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咎也比较喜欢和这种人交朋友,既是志同道合的“战友”,又不必委屈求全地妥协。
李咎和城阳在告示附近站了一阵,数着人头数,短短一刻钟,来了五六拨人看告示,他们不是衣衫褴褛,就是骨瘦如柴,总得有二三十之数。一开始他们也不敢靠近,直到有人做了榜样,先来打听告示上写的什么,那些新来的人才敢上前询问。
观察了好几个告示点,李咎便发现,连这做榜样的人都是官府雇请来的,证据是,同一个“榜样”反复出现在好几个告示前面打听,只要有人表现出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他就会上前打听,打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不知这是陈务的主意,还是具体执行此事的人的主意,反正看着十分体贴人。
走着走着,李咎还在一处特殊的告示附近遇到了熟人。
当年大婚后往金陵去,路过淳城南时,李咎曾经遇到了一个百般聪明伶俐的小女孩儿,名唤珍珠。后来河庆县额外加派人去金陵学技术,就有珍珠和她的未婚夫婿作为学生被李咎带了去。
去年秋收后珍珠就和其他人一起学成回家,除了被李咎判断是科研型人才的郝秀才还在继续攻读“杂学”,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金陵,现在倒是在这里又遇见了。
珍珠也远远地就看到了李咎夫妻,她一眼看出来李咎和城阳穿的都是常服,便知他们是乔装来的,于是一路小跑到他们跟前福了一福,道:“丰师父、城师父,你们怎么来啦!”
学塾里的学生都这么称呼师长,珍珠只是换了个抬头的叫法,倒也巧妙。
城阳朝她微微点头,笑道:“我和你丰师父有事路过这里,看见到处都热火朝天的,所以走来看看。你在这儿做什么?”
珍珠也笑吟吟的,回说:“我们来了之后发现咱们这儿已经并到了河庆,南城北城的差别,比原来的河庆和南城的差别还大呢。太守老爷就让我们开两个技术站,一个在南城,一个在北城。我和青哥哥是本是北城人,就领了北城的差事。现我们身上有两桩事,一是扫盲,二是招人。不上课的时候我和青哥、刘嫂子他们就轮流在这里蹲人啦。”
珍珠所在的地方有个告示牌,是技术站招人的告示牌,她就在这里,作为妇人的表率,告诉那些感兴趣的妇人这个技术站招什么人,给几多钱,哪里考试,哪里学习。
李咎没说话,城阳很明白他的想法,他们两人几乎已经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能互通心意,城阳将他看一眼,问道:“那,你们在这儿多久啦?有招到人么?”
珍珠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没有……但是很多人,很感兴趣,来问过。只是,都不认得字。不过,不过等扫盲班办上那么几期,也许就能凑得出一些人来。我们已经暗暗地看中了几个,若能学出来,就是技术站的人了。”
城阳道:“教学相长,也是你们的的修学之道。我和你丰师父终究不能一辈子教你们,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以后的事,你们好好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