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三想了想,也没什么主意,只得跟着摇头。
小山把东西搬了出去安置好,花姐儿从隔壁出来,将一色靛蓝的包袱递给他:“老爷让李姑娘教我做的,是你的官袍,你去试试看中不中?”
小山那日第一个领了李咎的申请,李咎一边往上报,一边就从库房支了应制的布给他做衣服。正式官服的补子要等朝廷发下来才能做的,常服、便服却已经可以着手制备,于是李咎让幺娘教花姐儿做了一身常服给小山。
小山晃了晃神,接下包袱拿在手里,脸上一片烧红:“俺这就穿上官袍了?”
李咎在门口抱着手,笑道:“这还不算官袍,赶明儿补子来了,再支两块好缎子,你拿回去让你媳妇比着样子做,那才是正经官袍。”
说着,李咎想起古人有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的说法,又补道:“行了行了,芸娘这两天该回来了,地里也没什么活,等吃了饭,下午你就穿上你的新衣服家去看看老人孩子,算是光宗耀祖喽。”
小山高高兴兴地答应了,回到里屋胡乱抹了把脸,换上了这身缎子做的“官袍”。
靛蓝色的缎子和蓝染的粗布乍一眼看上去也没差什么,只是人的精气神不一样了,小山的头发还乱糟糟的呢,看着却十分精神。
李咎把他瞅一眼,叫花姐拿镜子给他,让他再把头发脖子脸和衣领都整好,再领一头大叫驴,拿上月钱回家。李咎知道他家有母亲媳妇娃,想想又给他抓了一把仓库出品的糕饼。
小山和芸娘是同村人,他回家过桥,桥头就是芸娘家。
芸娘在家这两天矛盾极了,原来她家人都不赞成她去领那个九品的官身,甚至还想让她把官身让给她哥哥。
她爹妈的说法“将来你总要嫁人的,娘家哥哥才能给你撑腰!你自己这个官身多半给不下来,就是给了你,将来你嫁了人,难道还能在外头跑?到时候人财两空,还不如让你哥哥去当哩!”
芸娘就说:“我哥哥又不认字儿,更不会算账,那里一天到晚都要和书本子打交道,我一天要算十七八笔账,教的是堆肥、炼肥、反应式、基因、遗传、染色体,我哥哥连一百以内的加减乘除都不会,哪里能做这个?”
她娘不以为然:“他做不来,你就不会帮衬一把?官给你哥哥当着,你给你哥哥把事儿做了不就完了,人家大官儿还管底下谁干活?地主也不管他的地是我耕还是你爹耕啊?”
她爹敲敲床板:“芸丫儿,你打小就聪明,就去了几趟村塾,那书就背得比小山还溜。这个账你自己算算吧,明摆官位你拿不着,说不定给你哥还能落着好。你说的那个官爷既然人好,这么个弯不会转不过来,你多卖卖好,多求求情。”
芸娘默然不语,她当然不愿意,甚至产生了一种宁可自己不做这个官,也不要让她哥冒名顶替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