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大湾府5(2 / 2)

姚阔缀了一句“经济崩坏”:“我去粮行问了去年的粮价,又去田边问了种子的价格,问了布帛的价格,问了他们的工钱,问了盐和油的市价……工价很高啊,和金陵持平,但是粮、盐都是京城统一划定的价格,是那么低,这个大湾府自己支出怎么办?的徭役和人头税是算不过来的。且这里的粮价那么低,官仓又怎么会那么满?还不赶紧去挤兑隔壁两道的粮商?”

周捷足补充说道:“济贫所的人长得有点胖,不像是真的鳏寡孤独。小人去过很多地方,没见过那般健壮的‘鳏寡孤独’,那些还小有薄产的人,看起来比他们都枯瘦得多了。”

初三郎说道:“济贫所给的伙食也太好了一点儿,光是咱们看到的,就有白米饭大包子。也可能是这里工厂发达,济贫所能接的活计多?但是又没有看见给小孩子们安排课业。我们去看的时候,只见孩子们不分大小都在昏天黑地地玩耍——真正的济贫所不会这么放着人吃干饭,他们比谁都希望这些小孩子们能有个活路。”

哑巴在纸上写了一句话:“有一子与同伴争斗,说‘我父必杀汝’,必有其事也。”

李咎点点头:“基本上就是实际情况了,若非家里有个横行霸道的爹,儿子也说不出这话来。话又说回来,有爹的儿子,怎么能在济贫处待着呢?”

姚阔又补了一些细节,比如发现有一户人家养了数只鸡,昨儿见死了一只鸡,按说一般养了好几只鸡的人家不会太在意多一个少一个,死了拿去刮毛吃了就行,但是那户人家的当户人愁眉苦脸的,“仿佛死了爹”一样。

他这么一写,苏秀才也想起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比如路过一些人家,想借一下茅房或者想讨水喝,结果那户人家的主人都不知道自家茅房在哪;路过有养狗的人家,有那么两户人家的狗竟对“主人”吠叫……

……

以上种种指向的都是李咎的猜测,就是“假”。这个小城假得不像个样儿。

李咎把写得满满的两张纸放在一旁,又摊开一张纸:“那结果来了,我们怎么办?陛下叫我做检点来,是有试探的目的。随着骡机啊蒸汽机传播到西边诸省道郡府,各地反对我,反对李园杂学的声音又大了些。我之前在给陛下写信时,提到了先祖曾经遇到过的几种反对和破坏机械生产的原因。陛下就指了这里让我来访查陈奏,是要我拿个东西出来告诉天下人,反对的理由不成立。目标很明确,情况也很清晰,从哪入手?这方面我是真的不懂,公主之前教我的办法,一是直接查官府收支的账本,果有问题,绝对瞒不过收支二字;二是把本地数得上的富户软禁起来,询问其账房、亲戚特别是妻妾子女,凡人富,必有妒恨者构陷,虽无事而生非,何况真有其事者。我觉得动静有点大,可以在弄清眉目之后再这么办,关键还是现在破局啊,大家的意思呢?”

众人纷纷称是,然后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讨如何找个突破口。或说得先搞清楚大湾府想隐瞒什么,以及这隐瞒的东西和民间反感机械化的浪潮有没有关联;或说让钱内官拖住地方官吏,李咎直接去找反对机器的明心书院及上书奏陈的“名望”出其不备摆下鸿门宴问个明白;或说就在驿馆开个擂台,把反对机器的人引出来,来个引蛇出洞,辩给天下人看是一回事,趁机撕了大湾府的画皮又是一件事……

苏秀才听了一耳朵,忽然问道:“我们为什么不问问那个大嫂呢?民间反对机器化,反对工厂和作坊化,没道理他们在机器生产第一线的人会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