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告诉我他也在这, 我们不会再有下次交易了，你不准来。”
他颇为恼羞成怒，但也只是扔了这一句话就离开了。
维吉尔没有阻拦他。
“斯塔克好奇心太重了, 魔法不是他该触及的领域……”魔术师打扮的女性捏着眉心走进大厅，神色有些疲倦，“他的血液里没有一丝魔法的痕迹, 对魔法现在的处境毫无帮助……疏散民众也算吧，或许。”
维吉尔闻到她身上魔法碎屑的气味。
很显然，这是一位法师。
但他们没有过多的时间叙旧，反抗军马上要根据新得到的情报展开会议，还要制定对策应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闯进地球大气层的毁灭日和马上会从挑战者深渊越狱出来的一大批穷凶极恶或者身负超能力的囚犯。
这两个消息对现在的反抗军来说都是双刃剑，利用不好就会让现在的局势进一步恶化。
扎塔娜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跟蝙蝠侠说了一声准备去纽约看看情况，转眼看见了不顾达米安反对硬生生把他的发型揉得一团糟的维吉尔。
她愣了一下，向同行微微颔首，邀请他一起去纽约。
维吉尔最后叮嘱了一句达米安“注意安全”，根本没管蝙蝠侠想说什么，画出传送门就和扎塔娜一起迈了进去。
扎塔娜同意了他叫上杰森的想法。
“杰森是个好孩子，他很擅长学习魔法，”正义联盟的法师有些疲惫，“但无论是你……还是他，你们都尽量少用魔法，好吗？这些债不该背在你们身上，让我们来就好——观摩、学习，迫不得已不要出手。”
一直以来都看上去很疲惫的女法师笑了一下，眉眼间透露出不可摧折的锋芒与锐气。
“魔法对一切说不。”
但他们到达自卫军基地时，大厅里其实没几个人，杰森的大种姓之刃就摆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不在的都去训练了，在这的都是中场休息的，”杰森放下手里的枪，掀起眼帘看他，“找谁？”
“……找你，”维吉尔从传送门里跨出，划出另一个传送门，“来活了，干吗？”
杰森微微挑眉，抄起桌上的大种姓之刃准备离开。
“剩下的人继续安排训练，顺便加强基地表面巡逻。”
维吉尔向自己走后一直替自己训练队员的卡西和安妮塔表示谢意，看向擦着汗从走道出现的提姆。
“塑料人正在计划劫狱，他多半会放出整个监狱的人，什么方式还不清楚；毁灭日最近可能也会到，你们随时准备好和蝙蝠侠对接，我和杰森去纽约处理点事。”
只有他和杰森，还有个反抗军的扎塔娜，多半又是科学没办法解释的魔法层面问题
提姆面色镇定地点头，转眼直接发下了会议通知。
自卫军集合得很快，快银和沃利在收到通知的下一秒就闪现到了会议室，在提姆进门的时候还撑着下巴问他是什么事。
提姆把超级厚实的一堆纸质资料扔到他们面前，毫无感情地宣布因为他们来的最早所以需要承担起分拣资料的责任。
“不是吧？”快银哀嚎一声，接资料的动作却相当熟练，“找谁的？塑料人的？”
提姆对在基地里跑来跑去竞速练习的两人会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并不意外，嗯了一声，快银和沃利一人分了一半资料开始翻。
“数据库里资料不完善，”提姆报了一连串名字出来，快银写名字都快写出了残影，“这些人的资料都要查。”
沃利看了一眼，抱着头惨叫了一声。
“这么多人？翻到明年去吗？我觉得此处应该有魔法辅助。”
提姆无情地打破了他的幻想。
“红头罩和闪烁有自己的任务，这次会议不来参加。”
两人齐齐叹了口气，只能认命地翻资料，没多久康纳和绿箭一起推开门，站在边甩着手里的挂件盯着他们看，看够了才走过来，向正在翻资料的两人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卢瑟传来的资料，”他把手里的U盘往桌上一推，“不用谢。”
快银把手里的资料一摔，神色悲愤地跳到康纳背上掐着他的脖子摇晃。
“你个混蛋，你就看着我们翻了这么久的资料？？我都头昏脑胀了你还要看笑话？康纳——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这么对我？！”
康纳配合地做出一个晕厥的动作，相当识趣地连连道歉，还扔出大局为重这个快银无法拒绝的理由。
快银冷笑一声，松开了自己的手，从他身上跳下来，拉长了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你在外边看着我翻资料的时候，可没说什么大局为重。”
康纳连忙为自己辩解：“我就只是多看了十几秒而已，人还没到齐也开不上会啊。”
提姆看着桌上的U盘，神色也有些复杂，恰好卡西拿着训练情况报表进了会议室，敲了敲桌面打断了他们的打闹。
“准备开会。”
康纳举手提问：“红罗宾副队长，请问闪烁副队和队长呢？”
沃利一脸“你这就不懂了吧”的表情。
“他们出去放风去了。”
提姆笑了一下，很快严肃下神色，继续主持会议。
被称作“放风”的两人实际上也挺轻松的，没有辜负他们的美好想象。
无门酒吧。
这里是所有法师的汇聚之所。
他们在此处畅饮、欢谈、交换情报、偶尔买点发光止痛片——毕竟你要知道，守护地球所背负的债务永远不会少，这足够他们整夜整夜被胃袋或是其他地方的烧灼感痛的睡不着觉——偶尔也举行一场拍卖。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无门酒吧只对法师开放，但不知道谁邀请了类人体在这里做客。
这足够引起一场混乱，或者换个程度更轻的词汇，一点小小的骚动。
他们来的不算迟。
至尊法师还在和他们缠斗。
只不过不是类人体，还是一些另外的生物，像黑色的木乃伊。
他拿着他的魔法木棍，还有闲心对敌人实施嘴炮攻击。
“纳粹忍者吸血鬼，”他语调赞叹，却有种说不出的嘲讽，“我得称赞一下你们这边反派的创新性。”
杰森紧了紧手里的大种姓之刃，感受到维吉尔询问的眼神后松了又紧，瞥向那些吸血鬼。
“它想对付那些吸血鬼。”
维吉尔表示谅解。
大种姓之刃确实不太经常遇见正统的、谁都能砍一刀的魔法生物。
不过斯特兰奇的比喻其实很形象。
这些吸血鬼用黑色的物质包裹了全身，只有眼睛处露出血红色的眼珠与苍白得像刷了漆的树干的皮肤，还高呼着“德古拉万岁”和“魔鬼万岁”。
扎塔娜念着魔法咒语，淡蓝色的魔法光芒在手中闪烁。
她给斯特兰奇加了个盾，但同时也困住了一堆的吸血鬼。
斯特兰奇动作很快，一棍一个地敲着他们，但另外一个浑身像覆盖着海藻的类人体更快，在吸血鬼们晕过去之后直接吞噬了他们。
“哦，好吧，我替你解决吸血鬼，”斯特兰奇看着手里这一堆海藻，“你还给我一堆海藻，这很合理，但我希望你能帮我注意王的下落，谢了。”
成功解决了问题的扎塔娜摘下帽子坐在吧台边，姿态放松地点了一杯魔法饮料，和本来应该在变种人学院的绯红女巫碰杯。
“好久不见，旺达。”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扎塔。”
可以说最具代表性的法师之二开始了情报交换，斯特兰奇看向似乎白跑了一趟的杰森和维吉尔，微微颔首，邀请他们一起去至上圣所坐一坐。
“扎塔娜，”奇异博士熟稔地打招呼，“有王的消息记得告诉我。”
扎塔娜背对着他们比了个OK的手势，又对维吉尔和杰森挥了挥手，意思是随便他们干什么，被邀请的两人都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但就在他们准备前往至尊圣所时，斯特兰奇接到了一个电话。
他的手机漂浮在空中，被蓝色的光点包裹着。
“你找到了什么，泽尔玛？”
他正尝试把类人体给他的海藻装起来。
“应该说什么找到了我们才对，”年轻的图书管理员小姐语调严肃，“你最好尽快去医院一趟。”
第127章 痛苦先生 “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纽约大学医疗中心。
“请按秩序撤离！我们必须把每个人从这栋楼里转移出去！医院必须马上清空！所有患者都将被转移到最近的医疗机构！”
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在医疗中心门口指挥着患者转移, 暗银色的战甲漂浮在空中，警戒着周围。
“星期五，”佩珀微微低头看向下方繁忙的场景, “任何异常情况与能量波动随时报告。”
“收到。”
星期五温婉的声音在战甲内响起，佩珀升高了点, 皱起眉头看向他们。
“出什么事儿了, 医生？是火灾吗？”
被称作医生的年轻女人回头看了他一眼。
“‘火灾’。现在听到这个词还真是有点离奇呢。”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医院门口进行指挥, 暗银色的战甲在天空中漂浮着，做出守护者的姿态, 安静而可靠。
医生仰头看向他们的护航者，低下头接着安排：“赶紧把所有人从楼里撤离。我们在现场有专家，专门处理这样的紧急事件……”
一发掌心炮与她擦肩而过——字面意义上的。
蓝白色的光炮角度刁钻地擦着她的肩膀过去，精准无误地击落正准备缠上她肩膀黑色液体状物质。
“克里斯汀小姐, 请后退。”
佩珀的声音通过战甲的扩音器传出, 带着电流声，但冷静而沉着。
她从空中降落，克里斯汀配合地后退, 护在病床前，在她身后推着她的病人离开。
黑色的生物拔地而起，四处散开的触手上是密密麻麻的眼睛，最后归于一处后向上伸起主干, 在最顶端附着有灰色的面具。
“这位先生，”佩珀打开肩部战甲，露出一排小型导弹, “……无论您是出于何种目的，请勿干扰医院转移——如果本次事件与您有关，恢复原状、或者败北而亡, 您可以选一个。”
来访者身体上的眼睛齐齐看向佩珀，很快又扭过躯干，将那张灰色的面具对准克里斯汀。
“博士……”他试图凑近克里斯汀，被佩珀的掌心炮制止，“现在医生对我们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我讨厌有人干扰我的对话。”
他转变方向看着佩珀，身体上的眼睛一同不悦地眯起。
“Superhero……”他语调怪异地说，“我总讨厌你们——”
“恕我打断，”佩珀对他不感兴趣，“我不是什么超级英雄，也不想管你是个什么东西。”
她眯了眯眼，肩膀上的导弹一起发射，在空中调转方向，截断了从多个方向袭向克里斯汀的触手。
“如果你是想利用这些人威胁奇异博士的话，我不会给你机会的。”
星期五在他出现之后就连续不断地发出能量波动异常和魔法元素含量不断升高的警告。
佩珀没怎么和基本不太同科技侧合作的奇异博士打过交道，不太有对付魔法生物的经历，但结合他的言语能推断出眼前这个异形多半是魔法侧的东西。
肩膀导弹槽处的小型导弹迅速弹出填充空位，佩珀看了他一眼，掌心炮连续射出，切断它向四面八方伸出的躯体。
身后的人群正加速撤离，佩珀偏头看了一眼，发现还有很多的人没离开，让星期五给斯特兰奇又发送了一条信息。
“奇异博士现在似乎比较忙，”她启动推进器，足底喷射出火焰，绕着他高速绕圈，“如果你不愿意离开的话，我会陪你好好过招。”
轮椅在地面上滚过的声音、安抚声、脚步声在炮弹接连炸开的轰鸣中被尽数掩盖，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所有人的脸，但当烟尘散去，怪物躯体上破损的地方又在逐渐愈合。
怪物的注意力终于完全集中在佩珀身上。
“人类……”他语调低沉而诡谲，像来自地狱的回音，“你无法给苦难先生制造痛苦。”
佩珀对着他的面具开了一炮。
痛苦先生面具上的嘴角不悦地压低，无数双眼睛目光阴沉地看着她。
“两个选择，”佩珀的语调依旧冷静，“我告诉过你。”
“一个选择，”男人的声音传出，“离开，告诉我王的下落。”
斯特兰奇和扎塔娜的身影一同出现。
“院医近附到人有所送传！”
扎塔娜后撤一步，手臂一挥，淡蓝色的光笼罩在现场所有人的身上，一切完毕后在场只剩下佩珀和四位法师——加上两个偷偷跟过来的。
她正准备念下一条咒语，浅蓝色的保护罩就落在了每个人的身上。
维吉尔站在一边，杰森已经挥着大种姓之刃冲了上去，姿态利落又帅气地斩下痛苦先生袭向佩珀的触手，翻身落地时风吹落他的兜帽，露出他深邃的眼部轮廓。
“很耍帅的动作，颇具红头罩风格。”
维吉尔点评了一句。
杰森没理他，扎塔娜有些不太赞同地看着他们，但片刻后叹了一口气，和斯特兰奇一起专心对敌。
最大的仇恨对象到了现场，苦难先生不再缠着佩珀，一门心思扑在了握着巨斧的斯特兰奇身上，但这不影响佩珀在旁辅助，和扎塔娜打着配合限制痛苦先生的行动。
“瞧，不管你愿不愿意，”斯特兰奇用安加卢姆斯之斧斩断它身体的一部分，“你都跟医生约好了。”
它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
“他逃走了。”佩珀落到地面上，“医院已经清空了，只剩下那些感染的人还在医院里，现在该怎么做？”
奇异博士转头向医院里走去。
“他们都是我以前的病人，我替他们摘除过肿瘤，”他步履生风，“就用我以前就他们的哪种方法，一个切口一个切口地来，手术室需要我们。”
“我理解你的意思，斯特兰奇博士，如果我们要打败痛苦这样生活在暗影之地的怪物，我们的确需要像外科手术一样针对性出击，但我担心事情没这么简单。”
扎塔娜开口。
“这不是比方，扎塔娜，”斯特兰奇推开门，“如果我们想救下这些人，我们就必须以外科医生的身份来救。”
“……你确定吗？”扎塔娜紧跟在他身后，看向那些脑袋上顶着一个巨大凸起的人，“我们这里没有一个是医生，你需要我们协助你？”
宽阔的手术室里站了几十个人，都无一例外是他曾经的病人。
斯特兰奇深吸一口气。
“我无法再拿起手术刀，”他的语调很平淡，“所以是我来协助你们。”
扎塔娜耸肩，穿上手术服。
“想不到我也有当外科医生的一天。”
佩珀从战甲里走出来，向斯特兰奇点头示意，也穿上了手术服。
“我练习过精密操作，算我一个吧。”
她原本是为了托尼特意挤出时间去学的，但没来得及派上用场就发生了变故，只能就此作罢，没想到今天还能用上。
“感谢，”斯特兰奇松了口气，“莱曼，能拜托你压制这些‘肿瘤’吗？”
杰森在韦恩家的时候系统学过基础医术，死而复生后闲着没事又在自卫军基地读了很多技能类的书，也选了个手术台准备动手，听见斯特兰奇的点名后看向维吉尔。
维吉尔本人也有些发愣，跟斯特兰奇对视一眼后才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他在这个房间里没使用过魔法，在外面用魔法也相当克制，一直是用的宇宙魔方的力量，斯特兰奇必然不会让他使用自我宝石的力量吸引那些肿瘤直接反击在脑子里炸开，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个。
维吉尔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需要用敌人的力量。
他第一次尝试抽调体内巴巴托斯的力量，过程还算顺利，没出现什么骤然反扑被反噬出内伤的情况，深绿色的雾气缠绕在他身边，虎视眈眈地试图将他吞没。
手术台上那些病人脑子里会动的肿瘤都一瞬间安静了下来，斯特兰奇向他颔首，开始指挥肿瘤切除。
“切开骨瓣、折起他们的硬脑膜、打开通向肿瘤的通道……人脑里所有的神经和脑组织都紧密联系在一起，小心、谨慎……我不想给你们压力，但你们掌握着他们的性命，很抱歉，也很感谢。”
维吉尔安静地站在一边当一个气场阴森危险的花瓶，看着他们从病人的脑子里取出一个又一个脑瘤。
扎塔娜差点被脑瘤袭击，但斯特兰奇的动作很快，一把抓住了不顾压迫试图逃离的脑瘤塞进嘴里。
“……我没看错的话，”扎塔娜缓过来，动作平稳地切开另一个人的脑袋，“你这是在吃脑瘤，斯特兰奇博士。”
佩珀神色有些难看，似乎是有些反胃，但依旧压下呕吐感继续手上的动作。
“它是由我自己的痛苦和折磨制造出来的，我这是对它进行再吸收。”
斯特兰奇感觉胃里有东西在翻涌。
“告诉我，每次和你临时组队你都得把情况弄得这么古怪恶心吗？”
扎塔娜上手很快，动作熟练地又给他切出一个脑瘤。
“差不多吧，”斯特兰奇接过来，“谢了，其实这东西味道跟王做的早餐没什么区别。”
“王听到这话会感谢你的，博士，”扎塔娜连忙拿开手术刀，避免突然的抽搐割伤其他的神经，“他们这是在反扑了吗？”
“苦难在盯着我们，它知道我们的意图，只是他不敢露面。”
他看了维吉尔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地继续抽调巴巴托斯的力量，浓郁的绿色雾气从他手中溢出，笼罩在手术室上方，只是外层闪烁着一丝微弱的金色光芒——就像一张网。
但房间里的敌意非常明显。
病人的抽搐逐渐停下，维吉尔面色如常地看着他们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熟练地取出所有脑瘤，金色的细丝状网络骤然收紧，深绿色的雾气顺着手臂上的血管回流至心脏。
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身前，维吉尔骤然一退，雪色的墙壁在冲击之下破开一个大洞。
他手腕翻转握住金色的长枪，虚晃一招抵住苦难先生的面罩，却没有更进一步。
“博士，你要找的人。”
他语调冷静，另一只手由掌握拳，无数金色细丝凭空出现，紧紧缠绕住痛苦先生和被他包裹的王。
“我和苦难是一体的了。”
王语调低沉而痛苦。
“不，我们能救这些人，也一定能救你。”
斯特兰奇下意识反驳他。
王低低地笑了起来：“就等你这句话呢，这才是我认识的自大博士啊——你谁都救不了，史蒂芬，你连自己都救不了。”
斯特兰奇神色空白了一瞬。
第128章 至尊法师的债务 “凡是出手，必有代价……
“苦难不是要从我身上移除的一个肿瘤, ”王还在继续，他的瞳孔是最纯粹的黑色，“现在, 我就是苦难。”
斯特兰奇神色恍惚着，几乎是自言自语地恳求他“不要说这样的话”。
“如果你想阻止我, 只有一个方法, ”苦难控制着王向斯特兰奇靠近, 那张熟悉的脸凑近他，“你必须杀了我, 斯特兰奇博士。”
他顾不上还缠着自己的丝线，语调突然高兴起来。
“你必须亲手杀掉你最亲密的朋友。”
斯特兰奇咳嗽了两声，扎塔娜的手搭上战友的肩膀。
“博士，冷静下来。”
佩珀劝了一句, 站在不远处警戒着周围, 掌心炮随时准备发射。
杰森拽过一张布擦掉大种姓之刃上正在流淌的黑色不明液体，一脸嫌弃地退到维吉尔身边。
“所以净化帝国军没把他们也净化了？”
他随口问了一句，维吉尔收紧丝线, 金色的光芒闪烁在枪尖，只需要再进一步就能刺穿王的眉心。
“反派的友好互助条约吧，”维吉尔回了一句，“或者随便其他的什么。”
苦难身体上的眼睛一直盯着他, 目光中闪动着不悦与厌恶的情绪。
杰森嗤笑一声，看着斯特兰奇和苦难你来我往地打嘴炮。
“臭味相投而已。”
维吉尔表示赞同。
“那你能压制他们是说明你身上有更离谱的东西？”
杰森一针见血地指出他原本试图避免的话题，维吉尔笑了一下, 并不作回答。
“你要遭受苦难了，博士，你将要遭受的折磨, 是你从未感受过的，而且，最妙的是……”他控制的主体一直对着站在维吉尔前方的斯特兰奇，“……你知道自己活该。”
杰森：“我们就这么听着他们吵架？”
维吉尔又紧了紧线：“苦难现在在王的身体里，我们拿他无可奈何。”
杰森“哦”了一声，看着斯特兰奇擦了擦嘴角，目光逐渐凌厉。
“你说的对，苦难。我确实活该，”他一拳砸在王的脸上，“但王不是——对不住了，兄弟。”
黑色的粘稠物质从王的口鼻、耳朵里钻进他的身体，扎塔娜走上前低头看着他。
“还需要进一步协助吗？”
斯特兰奇摇头，把安佳卢姆斯之斧插回背上。
“谢了，扎塔娜，旺达不是还在无门酒吧等着你吗？你回去找她就好——佩珀，”他叹了口气，和佩珀握手，“这么久以来一直很感谢你……接替了其他人的工作守护着纽约。”
善恶轴心后，托尼转战旧金山，对纽约一直是半放养处理，只留下他的名字罩着这里；队长转投九头蛇；X战警撤出纽约另立门户；魔法侧自己也忙得焦头烂额；另外的复仇者也总有任务……这座城市一直都是佩珀在守护。
至少现实侧如此。
但对于生活在纽约的绝大多数居民们来说……魔法侧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都是我该做的。”
佩珀的语调很平静，听不出高兴，但也没什么怨气。她松开手，听着战甲内部星期五的播报，后退一步启动推进器。
“需要帮助可以提前联系我。”
星期五汇报的托尼定位越来越近，佩珀不再停留，留下一句话后扬长而去。
两位帮了大忙的女士先后离开，斯特兰奇看向收起长枪之后一起安静地盯着他们的两个年轻小伙。
“回至尊圣所吧，如果顺利解决这件事……我有很多事要跟你们说。”
他虽然这么说，目光却落在维吉尔身上。
杰森不着痕迹地皱眉，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但也没说些什么。
纽约，格林威治村，布利克街177A号。
至尊圣所，至上尊者的居所。
纽约最后一块诡异之地。
斯特兰奇在多年之前买下了它，那时他刚从喜马拉雅山跟古一法师学成归来。
当时房子破破烂烂，空置了很久，当地人还说那里闹鬼。
他们没说错，确实闹鬼。
没人知道这栋房子的建造者是谁，也没人知道这栋房子被大火夷为平地之后，数次的重建者是谁。
这栋房子就像一座在原址上不断生长的建筑。
这些年来，这里一直是“避世青年”和神秘主义者的三流小旅馆、一个臭名昭著的狂欢之所、一间地下撒旦的晚餐俱乐部、一座失败的修道院、以及清教徒式的女巫猎人的老巢——他在这间房子地下室里折磨移居者。
在这块地皮上还什么都没有见的时候，这里是穷人的墓地、贫民的乱葬岗，他们中有很多人生前是坐落在哈德逊河边的纽约第一监狱的囚犯。
再之前——很久很久之前，沃平杰部落的萨满法师会来这里跳大神。
这片土地下有地脉的能量中心，地球之上川流不息的神秘力量的脉搏。
“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斯特兰奇苦笑着说，替他们拉开了门，在他们的帮助下把王拷在房间里的椅子上。
“泽尔玛，”他呼唤着图书管理员的名字，“拿着这个。”
他扔过去一把枪，一直替他坐守至尊圣所的年轻小姐捧着枪，神情有些茫然。
“博士，我们的新客人……我拿这个做什么？”
斯特兰奇看向两个年轻人，收回目光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虽然可能性不高，但如果我的眼睛变黑了、或者是有触手从我的嘴里爬出来……我需要你对着我的脑袋开枪。”
“我不行……”泽尔玛任职以来第一次听说这种要求，“你是认真的吗？”
斯特兰奇嗯了一声。
“我需要你完全敛息……所有的魔法元素波动，一丁点都不能出现，除非苦难脱离了王的身体，你是第二道防线。”
他看向维吉尔，后者点头。
杰森看着身边人的存在感瞬间降低……直到为零。
“杰森·陶德……或许我需要你的大种姓之刃，但苦难并非阴间的恶魔，如果失败，不用与他缠斗。”
杰森比了个OK的手势。
“泽尔玛，听着，如果我们三个人都没办法解决他……你直接对准脑袋开枪，或者对着脸，确保我死透了，然后启动圣所的定时自毁装置，你们都是，朝着门外跑。”
维吉尔和杰森对视一眼，不作发言。
“自毁？你的房子有自毁装置？我为什么要……”泽尔玛从没听他提起过，“这儿会出什么事吗？”
她握紧了枪，亦步亦趋地跟在斯特兰奇身后。
“他不是王，现在不是。”
斯特兰奇解开缠绕在门上的封印。
“但我会努力把他救回来，就算要我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王原本一直居住在卡玛泰姬，负责侍奉至尊法师，也当个图书管理员。
他在斯特兰奇还只是个学徒的时候就开始关照他，给还无法适应使用魔法需要付出的代价的斯特兰奇做补充魔法的食物……他看着斯特兰奇从一个不相信魔法的学徒成为至尊法师、奇异博士，为了照顾斯特兰奇搬出卡玛泰姬，跟着他一直住在纽约的至尊圣所。
他们一起经历大大小小的风雨，一起经历了魔法的覆灭与消亡。
“如果你想当法师，我们必须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你的胃强壮起来。”
这是王在给他做了第一餐之后的一句话，斯特兰奇一直记到现在。
——他得让自己的胃强壮起来。
而苦难阴沉地笑着。
“他让你的胃强壮起来了吗？这么多年了，这么多顿可怕的饭，你确定他们起作用了吗？你确定自己有面对这种情况的胆量吗？”
苦难从王的口鼻中爬出，迅速占满了整个房间。
这是一场驱魔。
“从王的身体里滚出来，就现在，”斯特兰奇不客气地说，“不然，我就把你拽出来，我可不会温柔的。”
杰森一刀斩断了伸到他身边的触手，看了又当上花瓶的维吉尔，啧了一声后任劳任怨地帮忙。
斯特兰奇：“你赢不了的，我们都心知肚明。苦难，我做过的驱魔仪式比你的眼珠子还多，而且结局只有一个。”
苦难不认可他的说法。
“对你来说，这是一场驱魔仪式，但对我而言，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程序。”他停顿了一下，语调不怀好意地再次开口，“是一场解剖。”
“没错，你对你的好朋友王了解的一清二楚，是吧？告诉我……王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从五岁开始，他每天早餐都吃那个，是什么呢？”
斯特兰奇沉默了一瞬，睁开眼看向他。
“我们不是来聊食物的。”
苦难爆发出一阵大笑，被杰森又削了一刀之后戛然而止。
“以维山帝之光，以黑暗居民的力量——”
斯特兰奇念着咒语。
“我在王的记忆深处掘地三尺，搜索能够捅伤你的最锋利的匕首，我找到了。”
“以拉格伽多尔的七枚戒指——”
“对一个人来说最具杀伤力的三个字，”苦难咯咯地笑起来，“‘我爱你’。”
斯特兰奇骤然逼近他，神色愤怒地对视着王漆黑的眼睛。
“你个混蛋。别用这招。”
但苦难还在继续：“王爱你，就像父亲爱自己的儿子一样，他把自己的整个人生都献给了你。他没有妻子，没有家庭，除了圣所之外，没有自己的人生，当他死了，他的家族血脉也就随之终结了。”
局势有些不太一般，但并不需要他们出手，杰森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面色有些阴沉。
维吉尔搭上他的肩膀，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他，杰森看了他一眼，神色缓下来，专注看着他们俩打嘴炮。
“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用自己的整个生命爱着你，但你却无法回报这份爱，是不是？”
“该死的，以全视之眼阿戈摩托之名！”
斯特兰奇单手撑地，阿戈摩托之眼没有亮起熟悉的深绿色光芒，他的魔法也没能对苦难先生奏效。
苦难又猖狂地大笑起来。
“我一直都错了，”斯特兰奇苦恼的抱住头，但下一秒就面色冰冷地扭过头看他，“不过，你也错了。”
“爱？”他笑了一声，“你以为你能用它伤害我吗？”
“‘爱’甚至都不在至尊法师的岗位职责之内。但是，你知道什么是至尊法师的岗位职责吗？”
他手中的光剑指向苦难，下一秒却扎进自己的手腕。
高能量密度的光剑与皮肤接触的那一瞬间就爆发出一阵烧灼的声音与焦臭味。
斯特兰奇额头全是汗水，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收缩。
但他笑了一下。
“痛苦。”
多年之前至尊法师曾让天不怕地不怕、对世界抱有浓厚怨恨的斯特兰奇用尽全力挥拳揍他。
当时的斯特兰奇已经拜入了至尊法师门下，询问了很久之后才不爽地出了拳。
但自己却疼的要命。
“你的拳挥得很漂亮，但你自己的手也会疼，这说明——”彼时的古一这样说，“你出手越重，伤得就越疼。这是对于法师来说最重要的一课。”
“如果普通的一拳都能对出拳人的身体造成伤害，那你觉得施下一条咒语的代价会是什么？”
古一这样问他，在斯特兰奇回答“没有代价”并开始呕吐之后打断了他。
“凡是出手，必有代价。”
“现在你知道当魔法师是什么感觉了。”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这句训言，而那之后，他连续吐了三天。
斯特兰奇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古一法师向他保证，他还不会死，因为还没到那个时候。
“你在能死之前还要受好多年的折磨。”
他这样说。
痛苦是历代至尊法师不变的职责。
古一的教导如此，他的经历也如此——所有法师都是如此。
他们做的事情是有代价的，这点所有人心里都一清二楚。
所以他们才不眠不休、不敢做梦，他们的灵魂才布满疮痂和疤痕。
斯特兰奇这么多年来一直挣扎着让天平保持平衡，让痛苦渐入骨髓。
他一直在尝试学会呕而不吐的艺术，但总是失败。
——这是生活在一个充满魔法的世界的代价，也是他们的债务。
偿债总是不好受的，法力越大，拯救世界的次数越多，他要偿还的魔法的债务就越多。
更别提斯特兰奇是历代以来最有天赋的至尊法师。
他日复一日的拯救着生命、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守护着纽约与世界，然后就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没人能还得起这笔债，就连至尊法师也还不起。
但是，天平还是得保持平衡，他和王找到了别的途径，一个隐秘的法子安放在地窖的黑暗角落，当时他们觉得这条路可行。
于是诞生了苦难先生。
由至尊法师史蒂芬·斯特兰奇经年累月的痛苦凝结而成的怪物。
纯粹的痛苦、绝望与黑暗。
他被斯特兰奇关押在阴暗的地窖，就像清教徒式的女巫猎人在地下室关押着移居者。
多年来都相安无事。
但他们却忽略了一点。
他们总得还债——无论以什么形式。
在唯物帝国尝试净化魔法时，他们放出了地窖里这头完全由痛苦聚集而成的怪兽。
走投无路的斯特兰奇利用他打败了净化帝国军首领，用他置换了苦难先生。
他始终是斯特兰奇的痛苦。
而一直以来既定的结局……就是——所有的痛苦——他多年累积下来的、费尽心思想要摆脱的痛苦，都只会以更加明晰而强大的形式回到他的身上。
——就像此刻。
“你在……你在干什么……”
苦难先生的声音扭曲着。
斯特兰奇看着被燎伤的手腕。
“你还记得我的痛苦，对吧，老伙计？你应该记得的，你就是由痛苦组成的呀。”
维吉尔没在斯特兰奇脸上见过那样畅快而扭曲的笑容。
“而你还想要它，对吧？”
不断有黑色的触手从王眼中、口中伸出。
“——你深受它的吸引。”
斯特兰奇盖章定论。那一瞬间，所有黑色的触手一齐扑向斯特兰奇，所有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他们的创造者。
金色火焰猝然在房间内燃起，巧妙地绕过了刚恢复意识的王和忍耐着痛苦的斯特兰奇，维吉尔上前一步，手动将杰森护在身后，
自我宝石的审判之焰一般来说直接作用于灵魂。
善者升入天堂，恶者坠入地狱，情况复杂无法直接评判者交由持有者处理。
维吉尔就站在这里。
房间里最后只剩下死里逃生的两个人、一直在看戏的两个人——门外还有个时刻担心着情况的泽尔玛。
斯特兰奇长出一口气。
一直以来紧绷着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泽尔玛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已经解决了，听见一声闷响后踹开门，举着枪闯了进来，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之后看向一起晕在地上的王和斯特兰奇，盯着看了两分钟后抬起头和维吉尔他们面面相觑。
“……这是？”
第129章 魔法从未消亡 即使黎明未至
“……驱魔很耗费精力, ”维吉尔替已经昏过去的斯特兰奇打着圆场，“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他和杰森很上道地一人背了一个，在泽尔玛的带路下穿过各种乱七八糟的房间到了大厅。
纽约的最后一处诡异之地——维吉尔不得不承认斯特兰奇的形容十分正确, 在魔法几乎消亡的现在，这栋建筑里居然同时具备了会说话的雕像、以魔法和血肉为食的蝙蝠、长满房间的魔法植物……如果不是因为在场有更值得忌惮的人, 杰森的大种姓之刃就该舞出花了。
泽尔玛在她去过的房间挑挑拣拣, 最后还是带着他们去了大厅。
两个昏过去的法师被安置在沙发上, 泽尔玛给杰森和维吉尔倒了两杯水，坐在他们对面, 有点拘谨地看着他们。
“泽尔玛小姐在这工作吗？”维吉尔问了一句。
“呃……”泽尔玛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的斯特兰奇，“是的……我知道，我看上去就对魔法一窍不通是吗？很久之前，我也不知道多久了, 当时我的脑袋上长了很多嘴巴……还有眼睛, 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求助到了至尊圣所，博士帮了我, 我在这里当图书管理员——但是不常来。”
一位很有胆量的小姐、在未知的魔法世界帮至尊法师守护纽约的普通人。
维吉尔很敬佩她。
“相当了不起，”他毫不吝啬地称赞，“不是所有人在见识过魔法生物的可怕之后还能留在这个世界——你知道，与自己的生活截然不同的世界。”
“我到这里的那段时间, ”泽尔玛试图回忆那些飘着雪的过往，“那段时间魔法的处境很危险，净化帝国军一直在……呃, 或许是狩猎魔法，甚至我都快觉得魔法是时候死掉了，但是你知道……至尊法师史蒂芬·斯特兰奇——他总能让我们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他, 相信魔法。”
泽尔玛恍惚间笑了一下。
“我相信魔法。”
尽管她对魔法一窍不通。
但她知道史蒂芬·斯特兰奇是全纽约唯一一个还会□□的医生。
某家的女儿突然开始用拉丁语骂人，并且走路像只蜘蛛一样；某个人梦里的东西跑了出来，还想要杀掉他；某家的狗突然对着主人狂吠不已、让他去勒死他的邻居；或者谁家的墙壁无缘无故向下淌血……有小部分人会碰见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他们都是第一次碰见那些活在暗影之中的无边无形的东西，都是第一次瞥见那个常人无法想象的世界——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被吓坏了，一脸无措、困惑不解地敲响至尊圣所的大门，向斯特兰奇寻求帮助。
就跟当时那个住在布朗斯克的图书管理员泽尔玛·斯坦利小姐一样，被自己脑袋上的东西吓了个半死，忐忑不安地来到了布利克街177A。
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们都一样，那样惊恐、无错，又困惑。
而每当这时，斯特兰奇总是会握着他们的手——也只是握着他们的手。
……然后告诉他们不要眨眼。
他是奇异博士，是千百年来最杰出的至尊法师，但同时——依旧是最好的医生。
维吉尔能感受到她内心不太平静的情绪，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看向正悠悠转醒的斯特兰奇。
一连解决了太多事终于能放松下来的斯特兰奇长出一口气，捏着眉心看向自己的两位客人。
“我没让你们等太久吧？”
维吉尔摇头：“您大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斯特兰奇撑着扶手从沙发上起身，让还有些担忧的泽尔玛照顾好王，自己领着他们去了书房。
“我们还有很多事……需要交代。”
他推开书房的门，地面上堆放着高低错落的书籍，还有很多杂乱地散落在地上。
“……这些书都死了。”
杰森面色沉郁地开口。
“是啊，他们差点全部和魔法一起消亡，”斯特兰奇接上他的话，很快又安抚地笑了一下，“但别太担心，魔法正在尝试挣扎着回归……或许吧，但泽尔玛正在一页页地重建这座图书馆——她正在尝试重新撰写那些魔法故事，说不定还能加上维吉尔·莱曼和杰森·陶德的名字，别太严肃。”
他在泽尔玛常坐着分拣书籍的椅子上坐下来。
“介于你们都是新生的法师……我得先给你们强调魔法的处境，再解决你们两个人的问题。”
很久之前——斯特兰奇也不记得是多久之前了，这些日子太过疲惫而痛苦，让他几乎忽略了时间的流逝——这个世界突然遭到一些不同寻常的入侵，还发生了一些原因不明的魔法故障，斯特兰奇在调查原因的过程中，发现了被处死的至上尊者——他们来自各个维度，是他们所在维度中最具力量的法师。
但他们被高悬在绞刑架之上，只剩下烧焦的尸骨。
他们与他们的维度、他们所在维度的魔法一起死去，就连阿戈摩托之眼也没办法给出答案，直到净化帝国军的降临。
他们用所谓的科学谋杀了魔法，一个接一个，地球上最杰出的法师们失去自己的力量，成为再也无法施展魔法的普通人。
他们还用某种方法感染了这个世界的魔法之源，那力量远比阿戈摩托之眼或是维山帝的力量要强大，魔法被笼罩在一片深黑色的阴霾中，窒息着死去。
他试着和净化帝国军抗衡，但失去魔法效力的法器、一条条失效的咒语……他耗尽了地球所有的魔法能量，一直在出拳、一直出拳直到他的敌人无法动弹——就算是是他死了都无所谓，他只希望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能留下一丝魔法，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
但命运总是不愿垂青这些历经磨难的英雄们。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魔法就这样消失了。
再也没有什么光环了，再也没有什么黑暗中的凝视了，再也没有什么以太中的回音了。
……再也没有什么魔法了。
只是所有的法师们——斯特兰奇、绯红女巫、萨满、魔法王子莫纳科、巫毒博士……依旧在寻找最后残存的魔法。
“他会躲在变戏法的老酒鬼的棍子里，会躲在其他你们这群蠢货想都想不到要去找的地方。”
就像莫纳科说的那样，净化帝国军不屑去寻找那些旮旯里的魔法，但至尊法师需要。
他们找遍了地球的每个角落：海底深处的沃特姆博之寺、每一个幽暗的山洞、每一处幽深的密林……斯特兰奇甚至找出了古一法师的头骨，最后却依旧败北，依靠地窖中的怪物才打败了净化帝国军的主要军队。
他们赢了。
但是颜色变深不再明亮的阿戈摩托之眼、被撕碎后毫无生机的斗篷碎片、一个火花也无法召唤出的魔法咒语……
这个世界仍然如此冰冷。
只是接踵而来的又是一大堆的麻烦事——他们并不因为魔法已死而减少。
但无论是和附身莫度降临的多玛姆还是一直在找他麻烦的莫度、地狱恶魔——这些因为臭味相投逃过一劫的反派们争斗，都是奇异博士一个人的麻烦，没必要在此提起。
斯特兰奇结束叙述，看向安静倾听着的维吉尔和杰森。
“虽然这么说……”他的目光很坚定，“我们相信、也确实知道魔法的力量、磅礴如海的力量始终就在地球的某个角落，你们就是最好的证明。”
“魔法让你死而复生，杰森·陶德，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能复活是出于什么原因。”
无限宝石带来他的灵魂，拉撒路之池下沸腾着巴巴托斯的力量，绝对的黑暗与痛苦盯上这个饱经折磨的灵魂，让他得以死而复生，而自我宝石的力量稳固他的灵魂与心智，让他免受更多的苦难，能够神志清醒地做出自己的选择。
“你终将回到自己的来处，坚定自己的内心，不要被经年累月的梦魇引诱。”
那些一到夜间就被撕裂的、血淋淋的疤痕，日复一日折磨着他的噩梦，长久以来得不到回答、终于转变为执念的问题——桩桩件件，历历在目，凝结着他的过往。
“你的坚持并不可笑。”
斯特兰奇看见他灵魂中熊熊燃烧着、从未熄灭的火焰。
仇恨的火焰一直灼烧着这位年轻的英雄。
杰森难得地沉默着，没反驳他，目光落在堆在一起的书籍上。
“至于你……莱曼，你比我更清楚你应该做什么，我、时间宝石要提醒你的也只不过是注意平衡——光暗、善恶、世间万物相克相生，始终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这一侧的平衡暂时被破坏了，但你要确保你该掌握好的平衡不被破坏。”
光暗相随、善恶相伴——就连东方的传统里也有阴阳相生，维吉尔感受着体内奔流着的力量，微微抬眼看着他。
斯特兰奇指出的并不只是当下他的困境，更是这一场拉锯战的破局之道。
“带上阿戈摩托之眼，”斯特兰奇把脖子上的项链取了下来，递交到他手里，“不用先着急收集所有的无限宝石，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去你该去的地方，然后做你该做的事。”
一直黯淡无光的阿戈摩托之眼在维吉尔接过它之后闪烁起忽明忽灭的光芒，最终稳定下来，离开一直包裹着它的容器，嵌入金色的手镯上。
“如果你做好了一切准备……做好了接受那些过往与责任的准备，就去拉撒路之池吧。”
斯特兰奇看着他说。
维吉尔并没有沉默很久，掀起眼帘看他。
“……那您呢？”
斯特兰奇笑了一下。
“我会继续付出代价，继续守护这个世界与魔法——然后看见黎明真正降临。”
他垂眸看向散落的书籍。
还有那些佚散的故事。
第130章 复兴工业的幻影 一瞬交叠
斯特兰奇没有送他们。
他和王还有一段谈话需要进行, 维吉尔和杰森跟坐在书桌前正奋笔疾书编写魔法故事的主笔泽尔玛打了声招呼，走出了至尊圣所。
维吉尔随手给晃晃悠悠飞过来的铁幕摄像头打飞到一边去了。
还什么都没拍到就被飞来魔法击退三百米的摄像头飘在空中转了几圈，飘忽着飞到其他方向去了。
看上去甚至有点晕。
围观了全过程的杰森：“……它之前招惹过你吗？”
“当然没有, ”维吉尔跟他一起走在街上，“我只是不太想让托尼知道我要去哪里。”
杰森挑眉, 语调里全是装出来的惊讶, 非常不走心, 敷衍浮于表面。
“难得你还有避着那个铁皮罐头的一天，我以为你什么都不会瞒着他。”
“你们对我到底是什么印象？”
维吉尔叹了口气, 接入自卫军内线听他们开会的情况——顺带一提，杰森一直挂在通讯频道里，只是一直关着自己的麦克风。
“——会认为我没点自己的小秘密。”
杰森对此持保留态度。
“联想到你留在旧金山只为了和铁人一起散步吃饭陪他开宴会，虽然自己一口酒都不沾, 全自卫军都觉得你是他唯粉。”
维吉尔有点惊讶：“这也被你们发现了？”
他似乎在模仿几分钟前的杰森, 敷衍得也十分明显，杰森看着甚至觉得有点好笑。
“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吧——别跟迪基鸟学这些有的没的。”
维吉尔有心为无辜躺枪的迪克开脱罪名。
“迪克只是想活跃气氛。”
杰森饶有兴味地瞥过眼看着他，“所以你承认你是纯粹恶趣味了？”
维吉尔但笑不语, 没有否认他的说法。
自卫军的会议进程过了半，现在正在讨论可能会影响到的城市和人员的疏散问题。
人员疏散问题很好解决——超人虽然独裁 ，但很少刻意伤及无辜群众，只是偶尔怒火中烧将大楼连根拔起时会忽略这一点, 根据他们的经验，只要自卫军提前做好准备，就能把伤亡降到最低。
但关键问题却在于超人和毁灭日的斗争究竟会在哪里发生。
大家讨论了很久也没讨论出结果, 提姆甚至做出了计划A-Z10，生怕因为他们不够谨慎让更多的人无辜受伤或是殒命。
“那个……”彼得弱弱的声音响起，“杰森不是跟着莱曼学了魔法吗？我们干脆直接盯着毁灭日, 他去哪我们去哪不就好了吗？按照提姆刚刚说的，超人肯定会去找它的吧。”
通讯频道里一时鸦雀无声。
提姆的声音在片刻后响起：“……你说得对，我们都忘了这一点，就这样吧。”
他很快就重新口述了一份方案，继续征求意见和改进建议。
在外散步的首领和副队长都安静地听着他们讨论。
杰森：“他们都太紧张了，脑子都快僵成干透的砂石水泥了。”
维吉尔：“你可不能怪他们，这或许就是决定超人统治是否终结的一战了，紧张也情有可原。”
杰森：“别老是帮他们说好话，他们放松太久了，一遇到大事脑子就转不过弯了。”
维吉尔停下脚步看着他。
他能看出来杰森其实并不生气，但确实有些不满。
“第一次夜翼被误伤；第二次，绿箭死在孤独堡垒，原子侠死在外太空；第三次是戴娜和她还没出生的孩子——就连蝙蝠侠本人也曾经被他折断过脊椎，在命运之塔里躺了整整两年。”他语调很低沉，“和超人作对是有代价的，杰森，反抗军就是最直接的例子。”
杰森目光很冷、也很沉郁。
他闭了闭眼：“我知道。”
自卫军一直不参与反抗军与统治军的对战是因为布鲁斯严令禁止、甚至从不给他们透露消息，但这次却不能这样，经过四年的消耗，反抗军已经不剩几个人了，甚至蝙蝠侠的旧伤都还没好——自卫军也好、仅剩的复仇者也好，总得有人帮助反抗军。
提姆和绿箭——自卫军除杰森之外的两位军师一时都没想到这个方法就是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正面地参与作战。
他们都太紧张、也太想在失败之后能保全自己的队友。
在超人眼里，原本的自卫军只是在上不得台面的地方做点无关痛痒的小动作，没干扰到他的统治，他自然也不会在意。
但这次不一样。
“我们担不起失败的后果，杰森，”维吉尔望向远方，“失去任何一个人对我们都是无法承受的打击，不是因为自卫军失去谁就会原地解散，只是因为你们都是彼此的家人。”
“是我们。”
杰森纠正他的说法。
维吉尔笑了一下，“好吧，我们。”
杰森看出来他好像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但他一直都那样忽远忽近，这让他很难揣测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维吉尔转过身来看着他，“我得去斯塔克大厦一趟，你先回去吧，有事通讯找我。”
“维吉尔·莱曼。”
杰森压着嘴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第一次叫他的全名——他甚至是今天才知道。
原本已经走出了几步路的维吉尔脚步顿了顿，片刻后还是转过身看向他，挂着一个熟悉的笑容。
“……那已经不叫斯塔克大厦了，”杰森还是没有说出更尖锐的话，“这个世界和我们的世界不一样，别太在意那些差异，没有什么是你的错。”
他总是比外表看上更加细腻敏感。
维吉尔不合时宜地想，唇角往下压了压，最后还是露出一个很克制的微笑。
杰森突然觉得他离自己很遥远——两人中间仿佛间隔了一些犹如天堑、让他如鲠在喉的东西。
但他很难形容那种感觉，有那么一瞬间，他会觉得自己依旧在拉撒路之池碧绿的池水之下，透过让他睁不开眼的、粼粼荡漾着的水波打量着自己的朋友。
“我知道，”维吉尔的语调很柔和，“它现在叫复兴工业。”
复兴那些在灾难面前从不动摇的辉光与精神。
“但它依旧是我的家。”
他听见维吉尔这样说。
杰森于是突然想起了自己死而复生后站在空无一人、遍地狼藉的韦恩庄园前的感受。
似乎一切都变了，但又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没变。
“……自卫军也是。”
他最后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维吉尔很畅快地笑了起来，并指擦过发梢，向他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
“——收到。”
银色的战甲冲天而起，在杰森视网膜上留下一道亮眼的弧线。
自卫军的首领最后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他听着通讯里差不多开完会的大家熟练地进行自我检讨，回头看了一眼亮着灯的至尊圣所，画了个传送门过去，在绿箭的自我检讨声中敲敲桌子，清了清嗓子之后为他们鼓掌。
会议室里的大家对视一眼，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神色轻松地跟着他鼓掌。
维吉尔离开了布利克街，降落在复兴工业大厦的玻璃门外。
他犹豫了一会儿，从身上拿出托尼在另外一侧给他的身份卡靠在刷卡机上，却有点惊讶地发现这张卡能刷开大门。
“经扫描，斯塔克先生在芯片里植入了门锁暴力破解程序，”菲德尔向他解释，“能够打开绝大多数非高级别保密门锁。”
听着不太斯塔克，但又莫名的斯塔克。
维吉尔估计无论是佩珀从外面回来、或是从复兴工业地下部分出来都需要一段时间，刷卡启动电梯，按下一个熟悉的楼层按钮。
托尼的个人楼层和另一侧的待客大厅有点不太一样，被他改造成了复仇者聚会用的大厅，有点像上次开宴会那间酒店二楼的复式设计。
维吉尔走到吧台前，看着柜里琳琅满目的酒，给自己调了一杯色泽艳丽的低度数酒，坐在吧台边撑着下巴望向空无一人的大厅。
在他看见的未来里，托尼喜欢坐在最中间的沙发上，和班纳讨论某些其他人都听不懂的科学问题，或者和克林特斗斗嘴，偶尔会压着彼得在一边写作业，自己继续和他们闲聊。
索尔喜欢一杯一杯地闷酒、抱怨洛基又双叒叕惹出了什么麻烦；队长会把手放在膝盖上，时不时用不赞成的眼神看他们一眼；而娜塔莎总是最沉默的一个，端着酒杯安静地看着这群闹腾的小伙子们。
他牵起嘴角笑了一下，没注意到手镯上微微闪动着的宇宙魔方，喝了口自己调的酒，垂眸看向大厅。
因为听了维吉尔当初让他多往斯塔克大厦跑几趟的建议，彼得真的被和其他复仇者们一起喝酒聊天的托尼压在一旁的桌子上写他布置的额外作业。
旁边索尔正因为洛基事业有成不愿意理他大倒苦水，彼得写完一份作业悄悄抬起头打量着周围，不经意间抬眼，隐约看见坐在吧台边的维吉尔，眨了眨眼之后却什么都没看见，只愣愣地盯着那个地方看。
托尼敷衍地嗯了几声应付完索尔，掀起眼帘就看见正在跑神的彼得，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见空荡荡的吧台。
“睡衣宝宝，”他拉回彼得的神志，“在干嘛呢？吧台的空座都快被你看出花了。”
“哦……哦！斯塔克先生！”彼得回过神，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刚以为自己看见维吉尔了，他坐在吧台边看我们。”
托尼挑眉，又看向空无一人的吧台，不出意料，什么都没看见，正准备收回视线，却也隐约看见有个人影坐在吧台边撑着下巴看他们的方向。
“Hmmm……”托尼现在也有些不太确定了，“或许我们一起出现了幻觉。”
“未检测到不明波动。”
贾维斯贴心地做完了全套检查，并且主动汇报了结果。
“或许是你太想他了，”托尼随口一句把彼得打发了，转过头去看正在搜索资料的虚拟屏幕，“Jar，查到什么了吗？”
“正在搜寻中……请稍等，”贾维斯汇报完之后沉默了十几分钟，“目标锁定……定位中……定位完成。”
“已为您定位成功——高概率地点：索科维亚。”
“OK，”托尼放下酒杯，站起身拍了拍彼得的肩膀，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吧台，“通知查尔斯，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发。”
维吉尔安静地看着另一侧的投影消散在自己面前，手中的玻璃杯与木制台面接触时发出一声脆响，他垂眸笑了笑，扭头看向来人。
“娜塔莎，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红发的女特工笑了起来，“欢迎来到复兴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