,眼泪簌簌落下。
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多愁善感,她憎恶这般无能的自己。
细密急迫的吻,不断落在她眼角眉梢,那个疯子,正小心翼翼,极尽温柔,一点点吻尽她的泪。
“别哭爷错了”
他虽在温柔致歉,却不曾离开她的身子,更不曾停下荒唐。
吕云黛闭眼,不想再看他被欲念侵蚀的狰狞面目。
“爷错了,芸儿。”
听到这个名字从魔鬼的口中溢出,吕云黛忍不住颤抖着睁开眼。
“暗六,叫奴才暗六。”
第50章 第50章欢情
这个名字,就连藏污纳垢的她,都不配提及。
更何况是眼前这个还在欺辱她的狗东西。
“呵呵呵呵,嗯。怎么?你不准爷叫只许那废物王子叫?爷偏要叫!”
胤禛愤怒沉了沉身,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仰望他。
“那策零如今左拥右抱,他的王妃去岁才为他诞育长子喇嘛达尔扎,血崩而亡不到三个月,他又续娶一位勋贵嫡女为继妃,纳两位侧妃,那继妃也已身怀六甲,不日临盆在即。”
吕云黛简直一头雾水,四阿哥简直莫名其妙,边对她做那事,却没头没尾提策零。
还真难为他,竟煞费苦心,如此无所不用其极羞辱她。
“四阿哥!奴才很疼,求您快些。”她难受呜咽。
今日这场暴烈窒息的情爱,毫无温情可言,他只蛮横的侵占,更像是在泄愤,毫无欢愉可言。
“莫名其妙提他做甚?奴才不欠他了。”
吕云黛忍着疼,伸手抱住他的肩膀,逼着自己对四爷说出口是心非的软话。
“爷抱抱奴才可好?奴才难受。”
可他愈发倔强挺直身子,不准她拥抱他入怀,吕云黛吃力的收紧臂弯。
二人都是宁为玉碎的倔强性子,谁也不肯先为对方妥协。
吕云黛急得满头大汗,但却宁死不肯服软,于是祭出杀手锏,虚情假意的泪簌簌落下。
她知道,他对女人掉泪向来束手无策。
果不其然,他终于为她主动折腰,拥她入怀。
狂暴的惩罚逐渐变得极尽温柔,在她声声温情诱哄下,二人仿佛又回到宗人府相守的温馨岁月。
此时他忽然轻喘着将唇贴在她耳畔:“对不起”
吕云黛还是头一回听他瓮声瓮气的口吻,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怔片刻,才意识到他竟破天荒的对她道歉。
“哼哼”吕云黛敷衍回应,抱紧他,不想原谅他。
“对不起”
他契而不舍继续纠缠,吕云黛无奈捧住他的脸颊:“爷可否答应奴才,无论今后你我二人如何,爷可否善待我们的孩子?”
“他是爷的血脉,不必担心这些,所以你希望我们二人如何?”胤禛目光定定看着染泪的眼眸。
“我们?奴才说的不对,该是无论
您和奴才如何。”
吕云黛惶恐解释,她发现自己僭越的用你我二字。
身份使然,她与四爷永远不可能用你我与我们,来形容他们这段纠缠不清的孽缘。
说不清道不明,她不知方才为何荒唐的用你和我,来形容她与四爷。
“您与奴才就这般相处挺好,待爷有新欢,奴才就与爷断情难续。奴才虽卑贱,但也有二两傲骨,奴才不与人共侍一夫。”
“你”胤禛满眼震惊,捏住她的肩膀,盯着她哀婉的眼神,难以置信,她要的竟是如此大逆不道之物。
“你疯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方才你说的话有多混账,简直荒谬绝伦,离经叛道!”
“少看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子!”胤禛怒不可遏。
“嗯啊。”吕云黛捂脸,知道与他压根就说不清,不想再白费唇舌。
见她失落垂泪,胤禛心内五味杂陈,莫名酸楚,他忍不住再次拥她入怀。
“但爷可答应你,在与表妹大婚前,爷愿独宠你一人。”
胤禛自有考量,在他计划中,原本就并未打算在大婚之前,让谁诞下他的子嗣,毕竟于理不合。
可她却成为唯一的例外与疏漏。
她的身份特殊,如今俨然更像佟佳一族留给表妹固宠的玩物。
他们默许暗六尴尬的身份,只是在提醒他,佟家已然委曲求全,他就更需克己复礼,不再做出格之事。
如今他羽翼未丰,还不是与佟家正面交锋的时候。
倒不如顺水推舟,继续利用暗六维系与佟家的体面。
佟家派来的爪牙若主动献身勾引他,怀上他的子嗣,也与他无关,毕竟是佟家人自己管教无方。
这三年,他既能找到合适的纾解玩物,又不得罪佟家,何乐而不为?
“好,奴才谢主子隆恩。”
吕云黛心中叫苦不迭,还需熬三年才能解脱,但至少这三年里,她不必面对公用脏黄瓜,勉强能忍。
二人就这般不清不楚纠缠三年吧。
“暗六,再为爷诞育子嗣可好?难道你不希望晖儿将来有亲兄弟扶持?”
四爷这句话,就像极致的蛊惑,吕云黛愕然瞪圆眼睛。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海中迸发,彻底不可收拾。
“爷,下一个小阿哥可否可否取名弘历。”
吕云黛抓住四爷手心,在他掌心写下弘曆二字。
她真是目光短浅,为何要当皇帝的走狗爪牙,她直接当皇帝的老娘更香啊!!
今后四爷蹬腿死了,她的亲儿子弘历就是未来的乾隆爷,亲兄弟间定能和睦相处,她再不用担心晖儿会被谁欺负。
“可。”
“但奴才不想入后宅。”
“胡闹!”
“胡闹就胡闹!”
吕云黛决定不择手段怀上弘历,于是愈发卖力撩拨四爷,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相信不久后,她一定能如愿以偿。
一想到她的儿子是乾隆大帝,吕云黛看四爷的眼神都温柔许多,权且将他当成借。种的工具人也好。
她激动地扑向四爷。
“唔慢些,暗六轻些”
风住雨歇,吕云黛精神抖擞穿衣走人,她焦急寻到苏培盛:“苏哥哥,我要坐胎药。”
“啊?”苏培盛脚下一踉跄,耷拉着脑袋去准备。
为防暗六察觉出异样,他特意让人在暗六喝的坐胎药里加了好些冰糖。
吕云黛服下坐胎药之后,挣扎片刻,还是悄然前往佟家。
避开潜伏在佟家的本家暗卫,她悄无声息来寻未来四福晋。
此时佟佳氏正坐在窗前,对着个裂纹的羊脂玉扳指出神。
吕云黛记得那扳指是鄂尔泰之物,没想到佟格格竟还对鄂尔泰情根深种。
“格格。奴才暗六,前来请罪。”
佟佳氏慌乱将扳指藏在掌心,转身看向匍匐在她脚下的暗六。
这个奴才让她很惊讶,她惊闻暗六拒绝为表哥侍妾之时,就知道自己错怪了她。
此时佟格格愧疚的亲自搀扶她起身:“小六子,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来来来,我正愁没机会寻你,今儿让你报仇雪狠可好?”
说罢,佟格格抓住暗六的手,就要往她脸颊扇:“小六子,你打回来,如此我才能安心。”
“格格,奴才是四阿哥的暗卫,也是佟家的暗卫,奴才绝不会做出背叛佟家之事,您放心。”
“只不过”吕云黛话锋一转:“如今四阿哥后宅有三位侍妾格格,德妃昨日又送来一位乌雅一族的宫女,四阿哥甚是喜欢那宫女,奴才私心想为您固宠,但却担心您责怪。”
“暗六,我今儿也与你交心,我愿将大阿哥弘晖养在膝下,今后他就是嫡子。”
“乌雅氏来者不善,我不管你用何种方法,不准让乌雅氏承宠,更不准再有庶子在我与四表哥大婚之前降生。”
“格格大恩!”
“只是若奴才为格格固宠,免不得要为四阿哥侍寝,若怀上子嗣”吕云黛欲言又止,一脸为难。
“您也知道,四阿哥身边的神医忒厉害,若被发现奴才偷用避子汤”
“慌什么!你不入后宅,又不是四表哥的侍妾,我是所有孩子的嫡母,不会亏待你的孩子。”
佟佳氏存着私心,她嫁给四表哥之后,免不得要与表哥繁衍子嗣。
可那是她如父如兄的表哥,她一想到要与表哥行那档子事儿,就忍不住想吐。
可若生不住子嗣来,她这个嫡福晋定会被人嘲讽诟病。
这几日她思索再三,将主意打到暗六的身上,暗六是佟家控制的暗卫,压根翻不出她的五指山。
暗六身份卑贱,又并非四表哥后宅侍妾,对她压根没有任何威胁。
倘若她敢有异心,不给她解药,就能让她一命呜呼。
昨日,她已求着阿玛,秘密将暗六送给她,当成陪嫁通房丫鬟。
今后她再利用暗六固宠,暗六容貌卓绝,没人会拒绝如此尤物。
待她与四表哥诞下一个嫡子之后,她就无需自己承担生育风险,而是利用暗六的肚子,待暗六生下几个庶子,她再去母留子。
吕云黛见佟格格若有所思盯着她的肚子出神,心底免不得发怵。
她定了定神,决定说出那件让佟格格高兴的秘密。
“格格,隆科多大人算计鄂尔泰公子娶悍妇,公子当真是对您一往情深,到如今都不曾与那女子圆房,为您守身如玉。”
“什么!!”佟佳氏腾地站起身来,悲喜交加的眼泪夺眶而出。
“不可能,他亲口说他喜欢那女子,他亲口说的呜呜呜他还亲自送来喜糖与请柬,不可能!”
佟佳氏攥紧掌心扳指,忍不住潸然泪下。
“暗六,带我去见他,我想见他求你了呜呜呜”
“这不好吧格格,您还有三年就要与四阿哥大婚,若被四阿哥知晓奴才带您去见旧情郎,他定会撕碎奴才。”
“暗六,你别瞧表哥看似很在乎我,其实他早已心有所属,我初时还以为是你,可表哥却并未将你收入后宅内,我就知错怪你了。”
“他的性子极端偏执,爱。欲其生,恨欲其死,他想要之物,就一定会不择手段得到,哪儿会顾及你乐不乐意。”
“他只是碍于佟家的面子,对你拒宠顺水推舟而已。”
“表哥心底藏着一个女人,我猜不出是谁,你帮我尽快挖出那个女子的身份。”
“啊?奴才倒是没见四阿哥提及哪个女子。会不会是格格猜错了。”
吕云黛懵然,四爷身边只有那三个侍妾和乌雅氏。
他除了对乌雅氏和颜悦色些,甚至不曾让后宅那三个格格侍寝,到底何时有情根深种的神秘女子?
“我不会猜错,我与四表哥青梅竹马,我知道他的心思,绝对不会错!”佟佳氏语气笃定。
“不说这些,快些带我去见他,这是命令!”
一听到命令,吕云黛浑身紧绷,趁夜带着佟格格飞檐走壁,来到国子监祭酒府邸。
此时她与佟格格躲在屋顶上,窥视书房内清癯背影。
“公子,您该喝药了。”
“不喝。”
“公子,佟格格的病早就痊愈,您何必折磨自己?她是未来四福晋,您不能再执着了。”
“您对长生天发毒誓,只要她病愈,就一生都不寻医问药,为她扛下此生所有病苦,这毒誓未免太过草率。”
“她是四福晋啊,您的心思若被四阿哥知晓,定会万劫不复。”
“公子,求您喝药吧,大夫说您若再不喝药,怕是会落下病根的呜呜呜。”
“我没有觊觎四福晋,休要胡说,若传出去,四阿哥定会对她不好,她若过的不如意哎”
“咳咳咳咳咳咳”
书房内传来鄂尔泰撕心裂肺的痛苦咳嗽声,他的咳疾反复许久都不见好,听闻是心火难消,五内郁结所致。
吕云黛偷眼看向佟格格,竟见她低头抹泪。
“暗六,我要见他。”佟佳氏哽咽。
“格格!”吕云黛大惊失色。
“这是命令。”佟佳氏从脖子上取出一方血红的短哨,吕云黛看到那短哨,就吓得浑身发抖。
佟佳一族本家子弟身上,都带着血玉短哨,只要随便吹一下,就能轻易催动暗卫身上的蛊,让她生不如死。
“是是是!”吕云黛恐惧的直冒冷汗,那些年,她没少在佟家受过血玉短哨的折磨,那噬骨剜心,肝肠寸断的剧痛,简直让人痛不欲生。
她抖着手,用暗器将鄂尔泰的仆从打晕。
“谁!咳咳咳咳咳”鄂尔泰仗剑冲出书房。
“是我。”佟佳氏哑着嗓子端起放在小火炉上温着的汤药。
“淑媛四福晋,您寻奴才何事?”鄂尔泰垂眸,将利剑收鞘。
“我来伺候你喝药,你喝完我就走。”
“四福晋请自重,奴才的福晋还在等着我回去就寝。”
“别和我提她!暗六,回避!”
佟格格怒喝一声,吕云黛赶忙背过身,封闭五感。
也不知身后那二人到底在做甚,吕云黛心如擂鼓,那二人都是知书达理的簪缨世家出身,该不会乱性才对。
不会的不会的,肯定不会的,否则四爷若是知道她帮着佟格格绿他,定会将她碎尸万段。
啊啊啊!可佟格格刁蛮任性,幼时在紫禁城内更是无法无天,连太子见到她都绕着走。
不成!她信得过鄂尔泰,但信不过佟格格!
吕云黛解开五感,当听到身后传来男女欢好动静之时,只觉得五雷轰顶!!
完了!!!
听动静二人都快结束了。
吕云黛浑身都忍不住恐惧颤抖,才平息的男女欢爱声响再次袭来,钻入耳中,就像紧箍咒似的。
她浑浑噩噩跌坐在地,最后还是眉目含情的佟格格拍着她的肩,她才勉强缓过神来。
吕云黛瑟瑟发抖,盯着佟格格被滋润的炽艳娇颜。
“去寻避子药。”
“奴奴才这有”吕云黛哆哆嗦嗦取出苏培盛给的避子药,盯着佟格格服下,又不放心的催着她多服两颗。
回程之时,她抖如筛糠。
“方才是我强的他,我不能让他为我守活寡,暗六,我很痛苦,我知道我不知廉耻,可我走投无路了。”
“格格,奴才都知道,这件事,奴才会守口如瓶,可您新婚之夜,您如何瞒住四阿哥?”
“不必担心,我自有妙法。”
“”
吕云黛忽然很想笑,却哭笑不得,真是报应不爽,四阿哥就这么被绿了。
“后日子时,我还要去。”
“!!!”吕云黛脚下一踉跄。
“格格!您不能再任性!”她吓得瑟瑟发抖。
“好,那就一个月去一次,你必须在每月十五子夜前来。”佟佳氏把玩着血玉短哨,似笑非笑与她对视。
“”
“是。”
“格格,奴才在四阿哥身边伺候,不大方便。”吕云黛求饶。
“哎,知道了,我自己想办法。”
“是。”吕云黛如蒙大赦。
将佟格格送回去之后,她竟鬼使神差来到四阿哥府邸。
今晚是血滴子影二与影四值夜,二人感知到暗六的气息,对视一眼,闪身回到原位。
吕云黛飞身跃入半开的支摘窗内。
床榻上,胤禛正陪着小阿哥歇息,于暗夜中睁开眼。
感知到熟悉的气息,胤禛将睡在床榻中间的小阿哥抱到怀中。
“做甚?”
“没做甚,想小阿哥和您了。”
他那斤斤计较的性子,还是把他稍带上吧,免得他又炸毛。
“主子您和小阿哥歇息,奴才在房梁上歇息。”
“若不睡床榻,就滚出去。”
吕云黛缩着脖子,开始宽衣解带,小心翼翼挪到床榻里侧。
小阿哥被四爷护在臂弯,吕云黛忍不住握住他的小手,软乎乎的,她都不敢用力。
今晚这番惊心动魄的遭遇,让她愈发惴惴不安。
此时小阿哥饿醒了,四爷将小家伙交给乳母照顾。
吕云黛正心事重重背对着四爷,后背忽然一暖。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爷了。”吕云黛忽而觉得很对不起四爷,她绿了他的嫡福晋。
呸呸呸,是她帮着四福晋绿了他。
她愁绪万千,正怅然之时,却觉身上一阵凉意。
他啊,剥起女人衣衫愈发得心应手了。
吕云黛心生愧疚,半推半就之下,没一会被他成了事儿。
“爷,对不起啊”
“你对不起爷之事,还少吗?嗯”
胤禛沉身惩罚道。
吕云黛仰头吻他的薄唇,心虚的要命。
苏培盛抱着吃饱喝足的小阿哥,才靠近房门,就听到房内传来男女欢好动静,忙不迭刹住脚步,将小阿哥重新交给乳母伺候。
他心内五味杂陈,揣手伺候在门外。
此时乌雅氏端着托盘,主动前来值夜。
自那日四阿哥抱过她之后,与四阿哥之间再无进展,她愈发沉不住气。
她满心期待来到廊下,忽然听到一阵羞人的动静。
这是
乌雅氏面色煞白,急步朝房门走去。
“干嘛呢?”苏培盛冲过去将毛毛躁躁的乌雅氏拽到墙角。
“苏公公,四阿哥屋里谁在伺候?怎地晚膳没听说爷今晚让后宅哪位格格伺候?”
乌雅氏急迫追问。
“哦,方才李格格来送点心。爷就将她留宿了。”苏培盛揣手,面不改色。
“哦,是李格格,格格当真好福气。”乌雅氏僵着笑容,一口银牙咬碎。
“回吧,今后没轮到你当差不准瞎跑,否则杖杀,这是爷定下的规矩。”
“啊!苏公公,奴才只是见四阿哥白日里咳嗽两声,特特送来雪梨川贝银耳汤,要不奴才进去伺候爷服下汤再走?”
乌雅氏红着脸恳求,万一四阿哥与李氏未尽兴,她也有机会给四阿哥侍寝。
毕竟她的额娘就是这般抓住机会怀上她,才被阿玛抬为有名有份的侍妾。
“爷喝过了,你回吧。”苏培盛被这个美则美矣,却蠢得挂相的乌雅氏气笑了。
幔帐之后,吕云黛和四爷都是武人,自然将门外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她推推四爷压下的肩,阴阳怪气:“要不还是喝了再说?爷~”
胤禛方在极乐,忽然被打断,顿时怒不可遏呵斥:“滚!”
“快走!”苏培盛战战兢兢打发走那没眼力见的乌雅氏。
待风住雨歇之后,吕云黛软着身子,依偎在四爷怀中。
“爷,李格格是我啊?”
“嗯,要不然?你既不稀罕当爷的侧福晋,那就当李格格张格格武格格,赵钱孙刘格格。哼!”
吕云黛哭笑不得:“奴才哪敢啊,一人身兼十几个格格身份,那今后爷的后宅女人不都是奴才了。”
“后宅女子若聚会,奴才得把自己剁碎才能凑出那么多女人。”
“哈哈哈,爷要不要试试一晚召唤十个奴才侍寝,旁人定认为爷威武的能夜御十女!”
“闭嘴!不知羞!”胤禛又羞又怒,以吻封缄她喋喋不休的嘴。
她性子张扬明媚,撒野随性,与他见过的名门贵女全然不同,全无半分贤良淑德,可他却对她束手无策。
三年,他就纵着自己任性三年,待大婚之后,他需尽快收心,不再愚蠢的沉溺于荒唐情爱中。
“呜爷挪过去,我快贴墙了。”吕云黛柔声嘟囔。
胤禛乖乖挪动身子,不满的将还在乱动的女人拽入怀中抱紧。
“明儿休沐,我要去平谷。”
“做甚?”
“奴才接私单呢,平谷有采花贼。”
“你说的是接连数名幼女被戕害的案子?那件案子不能管!”胤禛语气凝重。
“啊?不会又是哪位权贵在作孽吧”吕云黛毛骨悚然,全无睡意。
“嗯,有人在借命。你无需知道是谁。”
“那是谁?”
“”胤禛捂住她的嘴。
“别问,反正不是爷。”
“就是,我们四阿哥人俊心善,人贱人爱,花见花开,哪儿会做此等丧尽天良的恶行。”
“闭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肯定又在暗中骂爷。”
“瞧爷说的,人嘴里也吐不出象牙来啊,要不爷给奴才吐一根儿瞧瞧。”
“别问。”胤禛语气严肃警告她。
“成吧。”
吕云黛心下骇然,难怪小小采花贼竟折损四名赏金密探,原来又是权贵在捣鬼。
“那奴才明日就去接另外一单和离私单。”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积点德吧。”胤禛揶揄。
“才不是,苦主的夫君吃喝嫖赌还打女人,只可惜他小有权势,苦主无法与他和离。”
“小有?多有?”
“就,好像是您家远房亲戚来着。”吕云黛抛出话题,其实她今晚醉翁之意不在酒,拐弯抹角就是想与四爷说这桩和离案子。
“正六品太仆寺马厂协领。”
“呵呵呵呵”
吕云黛听到四爷不屑的笑声,就知十拿九稳。
“爷,是您母族远支一脉的表兄,叫乌雅至德。”苏培盛沉吟一会,才勉强记起来对方的名字。
如此等小人物,压根连四阿哥府邸的大门都进不来。
“苏培盛,去办妥。”
“是。”
“明日爷休沐,你哪儿都别去,老实呆着。”
“遵命!”吕云黛搂紧四爷,不劳而获的感觉还真上头。
四爷和佟格格二人都不是好东西,一对儿黑心肝夫妇,难怪能凑到一起。
她得趁这三年玩好无间道,左右逢源,为自己和小阿哥多捞点好处。
她有四爷之间暧昧的关系逐渐趋于诡异的和谐。
没想到四爷说的陪着他休沐,竟是陪着他在床榻上白日宣淫。
吕云黛欲哭无泪,吃过午膳之后,她与四爷在床榻上正嬉闹,他忽而咬着她的唇。
“今晚带你出去逛街,想去哪儿?”
“想吃好吃的。”
“好,带你去柳泉居。”
“吃过晚膳,再带你去买几件首饰。”
“爷赏的首饰好多都没来得及佩戴,太多了,都放不下。”
吕云黛指着梳妆台满满当当的珠钗环佩,四爷的辫穗发带都被她用簪子穿一块儿塞在角落,才能勉强放下她的耳坠子。
“嗯,明日换更大的梳妆台,带西洋珐琅彩玻璃镜,有三层妆奁盒子。”胤禛轻吻她的眉梢。
“脂粉用完了,口脂用的比从前快了许多,都怪爷!”吕云黛忍不住老脸一红。
旁的都好说,唯独口脂,必须让四爷赔。
虽是她在涂口脂,但最后都被他给吻没了,她每日都需补好几回口脂。
“爷得赔我口脂!奴才好不容易才买到的枕檀郎,这颜色忒难等。”
胤禛斜躺在她身边,见她朱唇轻启,呢喃细语。心微动,忍不住吻她点过口脂的绛唇。
“唔”吕云黛气得揪他辫子,方才她才新点的口脂,又被他给吃没了。
二人只吻得气息紊乱,才堪堪分开唇瓣。
胤禛轻抿唇:“不好,换昨日的,清新些。”
“不好吗?这款名曰楼外月,昨日的胭脂名曰枕檀郎。”
“都被爷吃没了。”
“好,爷赔。”胤禛赧然,伸手擦拭她嘴角被他吻迷乱的口脂。
苏培盛揣着手,支着耳朵,在门外仔细记下口脂名字和梳妆台的样式儿,明儿得将主子提及的所有物件补齐。
当真没料到,爷有朝一日竟会对女人用的物件如此揪细。
趁着四爷心情不错,吕云黛抬起玉足,放在他肩上,摩挲。
“爷,明儿奴才要回去一趟,家中办喜事。”
“你仆从成婚。”
吕云黛愣怔片刻,立即意识到四爷对她私宅之事简直了如指掌,嗔怒道:“哼,奴才在爷面前当真没有秘密可言,就像扒光似的,被爷看得真真儿的。”
“是谁?哑婶!”吕云黛语气笃定。
“嗯。”胤禛直言不讳。
“好啊!哼,你把哑婶子撤走,我不稀罕。”吕云黛赌气起身穿衣衫。
“恼什么,要么乌鸦,要么哑婶,你必须择其一。”胤禛板着脸。
“我选乌鸦!”吕云黛推开他抱过来的手。
“可。”
“还有谁?”吕云黛忐忑问道。
“无。”
听到四爷的答案,吕云黛暗暗松一口气。
好在柿子与吕夫人没有问题,否则她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二人。
用过晚膳,她与四爷相偕从阿哥府后门离开。
四爷并未带仆从。
再过几日就是乞巧节,沿途都有卖花儿和香包的小贩。
吕云黛的目光被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吸引,她满头都簪满各色山茶花。
乞巧节卖牡丹、芍药、合欢、莲花这些结情之花居多,她倒是头一回看到有人卖山茶的。
她好奇扫一眼,却见四爷已然踱步走到那卖茶花小姑娘面前,买下一整篮茶花。
吕云黛逡巡四周,买下一篮赤色芍药送给四爷。
世人皆知雍正帝喜欢菊花,曾下旨御制四百八十色菊花瓷。
吕云黛也这般认为,毕竟历史都是如此记载。
后来才知道,哼!他是装的,强凹人淡如菊与世无争的人设罢了。
四爷真正喜欢的花,与他的性子一样割裂矛盾。
他竟喜欢烂大街的芍药花。
古人男女两情相悦,则赠之以芍药,表达结情之约。
芍药还有个名字叫将离,男女在离别时,也会互赠芍药,以此寄托不舍之情。
世间竟有一朵花同时表达结情与分离两种背道而驰的蕴意,简直就和四爷的性子一样矛盾割裂。
吕云黛取一朵赤色芍药,簪在四爷耳后。
胤禛赧然摸着芍药,见有诸多缱绻男女也簪着花,于是折下两支芍药,簪在她云鬓之上。
来到护国寺,今年乞巧节猜灯谜已然鸣锣开始。
有四爷这个活字典,各类字谜和吟诗作对简直信手拈来。
“爷,快瞧啊,那家对出下联给一对儿小狗灯笼。”
“等着。”胤禛拔步上前,只沉吟片刻,就轻松对出下联。
“公子写得一手好字儿。”买灯笼的摊主忍不住夸赞。
“好看吧,我也觉得忒好看!”四爷的字是皇子里写最好的,吕云黛也喜欢的紧。
与四爷一人提一只小狗灯笼一路逛吃逛吃,不觉间,竟来到北新桥烧烤摊。
主仆二人挽袖撸串,今晚使唤四爷替她猜灯谜,吕云黛着实过意不去,主动揽下吃烧烤的银钱。
吃饱喝足,吕云黛拎着灯笼准备护送四爷回去。
却见他拔步往南锣鼓巷的方向走去。
不对啊,四阿哥府邸在国子监大街附近。
吕云黛拔步跟上,一路七拐八弯,却愕然发现距离她的私宅越来越近。
“爷,奴才护送您回府邸。”
“不用。”
也是,以他的身手,她若跟着,不但不能保护他,说不定还会成为四爷的累赘。
吕云黛不再多言,乖乖跟在四爷身后。
走到她的私宅门口,她正要与四爷客套两句,一抬眸,却不见他的身影。
吕云黛被四爷神出鬼没的功夫震慑得许久不曾回过神来。
回到私宅内,柿子带给她一个噩耗,哑婶的女儿今日来寻亲,将哑婶接回湖州老家颐养天年了。
吕云黛只哦一句。
“走得如此着急,我请她们明日留下吃喜酒都不愿,估摸着有要紧事。”柿子怅然。
“没事,回头我再去买个婆子回来。”
吕夫人被柿子照顾的极好,虽依旧疯疯癫癫,但却已然能自理,沐浴吃饭如厕都能自己解决。
只不过她似乎活在她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苏醒。
柿子大婚这日,新娘子娘家来了许多亲戚。
吕云黛客客气气招呼着。
众人见她一副未出阁少女装束,不知怎地,就聊到替她说媒。
“奇怪,我怎么瞧着这家小妹估摸着生过孩子。走路姿态都像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