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可能今夜的一切太过美好, 美食、美景、佳人,人间妙事俱全,白栖川竟一时心跳如擂鼓, 张口无言。
是玩笑吗?是认真吗?
分不清了……
烟花还在耳边炸响,光影变换间,头脑被眩晕之感充斥,头重脚轻恍然要晕倒,他扶住身后的树干支撑。
“这是……何意?”
“是鹤的一片心意哦。”
“一片,心意?”白栖川喃喃重复,大脑艰难运转。
“是呢!主公,”鹤丸收起嬉皮笑脸的神色, 逼近一步, 认真向心上人吐露心声。
“可能在政府眼里是大逆不道吧,身为刀剑男士却率先对审神者生起爱慕之心,希望成为主公手中唯一的那把刀,占有欲什么的。”
鹤丸偏头看了眼烟花,又转过头继续说:“但是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便再也无法沉默下去, 所有心神都在向往,痛苦, 快乐系于一人之身。我很确定这不是对审神者单纯的敬爱之情,我心慕与你, 只此一点上,我便与本丸其他付丧神不同,与万万千千其他鹤丸国永不同,拥有了独一无二的的感情。”
“有些难开口,真是的,这么正经真是不像鹤了呢!”鹤丸国永把定情信物挪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抱到脑后,再次弯起眉眼笑道:“嘛!总之,刚刚头脑一热就买了这些,然后顺理成章地说出来了。”
“……”
白栖川想逃了。
感情生活一片空白的人类没见过这场面。
信赖依靠的友人、臣子,毫无预兆地,突然对自己表白什么的……
鹤丸,是把他当做女子了吗?
白栖川生活的环境,男子之间的恋情不为众人祝福,纵使有意,也躲躲藏藏不敢宣之于口。
至于自由随性的江湖人,也许不会太过在乎这些礼法纲常,可终究有所束缚。白栖川认识的江湖人不多,仅零星三两好友,就听说曾有一人痴恋另一男子,本因断袖而痛苦,艰难地说服自己放弃,最后歪打正着发现对方是女扮男装……
其间纠缠挣扎数年,多有遗憾。可鹤丸却能毫无顾虑地把这些难言之事明说出来,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他怎么能,怎么敢……!
说这些毫不含蓄的话时,他有害羞吗?有顾虑过他们同为男子的事实吗?
这就是付丧神吗……
非人之物,到底不懂伦常!
如此,自己怎能轻率允诺? !
“哈哈,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啊?不要因此困扰嘛,我没有逼迫的意思哦,只是没忍住吐露心情而已!唉本来想出其不意的,效果好像适得其反了呢……主公不要害怕嘛,优秀美好的人,被喜欢是很正常的事啦,追逐新奇的鹤被闪闪发光的人类吸引,是理所应当的吧?”
吐露心意的付丧神靠的很近,灼热的目光仿佛要透过侧脸看到他的灵魂,真挚的话语不断进攻他的防线。
白栖川不敢回视对方的眼神,干脆背过身去。
“……这礼我不收。”
“那这……”
“此事有违礼法纲常,决不可能!我并无此意,休要再提。”
说完,他没管对方什么态度,就迈开步子落荒而逃。
三秒钟之后,白栖川还没走远,身后传来鹤丸的大笑声。
“啊哈哈哈哈吓到了吧?!你现在的表情真有趣!哈哈哈!”
鹤丸一手捂住嘴,笑得直不起腰,笑声夸张引得路人纷纷扭头。
“这次稍微有点过火了呢,抱歉抱歉,主公的反应实在太有趣了,一时没忍住!啊啊鹤一定会赔罪的!”
白栖川不可置信地回头。
“……这是最新形式的惊吓吗?”
“是哟!”
白栖川不知该恼怒还是松口气。
鹤丸心中接了一句:这是惊吓形式的告白!
“……”
“这次的惊吓文案怎么样?带有鹤丸特色,绝对难得一见,终身难忘!哈哈哈效果果然很不错嘛,主公的耳朵尖都红了!我能不能用相机照……啊抱歉抱歉,我错了我错了!噗哈……啊对不起我绝对不会再笑了!”
白栖川用震惊的目光看着他,音调都比平时高:“怎可拿此事开玩笑?!荒唐!”
“再怎么不谙世事,也不能这般顽劣,我本以为你有分寸的,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袖袍一甩,抛下鹤丸国永大步向前走。
他觉得两个人都要冷静冷静。
热闹的祭典像爱染国俊描述过那样灯火通明,烟花璀璨。只是一人一刀无心去逛,脚步匆匆地穿行而过。
鹤丸落在审神者三步外,远远地跟随着。
……太冲动了。应该徐徐图之,再委婉些的!
他刚刚仔细观察审神者的神色,在发现事情不妙时,头脑一空,满脑子都是挽回局面的念头,没有细思,就将真心实意的告白变成了惹人生气的过火恶作剧。
鹤丸当然没有相关经验,猛然陷入爱河之后,联想到审神者喜欢逃避的性格,只觉得必须尽快直接点明,否则有再多的示好,对方也永远无法察觉。
审神者天然在这方面缺根弦,从未想过男子欢好之事。鹤丸觉得,即使自己引诱对方做一些奇怪的事,纯良的人类可能也不会懂吧?
而且,他本以为自己成功概率很大了!
距离的贴近,习惯性的触碰,似真似假的话语,审神者都能毫无芥蒂地接受。
他们甚至亲近到可以共享一张床,一张被!
二人朝夕相处的时机很快就会溜走,他必须抓住机会!
于是鹤丸选择像战斗一样果断进攻,而不是逐渐瓦解防线。
他特地带审神者参加祭典,就是为了借着气氛开口。从一开始,他就在寻找时机,礼物不过是恰巧看到合适的罢了,毕竟他清楚,审神者不会立刻答应。
他想要采取快攻战术,先把审神者的心灵壁障撕开一个裂口,再大举入侵。
现在,他大概,似乎,可能弄巧成拙了?
毕竟按照他的设想,审神者应该害羞到脸颊通红,支支吾吾地拒绝,即使逃避也不会说些伤人的话,永远留有余地。
他没想到对方直接说出“礼法纲常”、“休要再提”这种字眼,杜绝一切进展的可能性,浇熄鹤丸的热血,让他头脑空空使出昏招!
发表完“惊吓言论”,就连他也觉得,这次彻底搞砸了!
谎言虚虚实实,连告白都能拿来“惊吓”,在审神者那里的信誉一定又降低了唉……
果然,惹得好脾气的审神者发火批评了。
连“顽劣”,“失望”都说出口了,一定是生气的不得了了吧……
鹤丸没有沮丧,沮丧不是他的性格。所以他在想,该怎么打破审神者给自己设置的壁垒,飞进柔软的心脏。
当然,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道歉挽回!
看着脚步急匆匆走在前面的人类,鹤丸又怯懦退缩了。
真的骗过去了吗?还是只是审神者假装被骗过去,实则是为了尽快掀开此事的借口?
……先等等吧,让心思细腻的人类缓一缓,他也再观察一下。
鹤丸隐去自己的存在感,让审神者安心思考。
十分钟过后,听不到对方说话声和脚步声,略感不适应的白栖川忍不住回头寻找那个白色的身影——鹤丸还在吗?是不是人太多被冲散了?
……刚刚他是不是走得太绝情了?可是,鹤丸怎么能,怎么能旁若无人地说出那些难为情的话?还拿恶作剧作幌子!
白栖川本来也相信鹤丸不懂事,拿“那种事”开玩笑。刚刚一气之下背身而走的愤怒心情也是真实的。
只是,江玖查看面板时,发现上面的提示,点醒了差点被鹤丸不正经样子骗过去的白栖川。
两分钟前,江玖沉浸在震惊中,没看到刷新的消息。
【角色【白栖川】是否接受刀剑【鹤丸国永】的示爱? 】
在距离河岸几百米距离后,气恼的心情冷静下来,他才看到面板上文字。
【您已拒绝刀剑【鹤丸国永】的示爱】
江玖确认了一遍:“鹤丸的恶作剧也能被判定为示爱吗?”
【经检测,含有百分之九十真心成分,感情线判定成功】
……
确实被轻易骗过去了的白栖川陷入新一轮羞恼之中。
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心思!
还借用顽劣的形象掩饰过去!
自己就不该,就不该……!
白栖川呼吸急促,他想起来自己是怎么毫无防备地在夏油杰面前,被鹤丸又搂又抱,还说些惹人误会的话。
如果那时鹤丸就已经抱有这种心思……
白栖川羞恼,这不是让人看笑话了吗!旁人会怎么想他们? !
白栖川气恼地回头,走散就走散吧!反正他们都知道据点在哪,早晚能找回去。他又不是没人保护就会被拐走的小孩子!
几分钟后,白栖川又没忍住,快速回头扫了一眼。
还是没有人。
坚持贴身保护的鹤丸居然真的会跟丢吗?还是刚才根本就没跟上来?
不会因为打击太大,还待在河边吧?
刚刚的话确实有些重了。
白栖川想象了一下乐观跳脱的白发付丧神失魂落魄凝视水面的场景,手指蜷缩了一下。
他发现自己可以轻而易举回想起付丧神每一句话的语气。
——“……再也无法沉默下去,所有心神都在向往,痛苦,快乐系于一人之身。”
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笑意温柔,眼里的真挚做不了假。该死!他怎么会被之后的拙劣谎言随随便便骗过去!
如果告白是真的,那这句话也是真的。
痛苦,快乐系于一身吗?糟了,他临走前脱口而出的“失望”之言一定伤人至深……
——“这是最新形式的惊吓吗?”
——“是哟!”
究竟怎样的心情,才能面带笑容地否定自己的真心?回答的时候,内心是否已经千疮百孔?
鹤丸国永,这真是个不得了的大惊吓啊。
白栖川斥责自己,惊慌失措间忽视他人真挚的心意,还因掩饰痛苦的谎言而误解对方,失礼地率先独自离开!他才是荒唐的那个!
明明也曾有贵女向他诉情,他当时能够委婉回绝,体面分别。为何这次对待忠诚贴心的付丧神,却出口成刀毫不留情。
是因为鹤丸是男子,他感到厌恶吗?
不,没有厌恶。否则刚刚他说的就不是“休要再提”这种,意味着此事立马揭过去,我不会追究的话语,而是更加直接的警告、严正拒绝。
是因为鹤丸是亲近之人吧……
人类对待亲近的人总是要求更加严格,稍有不顺,语气就变得不客气,伤人而不自知。
鹤丸连护卫的职责都顾不上了,是不是怕自己从此受到冷待,不敢面对了?
毕竟自己连句抱歉都没说,只留给他一片背影。
若是怀着真心和期待吐露心意,受到这种冷遇应该会很难过吧?
白栖川脚步一转,向来的方向走去。
他不放心,还是先回原地看看吧!
一路跟随的鹤丸心情起起伏伏,明灭的金眸中定格成笑意盎然。
走在前面的人逃离的身影,像被吓到的小动物,僵硬着背脊,颤抖着软乎乎的绒毛,奔行在起伏不平的山地间,躲避天空飞来的鹰隼。
可是小动物却从心底信赖前来摄食的猎食者,躲避的动作迟疑又颠簸,回头时表情可怜,像是在哀求对方放过自己,却没发现,他的眼神分明在诉说:“能不能保持这个距离,不要飞远,也不要贴上来?”
鹤丸被脑补萌得心肝乱颤,恨不得张开双臂把小动物扑住,又怕吓到胆小的人类,毕竟他的最终目的是让小动物放下戒心主动扑过来。
冷静下来后,他脑子转得很快。见审神者目的明确地朝来时的路走去,一定是误以为他还在原地!
他决定以退为进,引导对方发现“惊吓”的违和,推翻刚刚的“过火恶作剧”,借机把告白再变成“真相”,哄一哄心软的审神者。
即使被认真拒绝,也好过误以为他是个轻浮的刃!
鹤丸用太刀的机动先一步回到河边,靠在刚刚的树干处,摆好落魄失意的姿势,凝望水中的烟花。
十分钟后,没等到人。
鹤丸:?
不是来找他的吗?审神者呢?
第52章
灯火软暖, 到处都是成双成对说笑打闹的声音。
白栖川快步独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想尽快找到不知所踪的鹤丸。
此世此时,亲朋好友不再, 只有鹤丸才是他最重要的陪伴者。
他打算先道歉,整理心情认真面对鹤丸的心意,即使拒绝,也不要让他们的关系产生裂痕。
“啊——”
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路过眼熟的摊贩,前方却传来惊恐的尖叫。
白栖川心中一震,停住脚步,预感不妙地朝远方看去。
声音凄厉高昂,能穿透几十米的人群,像是遭遇了什么生命危险。
走在白栖川身边的人和他一样好奇地张望, 只是大多是凑热闹, 看两眼就继续自己的事, 还有几个胆大的故意往哪边走。
命案?抢劫?东京的人都习惯了,报纸和电视上天天这点事,没多久就会有侦探来破案的, 放心好了。
只有白栖川知道,这个世界上不止有人类的犯罪, 还有反时空观的溯行军和不以人力能敌的恐怖的诅咒。
白栖川无法往前迈开一步,莫名其妙的恐惧感笼罩心神。他发现,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不是他能独自应付的!
没有鹤丸在身边,他必须自己保护自己!
白栖川扭头就走,还劝下了一个想去围观的老爷爷。
尖叫声再次响起,这次不是一个人发出的了。
恐慌感传播得很快,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没几秒,人流如潮水般涌过来,很快淹没整条街道!
“怪物——快跑啊!!”
绝大多数人还是很惜命的,恐惧感会传染。他们觉得,那边可能出现恐怖分子,或者有疯子像怪物一样无差别杀人,大家才疯狂逃命。
混乱萌发在一瞬间。
秩序破碎,逃跑在第一线的人满脸惊恐,大力推搡着人群,把很多正常走路的人推得向一边倒去。
咒骂和埋怨取代了笑声,充斥白栖川的耳际。
他大惊回首,却没有在人潮尽头看到任何令人不适的事物。
倒是之前鹤丸买糖葫芦的地方被清空了,篷车翻倒在地一片狼藉。
是他看不见的诅咒吗?
那为什么有这么多人都在跑?他们都因为濒死才看到了吗?
白栖川没有胆量上前查看,不如说,毫无武力值的他最应该做的,是赶紧随着人流逃跑。
一个老人家似乎还在状况外,拉住面善的他询问情况。
白栖川一边劝说,一边搀着他走。
白栖川心中充满惶恐不安,他觉得身后有一双非人的眼睛在注视着他!
街道很快清出一片真空。
真人坐在真空街道巷口的矮墙上,手里握着两个改造人,晃着腿看白栖川从他身边路过。
连诅咒都看不见啊?
和昏迷时探测的一样,完完全全的普通人嘛!
胆子还小,连上前看看都不敢,还不如顺平有趣!
这么平平无奇的人类也能被付丧神认主?
还是说,他有什么底牌没有掏出来?
真人从夏油杰那里获得了有关付丧神的情报。这个满脸不安的青年就是多振刀剑的主人,拥有将刀灵唤醒的能力。
夏油杰想从他手中夺取太刀付丧神的所有权,转化成咒灵再实施操控。他还贪心地盯上了另外几把刀,正想办法拿到手,转移所有权。
然而就连夏油杰都不知道,真人从少年院遗址,辅助监督眼皮底下,藏起来一振红柄金鞘的打刀……
捡到时打刀上还沾着血,真人玩了好几天,直到拿它捅了几个人类,淋上新血黏糊糊的,才把旧血迹洗干净。
没想到几天的功夫,打刀自动变成了咒具,因为好奇拿它划破手指,竟伤到了他的灵魂!
只要保有灵魂的形状,□□无论怎么破坏,都能轻易恢复原样!然而这道血口深达灵魂,真人用了好久才修复!
真人对这把刀顿时产生了忌惮。
他试图对里面的“刀灵”发动无为转变,但是刀刃形状没有发生改变,刀也没有变成人形付丧神。
无为转变似乎失败了。
想来想去,他还是没有震碎刀刃,他要先见识一下它的主人!
真人像风一样掠到白栖川身边,拍了拍青年搀扶的老人家,老头双腿哆哆嗦嗦,整个人都被白栖川支撑着,裤兜里却鼓鼓囊囊。
“老人家,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不如我帮你治治。”
他的“好意”没有被人类听到,在白栖川惊骇的眼神中,搭在他胳膊上借力的白发苍苍的老人,皮发逐渐干枯碎裂,嘴窝深陷,变成了四肢如树干粗壮的,怪物!
“啊——!”周围人惊恐地奔逃。
靠得最近的白栖川第一时间被改造人击飞出去。
只随意一拍,白栖川撞在树干上,滑落在地无力起身。
柔软无防护的躯体在猛烈撞击中重伤!
“咦?居然真的这么弱啊!”
白衣青年抬眼,看到了脸上布满缝合线的蓝发咒灵,异色的瞳孔中是恶劣的嗤笑。
“能看到我了啊?还能起来吗?我扶你一下吧!”说着,不怀好意地伸出右手。
人类审神者瞳孔微缩。
见白栖川没有回应,真人一把抓住白栖川的胳膊,狠狠一甩,体弱的人类便撞断身后的树木落到河里。
“咳咳!救……!”
白栖川会游水,但他伤得太重了,只要呼吸,口中就会吐出血沫,沉重的四肢也不听使唤,在水面上没挣扎两下就快沉下去了。
“唉,连游泳也不会啊!真废!救救你吧,只是该怎么感谢我呢?”
真人改变形状,把胳膊拉到几米长,远远地从河中央把人捞出来,在空中甩了甩,丢到地上。
“咳咳!”
白栖川俯趴在河边,脸上沾染了湿润的泥土,头发和衣服狼狈地贴在身上,痛苦地呻吟着。
唇角溢出鲜血,混杂着河水流淌到泥里。
真人蹲在他右手边,亲昵地替他扒开粘在右脸的头发,爱怜地摸了摸他湿漉漉的肌肤,“真是可怜啊,我都舍不得了。”
白栖川颤抖着眉睫,勉强半睁开眼,失血的感觉让他提不起半分力气躲避,嘴唇冷得发抖。
脆弱的神情,满是畏惧与茫然,像在乞求施暴者的垂怜。
蓝发咒灵的手指轻轻抹开人类眼角晕开的泪珠,“呜,你平时都是这副表情吗?好像能理解了呢。”
这个人类被打成这样都不还手,没有死前的爆发,没有隐藏强大力量反扑,看来是真的毫无反抗能力呢。
所以,关键点是“血”吗?
真人温柔地抬起白栖川的头,让虚弱的人类靠坐在自己怀里,用手掌蒙住他的眼。
“不要动哦——”
拔刀出鞘,用切腹的姿势狠狠贯穿他的腹部!
“呃啊!!”
白栖川痛苦呼喊。双手覆盖上真人持刀的手,身体似乎迸发出最后的力气拼命挣扎扭动。
真人从背后控制住他,无趣地把头搭在人类肩膀,眉眼沮丧地耷拉下来。
刀没变成人啊……
*
鹤丸和尖叫声响起的位置足有五百米距离,中间还要穿过一座狭窄的桥。
他满怀期待地等心软的审神者回到身边,却怎么也等不到。
直到第一个逃难的人惊慌失措地经过。
然后是几十上百的人争先恐后拥挤登桥。
落水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美好的烟花仍在炸响,拥挤的人潮却将地狱带来人间。
——从人群乱起来,到鹤丸动身,只隔了两秒钟。
白发付丧神目的明确地朝记忆中审神者的方向飞奔而去,路过那座拥堵不堪的古桥时,飞身而起,如翩然白鹤般掠出一道影。
没有,还是没有!
鹤丸逆着人流,努力在夜晚用太刀的视力寻找主公。
他跑过每一处曾经过的路口,每一个身穿白衣的人都被他扫过,却怎么也找不到心中的那个人!
该死!不该和主公分开的!
他试图向着人群逃避的方向奔跑,但街上太乱了,大家慌不择路,早就失去了方向!
忽然,他看到一个提着短砍刀的金发男人和他一样逆着人流前进!
严肃谨慎的表情,严阵以待的持刀姿势,让他想起和他交战的咒术师。
是诅咒作乱吗?
鹤丸想起真希曾抱怨过不戴眼镜看不清“咒力残秽”,这个戴眼镜的成年咒术师应该能从残秽里找到诅咒源头吧?
鹤丸决定跟上!
既然暂时找不到人,只要他先一步斩去作恶的咒灵,就能确保主公的暂时安全!
七海建人很快发现鹤丸的跟随,他拦在鹤丸身前:“请不要再前进了,前方有持枪犯人,请尽快离开避难。”
这人根本没有掩饰跟踪的意图吧!白头发,俊美童颜,让他想到那个令人牙疼的家伙……
“你是咒术师吧?这附近有诅咒是吗?你帮我引路!”鹤丸焦急。
自说自话的性格也很像……
七海建人仔细看了眼鹤丸,没在他周身看到属于咒术师的咒力浮动,还想再劝说:“既然你知道咒灵,那就该知道普通人……”
“我不是普通人!你认识熊猫和狗卷吗?他们可以作证,现在来不及了,快去祓除咒灵吧!”
的确在理,现在来不及打电话求证了,总归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没什么恶意。
鹤丸国永跟在金发咒术师身后,以最大机动急速狂奔,丝毫没有落后用咒力强化身体的七海,引得咒术师多看他一眼。
尽责的咒术师不忘向临时加入的同伴说明情况。
“这是个特级咒灵,我追踪它好几天了,要小心它的术式是……”
追过一个街角,这片区域已经无人,嗡嗡的声音逐渐清晰,七海建人话音消失。
两人直面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昏迷的审神者胸口以下被粗糙的树枝缠住,一个干枯树皮一样的咒灵操控着树枝像钓鱼一样摆动伸缩!
血液洇湿干枯的枝条,滴滴答答从人类腹部的地方流淌。随着树枝的上下摆动,在空中弥散一团血雾!
视网膜接收到信息的那一秒,付丧神的心跳都停了。
“主公——!!!”
鹤丸双目血红,暴怒之中拔刀而起,在七海建人动身之前,已飞身而上和咒灵动起手来!
刀光凌厉,几瞬之间便逼得咒灵节节后退!
即使双眼被怒火点燃,想立刻将伤害主公的家伙首落,鹤丸还保有几分理智。
他没有咒力,无法彻底祓除诅咒。
所以鹤丸的目标主要在砍断连接审神者的枝条上,要尽快把审神者解救出来,时间一长恐失血过多!
七海建人也加入战斗,但很快他就不得不去应付另一只改造人。
沉浸在愤怒中,鹤丸的眼里含着杀意和恨意,恨不得撕烂扭动的那团烂肉。
但不行!
利刃入雨点般淅淅沥沥,刀影都无法分辨!
无数攻击落到实处,让咒灵痛得哀嚎!
鹤丸很快将枝条砍断,解救下昏迷的人类!
“主公!坚持住!”
他抱着审神者向反方向奔去,克制战斗复仇的欲望,牙齿快被他咬碎,却仍在试图甩开紧追不舍的咒灵——没时间战斗了!当务之急是去人类的医院,让主公尽快急救!
“喂——”七海建人见鹤丸把人救下后立马就走,也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一边战斗一边喊:“伤者身上的咒力无法靠医疗手段除去,减少移动,先止血!”
鹤丸一边奔跑一边低头检查白栖川的身体,腹部一个大洞,洇湿了一大片白色的衣物,没有枝条紧紧包裹施加的压力后,现在正不断向外渗出血!
血水染红了鹤丸胸前的链饰,将鹤丸国永的神情衬得更加狰狞。
没能保护好审神者,是他失职!
眼睁睁看着心上人濒死,他恨不得以身代之!
无力感和自责感让鹤丸攥紧握在手中柔软的织物,审神者喉中每一声痛苦的呻吟,都让他心脏揪痛!
对!不要移动了!先止血!
他拿刀三两下,将衣摆划成布条,正想要裹在白栖川腹部,追上来的咒灵却甩来长长的树枝手臂,让他不得不举刀抵挡。
可恶! ……要先战斗吗?被拖住了!
七海建人祓除,不,杀死对战的改造人后,很快追上他们,缓解了鹤丸对战的压力。
这个枝条擅长远战的改造人确实比刚刚那个要难缠许多,七三分的攻击也很难打到本体上。
满脸疲惫的咒术师正想说:“这里交给我”,白发付丧神却在战斗中找到空隙,拦在他身前郑重托付:
“主公伤口止血就交给你了!
七海眉头紧皱,比起没学过急救的人,常年受伤的咒术师确实对这些熟练一些。只是他更倾向于尽快杀死改造人,在安全的地方实施急救。
这个突然出现的可疑人物虽然武力高强,刀法灵活堪比专注□□的天与咒缚,但是却没有咒力。改造人拥有实体,不是纯粹的咒灵,才能够被人类看到,想要靠普通刀剑杀死却是不可能的。
皱眉的咒术师想再次上前,前方那个人挥舞的密集刀光却让他再难寸进!
眼神也阴翳无光,动作大开大合充满发泄意味。
七海建人欲言又止,他想说这是被特级咒灵改造过的人类,也许并不是罪魁祸首。
但鹤丸国永疯狂的状态好像已经听不进去任何“狡辩”了。
无法,七海建人只好先去给伤者止血。
看到同伴重伤,这个第一印象让他联想到五条悟的人,好像要失控了。
让他宣泄一下吧……
鹤丸化身成付丧神后,除了从亭檐摔落那次外,没有受过重伤,没有急救经验。所以——
还是让刀做更擅长的事吧!
白发付丧神形容狼狈,出阵服上是被自己划开的零碎布条,前胸深红的颜色来自重伤的审神者。
他持刀护在白栖川身前,外层的羽织被他“咣当”丢在地上,金链压住红彤彤的毛球,又被织物覆盖。
鹤丸国永的神色晦暗,金眸也不再闪亮,确认白栖川有咒术师保护后,他像是彻底放下心,横刀在身前。
他的声音低沉又暗含疯狂,不再压抑暴虐的欲望。
“看见染上红与白的我……一会儿死了也能瞑目吧。”*
七海建人蹲下身,利落地将白栖川腹部伤口缠紧,压迫感至少会减少血液的流动。但是这种伤情想要治好,也许不得不求助于家入硝子了。
珍贵的反转术师,真的能轻易暴露给咒术师以外的人吗?
不,这个人知道诅咒的事,还认识高专的学生,暂且可以信任。
七海建人的脑子转过这些思绪只花了几秒钟,集中最大精神清理白栖川腹部的残秽。
残秽埋得很深,影响普通人的凝血功能。
只是伤口形状让他有些在意。
刀伤?附近出现改造人,伤人的却不是那个人形咒灵吗?难道说用刀的诅咒师?
手上动作结束,七海扭头看向战局。
……
时间好像凝固了。
浮光掠影间,世界在他脑海中如同放慢了速度,只看到漆黑色的污血如雨一样漫天飘洒,月光清冽的冷色反射在孤高的长刀上,幻化出飘浮的白色羽毛,清高又冷冽。
飞虹如电,在大脑还没消化这样的画面时,凛冽寒光已敛散。
那个白发刀客站在血雨中,任凭真实的血肉落在身上,染脏白发。
漆黑街道中,身着奇特白色服饰的人,持精贵长刀,月光好像只投射在他一人身上,背靠黑暗,金眸熠熠,神性露出端倪。
噼里啪啦砸在地上的声音唤醒了极短暂恍惚了半秒钟的七海建人。
视线再次聚焦。
那无法被非咒术师用凡铁祓除的狰狞怪物,已碎成千百块,零落在地。
“……”
握着短砍刀的成熟咒术师花了几秒钟时间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祓除一个改造人没什么,但发现无法造成致命伤害后,将其剁成碎块,就太残暴了,尤其是七海心知改造人曾经是人类的前提下。
什么条件下,人类会将另一个类人生物剁成肉块呢?
咒灵不值得同情,但这种程度的虐杀在视觉上已经足够震撼了!
好在改造人在被改造的瞬间就已死亡,残余的精神不会感觉到疼痛。
鹤丸的举动让他莫名感到复杂,尤其他是以复仇泄愤的心情对战,明明是残暴的杀戮,却让人察觉到蕴藏的高贵信念。
还有隐约的非人感,金眸中的漠然神性。
一时竟让七海建人不想贸然上前。
是因为脸吗?
像那个白毛前辈一样,外表带来的气质无论做出什么举动,都让不熟悉的人不自觉往好的方向想。
总之……他还是暂时不要透露怪物的真实身份了。
“我联系了辅助监督,既然你知道高专,那可以请求高专的反转术师治疗。我还要继续跟踪另一个咒灵,就先……”
他的话被第三方打断。
“哦哦!!是娜娜米!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找了好久!”一个活泼的声音在血腥的现场响起。
第53章
“娜娜米,挺精神的嘛!悠仁是不是超贴心?要不要我再给你介绍另一个省心的学生啊?我保证他也很好带的!只要牵着手就会乖乖跟你走哦!”
一个高个子眼罩男突然出现,仿佛感受不到严肃的气氛一样,忽略场外因素, 自说自话般对七海建人输出。
“怎么样?当老师的感觉怎么样?我的学生都好棒的!诶呀呀,娜娜米体会一下就知道了,新同学也很尊敬师长的!”
身穿西装的七海建人被烦人的前辈口水轰炸,额头青筋蹦了蹦:“请五条前辈不要再给我增加麻烦了。我现在追查一个人形特级咒灵,危险程度极高,能力是将人类改造成任意形状的怪物。这种任务已经不是学生层面能参与的了,虎杖同学也不能,更别说你口中的那位了。”
“诶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啊?不愧是娜娜米!”五条悟咧开一口大白牙,给七海建人比个大拇指。
靠谱的社畜心累地说:“请前辈看看场合吧, 不要再开玩笑了。”
这里可是刚刚经过一场恶斗,不,一场虐杀。满地的肉块和污秽,空气中还有人类浓郁的血腥气,这个人是怎么做到随随便便忽略的?
“你说的场合是指这个?是挺感人的。”五条悟隔空点点跪坐在白栖川身边的鹤丸国永。
七海建人扫眼恐怖的街道上,还在蠕动没有完全被祓除的肉块……
不, 他指的不是这个……
算了。
系着咒纹领结的咒术师正思考该如何对地上这些没死透的咒物实施祓除——不知是为了减轻改造人战斗力,还是为了泄愤,那个白发青年没办法彻底祓除,就剁成碎块。这些活着的碎块还需要真正的咒术师补刀,因为不是咒灵,尸体也需要清理……
一个个的,真是给人添麻烦!
……算了,反正没有战斗力了,交给辅助监督吧。
七海建人正要离去,却听鹤丸恐慌的惊呼:“胳膊!还有手腕!咒术师,我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救他!”
刚刚煞神一样的青年捏着昏迷的人的手臂,惊慌茫然地看向他,求助的眼神满是哀求。
七海建人停下脚步,顺着他的手指看到,白栖川手臂上像被毒蛇缠绕一样的黑色纹路,还有腰腹伤口附近巴掌大的黑色团块。
面对鹤丸像被揪住心脏一样焦虑不安的神情,七海做不到置之不理转身离去。
真是的,刚刚不是还很冷静吗?又提学生套近乎,又谈条件的。还以为这个人对咒术界有多了解!
他不得不和绮丽的青年好好解释一番:没有咒力抵御的普通人和诅咒接触后,会被残秽侵染出现异变。这些都能通过反转术式治好,诅咒也会被祓除。辅助监督已经开车在路上了,大概十分钟不到,很快就能送他去治疗。
五条悟就静静地待在一边,看七海建人对那个陌生人耐心安慰。不由感慨道:“娜娜米真可靠啊!”
七海建人失礼地翻了个白眼,只是被眼镜挡住没人看见。
“我先走一步。”他抢先离开,留下五条悟在原地。他还要继续追那个人形咒灵,没空和这个貌似很闲的前辈拌嘴。
此时,荒凉的街上只剩三个人。
“啪——”五条悟一声响指,缓慢蠕动的肉块和满地不详的血迹就如同燃烧一样,散发着黑气,变成飞灰消散在风中。
背对着他的鹤丸国永专注地看着怀里的人,一遍遍检查他的伤口是否在恶化,即使结果心知肚明,也像神经质一样逼着自己看。
没有理会身后的咒术师。
五条悟掀开眼罩,饶有兴趣地观察鹤丸国永和白栖川。
光在背后看还不够,他甚至学鹤丸一样,蹲在两人身边,凑得极近去观察。
有趣!太有趣了!
这个“人”身上的“气”,和他之前在视频里看到的那三把刀身上涌动的“气”一模一样!就是他命名为“灵力”的,那种和咒力相反的能量!
他身上也有一振类似的太刀,气息是完全一致的!这可不是咒术师将自己的咒力灌注在咒具中这么简单!准确说的话,这个人和腰上的刀是一体的!是凭依的关系!
再仔细看,无论是人还是刀,他们灵力的源头都是那个躺在地上的普通人提供的呢!
来自白栖川身上的清正气息,随着除六眼以外任何人都看不到的细小连接,源源不断地流淌向那把金色刀鞘的太刀上,即使昏迷也没有断过。
五条悟用手撑住下巴。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这让他想到另一位特级咒术师——乙骨忧太,和他的咒灵小女友祈本里香。
里香解咒前,也是凭依在寄托儿时情感的戒指上!
眼前这个,外貌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家伙,实际上和里香一样,是咒灵形态不折不扣的“灵体”,依托太刀存在,从属于白衣青年,心甘情愿听候对方差遣。
若不是构成身体的气息绝大部分都是无害温润的“灵力”,只有少部分汹涌暴烈的咒力,说不定五条悟就把他们当做第二对忧太和里香了。
五条悟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嘛,真的好想知道啊!”
“你不是人类吧?虽然有人类的血肉骨骼,但全是由你怀里的人提供的能量构成?可是看着也不像咒灵啊?是刀?”
鹤丸国永早就被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贴近围观,一开始还暗中戒备,随时发力守护审神者。后来发现对方只是跟五虎退好奇的小老虎一样,围着感兴趣的东西东看西看,到处嗅嗅,没有威胁。若是平日,鹤丸还会说些俏皮话聊聊天,现在实在提不起往日的兴致,就放任对方了。
可当无害的“巨型”小老虎张口就戳穿他身为付丧神的最大秘密时,鹤丸揽住白栖川,猛地后跳很远,戒备地看着五条悟。
“惊吓要讲究轻重缓急哦!你这个玩笑吓到我了。” *
鹤丸终于正视这个咒术师。这个新来的人居然能看出他的灵力来源,就连刚刚那个一起战斗的咒术师都没看出来!
他这个时候点明有什么目的?
鹤丸有些草木皆兵,现在他无论看谁,都像是要伤害审神者。
他绝对不能再让主公受到威胁了!
他再次把手按在刀柄上。只要对方一有异动,他就拔刀。即使这个戴眼罩的男人看起来再无害,他也要严阵以待!
“啊,炸毛了。”
几米之外那个穿着宝石蓝制服,大长腿像筷子一样的男人,幼稚地晃动着双手:“我没有恶意哦!无论是刀,还是什么别的,在没做出不可饶恕的事之前,五条老师不会轻易祓除的哦!毕竟你不属于我的任务嘛!”
“哦对了!下面是自我介绍时间!”
“这里是全世界最厉害、最受人信赖的,连任东京咒术高专最佳教师三年的最强,五条悟先生~ !该你了,该你了!”
可能是相性太好,鹤丸觉得自己好像遇到了性格极为合拍的家伙。虽然不合时宜,可是他的身体已先于大脑放松下来,相信了对方“不会动手”的话。
可能五条悟只是个自来熟的家伙吧。
鹤丸就很自来熟,和狗卷、熊猫混得也很好。要不是场合不对,他应该会和这个咒术师好好交流一下。
鹤丸努力从沮丧中打起精神来。虽然还是戒备地扶着刀,但得到了五条悟的真名,算是一张底牌,他稍稍安心了一些。
辅助监督还要五分钟才到,急也急不来。
鹤丸学着五条悟的语气自我介绍:“我是主公唤醒的付丧神鹤丸,不是诅咒,不会术式,本体是这把刀。目标是成为主公最喜爱的刃!我们跟你们咒术界没什么牵扯,用种花俗语说,是井水不犯河水哦!”
既然身份在五条悟眼中已经透明,不如主动承认,坦诚些获取信任。主公还需要高专反转术师的救助,这个人还是咒术高专的老师,打好关系是必要的!
至于政府再三要求的低调隐蔽,鹤丸已经顾不得了。不过他还是打了个补丁:“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别说出去!”
轻松察觉鹤丸态度的软化,五条悟得寸进尺:“哇你叫他主公诶!好古老的称呼!既然互相自我介绍了,那我们就是熟人了!要解答好朋友的疑问哦!我早就想问了!”
“你看他的眼神很妙啊!你们也是纯爱吗?你们小时候约定过结婚吗?定情信物不会是……嘶!这么猛的吗!”
“哈?!”
纯爱?
结婚?
这个叫五条悟的咒术师在说什么啊? !
感情问题是鹤丸现在心烦意乱的另一主要因素。痛苦和内疚被他压抑在心里,强迫自己自虐一样只去想审神者的伤情,不要回忆今晚那场失败的告白。
都怪他今晚没能抑制的心意,轻易地把心情说出口,看到对方感情的苗头后狂喜振奋,大意与主公分离才让主公落单受伤!
这个时候五条悟提这个,显然是触雷。
金眸付丧神神情再次晦暗下去:“纯爱?那是什么?我们可是最正宗的主臣关系哦!”
偏偏五条悟还在继续骚扰,“这个架势早晚要变得不正宗吧!哪有臣子用狼看兔子一样的眼神看主家的?”
说着还捏捏下巴,小声喃喃道:“居然看走眼了!果然成年人之间没有纯爱,是肉食系吗?”
鹤丸感到心烦意乱。若是平日,他可能会用打趣的口吻回应,但现在主公还没脱离生命危险,这个人却置身事外说风凉话一样和他讨论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一种被冒犯的感觉油然而生,一出现就扰乱他的情绪。
付丧神明知道这只是对方嘴碎,又没什么侮辱性质,说的东西在某方面也确实是实话,但他好像被愤怒冲昏头脑,恨不得拔刀而上,教训一下这个看热闹的咒术师!
在五条悟眼里,鹤丸和白栖川关联密切,他身体构成的能量全部由白栖川供给。
此时白栖川灵力被诅咒污染,传递的气息不纯,六眼能分辨出清灵的灵力中夹杂些来自诅咒的黑气,染成浑浊的颜色后,杂质混杂在鹤丸的体内,到大脑的位置盘旋。
黑气的比例还在加大。
几句话激得对方发怒,五条悟也获得了不少情报。
这个“付丧神”现在的性格应该会和平常有很大反差吧……
相由心生,外貌那么神圣纯洁,杀戮的时候却偏向血腥的做法,估计是被影响出暴烈情绪,倾向于战斗发泄了。
他还在鹤丸身上看到了情绪引起的咒力——灵力构成的付丧神本不应该拥有咒力的!
按理说即使同样拥有负面情绪也不会像人类一样凝聚成咒灵,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咒灵形态!
咒力应该也是来源于“主公”吧……
不知道当咒力供给大于灵力之后,付丧神会不会堕落成情感极端的咒灵呢?
与此同时。
独立于世外,遥远的时空中,白栖川的本丸。
不动行光打了个酒嗝,睁开一双醉眼,却看见粉发异瞳的打刀付丧神睁着忧郁的眼神看他。
宗三左文字这混蛋,是在嘲讽他的无用吗?
没有经过大脑,身体已自发地行动起来——“咣”一声,手中的酒壶就掷向几步外的打刀。
差点被打到,长期自怜自哀的宗三左文字升起暴脾气:“你在发什么疯?”
现世。
铃木家为刀剑展会而设置的库房。
几十振名刀、古刀陈列在刀架上,用玻璃柜好好地保存起来。
看守库房的保安搓搓胳膊,向同伴抱怨:“这地方可真阴森,像是刀剑杀过的人显灵了似的。”
辅助监督的车终于到了。
被鹤丸毫不客气地怼了一阵的五条悟感慨:还是赶紧找硝子治疗吧,有人类之心的诅咒……他可不希望将来增加工作量啊!
*
白栖川再醒来,已经躺在高专病房里了。
江玖作为九方阵时,好像也是在这张床呢。现在终于看清病房样子了。
只是这些并不重要。
还没睁开眼,意识刚刚清醒,他便回忆起昨晚恐怖的一夜。
昏迷中,被刮去腹部洞穿的伤口处腐烂的血肉时,他曾被生生痛醒过。他看到戴眼镜的成年男性皱着眉,手里拿着熟悉的布料。
挣扎着偏过头,正好看到鹤丸背靠一轮圆月,漫天血雨落在衣不蔽体的身上,肉块噼里啪啦落在他脚边,付丧神却金眸晦暗神色压抑的样子。
那一眼,印象中纯白的鹤身后,仿佛有冲天的黑气,张牙舞爪笼罩着他。再一眨眼,刚刚的画面好像只是幻觉,白发付丧神肩膀上和头发上仿佛披上了月华,清冷光明,流动着浅色的灵力。
——白栖川很确定那是自己的灵力,即使他第一次用肉眼看见它。
……让鹤丸担心了。
可别钻牛角尖什么的……
白栖川带着莫名的担忧和愧疚再次陷入昏迷。
而现在,白栖川已经痊愈,睁开眼就看到鹤丸还穿着那身染血的出阵服,占据病床边的一角,背对着他。华美的太刀横放在腿上,鹤丸正拿绢布擦拭光亮的刀刃。
白栖川撑着身体坐起来。
“鹤……”
坐直的那一瞬间,就被鹤丸转身抱在怀里。
付丧神的力气很大,但拥抱的力气却很轻。环住他的腰,将头搭在他肩上,明明是禁锢的动作,却没有带来逼迫感,反而依恋地蹭他的头发。
白栖川:这是被吓到了?
确实需要好好安慰安慰。
白栖川收手,也笼住鹤丸的后背。
“我没事,已经痊愈了。你不用……”
“哇!真是个不得了的惊吓啊!鹤差点以为又要重复刀剑的宿命,在人类中辗转了呢。我可是想在主公你的本丸一直待下去的。”
付丧神将“审神者差点死去”这种话用另一种柔软的表述带过,“重伤濒死”被他用“惊吓”指代,仿佛回到了静好的本丸,经历的都是无伤大雅的恶作剧。
鹤丸的声音十分正常,但白栖川无法忽略与对方靠得极近的耳朵里接收的,话语间气息的轻颤。
白栖川刚想安慰,并保证自己不会再乱跑,你可以在我的本丸生活很久……却没来得及插话。
鹤丸还在说:“啊,真不该开那个玩笑的,把主公气走了,和主公分离,让主公受到伤害,真是近侍的失职。糟糕!一定会被压切长谷部骂死吧!可能还会手合一番?理由太充分了,完全没道理还手啊可恶!被其他人知道是我的失职,估计也不会拦他,甚至会加入吧!啊啊啊救命!主公你之后一定要给我手入啊!”
声音甚至活泼起来,简直可以想象到藏在他耳后,鹤丸崩溃皱成一团的脸。
白栖川听着鹤丸国永喋喋不休的吐槽,不由失笑。
担心这种还没发生的事,果然是思维跳跃的鹤啊。不过没有痛苦自责就好,他受伤不是鹤丸的错,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自己拂袖离去,离开付丧神安全的领域。
若是鹤丸将过错一味揽在自己身上,患得患失,他反而要烦恼怎么劝解鹤丸了。
实际上,拥抱着审神者,盯着白色墙壁的鹤丸面无表情,远没有话语间那么灵动,那么耍宝。
白栖川被鹤丸轻松的情绪骗过去,昏迷前看到鹤丸可怕的表情,想要安抚劝解的想法淡了下去,很快抛在脑后。
他觉得鹤丸已经成功走出“主公受伤”的阴影,自我调节完毕了。
白栖川拜拜贴近的脊背,偏头躲过付丧神毛绒绒的碎发,顺着鹤丸调笑:“啊,修复还要耗费资源,看在冷却材的份上,长谷部会手下留情的。”
“诶,主公连亲自手入都不愿意吗?我不想泡冷冰冰的修复池诶!”
“泡的时候带个暖水袋?”
“我申请带主公一起泡!”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让我把修复池变成温泉是吧?!竟是些歪点子!”
“嘿呀嘿呀,我哪有!”
耍宝得差不多了,四下无人,白栖川搭上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轻轻推了推。
“别想那么远了,关于昨天晚上礼物的事,我有话想对你说。”
……
鹤丸松开怀抱。
*
鹤丸和白栖川口中,性格严肃,极度忠诚,知道鹤丸擅离职守后一定会把刃打进手入室的压切长谷部,此时被握在真人手中。
忙活一通,刀还是没变成人,真人有点失望,不过他有留下吸引咒术师的残秽,不至于白跑一趟。
但很快,他发现自己能触碰到藏在刀里的灵魂了!
真人走在无人的下水道里,心情愉悦地仔细抚摸。
找到诀窍后,他仿佛用灵魂看到一片干净茂盛的春草,阳光和煦,樱花灿烂。
真人感叹:“好神奇!”
他第一次触碰物体的灵魂,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以场景形式表现出来的灵魂世界。
随着意识靠近灵魂深处,阳光不再暖融融,春草化作衰草,树木枝叶不再轻柔摆动。
明明是一样的画面,却完全是死寂的感觉了呢。
真人抚摸着刀拵,细致地拂过刀拵的刻,终于看到了灵魂的本体。
一个穿着牧师装,配有漆黑肩甲的灰发男子,以失意的姿态,沉默地跪在这片精神世界最黑暗的地方。
头颅紧紧地贴在地上,像是赎罪,也像是等待神明的审判。
居然是人类的形状!不愧是付丧神!有趣! ! !
真人玩弄了那么多人类的灵魂,真心相信,先有灵魂再有肉.体这个理念。只要保持灵魂的形状,无论肉.体如何被破坏,他都能轻易恢复原状——他的术式就是基于这一点。
但这个付丧神的灵魂是对他理念的绝对质疑!
明明刀才是本体,相当于人类的肉.体。可是诞生的灵魂却是人形——不是化身成人形,而是灵魂都以人身存在!太奇妙了!
真人不知道在这个特殊的灵魂世界里,自己的存在方式是怎样的。
是等比例缩小的小人?是拉长的触手?还是单纯的手掌。
总之,在他靠近的时候,这把刀的灵魂仍然无动于衷,像是无知无觉一样任凭他接近。
看不清青年低头的神情,只知道他一动不动像个雕像一样,似乎要跪到天荒地老,跪到灵魂枯萎。
是心如死灰了吗?
怪不得现在刀刃上浸满了咒力,都要溢出来了!咒术师肯定很羡慕,嘻嘻!他们一定没见过不需要灌注咒力,自己就能生产咒力的咒具!
是个很棒的实验材料!你能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意随心动,真人的灵魂,触碰了这个保持沉默,将心灵封闭的灰发青年。
像不谙世事的孩子因为好奇而捏死翩跹的蝴蝶,脸上有交错缝合线的咒灵咧开天真又残忍的微笑——“【无为转变】!”
……
青年仍然是那副姿态跪在那里,没有发生巨大的变化。
好像成功了,又好像没成功?
真人疑惑偏头。
他能感觉到确实有什么东西被他改变了,但是无论是打刀本体,还是他触碰的灵魂,都没有按照他的想象去塑形。
他还以为打刀会被他拉长,放大,就像其他被他揉捏的灵魂一样,随便改变形状呢!
有难度!真好玩!
“怎么不变呢?明明其他人有效果的呀?”天真的声音自言自语。
控制变量,反复试验……
再研究研究……
“刚刚留下残秽的,就是你吧?”
第二个人的声音在空旷的下水道中反射出回声。
七海建人提着标志性的砍刀,喊住了前面的“人”。
蓝色中长发的咒灵带着笑意回头。
“呀,咒术师,你终于找过来了!不过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了我现在非常感兴趣的实验,要用自己作样本赔给我哦!”
第54章
安静的灵魂世界深处。
这是最真诚的地方, 因为灵魂不会说谎。
此地曾是长谷部又爱又恨的织田家,如今是心灵的栖息地——心爱的主居住的本丸。
身为造物主最眷恋之地的折射,这个世界也曾鸟语花香。可是现在, 草木是静止的,盛开的花朵像塑料制品般毫无香气。
风景没有变化,是【心】变了。
阳光直直地射在付丧神所在的一角,却没有带来任何热量。
阴冷,安静,连风声都不存在,一切都是停滞的。
——付丧神的灵魂伴随本丸的生机一起枯萎了……
【主啊,就当长谷部碎了吧……】
不再以刀剑视角观察现世,古老的打刀将这个世界封闭,连时间的概念也被抛弃。
自诩忠诚之刃,却化作噬主之刃,即使灵魂再怎么骚动、怒骂、哀嚎、痛哭,仍然在他人意志下,刺穿了最珍视之人的小腹!
从那时起,压切长谷部已决定, 找到机会便自裁赎罪。
【就这样吧……
不要唤醒我了……
请让我在永久的折磨中消逝吧……】
向咒灵报仇的念头连存在都不曾有过,这名存在几百年的付丧神脆弱的内心已经被绝望填满, 完全被自残和死亡占据,留在这里的只是心灵空荡的躯壳。
【请不要找我了, 我无法做主公的刀。
犯下这种大错的我,怎么能若无其事地回到您身边?
碎刀是我唯一的归宿! 】
抱着这样的想法,灰发付丧神自弃于此,流干眼泪等待终结。
至此,这片灵魂世界本该尊崇灵魂本人心意,从此将自我封存。
忽然,外界伸出一只手,以摧拉枯朽之势侵入,打破了凝固的世界,让这座幻想中的本丸活了过来。
“活”了过来。
朽木生花,嫣红的花瓣咧开了笑容。
培育花草的泥土里浮现出殷殷血迹,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为死寂的庭院带来暴.乱。
张狂邪恶的笑声混杂在风声里,昭示着霸道和恶劣——
若是髭切和石切丸在此,就能第一时间意识到——有什么邪崇在这里苏醒了!
庭院变得诡异黑暗,随着浑身黑纹的“压切长谷部”迈开脚步,荒芜的本丸堆起骨山,流淌血海。
【……】
跪伏在地的男人倒在地上痛苦地阖上眼,蜷缩起身体,麻木地将脸埋了起来……
*
七海建人躲避这个特级咒灵的触碰,完全不给对方发动术式的机会。只是对方身体形状过于变幻莫测,修复能力也极强。想要一举祓除,实非易事。
不过好在,对方也许是刚刚诞生,经验不足。一级咒术师应付这种战斗,还算公平。
“术式公开吗?没有用哦。”
真人再次释放储存的改造人扰乱对手,异形的肉块不成人形,颠三倒四地嚷嚷些死前的执念,被七海建人果断祓除。
“真是残忍啊,他们是你的同类吧?”
冷漠的七海建人置之不理。
又一次差点被真人近身,咒术师高高地跳起来躲开带刺的球状肢体,找到平衡,落到一个三米宽,长着人脸的肉桥上。这是个人类小姑娘,死后还在喃喃喊妈妈。
……抛开那些不合时宜的心情,成熟的,见惯世界不公的咒术师挥手利落地斩下。
肉桥断裂,他随着重力下落。
他以为自己的心已足够冷硬如铁,不允许自己有片刻动摇。
只是……!
双脚落到实处时,咒术师呼吸变了一下,但很快就不得不翻身躲避袭来的真人。
裤脚,被刺破了。小腿到脚腕划出一道伤口!
埋伏?
中招了吗?
不,接触时间很短,脚部也没有任何不适。
如果中招了,这个咒灵一定会出于恶趣味出言嘲讽。
是刚刚那个改造人动的手吗?
他自认为自己没有丝毫手软,受伤时已经祓除了那个肉桥。
来不及细看,被紧追不舍的真人逼到离刚刚很远的地方,七海建人只瞥到那里有一道金属的反光。
很熟悉,今天好像看到过。 ……似乎是刀刃?
战斗的紧迫感没有给他细思的时间,战斗直觉很快判断:这不重要。
从来没见过咒灵使用咒具作为攻击手段,更何况这个人形咒灵的术式显然靠肉.体发动,即使只是依靠本能战斗,也不可能舍近求远!
可能看错了吧,也许只是那个改造人生前佩戴的东西。
战斗很快结束,在下水道塌陷前,七海建人将微不足道的小事抛在身后,飞快撤离。
过了很久,墙壁和地面的缝隙中,缩小身体从碎石块中钻出来的真人长舒一口气。
“呼!终于挤出来了!咒术师真难搞啊,居然把我逼到这种程度。”
酣畅的战斗让他很满意,自言自语:“嘛,术式熟练了很多,不算白来一趟。”
赤露的身体疲惫地在地上滚两圈,“好像忘了什么。衣服等下找夏油要吧,到底忘了什么呢?”
突然坐起身:“啊!我的刀!”
真人回头看这足有千斤重的墙壁碎石堆,放弃地摊在地上。
“算了算了,懒得去找了。大不了等人类把这里清理干净再来找一圈吧!”
*
插在肉块上的长谷部本体,在承重墙倒下后,被死死压在下面。
如无意外,清理现场的人类终究会搬开这些石块,发现藏在地下的名刀“压切”。到那时,人们也许会就“究竟哪一振压切长谷部才是真品”进行无数讨论吧……
黑暗中,战斗痕迹被掩埋,一级咒术师和特级咒灵留下的残秽让这里成为低级咒灵的禁地。
地上负责后勤的辅助监督也拉开黄线阻止路人靠近。
直到……
暗淡的刀刃溢出丝丝缕缕黑气,不详的红光泛上刀柄。
“咕咕——”
一只鸟形的三级咒灵,凭借低级诅咒穿墙而过的能力,率先将刀刃吞吃!
膨胀,挤压……强大的诅咒诞生了。
……
压切长谷部在执行“纠正虎杖悠仁假死历史”任务时,曾用本体捅穿对方心脏。
就在他和队员即将返回本丸时,空间混乱,时间转换器失调,他们不受控制地回到本体,叮叮当当地落在地上。
很快,他就发现周围有扭曲恶心的咒灵,身上也出现了不属于主公的灵力。
他能看到了!
能看到诅咒是好事,他拥有了新技能,能更周全地保护主公!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正因为身负咒力,一个邪恶的人形咒灵从众多刀剑中带走了他。从此,“压切长谷部”这振刀,便与同僚分别,走上了另一条崎岖的道路……
这一切,同僚不知道,时之政府不知道。
被他献与满心忠诚的那个人,理所当然的,也无从知晓。
*
“关于昨天晚上礼物的事,我有话想对你说。”白栖川羞赧地推了推鹤丸的手臂,垂着眼道。
“鹤丸,先松开我吧。”
“稍稍……有点难为情。”
盯着白栖川身后白花花的墙面,鹤丸感到眩晕,甚至出现短暂的耳鸣。
在那一瞬间,他想更紧地拥抱,想埋首于近在咫尺的玉白脖颈,想亲吻审神者披散墨发下的耳垂……
想做些冒犯的事。
但是不可以。
至少不是现在。
鹤丸松开拥着白栖川的手。
拉开距离,揉了揉脑袋,调整好表情。
审神者重伤恢复,清醒过来时,他的确难以自制地激动拥了上去,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之后的拥抱,只是贪恋人类的体温罢了。
情难自禁的理由估计无法再用。审神者即使被“惊吓”的借口骗过去,从今以后也很可能对这些亲密接触多有防备,不会像之前那样懵懵懂懂了。
他早有心理准备:早早向迟钝的审神者诉说心意,就是因为他知道,这个胆小的人类即使动情,碍于各方顾虑,也会不可避免地经历一番内心挣扎。
即使无法快速成功,至少他们能够保留最初的相处模式。在主公接收到这方面暗示之后,他可以在细水长流间找到打动对方的机会。
但是昨天他犯下大错,让白栖川深陷险境,鹤丸一时竟生出不敢面对的心思……
像是接受审判前的最后挣扎,鹤丸插科打诨,装模作样摸下衣兜。
“昨晚的礼物?好像战斗的时候掉出去了?呀呀,主公你现在就算想要也没有了。因为只是惊吓道具,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天太黑了鹤看不太清,发现东西不见了也没有在意呢。”
白栖川偏头可惜地说:“找不到了吗?”
……其实在袖子里。
鹤丸摊手,叹气。
“真可惜,玉佩最贵了,把我远征捞回来的小判花光了大半!那么多钱啊!居然只用了一次,还想跟光坊和三日月炫耀呢!真是浪费,嘶!不好了!心在滴血!”夸张地捂住胸口。
白栖川张口欲说些什么,却还是把话咽下去。
鹤丸嘴里叭叭个不停:梳子多么有用啊!等小狐丸来本丸了,还可以送给他二次利用。发簪也好看,你的头发散了,要是没丢,现在正好用上……
每当白栖川想开口,就被鹤丸抢话抢到哑口无言。见付丧神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温柔的主公只能坐在床上顺从地安静倾听,干净的黑眸漾起细碎的笑意。
很快,白栖川就被鹤丸国永的碎碎念逗得无奈失笑。
迟钝的人类看不到鹤丸流连他发顶的眷恋目光。
白栖川安慰:“找不到就罢了。”
他将此事划伤句号:“既然只是精心设计的惊吓,我便不与你多言,只是此事实在惹人羞恼,今后莫再提,你我如常相处,此番调戏下不为例。”
“喔,下不为例吗?鹤现在就有点忍不住本性了呢~最喜欢主公这种话可不掺半点假哦!”
“鹤丸!”
“我整个刀都是你的,我的心当然也是你的啊~”
“哈哈哈,主公你真可爱!耳朵红了哦!”
“不改也就罢了,怎能变本加厉!”
“哈哈!抱歉抱歉!”
看做调戏啊……
鹤丸忍耐心中的酸涩。这已经比他幻想的最坏结果好多了……
幸好,他们的时间还有很多,他还有很长很长时间,圈紧他迟钝的小主公。
*
江玖用白栖川视角仔细看鹤丸的神色,似乎完全和往日一样,表情生动,甚至有些轻浮,大大方方地露出白色睫毛下干净的眸子,还能看浸润着笑意。完全看不到任何神伤。
调笑间神情自然,心怀坦荡,仿佛误会的人才是心里有鬼的那个。
其实,说来惭愧,江玖还挺想试试恋爱线的。
毕竟,这可是他玩游戏这么久,第一次刷出【告白事件】!
江玖昨天晚上才意识到,他玩游戏的目的明明是体验多样人生,到目前为止,经营重点好像全都放在事业上了!
搞基建,招募属下,战斗,提升实力,赚钱,搞科研,发展人脉……
嘶!社畜竟是我自己!
这样下去不行啊!模拟人生,就要连爱情也一起模拟!怎么能在游戏里光顾着搞事业呢? !
鹤丸国永长得也不错,性格也合适。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莫名其妙完成了自我攻略,主动展开爱情分支!
这居然是我能达成的成就吗!目瞪口呆震惊脸。
可惜当时江玖没抓住机会,被白栖川的震惊懵逼的情绪影响,呆愣了好一会!又因为游戏时间正常流动,主打“真实”的选择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玩家错过了选项倒计时也没办法读档。
江玖:大龄母单男社畜悲伤流泪.jpg
所以他决定,再刷出粉色事件,他一定要把握时机,好好体验一下【爱情】这个让人脸红心跳的小妖精!
只是江玖玩白栖川马甲的时候,受人物经历影响,对分桃断袖之事避之不及,又因懦弱的性格,下意识想要和稀泥。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开口挑明,认真和鹤丸谈谈,一旦被转移话题,那点勇气又烟消云散,就只会想着得过且过,拖一拖再说。
……确实,让【懦弱】的古代正人君子将违背伦常的感情摆在台面上,实在是强人所难。
现代社会早就不在乎这一套,只有固执的古人会在意这些吧。
啊啊!游戏官方居然能在这种方面故意加难度!
光是刚才犹豫的功夫,江玖惊愕地发现,白栖川体力值居然会因为主动开口耗费了心神而下降!
……啊这!
“脑力劳动”属于“劳动”的一种,马克x诚不欺我!
系统再没提示过,江玖合理怀疑,【鹤丸国永】这个npc想要再刷出表白事件,不会这么容易。
果然,明明是个挑明心意的好机会,又被他用恶作剧糊弄过去。
每当脱离角色的江玖想操控白栖川主动点儿,一进入角色就变得踌躇不前……
好家伙,陷入僵局了!
江玖:可恶,游戏里都谈不成恋爱,难道永远摆脱不了爱情黑洞的称号了吗? !
难道上天在预示我趁早认命?
……
“高专病房大夏天居然不安空调!这还是现代社会吗?!我身上都汗淋淋的,被汗水染湿的鹤可不是什么好称呼啊。”
“对了主公你快先洗漱!五条先生借给我们两套衣服,让我们休息好去找他。洗完澡正好换上,总见你穿相似的袍子,是时候换换风格了!”
“等,五条先生是?”
鹤丸一边催促,一边站起来从白栖川身后推他的背,想把睡得懒洋洋的他推起来。
“一会再说!我已经迫不及待收集主公的轻装立绘了!快去快去!”
被一双手触碰到肩脊,明明隔着衣服,连手心的热度都没有传进来,白栖川却像被烫到一样颤抖了一下。
似乎意识到什么,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只看到被划得伤痕累累的衣摆。
鹤丸极为自然地放下手,改拽他的衣袖。
语气动作,还是如常。
白栖川浑身无力,穿好鞋起身时腿软了一下,坚强地靠自己站了起来。
艰难地走了几步,总感觉头发隐隐传来牵扯的力度。一回头,发现鹤丸像手欠的猫咪一样撩起他脑后的头发,绕着指尖转圈,被发现了还用无辜的眼神偏头看他。
不是一直在催他吗?
这是要干嘛?
说起来,鹤丸好像经常关注他的头发?做近侍的时候天天早上主动打理,白天也动不动就找机会上手摸。一起泡温泉的时候,还举着洗发水嚷嚷着要给他洗头。
刚睁眼的时候,他抱过来是不是还蹭了两下?
被白栖川眼神询问,鹤丸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医务室没有浴室哦,五条悟给我们开放了一间学生寝室,离这里很远。你现在没什么力气吧,来来来,鹤丸号重出江湖的时间到了!还是主公你想要换种姿势?”
白栖川很想拒绝。在心如明镜的时候,他有意避开这些容易引起误会的行为。
他总想:鹤丸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些懵懂间的亲昵举动,才产生了情爱方面的错觉?
鹤丸他们作为付丧神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他却已经在人世浮沉了二十余年,身为审神者,他要慢慢引导懵懂的初生灵魂,不能言语过激,要懂得原谅,也要当心无意间做出伤人之举。
“我无碍,只是几步路罢了,怎能娇气至此?”
白栖川已经很委婉了,但说完还是偷瞄付丧神的表情。
“脚都是软的,还逞强。”小声嘟囔着。
“之前都可以的……好吧。”鹤丸松开手。
“那主公,我扶你?”夺目的金眸对上人类的视线,白栖川竟在其中察觉到了一丝小心翼翼的意味。
在白栖川耳中,付丧神的话音里隐含颤意,被拒绝后努力不让自己泄露出沮丧,试图展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但这已经是最大的异常了!
若是之前,这个顽劣的家伙可是会死缠烂打,一定不放过为他减少体力值消耗的机会的!
这个鹤丸啊……
将真情流露用借口掩饰,努力克己守礼,又被本能驱使着靠近,心灵受伤了都不自知。
像是鼓起勇气踏出一步,却被言语伤害,又舍不得离开伤害他、又给过他糖果的坏人。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平衡,踩在独木桥上,不敢直白宣泄心意……都不像那个肆意妄为的鹤了。
心软的人类难免心生酸涩,发丝牵扯的力道消失,他却感到头皮酥麻。
“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
身着染血白衣的人披散着凌乱的头发,回过身面对白发付丧神,放弃抵抗一样,闭着眼睛张开手。
难以启齿一样嗫嚅着,羞赧得脸都涨红。
“来吧。”
“和之前一样就好。”
他没看到鹤丸暗笑的目光,阖着眼任凭熟悉的身躯靠近。
手臂被拉开,腿部被不属于自己的手触碰,胸膛再次与另一个人紧密相贴,不留缝隙。环在鹤丸身前的双手偷偷捏紧,莫名吞咽了一下口水。
双脚还未离地,人类难以自控地轻轻颤抖,害羞到脚尖蜷缩。
……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为何这次会这般难捱?
呜,手指,太上面了……
鹤丸看到羞答答的主公怕他伤心,顺从他的心意,却一脸视死如归,玉白的手指都被自己掐红了,可爱得要刃命。
主公现在心里一定很挣扎吧?虽然误解了他的告白,但阴差阳错达成了他的最初目的——变得不再迟钝!
千年老刀压抑勾起嘴角的欲望,故意逗弄一般,恍若无意,将手指按得更紧。
“手臂在往前一点,扶稳了,我要起身了哦。”
白栖川将头埋在鹤丸颈侧,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哈哈哈主公你蹭得我好痒!”
“快走吧,别说了呜……”闷闷的声音从衣服之间传出来,把自己蒸红的人类又把脸埋在软软兜帽里了。
鹤丸慢吞吞地动作着,还没走到门口,大门就被重重拍响。
“鹤先生,白先生,你们还在这里吗?五条老师让我给你们带路。”熊猫憨憨的声音传来。?!
白栖川飞快拍打鹤丸的肩膀。
这副样子太难为情了!快放我下来!
鹤丸:这有什么不好见人的?又没在干坏事!
忽略人类的挣扎,鹤丸紧紧扶住白栖川的大腿,不让他下来。
“为什么熊猫来了,你就不愿意了?你这么喜欢熊猫吗?”
“你在乱说什么啊?!”害怕被人撞见失礼的一幕,白栖川极力压低的气音中略带崩溃。
偏偏门外的人还在刷存在感。
“奇怪,凭硝子的医术不至于这么久都没醒吧?”室内的两人甚至能想象出胖达的疑惑表情。
“哗啦——”
“吵死了!居然打断我的纯爱连续剧!”
医务室里突然拉开一扇屏风,家入硝子忽略白栖川的目瞪口呆淡定路过,一把将门拉开。
“不要质疑我的医术啊!”
第55章
白栖川将这段不堪回首的社死经历压箱底,决定再也不要去回忆了。
……
当时门一开,熊猫好奇地看着他们俩奇怪的姿势:“你们在演偶像剧吗?”
在白栖川捂脸的时候,鹤丸代他解释:他刚醒过来气血不足, 有点走不动。
熊猫热心肠地做出撸袖子的动作:“哦哦!我力气很大,你坐我肩膀上吧!”
“这怎么好意思……”鹤丸推脱。
他可是好不容易把人哄到身上的!被天然占优势的熊猫截胡怎么能行!
熊猫毛绒绒的熊脸凑近满脸写着“我没脸见人了”的白栖川,用闷闷的声音诱哄:“熊猫坐骑,超绝体验,免费试坐,真的不来感受一下吗?”
白栖川缓缓将脸抬起来,弱弱地与黑色豆豆眼对视。
……心动了。
在家入硝子冒火的眼神中,因为体型小,躲在熊猫身后的狗卷棘顾不得本来要恶作剧的想法,连忙怼了怼熊猫的后腰。
“明太子!”你忘了他俩有苗头了吗? !
啊?一道闪电在他脑海划过。
嘶!熊猫内心惊恐:他居然不小心打扰到人家搞纯爱了吗!
胖胖的咒骸在家入硝子杀人的目光中流下冷汗, 后退到门外。
“呃, 我开玩笑的, 不打扰你们俩亲亲蜜蜜了。”
呜……白栖川痛苦地捂住脸:不是这样啊!
当然最后,是熊猫把人扛到寝室的。
坚决拒绝鹤丸的“好心”帮忙,等白栖川换好陌生的现代服饰, 鹤丸已经整理完毕等在门外。
白栖川一开门,熊猫“哇”了一声。
“和惠完全两个风格呢!”
狗卷棘连连点头:“鲑鱼鲑鱼!”
即使穿蓝色短袖衬衫, 搭配黑色夏季长裤,白栖川也像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人呢, 身姿修长,站立姿势也很独特,一身气质就不像现代人。
五条悟给鹤丸和白栖川的衣服,是伏黑惠“友情提供”(并不)的私服——毕竟五条悟本人一米九以上,大长腿穿的裤子, 两个不到一米八的人穿上也不合适。
白栖川有点不确定衬衫衣摆需不需要掖进裤子里?他换衣服的时候犹豫着掖进去了,出门时还有些迟疑,是不是不够得体呢?
被熊猫不知是好是坏的评价后,白栖川求助般征求鹤丸的意见:“很奇怪吗?有哪里不对劲吗?”
“哈哈哈没有哦!主公很好看!”
熊猫也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狗卷棘凑上前指了指手机,摆了个拍照的姿势,征得同意后,将照片发到高专一二年级的小群里。
【白叁角我的最爱】:“看大帅哥。”
然后咒言师少年手指疯狂在手机上点点点,把伏黑惠穿这套衣服的照片和白栖川的照片拼成一张图,做成对比图。
这个时候,活跃的群成员已经欢乐地摸鱼水群了。
【刀枪剑戟】:“不是昨天才一起吃饭吗?怎么又来了?哼哼来的正好!让鹤先生再陪我打一局!”
【带刺美少女】:“啊啊啊这是谁?东京的影视明星吗!是剧组来高专采风吗?我怎么没收到消息!”
【带刺美少女】:“真希姐你认识他!快把他line号推给我!”
【带刺美少女】:“三秒钟之内我要知道这个男人的一切信息!(表情包:霸总邪魅一笑.jpg)”
【刀枪剑戟】:“啊?这种东西别问我。”
【白叁角我的最爱】:图片“同衣不同命.jpg”
@晚安玉犬
【晚安玉犬】:“……?可恶!一定是五条老师又私自翻我的衣柜!”
【带刺美少女】:“什么!居然是伏黑的衣服吗!为什么穿在别人身上就这么好看,臭脸男你不反思一下?”
【晚安玉犬】:“无所谓,别@我了。”
酷哥伏黑惠下线。
狗卷棘的对比图里,左边是臭着一张脸的少年伏黑惠抱胸站在操场台阶上,翘发朝天,年轻却俊美的脸上写满了“不好惹”,被钉崎评价为笨蛋高中生装酷耍帅。
右边是纯良气质温和微笑的青年,姿态伸展,亲和又无害,让人心生亲近。
同样的衣服,在伏黑惠身上就凸显出宽肩窄腰的优势,穿在温柔长发的白栖川身上,也许是脸部轮廓过于柔和,未经锻炼的身体毫无气势,第一眼看上去就觉得:这个人很不能打的样子。
“明明应该是邻家哥哥的类型,留了长头发,好像就变成需要密不透风的周全保护的名贵花朵,被古代大名们争相抢夺的权利象征了。总而言之是个娇贵大美人!是老娘的菜!”——钉崎语。
默默窥屏的熊猫滴汗:钉崎太夸张了!
狗卷棘则按照后辈的要求,从各个角度拍摄“大美人”的盛世美颜。鹤丸国永跟在咒言师身边提供拍摄建议,不时抢镜头。
五条悟比约定的时间迟了十分钟才到,一进门就看到精神奕奕的鹤丸和白栖川。
“呦很热闹嘛!”
“在拍照啊,来跟老师合个影~”
然后他把凑热闹的学生们毫不客气地赶走:“接下来是大人的时间了哦~!”
白栖川是第一次见到五条悟。鹤丸口中“和他长得很像”的人,其实差别还挺大的,至少五条悟的黑色眼罩就让他一时没反应过来。
说起来,上一次见到带黑色眼罩的,还是烛台切呢。
应该也是个性格沉稳追求帅气的人吧!
他很快被打破固有印象。
虽然五条悟的性格让白栖川有些不适应,总觉得是第二个鹤丸,而且态度更加强势,让人觉得自己处于被动。但五条悟给他们开了后门,允许他来高专接受治疗,还给他们提供了修整的东西,于情于理,白栖川都需要郑重道谢。
“多谢五条君,我……”感谢的话才刚出口,白栖川就被五条悟打断。
超级高挑的白发男性一手揽住鹤丸国永的肩膀,另一手五指并拢,摆出拒绝的姿态。
“ stop !长篇大论的感谢还是免了哦!这都不算什么,毕竟我和鹤先生可是一见如故哇!”两条笔直的大长腿岔开,在原地左右晃来晃去。
鹤丸国永笑眯眯地任对方搂着,明明身高也不矮,愣是被高半头的五条悟压在胳膊底下,随他一起摇摆。
“哈哈哈,五条君确实十分有趣,鹤也超级欣赏你哦!”
“是呢,说不定按祖辈关系算,我们俩还是一家人呢!”
白栖川下意识否认:“不会的,鹤丸……鹤应该不会有亲人才对?”
五条悟装傻:“诶,那究竟怎么回事呢?”
鹤丸熠熠的金眸和五条悟(的眼罩)对视,突然心领神会了。
“这么一说,确实有可能有点渊源……”
“哦哦哦你猜到了!”
“哈哈毕竟很巧合呢……”
白栖川更加迷茫了: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两个白毛怎么莫名其妙心有灵犀了?
五条悟还想继续逗人玩,鹤丸国永率先提示:“主公,给你个提示,他知道我付丧神的身份了。”!
白栖川猛地看向唇角微勾的五条悟,刚刚还觉得轻浮的笑容在他眼中顿时变得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