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个没人的小岛,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达米安这么说着,大步走到最中央的实验台前。
有了高等人工智能的帮助,他毫无压力地绕过所有的防卫系统,又运用自己的黑客技术直接篡改了整个系统程序,最终在进入指令输入模块时停下了动作。
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些神态宁静的“达米安”,悬停在空中的手顿了顿,指尖在键盘上敲下一串指令。
「禁止主动伤害他人,禁止杀人。」
通讯对面突然传来一阵巨响,随即是碎石块落下的声音,达米安甚至能感受到地面的晃动。
“……你在干什么?你要把刺客联盟炸了然后把我们都活埋在里面吗?”
达米安狠狠按下界面上的“release”。
“哦,当然不……我只是走了个捷径,”维吉尔的声音慢半拍地传来,“这里暂时还不会塌,但一会儿就说不定了。”
刚硬生生破开地面下落的维吉尔转过身站定,目光移向最中央那一汪绿色的池水。
那是拉撒路之池。
泛不起丝毫波澜,宁静而死寂,绿莹莹的光映在岩石的边缘,也将其同化成了绿色。
他按上耳麦。
“如果要带他们离开,”他死死地注视着拉撒路之池,“现在就动身,随便走哪个门,菲德尔会控制战机接应你们,自动巡航的目的地是西奥古岛,机舱里的食物和饮用水够他们生活一段时间——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结束,你也可以随时去看……”
达米安打断了他。
“你让蝙蝠侠准备了那些物资,还想让自己在这被活埋?”
他语调说不出的冰冷气愤,看着眼前那些刚从实验罐里出来、眼神还一脸茫然的“兄弟们”的眼神却十分镇静。
“跟着我走。”
他压下怒意在前方带路,七绕八绕又绕过了原本作战的地方,顿了一顿后让那些实验体带上昏迷在地的异教徒和塔利亚,选了个出口最近的方向。
“当然不,”维吉尔收起长枪,蹲在了拉撒路之池边,“我好歹也是个法师,总有自保的手段。”
达米安自然知道他这是在糊弄自己,话锋一转聊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所以你说的拯救世界完全是你自己的任务,我就负责走个过场是吗?”
他毫不客气地质问维吉尔。
“达米安,”维吉尔语调真诚而坦率,“没有你,我没办法走到刺客联盟最深处。”
达米安吐出一口郁气,在墙上摸索着打开石门,微眯起眼防止卷起的风沙吹进眼睛里,扭头一看发现那群大个子都没反应过来还在一个劲地揉眼睛。
达米安:“……啧。”
他都不想承认这些脑子里多半只有战斗其他一窍不通的人是他的兄弟。
战机在他们面前缓缓落下,为他们打开了舱门,还放出楼梯供他们上下。
达米安如愿以偿地坐在驾驶位,一通操作后开启调出自动巡航模式的界面却一直没有启动。
“达米安,”维吉尔的声音从通讯中传来,“你该走了,我很抱歉让你先离开,但我需要处理的事情不方便有其他人在场,别担心,我向你保证我会毫发无伤地回到你的面前。”
“即使是蝙蝠侠和你一起执行任务?”
达米安不满地询问。
“即使是蝙蝠侠和我一起执行任务。”
维吉尔语调很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他的手掌接触到水面,原本平静的死水立刻沸腾起来,中央出现一个漩涡,池水的颜色也随着流动越来越深,隐隐透出些黑色。
达米安听着他一如既往的语调,想骂两句又顾忌着对面的人,恼怒地扔给他一句“如果缺胳膊少腿要他好看”的话之后不再吭声,直接开启了自动巡航模式。
维吉尔关掉通讯,把身上的电子设备都装进空间钮,又把空间钮交给飞回自己小宇宙的珂比克保管,看着最深处泛着光的墨绿色池水站起身,以一个相当漂亮的姿势跳起入水。
说真的,他觉得把这些东西藏在水下简直是最愚蠢的决定。
第137章 过往烟尘 一切发生之前的一切
墨绿色表面之下的池水颜色由深而浅地递减, 在目光尽头化作一片耀眼的金绿。
那就是他这段旅程的终点。
不是为了刺客联盟,也不仅仅是为了拉撒路之池,只是为了那个金光璀璨的封印。
池水被吸力强大的漩涡搅动着, 维吉尔目标明确地直奔最深处。
但拉撒路之池里的池水与其称之为水,倒不如说是恶意的具象化, 深重、黏稠、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维吉尔胸口仿佛压上一块重石。
一种不易察觉但极为浓烈的窥探感让他感到不适, 无数扭曲狰狞的触手从四面八方伸出, 但都在他身旁不得再进半步,只能蠕动着阻挡他的前路。
他听见液体流动的声音。
黏腻而厚重的液体汩汩流动着。
与越发强劲的心跳声一起。
维吉尔在最深处停下, 又上前几米,隔着一小段距离望着那颗正在搏动的心脏。
他呼吸有些不畅,自我宝石和体内其他的力量都躁动的厉害,深呼吸几次之后才平静下来。
那是巴巴托斯之心。
巴巴托斯的力量源泉、绝望与黑暗的中转站, 所有的恐惧都将向这颗心脏汇聚, 而后传递给千万光年之外、甚至相隔一层世界壁的黑暗多元宇宙。
八个方位的金色锁链固定着这颗心脏,底部石台上的图案十分玄妙。
维吉尔绕着石台转了一圈,只能勉强看出是一个用来祭祀的法阵。
他最后在石台上落脚, 脚尖接触石台的一瞬间有站在陆地上的实质感,被池水包围的感觉荡然无踪。
维吉尔指尖碰上正在搏动的心脏。
他看见很多久远的记忆。
一片漆黑的深空、剧烈燃烧的暗色火焰,骤然睁开的双眼,凌厉、冰冷的视线——以及黑紫色双翼之下的那些球体。
那是许多个宇宙。
它们或是被黑色的雾气包裹、看不清原貌, 或是与表情无聊而闲适的巴巴托斯通过黑色的雾气相连,或是已经彻底熄灭,成为他爪下残存的碎片。
那些雾气——千百万个世界、无数亡魂与怨灵汇聚而成的绝望与仇恨, 被他从无数个世界中抽取,化为它的养料与食物。
但维吉尔却能听见世界的悲鸣。
悲剧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降临。
人的意识、宇宙的意识、万千生灵的意识……都在这一场漫长而痛苦的折磨中喘息着死去。
然后所有的文明与它们的载体、它们的摇篮都黯淡了光芒,成为一块失落的碎片, 铺满巴巴托斯栖息的巢穴。
但依旧有无数的光球散落在其他地方,如同漫漫长夜中微茫的星光。
维吉尔一眼就看见了自己那颗星星。
被薄薄一层黑色雾气包缠着的宇宙
这是我所在的宇宙。
即使它渺小如尘埃。
他内心突然生出这样的想法。
这是他的宇宙——很久之前的样子。
巴巴托斯的目光冰冷而邪恶,直勾勾地注视着这个宇宙。
维吉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穿过那层单薄坚固的屏障。
岁月奔腾,星河倒转。
他看见宇宙的诞生,看见漫长死寂的宁静与空荡——然后看见新生,宇宙中无数生灵的心声,如同脆弱的花蕾颤抖着开放……然后凋谢。
无数的昙花一现、无数的戛然而止、肆意蔓延的战火、鲜血与仇恨洒满宇宙的每一个角落,而后又一次开出希望与明日的花朵。
然后是那些风霜飘舞的孤星、那朵深埋谷底的玫瑰、消逝在战场的灰烬、和埋葬在火光中的过往……
萨诺斯与达克赛德,正义联盟、复仇者联盟、X战警,鲜血洒满了这颗星球的每一寸土壤。
他看见托尼·斯塔克与自己——
这是人类命运、甚至宇宙命运的终局,正义联盟与达克赛德的战况依旧胶着,萨诺斯的大军也来势汹汹,但参战的人类方——相比之下,显得那样单薄。
只是情况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他们刚拿到六块无限宝石——就在上一秒。
他们只有一次机会。
托尼·斯塔克、钢铁侠,始终记得奇异博士曾说过的话。
在一千多万种未来中,只有一种未来能够保全这个宇宙。
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为拯救世界而光荣地死,很斯塔克、但同时一点也不斯塔克的死法。
想点好的,托尼告诉自己,好歹自己也算是万世流芳的伟人了——或许。
“钢铁侠/托尼。”
蝙蝠侠和队长同时叫他。
“哦,天呐,”托尼在盔甲里翻了个白眼,“能别在这时候对我长篇大论地说教吗?两位男士,能让场景更煽情悲壮一点吗?算了……你们两个肌肉壮汉对着我哭我可有点不太习惯。”
蝙蝠侠一拳揍飞一个类魔,望向数次被达克赛德携带的氪石逼退的超人。
他根本抽不开身。
“……万无一失?”
他只是沉声一问。
“得了,老蝙蝠,”托尼把六颗无限宝石嵌入手套,“你也不看看是谁在执行这项任务。”
他打开面甲,看着包围圈逐渐缩小,对着他们铺天盖地的大军嘲讽地笑了一下。
要彻底消灭这群来犯者并不简单。
但仅仅打一个响指却很简单。
斯塔克很擅长。
金属手套碰撞时发出的摩擦声足够无限宝石认定条件的成立。
他在心里说出自己的要求。
还在和他们缠斗的敌人在众人的注视下寸寸成灰。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但内心迅速弥漫上一股悲伤的情绪。
……他们为这次胜利付出了太多。
索尔骤然喘出一口气,望向背靠着碎石的托尼,他刚转过身大踏步走来,扎塔娜就又发出了预警。
“……战友们,”她喘着气,“预判失误,还有更厉害的大家伙。”
托尼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容,语调虚弱地张嘴骂出几个不堪入耳的词汇。
维吉尔知道接下来是谁。
巴巴托斯终于向这个宇宙露出了獠牙。
遮天蔽日的黑影笼罩在所有人上方,巨大的类人生物降临在他们面前,漆黑的斗篷与黑紫色的双翼完全遮挡了所有光芒。
“来者不善,我们从未见过它。”
蝙蝠侠过了一遍大脑里所有敌人的资料,最后语调凝重地得出结论。
托尼强撑着起身,但下一秒就摔倒在地,神色痛苦而扭曲。
“地球……”他痛苦地喘气,“是什么很值得来的地方吗?”
他无力地躺在原地,看着巴巴托斯毫无留情地杀死他的战友。
一个接一个……他们在巴巴托斯面前甚至毫无还手之地。
钢骨、闪电侠、星爵、格鲁特、绿灯侠……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却无意识地猛烈喘/息着。
这多像索科维亚的那个梦境。
或许是随着血液的逐渐冷却,他浑身都有些发冷。
他明明有机会救下他们所有人……
“这不是你的错。”
维吉尔看见了自己,更确切地说——自我宝石。
金色的宝石从盔甲里飘出,悬浮在托尼的正前方,剩下六颗宝石从手套中飞出,逐渐与它融合。
这是一阵相当刺眼的光芒。
足以照亮大半个战场。
斯特兰奇甚至能感受到整个世界的魔法元素都正被这块不知道为什么会跟着托尼到战场上来的宝石调动。
那股极为精纯的能量庞大而可怖,组成的风暴席卷了整颗星球。
巴巴托斯正准备撕裂绯红女巫的动作一停,旺达看准机会,直接用了个魔法趁机摆脱他的桎梏。
风暴持续了很久,也或许没有多久——但至少它形成的隔离带基本隔绝了达克赛德和超级英雄们,这给了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
扎塔娜抓紧时间给所有人上了一层治愈魔法,不知道什么时候风暴散去,黑发蓝眼的青年从半空踏下,下一秒就到了他们面前。
他直接给托尼加了一个时间停止的魔法,蹲在他面前,眼里隐隐有金光闪烁。
“这是我按照你的样子变出来的,”虽然他的语调听上去晦涩而颇具韵味、还是一门完全没接触过的语言,但大家都很诡异地能明白他的意思,还能听出他隐隐的期待,“你会喜欢吗……托尼?”
与他小心翼翼的语调完全相反的是手里粗暴的动作。
扎塔娜还没看清巴巴托斯的动作,就看见眼前这个青年左手骤然一握后向旁一扔。
正打算进攻的巴巴托斯突然被璀璨刺眼的金光束缚,然后被重重扔在一边的山峰上。
“哈……”托尼喘了口气,还有点讶然,微微抬眼看向突然蹦出来的青年,“这可真是个漂亮的男孩。”
这是他对维吉尔说的第一句话。
异侧的托尼第一次见到他时也说了这句话。
青年有点羞涩地笑了起来。
“你是……”托尼委婉地询问,“抱歉,我没想到我的一块小石头还能变成人。”
巴巴托斯怒气沸腾地举起双手调用自己的力量,青年不耐地回头,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长枪,以所有人都无法捕捉的轨迹直接插进他交叠的双手,以雷霆万钧之时带着他后退百米,枪尖深深插在裸露的岩石上。
“现在我们能安心谈话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抱歉,我没有名字,你可以叫我自我宝石,你十四岁那年在海边捡到的那块金色的石头……你还记得吗?”
托尼费劲巴拉地从大脑的角落里找出这段回忆。
他当时似乎是因为和霍华德大吵一架,闹了性子在海边散步,正巧一块金色的石头被海水带上沙滩,他对这种色泽的天然宝石很感兴趣,就带了回去,后来又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随身携带着,包括这次任务。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就算只是个物件,陪了他这么多年,他也不可避免的会有点感情。
“我记得你,kid,”托尼露出一个笑容,“你救了我的命。”
青年扫视了一眼各自狼狈的超英们,抿了抿唇,把他们所有人的时间都向前调了一点。
“你想拯救这个世界吗?”
青年很直白地问他。
“站在这里的人……”托尼也扫了一圈自己的战友,目光又落在那些已经死去的战友身上,“没人不想拯救这个世界。”
青年顿了一顿,隐约泛着金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是很漂亮、很耀眼的蓝金色,像傍晚时分倒映着金色阳光的蓝色湖泊。
他最后只微微点头。
“我明白了。”
他站起身,稍一抬手,金色的长枪回到他手中,一步踏出已经是百里之外。
“我们不该相信他。”
蝙蝠侠沉声道。
“……但我们已经陷入绝境了,”斯特兰奇开口,“这或许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我看到的未来里从没出现过他们两个。”
扎塔娜很冷静地分析:“看来这个新出现的……自我宝石暂时站在我们这边,他的行事似乎取决于斯塔克的态度——斯塔克,过去的几十年里,你一直没有发现不对劲吗?”
托尼摇头,“我甚至不知道这块石头还能变成人、能说话……但他陪了我很久。”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战场,却只能看见巴巴托斯庞大的躯体。
“你竟敢坏我好事?!”巴巴托斯勃然大怒,“我是黑暗多元宇宙的主宰,是至高无上的黑暗神,如果不是我高抬贵手,你们的宇宙甚至活不到今天!”
青年的目光定在他身上。
“在我的宇宙说这些话……巴巴托斯,”他短促地笑了一下,“珀佩图阿没教过你不要在别人的主场进行挑衅吗?”
“另外,”他手中的金色长枪熠熠生辉,顶端还有六颗颜色各异的宝石,“你对我感兴趣的人类动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涅墨西斯,不要试图挑衅我。”
巴巴托斯沉声道,手掌中汇聚起紫色的闪电。
“别叫我那个名字,”青年的神色也冷了下来,目光冰冷地注视着他,“我不是那个只想着着毁灭世界的疯子。”
话不投机半句多,更何况他还记得托尼说过的话,冷着脸跟巴巴托斯打了个天昏地暗。
但巴巴托斯黑暗多元宇宙之主的身份摆在那,身后还有成千上百个给他提供力量的黑暗宇宙,这个宇宙的无限宝石也刚刚元气大伤,他跟巴巴托斯缠斗了不知道多久也没分出胜负。
最后他看破巴巴托斯力量流动的轨迹,直接掏出了他的心脏,当着巴巴托斯的面捏碎了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巴巴托斯面容诡异地笑了起来,“你们是没办法杀死我的……没人能毁掉我的心脏、我的力量源泉!”
果不其然,已经成为肉沫的心脏下一秒又缓缓流动着拼凑了回去。
青年面色难看地盯着手里的心脏,枪尖穿透心脏将它固定在地面,又跟心脏离体的巴巴托斯打了几架,一脸怒色地看着他受到重创后滚回黑暗多元宇宙,耳边还残留着他得意的笑声。
维吉尔看着他拎起地上的心脏,先在宇宙的边角转了一圈,又去了一趟地球,面色越来越凝重,最后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他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但所有人都还停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消息。
“巴巴托斯是黑暗多元宇宙的主宰,他的力量源源不断,毁不掉他们的力量源泉,就永远没办法打败他,而这个宇宙也已经被侵蚀得很彻底了,”他看向依旧站在这里的人,“你们也能意识到这一点,或者说……你们就是最后的有生力量,所以才不得不站在这个战场上。”
他已经把语言切换成了英语。
是很清润的少年音,听上去年轻又无害。
他说的是事实,所有人的面色都很沉重。
不是黑白颠倒的世界,而且彻底跌入地狱的世界。
混乱、无序……一切都在崩塌,这个世界摇摇欲坠。
“还有办法吗?”
最先出声的是蝙蝠侠。
青年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了坐在最中央的托尼——这是他们商量好的结果,托尼对他影响最大,话语权也最大。
“托尼,”他很认真地问,“我跟着你见过了很多事,你见过的肮脏污浊,我也都见过,知道这个世界远没有那么美好……但这样漫长的岁月,你告诉了我一些其他的东西。”
勇气、信念、坚持、悲悯、宽恕……以及爱。
这是他在漫长而冰冷的沉眠岁月中无从感受、也无从得见的。
一个人类所有的感受。
“——我只想听听你的意见。”
托尼回望过去。
他看见青年眼里自己的倒影,然后点头。
“无论什么方法。”
紧接着,托尼看见眼前这个青年的脸上出现一个很难用言语来形容的微笑。
“我明白了,”他微笑着,“我会实现你的愿望。”
“几位法师,”他看向扎塔娜、斯特兰奇和王,“……和巴巴托斯的对抗实际已经消耗了大半的魔法,如果时间倒流,你们还想正常使用魔法,就必须付出一定的代价,你们能够承受吗……或者说,你们能替他们做出决定吗?”
他们三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维吉尔看着过去的“自己”手指轻轻划过,一切的一切都逐渐向过往倒退,最后只剩下他、斯特兰奇和托尼。
“这个宇宙被黑暗规则侵蚀了太多,即使利用时间的法则也无法回到原样,我需要把世界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现在宇宙的模样,另一部分用来储存被巴巴托斯浸染的部分、同时充当入侵的第一层屏障,直到我有办法解决这一切——抱歉,我不是拥有正统神格的神明,暂时还没办法做到更好。”
托尼按上他的肩膀。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他目光很复杂,“我知道你没必要做这些。”
青年沉默了一瞬,“我想让你维持侵染侧的稳定,不让它太过混乱,并且在仪式结束之后替我保存我的本体……我的大部分力量都会在侵染侧维持稳定。”
托尼有点哑然地睁大了眼睛,片刻后相当得意地朝斯特兰奇炫耀。
“当然,你很信任我,这是我的荣幸。”
“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时间的气息,法师先生,”青年看着斯特兰奇,“我希望你能在我感到困惑时提醒我——在侵染侧。”
至尊法师注视着他,最后点了头。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
青年分出一小部分力量给他们,并且分别让他们微微弯腰,在额上落下一个祝福的吻。
“愿自我宝石的力量庇佑你们。”
然后维吉尔得以见证宇宙一分为二的过程。
剥离、再造——金色的光芒在他身边闪烁,黑色的雾气和他自己的力量不断被剥离,有了作为宇宙本源与基石的力量,另外一个宇宙逐渐形成,然后与已经存在的宇宙再度融合,成为泾渭分明的两个部分。
六色的光芒再次进入宇宙,青年最后来到侵染侧的拉撒路之池,将手中的巴巴托斯之心封印在池底的祭坛上,又在拉撒路之池外设下屏障。
他盯着那颗搏动的心脏看了很久,最后扭头去了斯塔克大厦。
托尼正在客厅里等他。
“你来了。”
他显得很惊喜,把青年一把按在沙发上坐下。
“想喝什么,可乐,茶,酒,矿泉水?”
青年摇头,“托尼,这一部分很危险,巴巴托斯之心存放在这里,即使有我们镇守,但侵染程度也只会日益加深……你和法师先生都有可能陷入危险。”
托尼自顾自地给他倒了杯可乐。
“听着,kid,钢铁侠从不害怕危险,好吗?”
他感受到一直注视着他的视线,抬眼望去,正巧撞上那双澄澈的蓝眼睛。
他这张脸和自己长得很像。
托尼又忽然认识到这一点。
“接下来你要去干什么呢?”托尼刚问出口,就意识到自己或许有点过界,“我是说,好歹我也照顾了你这么久,你总不能现在让我担心吧。”
青年端着可乐,乖巧地坐在沙发上。
“我不知道,本体寄存在这一侧的话,我得给自己找个身体才能在人类社会行走,可能我会让自我意识去挑选一对父母,成为他们的孩子……或者其他的什么方式。”
托尼:“你要呆在这边吗?”
他摇头:“不只巴巴托斯需要恢复,这几天下来我的力量也耗空了大半,要到另一边去,在这边……巴巴托斯不会让我安心恢复的。”
托尼刚收到贾维斯的消息说下方有人无故打架斗殴,看着监控屏幕上的画面狠狠皱起了眉。
“……我知道了,”他最后沉声说,“或许你可以试试去找我,我想我会很喜欢你的……或许取个名字,好吗?不能老kidkid的叫你。”
“……我会试试的。”
维吉尔一直沉默着看完了所有的过去,看着“自己”最后以意识体的形态与受到时间规则影响正处在绝望和崩溃中的赛琳娜达成协议。
多么漫长而具有戏剧性的前后呼应。
他睁开了眼。
第138章 幻痛 你最恐惧的
“凡是出手, 必有代价。”
他现在终于明白古一话语中的深意。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
她当初那样笃定地说,维吉尔如今也如此笃定地相信着。
毕竟是他一手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所谓荒诞离奇的身世, 也不过是合作人出于种种考虑后叠加的多层保障,只是为了他看起来更像人类, 为他日渐恢复的力量加上一层掩饰。
至于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和洛基相识……他更倾向于是另外几颗无限宝石的小动作。
它们似乎很害怕他突然撕破脸皮放弃自己的计划。
维吉尔垂眸一握, 束缚着巴巴托斯之心的锁链寸寸断裂, 化作点点金光飘进他的身体。
池水彻底沸腾起来。
他抬起头向上看,深绿色的池水正向下压来——或者说, 深绿色的雾气正通过池水一路向下,疯狂涌入巴巴托斯之心。
维吉尔蹲下身,掌心贴上石台,封印巴巴托斯之心的力量向他涌去, 最后光芒闪烁着消失, 只剩下漆黑的巴巴托斯之心漂浮在他眼前。
自我宝石的本体从他的胸膛飞出,在他的注视下逐渐接近巴巴托斯之心。
维吉尔上前一步,站在石台最中央, 让两者落在他掌心,金色与黑色的光芒从他脚下向四周蔓延,祭坛的法阵纹路也逐渐清晰。
正在蒸发的池水,合而为一的光芒……金色宝石内部逐渐被深重的黑填满, 维吉尔抬手抹过,又恢复成最开始金光闪闪的模样。
他伸出手,接住一切蒸腾殆尽后如雨点落下的液体。
酒神因子, 巴巴托斯传递恶的另外一个媒介,小丑和雷霄·奥古就是其中的代表。
正在战场上和贝恩干架的杰森闷哼一声,连开两枪后拉开距离, 看着从自己体内飘出的酒神因子忍不住骂了一声。
他按着耳麦直接cue了维吉尔的私人通讯。
察觉到不对,一直帮他盯着东西的珂比克看了一眼外面的环境,发现拉撒路之池已经干涸了之后抱着耳麦给维吉尔带上。
维吉尔摸索着接下通讯。
“你**的是不是在找死?!自卫军同意你去拉撒路之池不是同意你一个人在那把它抽干,你想我们揍完那个脑子进水的氪星人把你揍一顿就直说。”
他发来通讯的时候自我宝石恰好重新回到维吉尔体内,整个刺客联盟剧烈地晃动起来,石块与沙尘扑朔落下,激荡起的灰尘遮住了他的双眼。
冰冷阴寒的力量从心脏处逐渐流向四肢与大脑,维吉尔吃痛地闷哼一声,撑着长枪低头闭眼,甚至没精力回复他。
杰森同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需要支援吗?”
骂他归骂他,自卫军首领无论在什么场合都冷静而可靠,马上察觉到了队员此时的困境。
维吉尔深吸一口气,“不用白费力气——小心右边。”
杰森下意识朝左偏头,下一秒,一颗子弹从他发梢擦过。
“……谢了。”
源源不断的恶意从宇宙的各个角落向他涌来,维吉尔现在感觉自己像个只进不出的水池。
“杰森……”他神智有些模糊,痛苦地喘着气,“兵行险招,方能致胜。”
杰森的声音很冷,“但没人规定你要为此献出自己的性命,我马上……死侍已经过去了,再坚持一会儿。”
然后是一阵密集的枪声。
维吉尔有些听不太真切他在说什么,模模糊糊地像隔了一层屏障,只能下意识地反驳他自己没什么大事——至少死不了。
他还记得糊弄完他们直接断开通讯。
也只是被幻觉折磨而已。
黑暗、痛苦、死寂。
他看见自己在一次又一次的尝试中无功而返,最后只能狼狈地看着巴巴托斯毁灭这个宇宙,把他在意的所有人以最残忍、最冷酷的方式进行折磨,最后一个个在他面前杀害。
最后是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本体被捏碎。
力量在一瞬间逸散的感觉与痛苦在一瞬间席卷他的脑袋,视野中一片红一片黑的交替着,最后更迭为堆积如山的尸体。
倒映在视网膜的猩红色与萦绕在鼻尖的铁锈味。
他们痛苦而扭曲的神情在维吉尔面前反复出现,看向他时安抚的、寄托着希望的眼神,他们面上尽力挂起的微笑……没有怨恨、也没有责难,却让他如坠深渊。
所有的努力就像过往云烟,什么都没有留下,最后依旧是那个悲惨的结局。
痛苦而真实的幻觉让他的大脑阵痛。
那些过往的片段又在眼前闪回,就像他们传说中人死前最后的走马灯。
刺眼冰冷的灯光、实验台上的无影灯、洒满鲜血的生死斗囚室。
洁白的禁闭室、洁白的禁闭室、洁白的禁闭室——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的、洁白如雪的禁闭室,伴随着向下低落的水滴。
维吉尔最不为人知的恐惧。
除了培养仓和训练室外,他在本就短暂的童年时期最常呆的地方。
每一次洗脑之后,他们都会把维吉尔关在禁闭室里,天花板上安装的装置一滴滴向下滴着水,落在地上、落在他的头顶,等他意识涣散了又把他拉出去进行第二次洗脑,然后再让他回到培养仓休息。
他也不会忘记,在约书亚宣判死亡之后,他原本能送他最后一程,能看着他以另外一种方式离开这个他遭受折磨、恨之入骨的地方——但他却又一次被关进了禁闭室。
这一次水滴从天花板滴落的声音里掺杂着哭声,他的泪水融进那些冰冷的水里,最纯洁最洁净的白色在视野中都是一片刺痛双眼的猩红色。
一片恍然之间,青年的血洒满了禁闭室的地面,书写着他的不甘、他的怨恨、他的向往,他永远也实现不了的梦想。
维吉尔上下牙关都颤抖着,剧烈地喘着气,最后勉强从幻境中挣脱,双手发颤地拽断缠绕着脖子的黑色绳索。
力量凝结而成的绳索在被拽断之后顺着他的血管涌入自我宝石变幻而成的心脏,维吉尔感觉喉间涌上一阵腥甜感,偏头吐出一口血,狼狈地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勉强没倒下,金色的长枪与池壁碰撞时发出一声巨响。
巴巴托斯的力量不仅制造着幻觉,还在自我宝石中猛烈地反扑,维吉尔冷汗涔涔地压下它们,汗珠滴落在干燥的石板上留下一地水渍。
死侍大呼小叫的声音从最上面传来,维吉尔手指嵌入地面,留下几道血痕,尽量呼吸均匀地喘着气。
他用心灵感应给死侍传了个话,维吉尔迷迷糊糊地闭上眼,再睁眼时就看见以一个相当妖娆的姿势侧躺在他身边的黑红色怪人。
死侍撑着脑袋,看见他醒来还满意地点头。
“不错,哥又英雄救美了一次,这可是第二次了,怎么样小石头,要不要考虑一下以身相许?”
维吉尔眼里现在有很多个红黑色脑袋正在上下摇晃,摆了摆头让它们变成一个后又摇头。
“……谢谢,韦德,两次都麻烦你。”
“哦,千万别这么说,死侍可是一个非常尽职尽责的雇佣兵,”韦德动作熟练地把他从地上扶起来,背上他之后捡起他的长枪,在递给维吉尔时自动变成他手腕上的镯子,“这还挺智能的,什么时候死侍也能有这么炫酷的武器,没钱了还能拿出去换点钱喝酒。”
维吉尔靠在他肩膀上,语调还有些虚弱。
“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雇佣兵,韦德……钱我一会儿转给你。”
死侍高兴地哼着歌,还是威猛乐队。
“嘿小石头,你真觉得哥是最优秀的雇佣兵吗?”
过了一会儿,他又这么问。
维吉尔无声地笑了一下。
“当然……韦德·威尔逊,是我见过最优秀的雇佣兵,没有之一——”他猛然闷咳两声,把涌上来的血又咽了回去,“我会向其他人推荐你的。”
“哦哦哦哦哦——小心点小石头,你要是死在我背上了我可没发跟那个愤怒的红色带桶人士和自卫军那一大帮子人交代,还有个阴晴不定的斯塔克,我不想刚当上‘最优秀的雇佣兵’就被人乱刀捅死,那还不如让我被**,那可比什么都爽快。”
他虽然抱怨着,但脚下的步伐却更加平稳。
维吉尔颤着手尝试画传送门,金色的光芒在手中明明灭灭地闪烁着,最后他咬着牙调用珂比克的力量,开了个传送门到飘着小雨的纽约。
死侍没有多问什么,他毫不犹豫地迈过闪着蓝光的传送门边框,然后又看着眼前似乎有些混乱的曼哈顿陷入沉思。
“亲爱的小石头,”他语调凝重地说,“要不我们还是回自卫军去吧,曼哈顿这个香饽饽真是半天一小打一天一大闹啊,哥觉得哥会被这个长的很丑的家伙一口吞掉啊,还不如让哥去红灯区最后爽一次呢。”
“……我没想到会这样,”维吉尔喘着气,“加五倍,武器包损。”
死侍立刻从语调凝重半死不活调整成了生龙活虎的状态,把他放在一边的长椅上就挥舞着自己的双刀吱哇大叫着上去了。
仔细听还能听见他喊着什么“哦我亲爱的美金宝贝哥来了让哥给你一个法式热吻”之类的话。
维吉尔坐在长椅上,双手撑在腿上长出一口气,看向笼罩在曼哈顿上方的暗色屏障。
他一直都不懂为什么地球会有这么多的大小事故。
幸好剩下几个复仇者没去另一个战场,他看着站在楼顶拉弓的鹰眼和远处毫不留情砍断了无数触手的娜塔莎,不然曼哈顿就只有斯特兰奇孤身奋战了。
第139章 雨丝如道别 多么仓促,多么滑稽
“……您还好吗, 斯特兰奇博士?”
维吉尔站起身来,走到在箱子里熬制女巫佳酿的斯特兰奇。
年轻夫妻在新家里一起吃的第一顿饭——意大利面的残渣,三期不同的致命车祸中悬挂在汽车点火器上的幸运兔子的脚, 三岁男孩的珍宝——一个红色的猴子玩偶。
万物之中都有魔法,而其中的一部分能够被收集, 斯特兰奇找到的这些怪诞而离奇的魔法材料就是能够用于破解暗力穹顶的原料。
至尊圣所如今被莫度占领, 他掌握了仅剩的魔法图腾、书籍和药剂, 斯特兰奇似乎完全处于劣势。
他点燃打火机扔进咕噜冒着泡的垃圾桶里,然后偏过头看了一眼维吉尔。
“说实话, 可能不是太好,虽然你来了,但看样子你现在不太帮得上忙,”他把维吉尔赶到一边休息, 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展开, “地狱边缘的黑暗之星,请倾听我的祈求,您能否从我们的人性中汲取火花?从生命中、爱情中、死亡中……然后点燃那火焰?”
多么冗长而复杂的咒语。
“就现在……以法尔汀的火焰之名, 揭开笼罩着我们的神秘面纱!”
“烧毁这个邪恶的牢笼!”
灿金色的法阵在斯特兰奇掌心成型,白色的力量冲破魔法药剂,直直冲向在城区游荡的怪物。
佩珀及时向旁撤了撤,躲过擦肩而过的魔法能量, 转身向背后街区上的魔法蠕虫开了一炮。
“抱歉,女士。”
佩珀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看向天空中逐渐消散的穹顶屏障。
“接下来我们需要做什么?”
“扫清障碍, ”斯特兰奇看向消散到一半就速度放缓的屏障,语调有些不确定地补充了一句,“……大概。”
一根箭矢从鹰眼的方向射来, 在两人头顶射中一个俯冲而下的有翼生物,给他们表演了个烟花。
克林特在很远处大喊了一声抱歉。
斯特兰奇认命地抖着斗篷。
维吉尔往边上避了避,保全了自己本来也不算太干净的作战服,从站起身走到一边,在空间钮里找出托尼当初配给他的钢铁军团,抬头又看了一眼现在的局势,直接把它们放了出来。
“家庭聚会计划正在激活中,”是贾的声音,维吉尔挑眉,面上带上一丝笑意,“激活成功,局势研判完成,目标锁定中,Mark系列装甲为您服务。”
金红色的战甲接连点火四散开来,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间对扭动着、损毁建筑的魔法生物进行火力压制,只有一具战甲缓缓落下,站在维吉尔身前。
“……贾,”维吉尔语调柔和了许多,“好久不见。”
贾维斯在战甲内部的备份数据反应了一下,面甲上的眼睛亮了亮,低下头看向维吉尔。
“好久不见,亲爱的维吉尔,如果先生知道我能见到你,肯定也会很高兴的,”它后退一步,蹲下身仰起头看着维吉尔,“你看上去不太好,需要我为你联系附近的医院吗?”
维吉尔摇了摇头。
“谢谢,但我现在很好,你是托尼专门留下守着我的吗?”
远处隐约能听见鹰眼的“what the hell”和娜塔莎的调侃,冬兵完全不关心周围有什么变化,佩珀和看不见东西的夜魔侠反而是最冷静的。
佩珀打开面甲看了一眼这些配色熟悉的战甲,改变推进方向去了其他地方。
原本正在忙于推平大街小巷的钢铁军团中突然飞出一具战甲跟在她身边,克林特和娜塔莎、甚至马特和巴基身边也分别跟了一具战甲。
贾控制的战甲点了头,片刻后从地上站起,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
“Mark 7原本是先生用于参与纽约大战的战甲,编入家庭聚会的使命是为了守护您和佩珀小姐,希望我的陪伴能让您在这个世界感受到先生对您的支持。”
“我知道,”维吉尔笑了起来,“他一直很爱我们……我和佩珀,还有我们共同的家人。”
——复仇者联盟。
“正是因此,”智能管家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优雅从容,“我更希望您能照顾好自己,而不是一身湿淋淋的像刚从海里被人捞出来一样。”
其实这么说也没错,至少确实是刚从池子里被人捞出来。
维吉尔安静地坐在一边看着战况由激烈转入松弛,穹顶屏障逐渐溶解完毕,克林特和娜塔莎现在已经站在了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克林特每过一会儿就会爽朗地笑起来,然后一边跟娜塔莎说着话,一边毫不犹豫地搭弓引箭随机射中一个目标。
跟在他身边的钢铁战甲似乎完全沦为了替他回收箭矢的工具。
他甚至会在战甲把箭给他捡回来之后拍拍它的胳膊表示鼓励,后面知道是谁在操纵之后还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斯特兰奇已经到了至尊圣所外,和自己心情愉悦但总能让别人心情不愉悦的死侍一起对上了莫度。
大家都正忙于对敌,情况现在也并不十分紧急。
维吉尔最后站起身离开了这里。
穹顶屏障消融之后外面也是夜晚,微凉的雨丝飘落在他脸上。
他走出很远之后才回头看向主战场,以普通人的视力其实只能看见大厦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巨大绿色气泡和时不时从空中划过的战甲尾焰。
很遥远的一切。
维吉尔收回视线,耳畔却一直传来他们的交谈声、战斗声,以及身旁这具战甲内部零件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你要去哪儿呢?”
智能管家的英伦腔带上电流声。
“我不知道,”维吉尔看向空无一人的街道,目光最终落在十几米开外的一个拐角,很久以后才出声,“……我想去看看查尔斯教授。”
即使他在这个世界只留下一个冰冷的墓碑和选择离群索居的X战警。
但他依旧能成为他的心灵导师——他只是有太多话想说。
他收回目光,步伐不停地向前走去,最后与从拐角处走出灵魂撞了个面。
他有一双很独特的、草绿色的眼睛,像初发的新芽,柔嫩和温和、生机勃勃,像一整个即将到来的春天。
步履匆匆的青年灵魂跟他说了声抱歉,从他身边绕过,走出几米后又转过身来看着他。
维吉尔已经转过了身,安静地站在原地。
他在梦里见过他很多次。
总是微笑着、总是很温柔地握着他的手、告诉他雷鸟是如何飞过北欧冬季凛冽而寒冷的夜空……迎接自由的约书亚。
他亏欠这个人很多。
“约书亚,”女性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逐渐绕过他,走到约书亚面前“别担心,威廉他们不会出事的……”
女性顺着他若有所思的目光看来,声音戛然而止。
维吉尔认出他们是谁,他咽下涌到喉头的鲜血,用尽浑身的力气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缓缓朝他们露出一个微笑。
那分明是一个很高兴的笑容,看上去却带着难以言说的悲伤,就像拼凑而成的瓷器,好像你对他说句重话,这抹笑容就会干脆利落地碎掉一样。
“……My beloved kid.”
金发碧眼的女士喃喃道,她几乎是在和他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走上前来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准备碰他,维吉尔却下意识地抽回手把手背在身后,还往后退了两步。
他过了一会儿才有些狼狈地低下头,不想让赛琳娜看见自己的神色。
“……抱歉,母亲,约书亚……我,我怕我伤到你们。”
他几乎是声音发颤地说出了这句话。
“是莱曼吗?”
约书亚的声音从赛琳娜后方传来。
维吉尔勉强收拾好神色,抬起头看他,温和可靠的青年冲他眨眨眼,比划了一下两者的身高,最后欣慰又遗憾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你了……”他笑了一下,“赛琳娜女士也一直很想念你,你后来过的怎么样……钢铁侠对你好吗?”
维吉尔只是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约书亚先生,您好,抱歉,我看不见你们在哪,”替他回答的是跟在他身侧的战甲,“我是先生特意派来保护小先生的钢铁战甲,请您放心,复仇者联盟针对九头蛇的围剿行动已经开始,斯塔克集团会接手后续所有问题的处理……”
它的态度很温和,却不着痕迹地把维吉尔护在自己侧后方。
“我向您保证……”战甲的声音顿了顿,“他们都会得到自己的自由。”
约书亚愣了愣,片刻后开怀地笑起来,给了维吉尔一个长达五分钟的拥抱。
维吉尔勉力笑了一下。
“我现在相信你过得还不错了,亲爱的Capercaillie,”约书亚摸了摸他的头发,“……也谢谢你为他们带去自由。”
他握住维吉尔轻轻颤抖着的手掌。
“我知道你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约书亚敛去笑意,“既然已经彼此见了面,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这么久以来都辛苦你了,背负着逝者的重量前行……一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吧。”
他笑着在维吉尔面前转了个圈。
“这四年以来我一直都过得很好,别怪罪自己,追求自由是我的选择,但我也很希望你能真正追寻属于你自己的自由。”
赛琳娜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看着他们。
维吉尔的另一只手颤抖着,金色的火焰燃起又熄灭,徒留他茫然无措的神色。
“……动手,”约书亚柔声说,“别让我们在最后的战场上见面。”
维吉尔这才恍然想起来。
所有人都没有告诉他,只有他自己看见了。
如果他不在这里净化他们的灵魂……他们就会成为巴巴托斯的力量,甚至成为他控制的傀儡,在最后降临时成为他的士兵。
他咬着牙看向赛琳娜,却只看见她有点愧疚的表情。
维吉尔闭上眼,挣开他的手转身离去,身后金色的火焰猝然升起,以眨眼之势燃遍整座城市。
整座城市都陷在熊熊大火之中。
斯特兰奇看着莫度身上腾然而起的金色火焰,有些担忧地望向维吉尔离去的方向。
娜塔莎伸出手去触碰燃烧到身边的火焰。
并不灼人,反而有些凉意。
维吉尔头也不回地朝着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的方向走去,身后没有传来任何的声音。
没有告别,没有感言,一切都仓促而荒谬的像没人愿意看的三流剧本。
他停下脚步,耳边却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只有淅沥的雨声。
或许也是在同他告别。
第140章 异侧来电 请体谅病号
查尔斯的墓地就在泽维尔天赋少年学校里。
一处安静的树林, 在大家平常都不愿意去的后山。
有原本就生长在这里的、高大得足以遮天蔽日的树木,也有因为变种人们打闹损毁了、后来补栽的树苗,在夹缝里歪歪扭扭地长着。
每一棵树苗上都挂有告示牌, 写着栽种的时间和人,还有一行小字附上了他们被罚来补栽树木的原因。
但不仅仅有补栽的树苗, 从泽维尔天赋少年学院成立, 到轴心事件后的解散, 每一年都有人在这里种下自己的树。
维吉尔见过那片茁壮成长着的树林,也在后山上, 只不过在另一面,听说是原本训练没控制好力道,直接把半座山都毁了,X战警全员还为此写了3000词的检讨报告, 后来光秃秃的一致觉得不太好看, 查尔斯才提议让他们每年植树节都来这种一棵属于自己的树。
于是就有了与正面截然不同的,一片矮小还参差不齐的树林。
树梢上结着翠绿的芽,包裹着层层叠叠的、还没长开的新叶, 就像那些曾经在这里学习的变种孩子们。
幼嫩、脆弱,但生机勃勃。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来到这边之后维吉尔身上也没带过伞,贾控制的战甲寸步不离得跟着他, 伸着手替他挡雨。
但进入树林之后雨小了很多,雨滴噼里啪啦地落在树叶上,压弯了树叶又顺着脉络下滑, 在叶尖凝聚成水滴,滴落在覆盖着厚厚枯叶的地面。
战甲在树林里穿行,摩擦过树叶和灌木时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金红色的钛合金上一直往下淌着水。
它顿了顿,最后启动推进器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一路远去,维吉尔抬起头看了一眼它的动向,又低头继续向前走。
查尔斯的墓地就在后山的最顶端,墓碑对面正对着那片茁壮生长着的小树林。
身前是变种人的未来,身后是X战警的过去。
这就是查尔斯·泽维尔的墓碑。
雨丝如线,遮蔽了这一方茫茫的天幕,那些遥远的背景在雨幕中化作模糊不清的虚影,唯有面前的这座墓碑依旧清晰。
维吉尔微微垂眸,注视着或许是X战警们精心挑选出来的照片,相纸上的查尔斯正目光平和地注视着来访者,温润有礼、高尚正直。
他只是安静的站在这里,翻动掌心在墓碑前放上一束白百合。
分明来之前还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真当他站在这里、低着头注视照片上查尔斯温润柔和的眼睛时,所有的话又突然哽在了喉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如果他还活着就好了。
他没由来地想,脑子里难得一片空白,什么都没装下,只是愣愣地看着那张照片,意识渐渐昏沉起来。
雨连绵到天边,不曾停歇地下着。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到有些异常的热度后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发烧了。
……他现在还能因为着凉感冒发烧吗?
维吉尔脑子钝钝地想。
他伸出手,微微俯身拭去照片上的水渍,水珠因伞檐的倾斜连成线落在手背上,冰冷的液体渗进皮肤,沿着血管随循环到达心脏,让他昏昏沉沉的意识逐渐清醒。
金红色的战甲关闭推进器,足底的火焰熄灭后落在地面上。
黑色的长柄伞向他的方向倾斜着。
“你回来了。”
维吉尔语调慢吞吞地说。
“你看起来不太好,”战甲的声音带着担忧,“要回去休息一会儿吗?长时间淋雨可能会导致发烧。”
他眨了眨眼。
“……回哪里去呢?”
他有点感慨、又有点茫然地问。
变种人学院空无一人,托尼可能在新斯塔克大厦开派对,华盛顿的正联大厅只有一个不熟的卢瑟,斯特兰奇还在忙曼哈顿穹顶屏障的后续处理,自卫军和反抗军跟超人一行人打得火热。
似乎他哪里都能去,但却哪里都不过多停留。
“这里都不是家。”
大脑迟滞地运转着,维吉尔抿唇,没什么表情地说,最后转过身向纽约城里眺望。
“只要你愿意,大家都是你的家人,”战甲柔声说,“系统检测到你发烧了,至少找个地方避避雨,其他的事情等意识清醒了再说好吗?”
很少生病的人总不觉得自己在生病。
维吉尔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像在雨里淋了三天三夜之后发了高烧,只觉得脑袋涨得厉害,想什么都是一团浆糊,还没捋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意识很清醒,”他有点不满地说,“也一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贾没跟病号计较,只是向两边打开战甲,让现在确实神志不清的维吉尔进来避雨,顺便带他去找个地方休息。
维吉尔瞥了它一眼,拿出手表后,扣了两次才颤着手把它戴在手腕上,打开表盘后摸索了十几秒才旋动正确的指针。
银色的流体金属从腕表处流淌开来,逐渐包裹了维吉尔的身体。
他看了一眼贾控制着的战甲,启动推进器离开了这里。
“Jar,走了,以后再来看查尔斯教授。”
银色的共生体战甲在空中歪歪扭扭地飞着,贾最后看了一眼被维吉尔摆在墓碑前的白百合,犹豫了几秒把伞放在了百合上方,不放心地跟着维吉尔在纽约上空穿行。
周围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建筑物也越来越高大而独特。
维吉尔在空中停了一瞬,俯冲直下,最后在复兴大厦门口跌撞着停下,解除了战甲附体状态。
“要进去吗?”
金红色的战甲慢他一步在他身侧停稳,微微弯腰扶住他撑着玻璃门的手臂。
“……不。”
维吉尔喘了口气,站直了身子站在玻璃门外,沉默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待客大厅。
一直都只有复仇者们住在地下实验室,大厅里空荡荡的,灯没有开,只能借着路边的灯光看清空荡而萧条的大厅。
但他却记得还没改名叫复兴工业之前的斯塔克大厦:干净整洁、散发着鲜花香味的大厅,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周到而礼貌的接待人员,还有在门口站岗的几个保安……
绝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维吉尔视线里有些重影,他晃了晃脑袋,让自己的视线重新聚焦。
另一侧托尼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情不自禁地想。
——至于被他担心的托尼·斯塔克,已经在超强行动力之下通知了查尔斯,和欣然接受行动邀请的X战警一起前往了索科维亚的九头蛇基地,并且现在已经和九头蛇打上了。
“我有一个疑问,”托尼一边发射冲击光炮一边说“九头蛇的杂兵是不是像蚂蚁一样源源不断?”
他绕过从机关枪里接连射出的子弹。
“斯特拉克就用这些钱来训练这些敢死队战士?”他嗤笑一声,“这跟白宫养一堆没什么用的政客是一个道理吗?”
“托尼,祸从口出。”
史蒂夫沉声叫他的名字。
托尼及时住嘴,做了一个在嘴上拉拉链的动作,虽然没人能看见。
“好吧,亲爱的队长,”他从树林中穿行而过,一炮轰翻了一辆正超队长冲去的吉普后扬长而去,“虽然这儿没有外人,但我保证不多说废话。”
“斯特拉克还没让那两个孩子出来吗?”鹰眼用一棵树当作掩护,一箭接一箭地射向九头蛇的士兵,“我觉得这已经不能算是奇袭了。”
士兵们从城堡内倾巢而出,在墙外围成一圈,摆好阵型准备反攻。
琴只是微微一摆手,九头蛇的士兵们就混乱地内斗起来,蓝恶魔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他们中间,时不时揍倒一个士兵
班纳坐在复仇者的昆式战机上低头望着地面上的战况,和被捞回来但不能露面的詹姆斯面面相觑。
巴基:“你想下去吗,班纳博士?”
班纳有点迟疑,“浩克应该挺想下去的,但他们好像不需要我,如果过几分钟马克西莫夫姐妹还没出来的话,我就下去放浩克出来玩玩。”
巴基:“……好的。”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无言状态。
旁边悬停着X战警的战机,汉克和X教授坐在里面,随时注意着九头蛇的动向。
“小心行事,”过了几分钟,查尔斯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响起,“他们离开了城堡范围。”
班纳刚离开座椅的屁股马上又落了下去。
托尼随手击毁他们的齐塔瑞光炮,咋了咋舌。
“终于出来了,”他落在地上,开启了全局检测模式,“再不出来我都要怀疑有没有这两个人了。”
鹰眼四处躲避着齐塔瑞武器的蓝色光束。他先找到一棵大树作为掩护,接着翻滚而出,向其中一名防守枪手射击。
但他手上的箭消失了。
他再次张弓搭箭,又被不明物体狠狠撞倒,跌回了树丛中。他挣扎着爬起来,做好作战准备。这时,他看见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合身的蓝色制服的银发少年,手里拿着他的箭。
“好吧,”他放下手中的弓,“看来你是个有个性的青少年。”
他神色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腰,目光上移到他的头发上。
“发色也很具有时尚特色,好了,孩子,把箭放下,别让他在你手里爆炸了。”
他按上耳麦。
“皮特罗·马克西莫夫在我这,谁看见那个小姑娘了?”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快银神色沉沉地问,鹰眼有点不太想搭理他,跟在通讯里听到动静后赶过来的娜塔莎打了个招呼。
“这些字眼你们不该过多接触,”娜塔莎神色淡淡,绕着克林特看了一圈确认他没问题才放下心来,“你妹妹呢?”
刚和查尔斯在脑子里打了个招呼的快银目光诡异地注视着他们,然后很快就变成了审视,之后看他们的目光里都带着刺,语调奇怪地哼了一声,直接带着他们去了旺达所在的地方。
眼看着大家又在上演另一副戏码,班纳叹了口气,又从座椅上站起身,浩克从天而降,一拳砸在地堡上,怒吼着把地堡砸了个七零八落。
“嘿,大家伙,”托尼看着眼前暴力的景象扯了扯嘴角,“玩够了记得回来!”
回应他的是浩克的一声怒吼。
“OK,现在是我们的时间了,旺达小姐……”他扶额看向一起赶来的复仇者和从另一边和队长一起荡过来的小蜘蛛,“这个热闹就这么好凑吗?”
彼得心虚地挠了挠头罩。
“托尼·斯塔克……”旺达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你——”
她未说出口的话语被一闪而过的快银打断。
皮特罗随手把鹰眼和娜塔莎放在地上,伸出手搭上她的肩膀,又绕着托尼转了一圈,最后依旧停在旺达身边。
“你认识维吉尔?他现在去哪了?”
托尼打开面甲,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这对变种人兄妹,还没说话就感到战甲内部有些动静。
“检测到特定声波频段……程序激活中,”不是贾的声音,“激活成功,即将为您播放音频。”
……什么音频?
托尼正准备发问,突然想起被自己放在身上的胸针,又沉默了下来。
“……能听见吗?”
是维吉尔的声音。
“旺达,皮特罗……好久不见,”他的声音很柔和,带着点电流声,“我想我不需要自我介绍,我猜你们现在和托尼他们在一起,对吗?”
“你们知道,托尼就是——穿着金红色战甲的那个人,你们在九头蛇的档案上见过他,我猜查尔斯教授也在,他是我最后选择的人:你们会在他口中得知你们的真正身份。
“我知道你们和托尼之间存在矛盾,我也不会插手这件事,只是……旺达,不要让仇恨驱使着你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你的力量太过强大,皮特罗对你百依百顺,能控制住混沌魔法的只有你自己……”
皮特罗看着托尼,抿着唇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记得那时候他们们十岁。
他们一家四口正一起吃着晚饭。第一枚炮弹击中了下面的两层楼,在地板上开了个洞。洞很大,他们的父母掉了进去不见了。
然后整栋楼开始倒塌,他抓住了旺达,滚到了床下。
紧接着第二枚炮弹来了,但它没有爆炸,只是立在了瓦砾堆里,离他们只有三尺远。
这枚炮弹的一面上印着一个标志。
他现在都记得。
斯塔克工业。
他们被困了两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深陷绝望与惶恐,都担忧着是否下一秒炮弹就会爆炸,担心下一秒自己就会在轰隆的爆炸声中永远地闭上眼。
维吉尔的话还在继续。
“……我不是不信任你,旺达,你是个坚强、勇敢的女孩,我只是很担心,托尼……他内心存在着恐惧,他会被这恐惧控制,走向自我毁灭。
“至少先谈一谈,好吗?你们也是我的家人,我不希望你们被九头蛇利用着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你知道……我爱你们所有人。”
录音到此结束,X战警的战机在他们身后落下,汉克推着查尔斯从里面走出来。
几乎所有人都看着托尼,包括神色冷静下来的旺达和皮特罗,但托尼却无暇顾及他们。
眼前风雨中的大楼和雪色的树林交替着出现,却在一闪间略过站在门口的人影。
托尼骤然定神。
“……贾,”他哑着嗓子,“给维吉尔拨电话。”
“Sir……”
人工智能的话没说完,看见他几近严峻的神色后不再说话,直接拨通了那个半年来都不在服务区的号码。
漫长的几十秒。
无人接听。
所有人都看着他,但托尼没有放弃,只是固执地让它继续。
最后金红色的战甲上前一步,微微低头。
“Sir的电话,”它担忧地注视着目光有些涣散的维吉尔,自作主张地下了决定,“……已为您接通。”
“……维吉尔。”
托尼的声音骤然从战甲中传出,维吉尔从又一次复现的梦魇中惊醒,另一只手搭上胳膊,拽下缭绕在身上的黑色雾气。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