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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25章你得自己过来取我的血。……

下过雨的空气轻盈湿润,混着中药的气味和淡雅的花香,如一层无形的泡沫浮在池镜花四周,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额头轻抵着他在心口,贴着微凉的衣料,规律的心跳一下下有力敲击她的耳膜,流入她的血管,混进她的血液。

奚逢秋唇边噙着淡淡的笑,绕在指间轻柔的动作还在缓慢继续,一次次抚过她的后背,宛如亲密的情人安抚她的情绪。

不过手法很是生疏。

池镜花愣住了。

为寻求心理上一个支撑点,她下意识想拽住他的衣裳,不过却被老郎中给打断了。

老郎中瞟了一眼两人,扶着竹椅把手,颤颤巍巍起身。

“姑娘,先跟老夫到里面去包扎一下伤口吧。”

池镜花回过神指尖一顿,忙缩回手指,不由分说扯过奚逢秋的胳膊,强行将人按在椅子上。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过程异常顺利,奚逢秋似完全没有反抗之意。

“等我一下,很快的。”

少女的声音如明亮的流星般轻轻划过他的耳畔,眨眼间身影便与老郎中一块消失在他视线里。

奚逢秋偏头垂眸望了一眼肩上的褶皱,微微震颤的长睫在日光下抖落一层金粉。

似乎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在心中破土生芽。

很是奇怪。

池镜花自然不会知道这些,她正在内堂静静观察老郎中将草药捣碎而留下的药汁,然后将其铺在纱布上,再洒上粉末状的中药,最后缠在她的手腕上。

伤口甫一被碰到,宛如正被一根根细针扎,溢出的疼痛逼得池镜花泪水在眼眶里不停打转,最后靠着咬紧牙关和几次深呼吸才勉强憋住。

正在为池镜花包扎伤口的老郎中看见她颤抖紧握双拳,不由抬头看她一眼,虽然不曾言语,但心中对她颇为肯定,于是好意提醒。

“他没救了。”

池镜花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愣愣抬头望去,神色迷茫。

“什么?”

老郎中头也不抬,一边鼓捣手里的活儿一边解释:“他中的毒不下百种,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别想着帮他解毒了,没用的。”

这里就三个人,池镜花一下明白他指的是奚逢秋。

但是……中毒?

池镜花从来只知他血肉含毒,以为是体质问题,从来没想过有可能是后天中毒所致。

恍惚中,池镜花记起奚逢秋的母亲苗献仪逼喂他喝下的那碗汤药。

……莫不是毒药?

正因为用毒药喂养长大,所以才导致他血肉有毒。

幸好是妖怪,不然哪能活到现在!

想到这,池镜花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不知怎地,手腕的伤口似乎没那么疼了。

她怔怔望着某处,思绪不经意间飘远,直到老郎中替她包扎好伤口才回过神,轻声道了句“多谢”。

老郎中瞥她一眼,低头开始收拾残局。

“明日你过来换药,顺便来试试老夫研制的新药,不过老夫可不敢保证对你体内的毒一定有用,保不齐还有副作用,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不试,老夫决不强求。”

池镜花神情一滞,“如果这毒一直停留在我体内会怎样?”

老郎中手指一顿,不动神色地抬头,花白胡须下的嘴巴抿成一条线,浑浊的眼睛向上瞟,一言不发地死死盯着她。

什么意思已不言而喻。

——她会死。

“那我明天过来。”

池镜花怕死的很,掏出银两搁在桌上,立马被老郎中推了回来。

“不必了,留着买点你喜欢的东西吧。”

池镜花疑惑挠脸,有种医生对不治之症的患者说“回去想吃什么就吃吧”的感觉。

不管如何,郎中不收钱,这对本就没什么积蓄的池镜花来说是好事。

池镜花忙将银两收好,不忘笑着道谢:“谢谢老神医。”

在听到“神医”二字时,老郎中指尖微动,心里高兴又得意,面上却依旧板着张脸,冷漠地扔下一句“明天早点来”便收拾药材去了。

池镜花“哦”了一声,起身往外走。

直到身影逐渐远去,老郎中才缓缓抬头,盯着那道模糊的影子连连叹息。

多好的一孩子啊,怎么跟那个疯子混到一块去了?偏偏还中了毒。

真是太可惜了。

同样觉得可惜的还有池镜花,不过她的对象是奚逢秋。

她下墓穴中暗器不慎中毒也就罢了,苗献仪作为奚逢秋的母亲,就算不喜欢他,也没必要给他喂毒。

结合苗献仪癫狂的行为,池镜花总觉得是为了奚逢秋的父亲。

当然,一切只是她的猜测。

不过,探听别人的家事也不太礼貌,池镜花只好作罢,说不定哪天等好感度再高点,奚逢秋愿意主动与她分享。

这种感觉在池镜花看见奚逢秋乖巧坐在椅子上等她时达到顶峰。

虽然他常常手段残忍不拿性命当回事,但偏偏又异常的温柔安静,怪讨人喜欢的。

念及此,池镜花不由得笑了笑。

这明媚的笑容抵达奚逢秋眼底却瞬间化为漫天的不解和疑惑。

金灿灿的曦光照耀在他侧脸,少年冷白的颈间映着斑驳的枝影,耳铛那抹扎眼的红在微风中晃了一下。

“你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池镜花实话实说:“因为我虽然是中毒了,但又不会立刻就死,没必要一直哭丧着脸,而且你刚才还安慰我了,所以我很开心。”

就算不幸也得开导自己,不然满脑子就只剩下“中毒”这一件事,心情一郁闷,说不定死得更快。

“原来是这样。”

奚逢秋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乌睫挡住眼底情绪,还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当池镜花望向

灿烂日光下凋零的落叶,下意识地摸向手腕的绷带,忽然记起今日才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十一日。

总感觉经历过很多事情,但勉强还算顺利吧。

——除了中毒。

对这件事反应很大还有赵星澜,在得知池镜花在墓穴中毒时正值午后,他露出不好意思地几分歉意的笑。

“是赵某疏忽了,竟没注意到这点。”

池镜花连连摆手,“啊,没有没有,不关赵道长的事。”

何止男主疏漏了,除了老神医基本不会有人想到这一层,怪不到别人,只能说她倒霉。

“这几日,赵某也会想办法帮你解毒的。”

面对赵星澜信誓旦旦的保证,池镜花有些受宠若惊地点头,“哦……好,谢谢。”

“你最好不要相信他,这小道士可会骗人了。”

悬在赵星澜腰间的浅绿色玉佩颤抖着发出一道响亮清澈的女声。

是女主纪望慕。

虽然白日她只能躲在玉佩里,不过可以通过赵星澜洞悉外界一切,遇到感兴趣的,也会适当地发表几句看法。

“望慕……”

赵星澜表情宠溺又无奈。

纪望慕一想起她与赵星澜初次见面时,他昏迷之中分明答应过要给她弄副刚死的躯体给她附身,结果醒了就不认账,自那以后,她就懒得搭理赵星澜,除非拿香烛供她。

回想自己身死的那一瞬,纪望慕的语气相当从容。

“死没什么可怕的,你要是变成鬼了,来给我当妹妹如何?”

单说女主要认她做妹妹这点,令池镜花有种追星成功的喜悦,不过她是冷静理智的,立马笑着微微弯腰回绝女主的好意。

“谢谢你啊,纪小姐,不过,我还是想多活一段时间。”

纪望慕完全不在乎,“那就等你做了鬼再来找我。”

池镜花礼貌道了声“好”,转过头,恰巧撞进奚逢秋平静的眼底。

看样子,他一直在静静凝视她,这点池镜花也深有体会,他的视线从不回避,像条阴冷的毒蛇死死缠住她。

只是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在池镜花看过来之后,毒蛇敛去了原本赤裸的目光。

不知想起什么,奚逢秋微微偏过头,视线落在指尖乱成一团的白丝上,脸颊处的月牙形状随着眼睫微微颤动,阳光下的脸色愈显苍白。

池镜花抿了抿嘴唇,回过头问赵星澜:“对了,赵道长,衣服鬼的事情怎么办?”

赵星澜眉头紧蹙,满脸愁容地道:“其实赵某一早便查过她的踪迹,但经过昨晚的事,她似乎躲起来了,现在很有可能附在袁府的某件物品上,所以在赵某想到办法之前,请你们二位一定要小心,最好可以结伴而行,不要落单。”

“至于其他人,还请二位配合赵某尽量劝说他们待在某处不要随意走动。”

听上去像是男主贴心地将所有人都安排到了,池镜花却敏锐地察觉到男主处处维护她尊严的举动,毕竟她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对抗衣服鬼,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她与男配绑定。

对此,池镜花只有感激。

不过,奚逢秋看上去却有些奇怪,但当池镜花走到他身边,想要细细观察的时候,他蓦地弯起双眸笑如春风。

“嗯,我会保护你的。”

池镜花能够察觉这是他的真心话,殊不知究竟是建立在何种情感之下,或许只是单纯觉得她死了便无法窥探她的秘密。

也行。

对于一个好感度只有10%的男配来说,不能要求太多。

池镜花默默叹了口气,随后拉着奚逢秋一块按照男主指示,将衣服鬼随时可能出现的事情告诉府内其他人,让所有人在这七天时间里不要到处乱跑。

在忙活一整天后,池镜花倒头就睡,一夜无梦到天亮。

第二天醒时,头晕尚未到达,眼前便被一片雪白所笼罩。

是奚逢秋的白鹤,正伸着雪白的长脖静静看她,而他的脚边有一条鲤鱼。

池镜花眨眨眼睛,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

“是给我的吗?”

白鹤像是听懂她说的话一般点点头。

严格来说,这是她与白鹤的第一次直接接触,但给她的感觉跟奚逢秋很不一样。

白鹤感觉上跟他小时候养过的小狗很像,很会直接表达他的诉求,性格活泼开朗,而奚逢秋,总是要用猜的,还不一定猜对。

不过,当池镜花目光向下,看见从窗棂投进的日光射在鱼鳞上泛出金色的光,尚留有一丝余力的鲤鱼拼命蹦跶两下的时候,根本毫无食欲。

“不用了,谢谢你啊,额……小白。”

当她尝试用一种亲密的称谓呼唤白鹤时,换来白鹤的疯狂点头,仿佛是在告诉池镜花:猜对了,他的名字正是“小白”。

池镜花惊讶发现白鹤对她的好感度似乎挺高,难道是因为自己曾当面夸过他吗?

这点跟他的主人又不一样。

小白很好攻略,可奚逢秋不是。

正想着,当池镜花回过神,望见小白正凑近朝她张大嘴巴,似在邀请她喂他吃饭。

池镜花思忖片刻,一口气掀开被子,捡起鲤鱼,将其送到他嘴边,顺带轻柔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而小白则是十分通人性地亲密地蹭了蹭她的手心。

真的很像小时候养的一条狗啊。

池镜花笑了笑,从头顶一直到白鹤的后背,指尖轻柔地抚摸他,思绪不知不觉回到了过去——她还是孩童时代的那段美好时光。

而白鹤似乎很是享受,一边享受温暖阳光的泼洒,一边懒散地靠在她的脚边,一声低鸣后边仍由她随意触摸。

不知过去多久,门口吹来一阵冷风,耀眼的日光被阴冷的影子所替代。

池镜花与白鹤不约而同地仰头。

白鹤已然愣住,池镜花本能眨眼,没等她开口,站在对面的人先于她张口。

少年逆光而立,置于暗影下的肌肤几近透明,耳铛犹如一道鲜红的血滴,血色映上左脸,连带着脸唇上才有了血色,他微微低头,贴于耳侧的墨发缓缓坠落。

“今天也要去医馆吗?”

听上去,他像是为了此事而来。

池镜花对此毫不怀疑。

她重重点了点头,“嗯,对。”

当目光中出现散发着淡淡中草药的扎眼白纱布,奚逢秋慢慢张开右手,声音煞是动听,语气颇有讨好之嫌。

“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手吗?”

池镜花一直觉得奚逢秋骨节分明的五指十分好看,所以当他朝自己伸手时,下意识地想要触碰试试,等反应过来他曾明确表示想要她的手之后,已经迟了。

不过奚逢秋没有直接握住她的手,而是慢慢替她解开了纱布。

轻盈的纱布失去承载的物体,以极慢的速度飘落,横在二人中间,宛如银河般呈现出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奚逢秋看过去时,发现池镜花手腕伤口的红肿已经消退,只剩下几道浅色的痕迹。

“快好了。”

池镜花同样惊讶于伤口的愈合速度,看来“老神医”真没叫错。

“是快好了,但我还得去医馆为我体内的毒试药。”

池镜花蓦然想起昨日老神医交代的事情,忙不迭地套上外衣,生怕耽搁了时间,惹的老神医不悦。

等她穿戴好衣裳,转过头,乌发晃动扫过后颈,她朝站在她身后的奚逢秋弯起眼睛。

“你会陪我一起的,对吗?”

奚逢秋对此不可置否,倒不如说,明明只是与她一道简单出个门,竟让他生出几分期待之情。

见他不语,池镜花系好腰带,毫不犹豫选择奔赴他的身边,不敢直接牵手,却可以扯住他的衣袖,将人往外带。

今天的天气同样很好,潮湿的泥泞经过阳光炽热烘烤已经变为干土,空气中传来阵阵冷意,已是秋季,绿叶更少,唯有银杏开得旺盛,在风中沙沙作响,在平坦的地面铺上已一层金色的落叶。

两人一块经过院子里时,看见赵星澜一边翻阅古籍,边与玉佩里的纪

望慕对话。

两波人打了照面,赵星澜笑容灿烂地挥手致意,说是等池镜花回来会给她个惊喜。

池镜花快速道句“多谢”,一刻时间不敢耽误,拉着奚逢秋赶紧前往医馆。

一路照旧没几个人。

当他们抵达医馆的时候,门已经开了,老神医正端坐在大堂写药方,时不时还得靠眯着眼凑近才能看清纸上的字。

听到脚步声,老神医抬头,在模糊的日光下,见到两人又是一道过来的,老神医一昧不语,只是叹气。

他这一叹气,池镜花心里怪慌的。

“老神医,先别叹气啊,你还没试呢。”

老神医无言以对,慢腾腾地端出一碗早已熬好冒着热气的汤药。

池镜花接过,扑面而来的是一阵苦涩的气味,为了治病,只好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

老神医问她感受,池镜花如实相告:别的感受没有,胃部倒是暖暖的。

老神医又叹气,“哎,没用。”

放下药碗,池镜花先是看向奚逢秋,又看看老神医,最终走到正在伏案认真工作的老神医跟前,趴在木桌上,双手扶着桌子,下巴抵着双手,眼神笃定。

“老神医,有没有可能是误诊,其实我现在感觉非常好,一点也不像中毒的样子。”

如此,老神医只好又仔仔细细地替她诊了一次脉,随后,抚摸着胡须,发出今天的第三声叹息。

“回去吧,明日再来。”

这侧面印证不存在误诊,她是真的中毒了,而且连什么时候毒发都不清楚,毒发时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

虽然池镜花总是劝自己要打起精神面对困难,不过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心态再好也经不住这样的折腾。

她轻轻咬住唇瓣,心中当真郁闷。

就在此刻,她忽然感受发顶落下一道轻柔的气力。

回过头,池镜花看见奚逢秋遮住所有阳光和冷风,正微微弯腰温柔抚摸着她的脑袋,虽然动作上有细微差别,但意在安抚她的情绪一致。

“应当是这样吗?”

少年时常流露出的温柔极具迷惑性,池镜花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你都是在哪学的?”

“书本。”

奚逢秋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思绪也在不知不觉中回去过去,眼底依旧平静毫无波澜,“以前,我有很多书。”

池镜花想替他补完这句话:还写了很多字。

虽然他的母亲完全不喜欢这些,不过池镜花的态度却跟教导他的夫子一样:他写字很好看,比她好看百倍。

回过神来的池镜花蓦然发现原来他除了脸好看还有个“写字好看”的优点。

嗯……看来她以后再也不说他只有脸好看了。

每当她想到奚逢秋的脸时视线便会不受控制地向上望去,一不留神注意到他脸颊的伤口,虽已痊愈,但伤疤一日不消,她的罪恶感就一直存在。

她本能地想要逃避,可施加在她发顶的动作过于明显,叫她无法忽略。

于是,池镜花一把捉住他的五指,“好了,没事了,我没事了。”

就这样与她毫无阻隔地十指相触,那股熟悉又奇怪感觉又回来了,如电流般迅速蔓延,直到身体的每一处都感受到这份罕见的触觉,甚至于还想继续下去,想要她带领自己朝更深处开发探索。

似是想起什么恐怖的回忆,池镜花立马松开手指,双手交叠身后,佯装什么也不曾发生过的样子,冲老神医行了个礼。

“那老神医,我们明天再过来。”

老神医没说什么,依旧是那句“早点来,别耽误了时辰”。

池镜花“嗯”了一声,低着头从奚逢秋身旁经过,却不敢再与他拉拉扯扯,生怕他又生出要她双手的危险想法。

不过奚逢秋似乎没有。

这令池镜花稍稍安心不少。

回去途中,街边景色萧瑟不少,空中鸟群猛增,似乎是要准备南下过冬,时不时被风卷起的落叶落在二人脚边,稍作停留又被一阵风卷跑。

在中秋到来之前,应会一直如此。

而袁府门口,许是袁老板觉得家中晦气,正在组织丫鬟仆从从里到外打扰屋舍。

池镜花记起男主说过衣服鬼会附身任何物品,想要上前劝他们待在屋子里别到处乱跑,结果被袁老板给狠狠瞪了回去。

“二位,还是先管好你们自己吧。”

许是他们三天两头地往医馆跑走漏了什么风声,导致袁老板看他俩的眼神都变了,嫌弃中还透露出厌恶。

池镜花压根不敢让袁老板跟奚逢秋相处太久,真怕男配一个不高兴,袁老板跟管家一样,人头分离。

池镜花只能硬着头皮推着奚逢秋往里走,边走边试图照顾他的情绪。

“我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不要跟他一般计较了。”

奚逢秋思忖片刻,血红的耳铛清风中摇曳,面上浮出一丝澄明清澈的笑。

“是这样吗?”

池镜花立马明白他是在一有所指:还是她身份的这件事。

原以为过了几天安稳日子,奚逢秋就会忘记这事,谁承想她会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跳进去,还顺手撒把土。

池镜花沉默不语。

事实上,她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个遍,他不信她,这没办法。

好在这时候男主及时出现解围。

远远地,赵星澜冲二人兴奋招手,说是按照他师傅的独家秘方配制了一碗药,希望能对她体内的毒有点用。

池镜花二话不说一饮而尽,只是效果不大好,准确来说是没有效果。

日光落在他的头顶,赵星澜双颊呈现尴尬的红苹果色,难为情地挠头。

“我再试试别的。”

男主说到做到,后面两天除了要思考对付衣服鬼的法子,还陆陆续续给池镜花研制了许多种新药,不过都没什么大的作用,还有老神医,池镜花每日定点去打卡试药,仍旧不见任何起色。

而且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汤药的副作用,她这两天总觉得每天头晕的时间更长了,睡觉也总是做噩梦,醒时两脚发软,浑身都没有力气,得花很长时间才能恢复。

若是按照这种发病模式演算,最后她一定是瘫痪在床,全身麻痹不得动弹,到时候她可能真的需要小白把鱼叼进她嘴里才能吃的上饭。

太恐怖了。

等到第五天去医馆试药的时候,老神医突然把她叫进里堂,就在池镜花以为可能又是一碗汤药时,老神医忽然低声问了个与病情毫不相干的问题。

“你与奚公子关系如何?”

池镜花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问这个?”

老神医继续道:“关系好的话取他一点血,试试以毒攻毒的法子,关系不好的话……也可以试试。”

其实老神医想说的是:他若是救了你应当不会后悔的。

这是他观察许久得出的结论。

但这种事情,当事人都不着急,他怎好乱说。

不过,以毒攻毒的法子确实唯一的救命良策。

池镜花一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察觉到她在动摇,但老神医只是提供了个可能性论证,有些事情还得说清楚。

“但有件事老夫得事先说明,就算是以毒攻毒,也不一定会成功,保不齐会跟他一样,中上上百种毒,他还能活着是个奇迹,你就不一定了。”

“当然,你若是想一直拖下去也可以,至于什么时候毒发老夫也不确定,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毒发,这样你就可以安稳地过一辈子。”

池镜花回过神,勉强扯出个笑来。

“今天不用喝药了吗?”

老神医叹息着摇了摇脑袋,日光打在他的侧脸形成一道落寞的阴影。

“没有用的,老夫根本不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喝再多的药也都无济于事,是药三分毒,没病也会病的……”

“嗯,我知道了,谢谢老神医。”

池镜花看上去神情自若,其实早已思绪万千。

老神医说的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毒发,也不知道毒发时会是什么的症状,若是若是拖下去,也许会没事,更大可能是毒发身亡。

若是以毒攻毒……且不

说风险太大,关键是问奚逢秋要东西,他会给吗?

这样进退维谷的问题一直困扰着她,导致池镜花做什么都没有力气,又或许是药物或者毒素的作用。

——她很怕死的。

就像她很小的时候就总会担心爷爷奶奶离世一样,那个时候,哪怕是对着照片设想一下她都会哭出泪来,尽管后来他们还是离开了,但这种恐惧的情绪一直萦绕在她身旁。

夜已深,四周寂静无声,缓缓流淌的泪蜡已在桌面凝结成厚厚一层。

池镜花边托腮思考对策,边帮倒在她身旁的白鹤顺毛,中间不忘试着呼唤系统。

但是没用。

只要不是跟任务相关,系统都不会出现。

池镜花垂着脑袋长叹一口气。

就在此时,橙色烛火猛地窜起,白鹤“蹭”地一下飞出窗户,像是受到不小的惊吓,在躲着什么似的。

池镜花尚未弄清其中缘由,抬头瞧见门口立着道熟悉而模糊的人影。

她立刻起身开门。

凄凉的月色照在他几近苍白透明的面颊,血红的耳铛仿佛倒映出弯月的影子,抬眸时纤长的睫羽微微一颤,蓝色的双眸迷蒙的蓝色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可以进去吗?”

池镜花点头让他进来,并礼貌地为客人斟上一杯茶,尽管凉了,但也没有更好的替代品。

“喝点水吧。”

奚逢秋默默捧起杯盏,不喝,但盯着杯底的水,思绪逐渐飘远。

“好暗啊……”

暗?

池镜花朝蜡烛看去,确实只见到集聚在一起的泪蜡中间只立着一截小尾巴,意味着烛火马上就要灭了。

“我去找找看还有没有蜡烛了。”

根据习惯,池镜花先是在床底摸了半天没摸到蜡烛,又跑到衣柜里去上下翻找,但找到都是已经点过的蜡烛,半截半截的,估计燃不到一会儿就得灭。

可有总比没有好,应该能支撑一阵子。

就在池镜花为此赶到庆幸时,一阵阴冷的风从后方吹来,卷起她的衣摆,吹得她脖子凉凉的,更暗的阴影笼罩住她。

池镜花转过身,不出所料是奚逢秋已来到她面前。

像这种毫无来由地靠近,每一次似乎都不是什么好征兆。

池镜花紧张地死死握住手中的蜡烛,薄背紧贴着冰冷的柜门。

“怎、怎么了?”

烛火明明灭灭,昏暗的光线虽不清他的具体神情,却能看见他微垂着头,仅有一丝血色的薄唇缓慢地一张一合,有极低的声音喉咙深处溢出。

“我等了你好久……”

为什么不来找他呢?

他明明一直在等她啊,等了好久好久。

池镜花不明所以地眨了两下眼睛,“为什么要等我?”

奚逢秋慢慢抬起双眸,目光之中夹杂着丝丝疑惑之情,轻飘飘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温柔与讨好。

“你需要我的血,不是吗?”

很好。

他的耳力很不错,以后不能在他面前说悄悄话。

池镜花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事实上,她压根没想好究竟是要放手一搏还是保守治疗,所以“需要他的血”这个命题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成立。

察觉到她的抵抗情绪,奚逢秋垂下眼帘,不急不慢地说道:“我能感觉到,那位郎中对你很友善,所以,他是不会骗你的。”

他的一言一行都十分耐心与温柔,但这种示好这种仿佛是想诱导她亲口说出“我需要你的血”一般,就像当初哄骗她睡觉那般,要是说男配没有目的,打死她都不信。

不过,池镜花却突然发现地很想知道他这一次的目的又是什么。

于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决定暂且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说,等到关键时刻再刹车回头。

人,不能总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她吞咽了下口水,“你会给我吗?还是说……你想要我的手?”

用他喜欢的手作为交易是再正常不过的筹码,也是池镜花推测出的第一个可能是他的目的。

“嗯,我很在意你的手。”

奚逢秋就这样大方点头承认,想起带给他的奇妙感觉,他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与其说是在意她的手,更想搞清楚那些究竟是什么,所以才想借用一下。

他轻轻歪头过脑袋,微弱的烛火映在他的眼底,仿佛变成一束雾蓝色的火光,他露出个天真无害的笑。

“你会给我吗?”

不会!

绝对不会!

若是他要什么给池镜花什么,今天要手明天要眼珠子的,就算任务完成,她还能是个全乎人吗?

池镜花深吸一口气,握着蜡烛的双手紧了紧,“绝不可能!”

“别紧张,我不会强迫你的。”

靠暴力行为夺取不是他要的结果,而且他对池镜花的双手的情感不像是悬赏令上的那些人,他只是想要与她十指相扣,亲近她的肌肤。

“那你是想知道我的身世?”

这是池镜花所猜测的他的第二个目的,也是他自始至终都十分在意的一件事。

“确实很想知道……”

奚逢秋唇角含笑微微点头,耳铛也跟着摇摇晃晃,落在他颈侧的影子忽暗忽明,像是一条移动的小蛇。

“不过你又猜错了。”

池镜花的身世确实是她身份上的一大疑点,不管他如何占卜都不能窥探分毫,不过,现在,这件事得往后排排。

“我只是,很想救你。”

听他所言,池镜花心脏突然漏跳半拍,登时睁大眼睛愣住。

想到从前奚逢秋动不动就对她展露杀意,到现在居然说“不想她死要救她”,何尝不是一种进步呢?

可为什么好感度还是不加?

池镜花想不通。

就在她出神之际,奚逢秋猝然靠近半步,身上所夹带的独特香气引起似乎比以往更加浓烈,包裹着她皮肤,控制她的每一次心跳,挑逗她的进出呼吸,直到她的心里眼里全是他。

奚逢秋依旧在笑,笑容清澈不含任何杂质,言语间却夹杂着几分邀请和取悦。

“不过,你得自己过来取我的血,可以吗?”

第26章 第26章钓鱼执法。

自己来?

当听到这几个字时,池镜花冒出的第一直觉就是——他不会又在钓鱼执法吧?

鉴于奚逢秋以前真这么做过,她真的很难不怀疑。

不管他究竟有何目的,池镜花总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所以,她的回答只会有一个。

“不用了。”

果断拒绝后,池镜花忽然有些尴尬地偏过头,不敢去看他,她垂下眼眸,盯着地板,惊讶地发现落下的两道漆黑影子近乎交叠。

“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少年的清冽的嗓音如泉水般从她耳畔缓缓流淌,泛来一片冰凉的痒意。

池镜花抬起头,搜肠刮肚半晌才找到个合适的理由。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风险太大,我得考虑考虑。”

奚逢秋微微点头,微弱烛光照耀下的表情看上去乖巧极了,唯有蓝色双眸铺上一层古怪而兴奋的笑。

“说的也是,你好像总是很惜命呢。”

池镜花不客气地回怼:“惜命是好事!”

当然,她也希望他也能多在乎一点自己和他人的性命,别总是做一些恐怖的事情。

奚逢秋轻笑一声,微微垂眸看向地面交叠的模糊人影。

“没关系,我可以等的。”

这一点池镜花毫不怀疑。

想当初,他为了讨伐黑妖,在山匪群里蛰伏那么久,就算被施暴虐待也都可以一笑置之,真的很有耐心。

深夜冷风从半开的窗户灌入屋

内,差点吹灭即将燃尽的白烛,烛火明明灭灭,投在墙上的影子被拉长。

池镜花静静望着他,眉宇间布满疑色。

“为什么突然想救我?你不是说过一直想杀我吗?”

奚逢秋隐隐轻叹口气,投在面颊的模糊阴影微微摇曳。

“因为你若是现在死了,我会很苦恼。”

池镜花抿唇不语,在心中默默翻译他的话。

换句话说,奚逢秋只是想从她身上得到某些东西,所以才愿意保着她的命,等到得到他想要的,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她舍弃。

很好,她果然不该对脑回路不正常的疯子生出过多的期待。

池镜花摊开五指,只见掌心躺着三根半截白烛。

“我只找到这些。”

奚逢秋表情温温柔柔的,“没关系,可以帮我点上吗?”

这倒没什么问题,蜡烛本就是用来照明的。

只是令池镜花感到意外的是,奚逢秋居然主动帮她举起蜡烛,而她只需将正燃这的蜡烛火苗引渡奚逢秋手上的那只即可。

完成起来相当顺利。

“好了。”

在池镜花顺利点燃蜡烛后,她笑着抬起头,不曾想她与奚逢秋居然面对面距离这么近,几乎贴着他的额头,闻见他的呼吸。

奚逢秋没有抗拒她的靠近。

他长睫轻颤,投在眼角下方的月牙阴影轻轻震颤,他的视线落在与他相隔不过两公分的少女纤细指尖,蓦然想起刚才看见的画面——池镜花在用手抚摸白鹤。

“你与小白的关系也很好吗?”

他突然开口,而且还是一个从未涉及到的话题,池镜花反应了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

“啊……啊?还好吧,应该挺不错的。”

在她看来,白鹤虽然不会言语,但很黏人,也能提供足够的情绪价值,对于养过小狗的池镜花来说,实在很难不喜欢。

“看来你又骗了我。”

奚逢秋微微笑着,横在二人中间的两只蜡烛映在他的双眸,眼底闪烁的烛火包裹着少女姣好的面庞。

“你不是只想跟我好,你跟谁都很好呢。”

池镜花笑容瞬间凝固。

这个男配,分明对她无感,却又莫名地占有欲极强,居然连他小宠物的醋都吃。

“谁说的?”

池镜花理不直气壮也,“正是因为我想跟你好,所以才跟小白交朋友,这样就能让你知道,跟你有关的一切我都很在意啊。”

少女眼睛亮晶晶的,鼻尖几乎是挨着他的,炙热的呼吸填满她的鼻腔,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五脏六腑。

他忽然莫名想要她再靠近些,可是近到什么程度却完全没有头绪。

奚逢秋偏过头,刻意回避她的视线。

“睡觉吧。”

池镜花只当他是累了,眨了眨眼睛,站起身,把人送回去。

不想他第二天一早,奚逢秋又来了,这一日,他几乎一直跟着她,但行为举止又没有夹带丝毫的情意。

这令池镜花感到十分困惑。

当天夜里,奚逢秋又在她房间里坐了很久,却没说什么话,只是低头无聊地翻着花绳,时不时地看看池镜花。

等到后半夜,皎白的月光泼进屋内,甚至于比烛火还要亮上几分,斑驳的树影投在墙面上,风一吹,变形的枝影仿佛将他们拖入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烛火即将燃尽,池镜花困意来袭,忍不住提醒:“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他微不可察地叹气,轻“嗯”一声,抬眸时长睫如蝶翼般颤动几下,蓝紫色的双眸凝视几秒池镜花,像是得到了什么答案后才抬步往外走。

只是还没走到门口,池镜花身体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感觉。

浑身力气瞬间被抽尽,额间冒出涔涔冷汗,她只能倚靠门框才能勉强站定,眼前的画面很是模糊,骨头犹如蚂蚁啃食,这是首次出现的应是毒发了,整个人也呈现出半晕不晕的状态。

这才是最难受的。

奚逢秋没有走,他站在池镜花跟前,拦住她的去路,使得她目光所及之处,只能看见他一人。

“很难受吗?”

池镜花听见声音勉强抬头。

她看见奚逢秋正对着月光,唇角夹带浅笑,正以一种“看,这就是毒发”的眼神怜悯地望着她。

池镜花说不出话来。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奚逢秋这两天总是缠着她,原来他一直都在期待这种时刻的降临。

说是不想她死,却一直期盼她毒发,没有人比他更矛盾。

“若是你当初不要救我就不会这样了。”

奚逢秋只是神色平静地陈述事实,月华洒在他身上,树影在被风卷起的衣袂上作画。

他脑袋微垂,纤长的睫羽垂下,无意记起墓穴里池镜花的奋力一扑,似乎自那开始,这种时不时会出现的异常感觉便种在他的体内。

“我不会死,也不怕中毒。”

池镜花咬紧牙关,一字一句地宣告:“放心,我也不会死的。”

奚逢秋轻轻点头,“嗯,我也不想你死。”

不管出于什么心理,池镜花必须承认,当她听到奚逢秋这么说的时候还是挺高兴的,却无法忽略骨头吱吱作响的声音。

是了。

她在逞能。

晕眩只是前菜,真正毒发的时候,疼痛才是主菜,五脏六腑仿佛都在被虫蚁啃食,这些疼痛渗进毛孔化为虚无的冷气,致使她的体温极速下降。

生不如死的滋味实在是太不好受了。

池镜花想做点什么,可扑面而来的是的无力感。

唯有等待。

刹那间,池镜花嗅到一阵浓烈的血腥,划开包裹的清淡香味,盈满她的整个鼻腔,强势夺走她的嗅觉。

她恍惚抬头,看见奚逢秋用自己的指尖戳破脖颈的肌肤,鲜血顺着颈侧缓缓流淌,染上他的领口,缀在树影上,开出一朵朵绚丽的花。

池镜花神情呆滞,“你在……做什么?”

“不要紧张,只是为了方便你取血。”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稍不注意听的话,簌簌风声都能盖过他的,可一言一行无不在故意引诱她。

他似乎很擅长这种事。

池镜花吃过几次亏,绝不再想掉入这种明晃晃的圈套。

“我不会……”

不管原本要说的是什么,后面的话她都说不出口——纯粹是疼的,可意识却异常清醒。

正是这种清醒的痛才难熬。

奚逢秋垂下苍白指腹上的一滴血珠“啪”地砸向地板,溅出一道不规则的斑驳血迹。

他唇角微扬,面上带着浅笑,“我说过,你可以随时过来取我的血。”

他的确说过类似的话,但池镜花只觉得只要她往前踏出一步,取出他的一滴血,下一刻,就会被杀。

这并非她的臆想,而是她在排除所有可能性后得出的结果。

池镜花紧张地扣住门框,后背贴着门框,恨不得整个人钻进门缝里。

奚逢秋却往前一步,在与她隔着不到半个人的距离时停下。

他微微偏过头,将颈间的伤口完全暴露于她的视野,月光打在鲜红的血上,未凝结的血珠泛出幽幽的暗光。

“不要吗?”

真是够了!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在挑战她的底线,仿佛是要将她逼入绝境,只有这样,他可能才会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知怎地,想到这里,池镜花突然头脑一热,抓住他的肩膀,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噗通”一声,拼命将人扑倒在地。

停滞许久的空气为之一颤,凄冷的月光下,冷风吹拂,吹散了衣袂迅速划过黑夜时留下的一道残影。

两人之间没有任何阻碍物,池镜花的双手就这样直直地按住他的双肩,整个人几乎倒在他身上。

她微微一抬头,便瞧见奚逢秋伤口的血迹顺着脖颈向后流淌,滴在后面的地板上。

过境的冷风吹散池镜花垂落于耳侧乌黑发丝,同时唤回她的神识。

回过神来,她不由自主加大指尖力气,狠狠捏住他的双肩,似乎是想要报复他,但报复不太奏效。

奚逢秋在笑,似乎无比期待她可以取她的血,迄今为止,虽然他只是引诱,但就

差按头将血喂给她喝。

池镜花抿了抿唇,忽然很想知道,若她取了他的血,会不会真的被杀。

夜色正浓,屋内的最后一截蜡烛燃烧殆尽,啪嗒倒在桌上,四周陡然暗了下去,月色如镜,尽数倾洒在趋于重叠的身躯。

她微微俯身贴过去,咬住奚逢秋设下的圈套,可惜她没有咬的力气,所以,准确来说,她轻轻地亲了上去。

第27章 第27章古怪的癖好。

彼此交叠的乌发散落一地,少女重重落在他怀里,嫣红的唇瓣一经贴上他的颈间,铁锈血腥渗进她的口腔里,侵入她的喉咙,涌入五脏六腑。

池镜花登时愣住,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她是以亲吻的姿势将他扑倒在地。

奚逢秋完全没有抵抗的动作。

池镜花心跳速度一路加快,在做完心理建设后,小心翼翼地探出湿热的舌尖,将伤口流淌的血珠轻轻卷入口中。

然后停下仰头望他。

奚逢秋的表情很是奇怪。

他垂下的纤长浓睫止不住地颤动,隐约可见埋在苍白颈侧肌肤下的紫青色血管也在不停震颤,身体似乎很是敏感。

池镜花不明白他现在究竟是何感觉。

奚逢秋也没说过话。

当柔软的舌尖划过到他的伤口触碰到他的肌肤,引起一阵强烈的疼痛,这痛处和以前截然不同,还有其他的,可正要向四肢蔓延时却戛然而止。

不够。

远远不够。

他眼眸低垂,氤氲着雾气的双眸有些恍惚。

“池镜花,你可以继续的。”

——倒不如说,他希望她继续。

听上去,他连声音都在微不可察地颤抖,可微微上扬的尾音却彰显出他稍显愉悦的心情。

池镜花神色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他居然不杀她,更令她意外的是:仅是一滴血,竟能让她身体上的痛苦减少很多。

或许正如老神医说的那般:以毒攻毒能行!

月色浓稠,树影婆娑,簌簌风声掩盖了她狂乱不止的心跳。

池镜花咬了咬唇,决定趁此机会多喝两口血。

“那我继续了。”

闻言,奚逢秋轻“嗯”一声,垂下眼眸,默默偏过头,或许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为了方便她取血。

池镜花抿唇不语,只将唇瓣慢慢靠过去,在看见奚逢秋伤口周围所留下的晶莹透明的水迹时,呼吸顿时一滞,面颊一热,干脆眼不见心不烦,闭眼迅速贴了上去。

她继续探出舌尖轻舐血珠,熟练吞入肚中,当池镜花身体力气恢复时,本想狠狠咬一口当做报复,腰肢忽然传来一道外力。

是奚逢秋突然双手环抱住她,将她死死拥在怀里,似乎是嫌她离得不够近。

当两具躯体只隔着衣衫而严丝合缝地贴着对方时,少女体内和齿间的呼吸宛如一道道急而短的电流,令奚逢秋不自觉地仰起头,心跳剧烈起伏。

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