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男人滚烫呼吸喷薄在了她的耳朵上，低音炮似的低磁嗓音震得陈之瑶心跳一颤，耳尖的红晕又上了一个度。
“我！不！想！”陈之瑶咬了咬唇，更不敢再回头看他，匆忙迈开脚步，快速走进了酒店的大门。
顾郁泽悠悠直起身，唇边挂着愉悦的笑，迈开长腿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她身后。
酒店大堂的装修透着股上世纪的贵族风，华丽的仿真蜡烛吊灯悬挂在头顶，照亮了前台身着管家服的接待。
顾郁泽问他买了两张票，又旁边拿了本宣传册和面具，回头递给了在好奇往酒店深处瞄的陈之瑶：“下一场演出十分钟后开始，先门口等候椅坐一下吧。”
“哦，好。”陈之瑶点点头，坐下后翻了翻他递给她的宣传册。
这部剧名叫《迷雾之境》，其中故事发生在一座被遗忘的酒店里，传说酒店的主人温斯顿是一位神秘的贵族，但在一百年前突然消失，酒店内的时间也仿佛跟着停滞，每个房间都保留着当年的模样，仿佛在等待着某个人归来。
而观众将戴着面具，作为“客人”进入酒店，自由探索各个房间和场景，每个房间都隐藏着不同的线索和故事片段，可以通过与演员的互动、解密线索来逐渐拼凑酒店主人的秘密。
戏剧没有固定的剧情线，观众的选择将决定他们最终看到的结局。
看样子还挺有意思的，她之前没怎么接触过戏剧，所以压根不知道还有这种沉浸式地体验方式。
没想到顾郁泽涉猎面还挺广的，能找到这样的地方来放松。
陈之瑶不禁从宣传册上抬起眼，偷瞄了眼身边的男人。
他散漫岔着长腿，懒洋洋靠在椅背上，优越的侧脸骨相在昏暗的光照下愈显深邃立体。
莫名地，她想起了第一次在酒吧里见到他时的场景。
就是这个侧脸，让她恍惚了片刻，以为看到了顾时序。
但奇怪的是，她现在再怎么看，也无法再现当时的感受。
或许是因为看熟悉了，就不像生人看时，会觉得两人有多像。
“看我做什么？”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顾郁泽懒懒偏过了脸。
陈之瑶心跳轻晃下，掩饰垂下眼说：“没什么，就是有点意外你还知道这样的地方。”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他好笑挑了下眉。
“呃……”她认真想了下，缓缓说，“娱乐只会去泡酒吧和夜店的那种形象？”
“我哪有那么的纨绔子弟。”顾郁泽不由嗤笑了声。
“就，感觉。”陈之瑶轻抿了下唇，掀起眼帘说，“难道不是吗？我去年就去过两次酒吧和夜店，结果都撞见了你，这不充分说明了你应该是常客么。”
“那反过来说，我去年也只去了两次酒吧和夜店，结果都撞见你了，你也是常客吗？”他眉梢微挑。
陈之瑶微微噎了下，才轻嗤说：“谁信你去年只去了两次。”
顾郁泽漆黑眼眸盯了她片刻，懒笑问：“你是不是也不信我之前没做过？”
“……嗯。”她点了点头，憋了这么久，终于又找到了质疑他的机会，“你当初是不是故意用这个说辞诈我给你上建模课的！”
“我说不是，你又不信的。”他嗤了声，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往椅背上一靠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
陈之瑶张了张嘴，一下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难道真的是她误会了他？
她轻捏了下手里的宣传单，心底冒出一丝愧疚，正犹豫要不要好好和他说两句，道个歉，前台管家摇了摇铃铛，提醒他们该准备入场了。
“走吧。”顾郁泽将手里的面具往脸上一扣，散漫站起了身。
算了，看他也没有真在意她的想法。
陈之瑶匆匆放下宣传册，戴上面具，追上了他的脚步。
今晚来看这场戏剧的观众不是很多，大家三三两两聚集着，在管家的带领下开始往电梯间走。
走廊越走越深，光线也越来越暗。
陈之瑶不禁心里有点发毛地往顾郁泽身边靠了靠，为壮胆似地小声问他：“你之前来看过这部剧吗？”
“看过。”他斜眸看了她一眼，轻笑调侃，“你害怕了？贴我这么近。”
“谁害怕了！”陈之瑶立马和他拉开了距离。
“哦。”顾郁泽拖着长音顿了下，悠悠说，“给你提个醒，你离我太远的话，坐电梯的时候，可能会被演员抓走，和我走不同的剧情线。”
“这样吗？”陈之瑶神经一紧，想重新贴回他身边，但又有点抹不开面子。
“是啊，听说被抓走的那条线，还挺紧张刺激的，你有兴趣可以试试。”他勾了下唇角，坏笑道。
“算，算了吧。”
看不见他面具下表情的陈之瑶被他唬得磕巴了下，缓慢靠回了他的身边。
顾郁泽唇角弧度加深了几分，若无其事收回了视线。
电梯门开，观众们陆陆续续走了进去。
眼见着电梯要满员了，排在前面的陈之瑶犹豫了下，想等下一辆，但管家伸手示意了下还可以再上两个人，于是她和顾郁泽跟了进去，站在了最门口的位置上。
电梯门关，开始缓慢上行。
陈之瑶紧张看了眼顾郁泽，轻声问他：“什么时候会有演员来抓人？我们站在门口是不是很危险……”
“经停三楼的时候。”顾郁泽轻顿了下，悄声说，“不过演员通常都捉落单的，你要怕就握住我的手，他就不会抓你出去了。”
“……我不怕。”陈之瑶小声嘟囔了句，身子却往角落里缩了缩，生怕等下电梯门开，她会成为演员的目标。
随着叮的一声响，电梯停在了三楼。
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白色礼服裙，梳着精致的盘发，戴着面纱的女人出现在了门口。
陈之瑶心跳一紧，立马屏住了呼吸，好像这样就可以最大限度降低她自己的存在感一样。
女人扫了眼电梯里的观众，优雅伸出了戴着白色长手套的纤细手指，握住了顾郁泽的胳膊：“先生，和我一起去跳支舞吧。”
陈之瑶心里一咯噔，忽略了就算她没被抓走，但顾郁泽被抓走了，她也是要一个人去完成其他未知的剧情线，说不害怕都是假的。
可现在，她好像也来不及再去握住他的手了。
正内心慌乱着，她
冰凉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包裹了起来，耳边也响起了男人漫不经心的嗓音：“抱歉小姐，我已经有舞伴了。”
陈之瑶一愣，抬起了眼。
白色的面具下，她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垂眸轻瞥了她一眼，眼底藏了丝微妙的笑意。
“那太遗憾了。”女人叹了口气，松开了顾郁泽的胳膊，伸向了他身后落单的男人。
电梯门关，陈之瑶心脏还在砰砰直跳，说不清是因为心有余悸，还是因为他依旧握着她的手。
等到五楼，大家一起走出电梯，顾郁泽才在不经意间松开了她的手，散漫抄回了裤兜。
“你想先探索哪个房间？”他偏头问她。
陈之瑶定了定神，左右看了看，干脆选了个最靠近电梯的房间：“去502看看吧。”
“行。”他伸手拧开了门把。
房间的布置看上去像是一间画室，中央的画架前坐了个正在作画的男人。
他穿着件深褐色的亚麻衬衫，外搭一件墨绿色的天鹅绒马甲，马甲上绣着繁复的花纹，显得复古而精致。
陈之瑶好奇走到他身后看了看，发现他画布上画的正是三楼电梯外的那个女人。
在尝试和他交流几句后，陈之瑶终于获得了一些故事的线索和人物之间的关系。
原来三楼的女人叫莉莉安，她是酒店主人温斯顿的未婚妻，而眼前这个男人名叫维克多，是个长期租住在酒店里的画家。
他也偷偷爱慕着莉莉安，为她画了许多的肖像画，觉得像温斯顿那样俗气的商人根本配不上她。
离开画室，陈之瑶沉吟了片刻，说：“我知道了，温斯顿一定是被维克多杀掉藏起来了，才消失了对不对？”
“这是悬疑爱情剧，不是悬疑犯罪剧，你这小脑瓜是该换一换了。”顾郁泽笑了笑，手指轻弹了下她的脑袋。
“介绍上又没写是爱情剧……”陈之瑶抿了抿唇，忽然瞥见一个身形酷似莉莉安，但穿着黑色常服的女人转进了504的房间，不由迅速拉了下顾郁泽的衣角，“好像有新线索，我们赶紧去504！”
就这样，两人踏入了追随莉莉安视角的剧情线，拼凑起了更多的故事情节。
知道她发现了维克托的那些画，隐秘的恋情开始发酵，直到婚礼的前夜，温斯顿终于发现了两人之间的秘密。
但他没有出声，也没有取消婚礼，依旧会在宴会厅里举办一场盛大的舞会。
于是陈之瑶又拽着顾郁泽，匆匆赶往了三楼的宴会厅。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舞会的音乐已经响起。
舞池里有演员，也有和他们一样戴着面具的观众。
领舞的是穿着西装的温斯顿和白色礼服裙的莉莉安。
似乎是要特定的舞曲结束了，才会开始走剧情，怕影响别人的陈之瑶正准备靠边站一站，却被顾郁泽大手捉住了手腕：“不加入他们么，干等着也很无聊吧？”
陈之瑶愣下：“我不会跳这种交际舞。”
“很简单，只要迈步就好，我可以带你。”他面具下的眼睛笑了笑。
“你还会跳这个？”陈之瑶意外看了看他。
“剑桥会有传统的舞会，稍微学了点基础的华尔兹。”他顿了下，语调漫不经心中带了点勾引道，“要试试吗？”
她心跳微妙晃了下，有点不好意思地往回缩了下手：“……算了吧。”
但他并没有松开她手腕，眉梢轻扬说：“怕丢人啊？反正都戴着面具，也没人知道你是谁。”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她好像怕的是在他面前丢人。
见她眼神还在迟疑不定，顾郁泽忽然攥紧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拖入了舞池。
“欸？”陈之瑶惊了下，脚底没太踩稳，扑入了他的怀里。
顾郁泽手扶了下她的后背，另一只攥着她手腕的手往下一滑，握住了她微凉的手。
低头附在了她的耳边：“放轻松。”
陈之瑶心脏怦怦乱跳了两下，想和他拉开距离，却被他控制在了身前狭小的空间里，绷直了腰背。
感受到她动作的顾郁泽低笑了声，一边踩着音乐的节拍带她迈开了腿，一边游刃有余地打趣她：“你怎么跟个木头人似的，这么僵硬？”
陈之瑶机械迈着腿，脸颊有点发烫地低了低头，结巴说：“我，我怕踩到人……”
“我带着你，不会的。”顾郁泽懒笑了声，垂眸睨她说，“你最多只会踩到我。”
“哦。”她紧张应了声，眼神有点不知道往哪落。
明明和他在床上有过更加亲密的接触和对视，却不敌这一刻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荷尔蒙的味道钻进鼻腔，她手心沁出了薄汗，头顶的空调冷风也吹不散她脸上升温的热度。
舒缓悠扬的小提琴声里，她的心跳却一直在超速。
唯一的庆幸是脸上有面具做遮掩，不会被他看出太多的端倪。
这首曲子，她好像在什么电影里听过，跃动的节拍感觉很适合跳探戈。
在他稳稳的带领下，虽然心跳还是不止，她的身子却渐渐放松了下来。
前进，后退，旋转……循环往复。
周围昏黄的烛光摇曳，高跟鞋和靴子的声响踢踏在古老的木板上，这一刻仿佛真的穿越到了百年前的欧洲，模糊了现实与虚幻之间的界限。
也让人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与压力。
直到一曲终了。
陈之瑶喘着气，对着面具下那双多情深邃的眼睛恍惚了片刻，才匆忙松开了握着他的手。
不太自在地往身后背了下，攥了攥汗湿的手心，佯装淡定问：“刚才那首小提琴曲叫什么？好耳熟。”
“《只差一步》，是首很经典的探戈舞曲，看来你平时也会听古典乐？”顾郁泽笑了笑。
“不太会，我好像只是在哪部电影里听过，才觉得耳熟……”陈之瑶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正想反问他原来还会听古典乐，宴会厅的灯忽然全灭，陷入了一片黑暗。
不知道是真停电，还是剧情安排，陈之瑶有点心慌地伸出手胡乱摸了下，在抓到顾郁泽的衣服时，她心稍微定了定。
下一秒却听他低磁嗓音悠悠道：“往哪抓呢？”
陈之瑶神经一跳，想松开又不太敢松开，只能虚张声势说：“我抓你下衣服怎么了？”
“没怎么。”他顿了下，嗓音藏了点微妙笑意说，“但你要再往上挪一挪才是我的衣服。”
啊！难道她现在抓的是他的裤子？
陈之瑶匆忙松开手，想顺着往上移一下，却一下子打到了什么。
触感有点弹，肯定不是他的腿，而且她好像听他气音嘶了一声。
陈之瑶手一僵，脑子空白了两秒。
正不知该怎么办之时，宴会厅里的灯又刷地亮了起来，她下意识眯了眯眼睛，等能睁开时，便对上了顾郁泽缓缓瞥向她的眼睛。
陈之瑶心跳一颤，快速挪开了视线，嗓音缥缈说：“抱歉，刚才好像不小心打到你了……”
顾郁泽眼神捉摸不定地盯了她片刻，才懒笑一声说：“你这不小心，打击的位置还挺精准，出了问题，你可得负责啊。”
第42章
陈之瑶脸一热，支支吾吾说：“我又没用力，能出什么问题，你别再想着讹我……”
顾郁泽轻嗤了下，语气幽幽：“你不知道男人这里都很脆弱的吗？”
“那，那也不至于被我打一下就坏掉了。”她抿紧了唇。
“有时候就是个寸劲，忘了你上次把我手抓成什么样了么？”他深深睨了她一眼。
陈之瑶喉咙一哽，沉默了会儿，才小心翼翼掀起了眼帘，温吞问他：“那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他压着上扬的唇角，慢悠悠说：“我现在能感觉出什么？得回头试一下才知道。”
“……”
陈之瑶神经绷紧了下，不是很确定他这个回头试一下指的是什么。
是他自己试，还是……和她试？
正胡思乱想着，不知道谁说了句：“温斯顿公爵好像不见了！”
陈之瑶猛地回过神，跟着大家一起东张西望地寻找了起来。
只见穿着白色礼服裙的莉莉安神色有些慌张地跑向人群里的维克多，问他清不清楚温斯顿的下落。
维克多摇摇头，低声和她说：“他消失了不是刚好，我们可以光
明正大在酒店里生活下去了。”
“可这酒店是他的，我们要么还是私奔吧……”莉莉安说。
“但你们今天不是结为夫妻了吗？他消失了，酒店自然就由你来继承经营了，我们何苦还要私奔？”维克多说。
但莉莉安依旧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便提起裙子说：“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温斯顿。”
在她身影往宴会厅门口跑去时，顾郁泽偏头问陈之瑶：“要继续跟她这条线吗？还是留下看维克多的反应。”
陈之瑶短暂犹豫了下，迈开了脚步：“跟。”
于是两人追着莉莉安到了温斯顿的房间，看到了他在书桌上留下的字条。
「我知道你的背叛了，我会永远注视着你，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温斯顿」
莉莉安脸色一变，慌乱收起字条，又大气不敢喘一下地往四处看了看。
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温斯顿躲在暗处的目光。
她重新找到维克多，将字条上的内容告诉了他，并又一次提出了私奔的想法。
然而维克多却不以为意，觉得温斯顿只是故弄玄虚，而且只是注视的话，又不会对他们的生活造成什么真正的干扰，私奔才是去自讨苦头吃。
毕竟两人都没什么钱，也没有自己的房子。
莉莉安无奈同意，继续留在了酒店。
但她总觉得黑暗里有一束目光，在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精神渐渐开始变得衰弱了起来。
也不敢再和维克多有过多的亲密接触。
对于她这样疑神疑鬼的状态，维克多也开始心生厌烦，最终两人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吵。
伤心欲绝的莉莉安穿上了她婚礼那天的白色礼服裙，跑去了宴会厅，一遍遍喊着温斯顿的名字，说她后悔了，让他不要再躲下去了，快点出来结束这一切吧！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宴会厅里空旷的回响声。
精神彻底崩溃的莉莉安，最终将自己吊死在了华丽的水晶吊灯下。
但她的灵魂依旧没有得到解脱，周而复始地游荡在三楼的走廊里，寻找着温斯顿的下落。
舞台的灯光的暗下。
“这就结束了？”陈之瑶意犹未尽地看了看身边的顾郁泽。
“这条的线结局就是这样了。”顾郁泽说。
“那温斯顿究竟去哪了？维克多后来怎样了？这也都没交代啊！”
“那需要你二刷，三刷换支线去了解了。”顾郁泽笑了笑。
“怪不得你看过了又带我来看了一次。”陈之瑶不由感慨了句，又好奇问他，“你上次走的是哪一条线，结局是什么？”
“确定要我剧透吗？不想再二刷了吗？”他轻挑了下眉梢。
他这么一说，陈之瑶不禁有些纠结道：“等等，我想一想……”
顾郁泽牵了牵唇角，说：“你要想二刷，等考完雅思，我可以再带你来一次，毕竟我也还没有看全。”
陈之瑶立马定下来道：“那你先别剧透了！我要二刷！”
她原本纠结的点，还是怕在电梯途径三楼时，被莉莉安的鬼魂抓走，体验什么惊险刺激的剧情。
但有顾郁泽一起的话，她就不用再担心了-
回到学校，刚好还差10分钟到宵禁时间。
陈之瑶跳下摩托，摘下头盔，还给了支着长腿撑着摩托车的顾郁泽：“今晚谢谢你，换脑效果挺好的。”
“不客气。”顾郁泽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催她说，“快回去休息吧。”
“嗯。”陈之瑶点点头，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你回去路上小心，别骑那么快。”
“知道。”他勾了下唇角，拉下了头盔的黑色挡风板，“到家会给你报平安的。”
他说着拧了下车把，潇洒离去的背影很快融入了昏暗的夜色里。
只剩下远去的引擎轰鸣声，久久萦绕在了她的耳边。
陈之瑶心情微妙荡漾地在原地站了会儿，才转身走进了宿舍楼。
洗完澡，躺到床上时，她才后知后觉想起了一个问题。
顾郁泽为什么会出现在她校门口的咖啡店里？
这边校区又没什么3D打印的实验室，他大老远地跑来做什么？
她越想越觉得在意，恰好手机上收到了他到家报平安的消息，忍不住问了句：「你今天怎么会来郊区的大学城？」
Fox：「你猜为什么？」
陈之瑶心跳莫名一晃，捏着手机纠结了会儿，才回他说：「我怎么猜得出来，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Fox：「来办点事」
见他答得还是这么含糊，陈之瑶猜可能他要办的事不太方便告诉她，便也没再继续追问，摁灭手机，关灯睡觉了。
但可能睡前还在和他聊天的缘故，她又一次梦见了他。
梦见他回复她说，今天就是专程来见她，带她去放松的。
她不由奇怪问，你怎么知道我想去放松？
他说，可能心有灵犀吧。
导致她醒来时还有点恍惚，快速拿起手机看了眼，确认他昨晚没有再回过她任何的消息后，才缓缓放下手机。
心底泛起了一丝怅然若失-
封闭班最后的冲刺过后，陈之瑶也终于踏入了雅思的考场。
在下午最后一场的口语结束后，陈之瑶长舒了一口气，收拾了下书包，离开了教室。
自觉发挥得还挺好，她边往考场的大门口走，边手机打开大众点评看了看，想附近找家好吃的餐厅犒劳下自己。
还在浏览评论，忽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散漫嗓音：“走路不看道，也不怕撞到树。”
陈之瑶一愣，猛地抬起了头。
看见顾郁泽懒洋洋地靠在一辆阿斯顿马丁的跑车前，唇边挂了丝浅淡的笑。
他穿了件浅色的衬衫，随意扎进了牛仔裤腰里，半敞的领口露出了锁骨的边缘，显得气质既禁欲又浪荡。
陈之瑶心跳倏地快了两拍，诧异问道：“你怎么在这？”
“当然是接你回家啊，你封闭班结束了，不就没地方住了。”顾郁泽懒笑了下，朝她伸出了手，“书包给我吧。”
陈之瑶迟疑抿了下唇：“我可以回大学的宿舍住……”
“你那宿舍连个空调都没有，别没苦硬吃。”他好笑道。
“……”陈之瑶噎住。
顾郁泽直起身，长手干脆越过她的肩，拿掉了她身上的书包。
然后往自己肩头一甩，侧身拉开了副驾的车门：“上车吧，公主。”
陈之瑶心情复杂地杵了片刻，温吞问他确认：“你哥最近都在出差的吧？”
他动作微顿，意义不明嗤笑了声：“你还挺了解他的行程。”
她下意识想解释：“放假前学校里碰见过他，听他提了一嘴。”
“哦，他最近确实很少回家。”他淡淡回了句，催她说，“别杵在路边了，再等下去交警该来赶人了。”
确认了顾时序不在家，陈之瑶也没什么好再顾虑的，匆忙弯腰上了车。
“安全带。”
坐进驾驶座的顾郁泽偏头提醒了她一句。
“哦。”陈之瑶赶紧摸起了座位边的安全带，却半天没有找到卡扣的位置。
“考傻了？”顾郁泽轻叹了口气，身子往她这边倾了倾，修长手指夺过了她手里的安全带，长臂环过了她半个身子，啪嗒一声帮她扣好了安全带。
沉甸甸的压迫感散去，不自觉屏住呼吸的陈之瑶轻轻吐了口气，掩饰着心底莫名的紧张说：“是你这车安全带的位置设计得太奇怪了。”
“是是是，都怪我的车不好。”他懒散笑了声，低磁嗓音里透了丝若有若无的宠溺。
陈之瑶不禁心跳晃了下，佯装淡定地往下聊
道：“你怎么不骑之前的摩托车了，不是说开车会堵很烦么。”
他扯了下唇角，手扶上方向盘，吊儿郎当地打趣了句：“这大太阳的你让我骑摩托，是想晒死你小哥，好继承我的家产吗？”
陈之瑶：“……”-
将近三个月没再回过西郊的别墅，再踏进来时，陈之瑶竟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她下意识看了眼顾时序紧闭的房门，想起三个月前，她还在努力往他的身边靠。
现在却很怕再见到他那张脸。
虽然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戒断，她想起他时心已经不会再起多少的波澜。
但她不确定再和他见面时，是否也能维持住心底这份平静。
“先沙发坐会儿吧，等我再炒两个素菜，就可以开饭了。”
顾郁泽漫不经心地提醒了她一句，径直走去了厨房。
陈之瑶愣了下，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炒菜？厨师呢？”
“厨师这几天家里有事，回老家去了。”顾郁泽系着围裙道。
“那我们可以叫外卖……”陈之瑶不放心地往厨房里瞅了瞅，总觉他和做饭这事一点都不搭边，搞不好会弄出什么黑暗料理来。
“就这么信不过我的厨艺？我可是英国留学回来的，堪比去新东方进修过。”顾郁泽好笑瞥了眼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的她。
“……”回想了下当年去剑桥游学时那糟糕的伙食，陈之瑶对他的信任度一下子上来了不少，“也是，忘了这点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问：“你要不要我帮忙打打下手？”
“用不着，我出门前食材都清洗切配好了，牛肉也用电饭煲炖上了，就差炒菜了。”顾郁泽笑了笑。
“哦。”怪不得她进屋时闻到了一股饭香味，还在想邻居家在炖什么这么香，可以飘这么远。
看着他热锅倒油放菜颠勺，一气呵成的熟练操作，陈之瑶默默退回了客厅。
沙发上坐了没十分钟，三菜一汤便端上了桌。
“尝尝。”顾郁泽递了她一双筷子，摘掉了身上的围裙。
陈之瑶先夹了块番茄炖牛肉，吹了吹，放入了口中。
“如何。”他轻挑了下眉梢，散漫坐到了她的对面。
“好吃！”陈之瑶肯定点了点头，真心觉得他这厨艺水平可以出去开餐厅了。
“比我哥做的呢？”他状似随意地追问了句。
陈之瑶微微怔了下，想起顾时序在她高考结束回到家时，也曾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一顿饭，说是给她的庆祝。
那时她激动地拍了好多视频素材，最后精心剪辑了一下，发了个暗戳戳表白他的Vlog。
但在那之后，他没有再为她做过一顿饭。
所以她其实已经有点记不起来他做饭的味道了，只有一个好吃的模糊印象。
不禁含糊道：“这有什么好比的……”
然而顾郁泽虽问的随意，幽邃眼眸却不依不饶地盯着她，似乎一定要她给个答案。
被他盯得脸开始莫名发烫的陈之瑶只能撇开眼神说：“你做的更好吃。”
“算你有点品味。”顾郁泽轻勾了下唇角，这才敛了眼神，拿起了筷子。
吃过饭，两人一起收拾了下餐桌。
在将碗筷都放进洗碗机里后，陈之瑶转头看了眼在旁边水池刷锅的顾郁泽，象征性问了他一句：“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来帮我挽下袖口。”顾郁泽说。
陈之瑶看了看他沾满泡沫的手和小臂上快要滑落的衬衫衣袖，无奈走了过去，不想和他贴太近地捏了下他外侧的衣袖，往上提了提：“好了。”
“就你这挽法不出两秒就会掉，能不能帮我好好挽一下？”顾郁泽好笑看了她一眼。
“不会……”陈之瑶刚说两个字，就看到他袖口又顺着他的小臂滑了下去。
顾郁泽悠悠挑了下眉，她尴尬抿住了唇。
沉默片刻后，只能又往他身边靠了靠，低头帮他卷起了袖子。
他身上好闻的旷野香气不由分说地没入了她的鼻尖，体温也隔着微小的距离在传递，烘得她的脸有点发热。
为了掩饰心底莫名升起的局促，陈之瑶蹙着秀眉，吐槽了他一句：“你大夏天的穿什么长袖衬衫啊！”
顾郁泽半垂着眼皮睨了她片刻，才慢悠悠道：“当然是为了捂严实点，省得你回头又污蔑我在勾引你。”
第43章
陈之瑶动作一滞，局促纠正他说：“我才不会因你穿个短袖，就觉你在勾引我好么！”
“谁知道呢。”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搭了句，“毕竟现在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万一你就对我见色起意了呢。”
“……谁会对你见色起意！”陈之瑶被他调侃得耳根一烫，没好气地扯下了刚帮他挽起的袖口，“我走了，你自己搞吧！”
顾郁泽看了看自己沾湿的衣袖，又偏头看了眼红着耳朵往厨房外走的陈之瑶，唇边笑意渐浓。
回到房间的陈之瑶坐在书桌前缓了片刻，心跳频率才渐渐落了下来。
她之前光顾着考虑顾时序在不在家的问题，完全忽略了如果他不在，她就相当于和顾郁泽同居了。
虽说他们的房间都是独立的，但毕竟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又是隔壁，很难说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而且之前她不小心打到了他那啥，他说回头要试一试出没出问题。
这十来天过去了，也不知道他到底试了没有，还会不会再跟她提起这事。
正胡思乱想着，丢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两下。
陈之瑶瞥了眼屏幕，见是顾时序，她微微怔了下，才缓缓拿起，点开了他的消息。
时序哥：「是不是考完雅思了？」
猜可能是顾郁泽告诉的他，陈之瑶心情还算平静地回了句：「嗯」
时序哥：「感觉考得怎样？」
陈之瑶：「正常发挥吧」
时序哥：「那就好」
陈之瑶指尖在屏幕上悬了片刻，感觉也没什么好再回他的，干脆摁灭了手机。
她站起身，想先去冲个澡，结果房间许久都没用过的淋浴喷头竟然莫名其妙的坏掉了，转了半天也不出水。
无奈，她只好拿着换穿的睡裙，准备去一楼的浴室洗。
没留意到桌上的手机又震了两下，弹出了一条来自顾时序的新消息：「我飞机刚落地，会回去住几天」
走出房间的陈之瑶先探头侦查了下，确定顾郁泽已经不在客厅或厨房了，才放松神经地下了楼。
不曾想一推开浴室的门，就撞上了衣服脱了一半的男人。
他衬衫已经丢进了衣篓，正低头解着腰带，胸肌和腹肌的线条在浴室的光线下显得愈发惹眼。
陈之瑶呼吸一紧，迅速撇开了脸，嗔他道：“你怎么要洗澡都不锁门的！”
顾郁泽动作微微顿了下，懒懒掀起了眼皮：“你不是从来都用自己房间的浴室，又不会下来，我锁什么门。”
“……”陈之瑶噎了下，才尴尬说，“我浴室的淋浴喷头坏了，我只能用楼下的浴室。”
“哦，我明天叫人帮你换一个。”顾郁泽顿了下，一脸绅士道，“那你先洗吧，我去外面沙发等会儿。”
陈之瑶赶忙摆了摆手：“不用，你衬衫都脱了，还是你先洗吧。”
她可不想再穿着吊带睡裙出现在他面前。
单是回想他上次那毫无忌惮打量她的眼神，她已经开始觉得心慌了。
“没事，我脱了还能穿。”顾郁泽说着，弯腰捡起了衣篓里的衬衫，朝她站的门口走了过来。
陈之瑶不禁有些紧张地垂了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说：“那多麻烦，我也不急，还是你先洗吧……”
“这么客气，不如一起洗得了。”顾郁泽低笑了声，停在了她的面前。
笼罩在他阴影之下的陈之瑶心脏剧烈一跳，表面还强撑淡定地试图拿捏他说：“你之前还说我污蔑你勾
引我，你现在在做什么？”
“原来你觉得这就是勾引吗？”他眉梢轻挑，幽邃眼眸缓缓瞥向了她。
“难道不是么？”她强迫自己和他对视道。
顾郁泽嗤笑了声，忽然压低了身子，烫人呼吸落在了她额前：“那我得来给你纠正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勾引。”
他说着，修长手指撩起了她耳边的碎发，过电般的感觉瞬间从她耳侧蔓延了开来。
“……”陈之瑶心跳一颤，语言系统跟着丧失了，只能听他低磁嗓音继续蛊惑她说，“比如……”
顾郁泽拖着长音勾了勾唇角，带了几分痞气的脸又朝她压低了几分。
在鼻尖几乎要碰上了她的鼻尖的时刻，微微侧了下脸，鸦羽般的长睫垂下，在他浓黑的眼底投下了参差的阴影。
他一瞬不瞬注视着她，看得人骨头发酥。
陈之瑶不由屏住了呼吸，慌乱闭上了眼，以为他下一刻就会吻上来。
然而等了许久，她想象中的吻也没有落下。
但她能感受到他火勺热的呼吸，始终悬在了她唇上几寸的距离，勾得人心脏怦怦直跳，又慌又痒。
想逃，却又无法驱动自己的双腿。
他酽烈的气息就像是一张无形的网，将她困在了原地。
熬不下去的陈之瑶长睫轻颤地睁开了眼，对上了他藏了点戏谑的墨眸。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半垂着眼皮注视着她，喉结缓慢滚动，像是在引她主动吻上来。
如果她不吻，那他将困她到天荒地老。
漫长的僵持过后，陈之瑶终究是轻轻踮了下脚，缩短了和他之间的最后几寸距离，抿湿的微凉唇瓣贴上了他温热的双唇。
而他就像终于等到猎物上钩的猎手，猛地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握住了她纤细的腰，不再给她任何逃脱机会地圈在怀里深吻了起来。
浴室里的空气在升温，伴随着打开的花洒，浴缸里渐渐腾起了水气，盥洗台前的镜子也在变得模糊。
隐约倒映出了顾郁泽隆起的背肌和陈之瑶那张快要哭出来的脸。
掉落在衣篓外的衣物逐渐被水沾湿，哗哗的流水声盖过了她喉咙里逸出的失控嗓音，稍稍让她在神智回笼，伏在他宽阔肩头喘气时的羞耻感降低了两分。
“等我去拿个套。”顾郁泽俯了俯身，将怀里托举的她放进了浴缸。
“嗯……”陈之瑶靠着浴缸边缘缓了会儿，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为什么会在别墅里备着套？
如果他是因为她要回来住了才提前买好的，倒也没什么。
毕竟两人早就默认了彼此床伴的关系。
但去年圣诞节她喝醉的那一次，两人并还没有达成这样的共识。
可他房间里也有这种东西。
那时的她光顾着不让顾时序发现她和顾郁泽之间的关系，完全没有去思考过这个问题。
现在回头看，他似乎真的不止她这一个床伴。
再加上他说过他需求很高，陈之瑶越想越觉有可能。
毕竟两人之间的频率算很低了。
思绪千回百转间，顾郁泽拿着个方盒，重新回到了浴室。
陈之瑶胸口开始发堵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你怎么家里会有套？”
“之前囤的，以备不时之需。”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低头拆了片。
闻言，她彻底确信了他不止她这一个床伴，顿时心里不是个滋味地从浴缸里站起了身，推开了堵在她面前的男人：“我不做了。”
顾郁泽身子一顿，撩起了薄薄的眼皮：“怎么又自己爽完就要走人了？”
陈之瑶看都没看他一眼，扯下了挂在毛巾架上的浴巾，往身上一裹说：“你不爽可以去找别人，我没兴趣再奉陪了。”
“我找谁去？”顾郁泽好笑看了她一眼。
“你爱找谁找谁。”她没好气地甩了他一句，就要开门出去，却被他大手猛地扣住了手腕。
他手心烫人的温度传来，陈之瑶呼吸一滞，攥紧了门把，垂着湿漉漉的长睫说：“放开我。”
“放开你我就没人了。”他收紧了覆在她皮肤上的修长手指。
她咬了咬唇，压着心底无名的火反问：“没人你囤什么套？”
“那都是为你囤的。”他盯着她，语调认真得不像在说谎。
陈之瑶不由心跳晃了下，才重新找回语言说：“去年圣诞的时候我们还不是这种关系吧？你怎么可能是为我囤的。”
“我那不是以防万一么，毕竟之前被你喝多推倒过一次，谁知道你会不会又在家里耍酒疯。”他懒笑了声。
“……”陈之瑶一噎，尴尬沉默了下来。
顾郁泽勾了勾唇角，将她的手从门把上拿起，抬到自己唇边吻了下：“好了，别乱吃醋了，我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
陈之瑶呼吸紊乱了下：“我才没有吃醋，我只是……”
但他没给她说完的机会，双唇从她手背猛然落下，封住了她的口，舌尖如饥似渴在她唇腔间辗转了起来。
她身上的浴巾重新被他扯掉，颤抖的双月退被他抬起，挂在了他紧实的月要间。
不知是不是因为前面被她拖延了太久，他这一次动作凶得她差点没能招架得住。
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被他撞散架了，嗓子最后也哑得无法再发出什么声。
意识聚了又散，她手胡乱抓着他的脖子，指甲陷入了他的皮肉，盈满水光的眼底，倒映着他晃动的影子。
四周瓷砖上全是浴缸里漫出的水，浸透了地上散落的衣物。
不知过了多久，顾郁泽才终于放过她，温柔吻了吻她的额头，让她整个人瘫在了他的怀里。
陈之瑶脸靠着他潮湿的颈窝，细细喘着气，心跳还没缓下来，忽然听到外面隐约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你听到了吗？”陈之瑶神经一跳，猛地抬了脸。
“听到了。”顾郁泽眉头微微蹙了下。
“不会是你哥回来了吧？”她有点心慌道。
“理论上不应该。”顾郁泽顿了下，看了看她慌乱的表情，嗤笑说，“你不是已经决心放下他了，就算是他回来了又怎样？”
“就算是我已经放下他了，也不能让他发现我们在做的事啊！”陈之瑶急急道。
他却依旧气定神闲地反问她：“为什么不能？我们又没做什么违法的事，不过是成年人之间的你情我愿。”
“是不违法，但这也太……太……”
“太什么？”他缓缓挑了下眉，根本没去在意外面似乎在靠近的行李箱滚轮声。
“我现在没功夫给你下定义！”慌到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的陈之瑶狠狠瞪了他一眼，哑着嗓子说，“如果是你哥回来了，他肯定很快就会来洗澡，我们要怎么出去啊！”
顾郁泽眼神捉摸不透地盯了她片刻，懒笑说：“你去淋浴间冲澡吧，我来搞定。”
匆匆起身的陈之瑶不是很信任地看了看他：“你真的能搞定？”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他轻哂。
“……”陈之瑶快速环顾了下一片狼藉的浴室，无能为力地闭上了嘴，听从他建议地躲去了淋浴间。
顾郁泽浴缸里站起身，拔掉了蓄水的塞子，扯了条架子上的干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然后将预备换穿的干净T恤和短裤套到了身上。
又将地上湿了的衣物一件件捡起，丢进了洗衣机里。
才撩了撩自己潮湿的发，拧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哥，你怎么提前回来了？”顾郁泽看了眼走进客厅的顾时序。
顾时序有点疲惫地扯掉领带，淡淡说：“事情提前谈妥了，就改签了。”
“这样。”顾郁泽微微顿了下，状似随意地提醒他说，“你如果要洗澡的话，可能要等一下，妹妹正在洗。”
顾时序一怔，这才转过头，缓慢打量了他一眼，似乎在询问那他为什么是从浴室里出来的。
“她忘锁门了，我也是进去后才意识到，还好淋浴间有隔断。”顾郁泽淡定自若地解释。
“她怎么
不用自己房间的浴室？“顾时序眉头蹙了蹙。
“她说自己浴室的喷头坏了。”顾郁泽说。
“她那个浴室三个月都没人用过了，喷头怎么会坏？”顾时序眼神锐利扫了他一眼。
“这我哪知道，可能就是因为太久没用了吧。”顾郁泽耸了耸肩，双手散漫抄进了裤兜，“我先上楼了，哥你也先回房间歇歇吧，妹妹她估计还要一阵子才能洗完。”
顾郁泽说着，就转过身，准备上楼。
却又被顾时序嗓音沉沉叫住道：“你脖子后面怎么破了？”
第44章
顾郁泽脚步一滞，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后脖颈，这才想起他在托着陈之瑶的身子将她抵在瓷砖墙上时，怕掉下去的她手一直在死死勾着他的脖颈，指甲好像是在他脖子后面狠狠划了几下。
那时爽感远大于疼痛，他完全没放在心上。
自然也忽略了掩盖。
略微沉默了片刻，他恢复了散漫的神色，懒懒出声道：“最近蚊子都有点毒，咬得怪痒的，让人总想抓，就不小心抓破了。”
“是么。”顾时序皱了下眉。
“是啊，哥你也小心点吧，最好房间里找个蚊香点一下。”顾郁泽好心般地提醒了他一句，便又迈开长腿，悠哉悠哉地上了楼。
“……”
顾时序薄唇翕动了下，眸光晦暗不地追随着他脖后怎么看也不像他自己抓出的红痕，心底渐渐生出了一个他始终在极力回避的猜想。
黑暗的情绪在滋生，明知道现在回房间去冷静下才是最理智的选择，但他迟迟也无法挪动脚步。
浴室里，陈之瑶磨磨蹭蹭洗了好半天，才关掉淋浴，竖着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确认一点声音也没有后，她估摸着顾时序应该被顾郁泽成功劝回房间了，赶忙套上睡裙，准备趁着这个空档溜回自己的房间。
然而，她门一推开，就看见了悄无声息端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顾时序。
他虽然已经解掉了领带，但衬衫还板正穿在身上，领口的扣子也没有松一颗。
烫的妥帖的西装裤包裹着他两条岔开的长腿，脚踝处露出一截黑色的袜子。
依旧是禁欲感十足。
但他缓慢瞥向她的眼神，却让她心惊了一下，下意识捂住了自己被空调风吹得凉飕飕的胸口。
这一刻，她无比后悔自己过去为了勾引他，买的都是些露肤程度很高的吊带睡裙。
而且她刚才走得太急，都没顾得上先对着镜子检查下，也不知道这点布料能不能遮住顾郁泽在她身上留下的所有痕迹。
顾时序沉黑眸光在她性感的睡裙上轻荡了下，罕见地，没有克制收回，而是定定落在了她略显慌乱的小脸上。
陈之瑶不由紧张地磕巴了下：“时，时序哥，你回来了。”
“嗯。”顾时序淡淡应了一声，情绪难辨的眼神仍看得她心慌，只想赶紧结束对话道，“那个浴室我已经用好了，你可以去洗了，我先回房间了。”
顾时序看了看她捂紧的胸口，葱白纤细的手指间，隐约透出了一抹红色的痕迹。
刺得他太阳穴一跳，手背上的青筋也暴起了几分，恨不得立马起身拨开她的手，扒掉她身上的睡裙，从头到脚检查一遍她的身体。
看看他那个混蛋弟弟究竟在她身上留下了多少痕迹。
然后再用他的唇，他的手……全部覆盖掉。
但最终，他只是沉沉吐了一口气，压抑着喑哑的嗓音，平静回了句：“好，早点休息。”
陈之瑶稍稍松了口气，一刻都不敢停留地绕开他，近乎小跑地上了楼。
听着她匆匆远去的脚步声，顾时序缓缓从沙发上站起了身，紧绷着锋利的下颌线，走进了浴室。
她身上的沐浴香气还弥漫在空气里，蒸腾的水汽也没有完全消散，挂在了盥洗池前的镜子上，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他无言盯着还在运转的洗衣机，里面搅动着她夏天最爱穿的那条蓝色衬衫裙，她过去假装在不经意间透给他看过的蕾丝内衣，以及明显是不属于她的，男人的衬衫和长裤。
一些糟糕的画面不可抑制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冲破了他好不容易筑起的理智防线，任凭他怎么深呼吸也无法再克制体内最原始的冲动。
只能锁上门，脱掉了身上束缚的衬衣和西裤，打开了淋浴间里的冷水喷头。
封闭的空间里，残留了更多她身上的香气。
他呼吸得越深，人就越燥，冷厉的眉头也拧成了川字。
哗哗淋在身上的冷水也无济于事，反而让他觉得浑身皮肤都在发热。
痛苦挣扎了许久后，他缓缓抬起了手，闭上了眼。
想象着她的脸，她的声音，她的身体。
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释放过后，他既厌恶又无力地冲掉了手上的污秽，发现某些不该存在的感情，就算他再怎么去压抑，去无视，去逃避，也早已生根发芽了。
而他，也远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克己复礼，正人君子。
他自大地以为只要将她推开，让她不要再来撩拨他，他就可以将一切都维持在正轨上。
结果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压根接受不了她和任何男人在一起。
尤其是和顾郁泽。
那样她会成为他真正的家人，永远也只会叫他一声哥。
说来也讽刺，原本他极力想去实现的关系，如今却变成了一根锋利的矛，狠狠刺回了他的心脏。
他不知道她和顾郁泽之间已经走到了哪一步。
也不确定他们今晚在浴室里究竟是真做了点什么，还是大部分都是他失去理智后的想象。
他只希望她的心还留了点在他的身上。
让他还来得及去挽回-
一逃回房间，陈之瑶立马跑去镜子前照了照。
见只有被她捂住的胸口前有一抹不是特别明显的吻痕后，才长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了桌前的椅子上。
可能是今晚的事太过刺激和尴尬了一点，她在面对许久未见的顾时序时，除了怕被他看出端倪的心慌以外，再无任何多余的情绪。
陈之瑶默想着，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眼。
发现原来顾时序前面和她打过招呼了，说今晚会回来，只是她自己没看到。
好在最终也算有惊无险地糊弄过去了。
也不知道顾郁泽怎么和顾时序说的。
退出聊天界面的陈之瑶盯着下方的顾郁泽头像看了会儿，手指不知不觉点了开来，打开了他的朋友圈。
两人认识以来，他几乎没发过什么动态。
但在过去的几年里，他还是零零散散地发了些。
她一条条地看了下去，逐渐拼凑起了他大学时代的生活。
可以说是丰富多彩，又意气风发，不知会吸引多少女生的目光和追求。
但他似乎说自己也有单恋过。
虽然真假没得到过他的确认，她还是忍不住放大了一些他和别人的合照，挑着里面存在的女生面孔看了又看，试图找出他的单恋对象。
照片翻了一半，她指尖顿了下，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寻找的意义是什么。
他喜欢谁关她什么事情。
他们只是床伴。
他只要不同时和别的女人也维持这样的关系，对她来说就足够了。
想到这，陈之瑶立马关掉了他的朋友圈，同时又给他发了条消息：「纠正下你之前的说法，我没有吃醋，只是觉得膈应，所以你如果想换床伴的话，记得通知我一下」
忐忑不安地等了会儿，她终于收到了他的回复：「嗯，放心吧」
放心会通知她？
还是放心不会换？
陈之瑶心情微妙地盯着他这条含义模糊的回复看了许久，才摁灭手机，拖着酸软的腿，爬上了床-
翌日。
虽然早早就醒了，但不想和顾时序打照面的陈之瑶躺在床上刷了很久的手机，直到过了他日常去上班的点，才换上衣服，准备下楼随便找点面包吃。
结果楼梯下了一半，她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翻商业周刊的顾时序，不由脚步一滞，刚想往回返，顾时序已经闻声抬起了眼。
撞上了他的视线，她再一声不响地转身走人就很不适合了，只能
硬着头皮走了下去。
“醒了？”顾时序合上了手里的杂志，主动问候了她一声。
“嗯。”陈之瑶抿了下唇，也尽量自然地问候了他一句，“怎么还没去上班？”
“刚出差回来，这边公司也事不多，就先休息两天。”顾时序淡淡解释。
“哦。”陈之瑶干巴巴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走去了厨房。
顾时序目光追随着她看了片刻，起身说：“要吃早餐的话，我让厨师再做一份。”
“不用，时间也不早了，我随便吃点面包填下肚子就行。”陈之瑶不太自在地看了眼跟过来的顾时序，将吐司塞进了面包机里。
顾时序扫了眼腕表，虽没再劝她，但人也没走，就那么站在了厨房的门口，静静注视着她。
受不了这尴尬氛围的陈之瑶只能盯着面包机，没话跟他找话：“我小哥呢？他应该去上班了吧。”
顾时序眸光微妙暗了下，薄唇翕动了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后传来了顾郁泽懒洋洋的声音：“妹妹找我啊？”
陈之瑶一愣，转过了脸，看见顾郁泽打着哈欠，朝两人走了过来。
他头发乱得很随意，睡衣也没换，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领口歪斜敞开着，她一眼便瞄到了他肩上被她指甲挠出的痕迹，登时神经一紧，迅速冲过去，挡在了他和顾时序之间。
气氛微妙安静了下。
陈之瑶也知道自己这个举止突兀，但总好过被顾时序看到顾郁泽身上的抓痕。
她艰难咽了咽喉咙，一边同顾郁泽使眼色，让他赶紧整理下衣领，一边佯装若无其事地说：“没找你，顺口一问……你怎么也没去上班？”
然而顾郁泽像是没看懂她使的眼色一般，双手无动于衷抄着裤兜，散漫道：“闹钟不小心摁掉，睡过头了。”
“那你还不赶紧去换衣服去公司！”陈之瑶拼命暗示他道。
“上午也没什么事，下午再去也不要紧。”顾郁泽吊儿郎当地笑了笑，说，“帮我多烤两片面包吧，我跟你一起吃。”
陈之瑶：“……”
“面包直接给他吃吧，我中午订了间餐厅，准备带你去庆祝下考完雅思，也差不多该出发了，我车上有零食，可以给你垫下肚子。”顾时序冷不丁地插了进来。
陈之瑶怔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顾郁泽懒笑说：“不好意思哥，忘跟你说了，妹妹今天得跟着我去公司上班了，没空去吃什么大餐。”
“而且，我们昨天已经在家庆祝过了。”
等等……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今天就要恢复实习了？！
陈之瑶脑子愈发懵地愣在了原地。
顾时序眸光一沉，嗓音不满道：“她昨天刚考完试，应该让她放松个两天，再开始工作。”
顾郁泽不紧不慢说：“她本来留学申请准备的就晚，当然应该抓紧时间多做出点成绩，个人陈述才有得写。”
“那不如让她换来我的公司，多个大企业的背景，才更有利于她的申请。”顾时序直截了当道。
顾郁泽撇开脸嗤了声：“去你的大公司当个螺丝钉，是什么值得吹嘘的背景吗？”
顾时序眉头蹙了下：“我可以给她安排有分量的职位。”
顾郁泽哂笑了下，语调略带讽刺道：“这么明显地搞特殊对待，不怕你们公司人多口杂说妹妹的闲话吗？你想过她的感受吗？”
“……”顾时序一噎，脸色不太好地沉默了下来。
顾郁泽垂下眼，重新看向了身前的陈之瑶，懒声提醒：“记得多帮我烤两片面包，我先去洗漱了，吃完捎你一起去公司。”
虽然人还是有点懵，但她快速理清了一件事，只要跟着顾郁泽去公司，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避免和顾时序去吃饭，还能让他抓紧时间去换衣服。
于是她点了点头，同意了下来：“行，好。”
顾郁泽唇角不易觉察地勾了下，终于转身往洗手间去了。
陈之瑶默默松了口气，有点尴尬地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顾时序：“时序哥，你的心意我领了，餐厅就取消了吧，我也没时间。”
顾时序沉沉吐了口气，声音平静说：“今天没时间，我们就换个时间，回头我看下日程安排，再微信联系你。”
“……”陈之瑶愣了下，想说真没必要再吃这顿饭，但他已经迈开长腿，径直回了房间。
算了，等他微信她的时候，她再想办法拒绝吧。
她反正是不想再和他单独吃什么饭，考验自己的心是否还会起波澜。
等面包烤好，顾郁泽也换好衣服，慢悠悠地来到了餐厅。
他依旧是休闲衬衫加宽松长裤，领口的扣子随意松了两颗，隐约能看到他锁骨边缘的红痕。
陈之瑶不由目光被烫了下，眼神轻挪提醒他说：“你就不能把扣子都系好吗？”
“那多勒得慌。”他岔开长腿，懒懒往她对面一坐，黑眸幽幽睨她说，“昨天管我有没有别的女人，今天又来管我怎么穿衣服，我看你对我的占有欲有点强啊。”
第45章
陈之瑶一愣，脸不自觉热了下，磕巴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你领口敞那么大，会被人看到那什么的……”
“什么？”顾郁泽悠悠挑了下眉，让人分不清他是真没懂，还是故意在逗她。
陈之瑶不禁局促咬了下唇，小声说：“抓痕。”
“哦。”顾郁泽勾了勾唇角，吊儿郎当地笑说，“又没人会知道是你抓的，你不用替我紧张。”
陈之瑶耳尖红了红，声音压得更轻道：“万一被你哥看到了怎么办！”
“他昨晚就看到了。”顾郁泽漫不经心道。
“啊？”陈之瑶呼吸一紧，匆忙问他，“你怎么解释的！”
他云淡风轻：“我甩锅给蚊子了。”
“他信了吗？”她依旧很紧张。
“谁知道呢，反正他没再追问。”顾郁泽耸了耸肩。
“……”陈之瑶消化了两秒，想起道，“但你昨晚那个T恤领口也不大啊，怎么会被他看到。”
“因为我脖子后面也被你抓破了，就连这衬衫领子都遮不住，所以前面扣子系不系的，意义不大。”顾郁泽懒懒道。
没想到自己原来在他身上留了这么多抓痕，陈之瑶尴尬抿紧了唇，好半天才找回语言说：“能遮住一点是一点，不然谁会信你家里有那么多蚊子。”
顾郁泽撩起眼皮，瞥了眼她故作淡定的小脸，悠悠笑说：“你这么担心，下次就吸取点教训，轻点挠。”
闻言，陈之瑶瞬间表情就绷不住了，又恼又羞说：“你轻一点，我也不会挠你！该吸取教训的人是你好么！”
“不是怕轻一点，你不爽么。”他无辜耸了耸肩。
她呼吸一滞，小脸红透道：“别把你自己想爽的锅甩给我！”
他却笑得更深道：“请问这样你不爽么？我怎么觉得我越用力，某人就夹我越紧呢？”
“……”
虽然随着和他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她在这方面的脸皮是比之前练得厚了点。
但还是支撑不了她在饭桌上跟他进行如此下//流的探讨。
干脆拿起桌上面包，往他嘴里一塞道：“赶紧吃完去上班了！”
顾郁泽咬着面包，瞥了眼她掩饰垂下的长睫，眼尾笑意荡了开来-
到了公司，舒缇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陈之瑶：“你不是下周才回来上班吗？”
“是这样的吗？”陈之瑶自己也不是很确定道。
她
之前要上封闭班，就直接跟顾郁泽打了个招呼，让他帮忙安排了下请假相关的事。
所以究竟几号来上班，她完全是听他的安排。
“G神之前这么和我交代的。”舒缇说。
看来顾郁泽原本也是想让她考完休息个两天再来上班的。
不知道怎么突然临时改了主意。
或许是在帮她拒绝顾时序的吃饭邀请？
毕竟他也清楚，她在戒断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都在努力回避和顾时序之间的碰面。
从这个角度看，他还挺会照顾她的。
因为她来得突然，舒缇暂时也没什么工作可以安排给她，陈之瑶就坐在电脑前，摸了两天的鱼。
相当于来放松了，还不用在家里纠结该如何和顾时序相处。
但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顾时序这两天对她的态度，远没有之前那般疏离和冷淡。
甚至还有点积极和她找话说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见，又明确知道她放弃了对他的追求，所以他开始试着修复和她之间的关系了？
毕竟她中途拉黑过他一次，他可能心里也不是很好受。
正想着，放在办公桌边的手机震了下，屏幕上又弹出了顾时序的消息：【今晚几点下班？我接你去吃饭】
看他还没放弃请她吃这顿饭，陈之瑶干脆拒绝道：「不用了，只是考完了个雅思，成绩也没出，没什么值得庆祝的」
时序哥：「那等你成绩出了，我再带你去吃」
没想到他这么执着，陈之瑶有点无语回：「真没这个必要」
聊天框上的“对方正在输入……”亮了又灭，循环往返了半天，都快将她耐心耗尽，想摁灭手机去干别的事了，屏幕上终于弹出了他的回复：「所以你还是在生我的气，对吗？」
陈之瑶指尖一顿，心情复杂翻涌了下，才平淡回他说：「没有」
时序哥：「那为什么过去这么久了，你还在刻意回避我？」
陈之瑶盯着他的问题看了片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
难道要她说，害怕再和他多一点的相处，会让她好不容易沉寂下来的心死灰复燃吗？
她过去追他的时候，已经在他面前丢过够多的脸了。
她才不要在已经决心放弃的时候，再让他窥见她心底一丝一毫的卑微。
于是她摁灭手机，丢到了一边。
然而没过多久，他竟然电话打了过来。
看着屏幕上不停闪动的来电提醒，陈之瑶有些心烦意乱地摁下了挂断。
手机消停了片刻，又弹出了他发来的消息。
时序哥：「我只是想了解下你生气的点，不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哄你」
看到他这毫无自觉性的发言，陈之瑶再也压不住心底的烦躁，直截了当回他说：「我上次话说的很清楚了吧，不需要你再过多的照顾我，你心甘情愿当我的好哥哥，但我不想再扮演你的好妹妹！」
时序哥：「对不起」
时序哥：「但我现在没有想把你当作妹妹哄」
什么意思？
不当作妹妹，还能当作什么哄？
陈之瑶愣了愣，正试图去理解他这句有些暧昧不清的话，舒缇在身后喊她说：“陈之瑶，准备去开会了。”
“哦，来了。”陈之瑶猛地回过神，匆忙摁灭手机，抱起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跟着舒缇走进了会议室。
今天的会议主要是关于二代机器人的外观优化，舒缇是主讲人，顾郁泽也会来旁听提些意见。
因为最近一个多月她都没参与，不太了解舒缇讲的这些内容，再加上顾时序那条暧昧的回复，陈之瑶整场会开下来，人都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结果散会时，就被顾郁泽冷不丁点名道：“陈之瑶，你留一下。”
陈之瑶心里咯噔了下，拼命回忆了一下刚才会议的内容，很怕顾郁泽挑其中哪个与她相关的点提问，她再回答不出来就麻烦了。
毕竟两人私底下有再多的关系，在公司里，他就是她的老板，掌握着她工作上的生杀大权。
在所有人都离去后，顾郁泽懒洋洋靠着椅背，瞥了眼一脸紧张的陈之瑶，漫不经心开口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你老板开完会，单独留下你，你不紧张吗？”陈之瑶抿了抿唇。
他失笑道：“还是那句老话，我没犯错的话，我紧张什么？”
“……”陈之瑶噎了下，尴尬沉默了下来。
顾郁泽这才正色问：“怎么开会时候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陈之瑶眼神轻挪了下。
顾郁泽眸光捉摸不定地盯了她片刻，语调懒散地打趣说：“不会是在想公司里到底有没有人注意到我脖子上的抓痕吧？”
“……”
说实话，她前两天确实想过。
甚至食堂吃饭时，还留心听了听周围有没有关于他脖子这事的八卦。
今天看着不那么明显了，她这根神经才稍微松了松。
但现在他主动提起，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所以有人注意到吗？”
“就赵楚亭问了我两句。”顾郁泽回答道。
陈之瑶紧张了下：“他会信你是自己抓的吗？”
“当然不信，所以我也没和他说是自己抓的。”他散漫笑了笑。
“那你怎么解释的！”
“实话实说呗。”
“……”陈之瑶一愣，有点心慌道，“你怎么能告诉他我们之间的关系！他不是认识你哥吗？万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怎么办！”
他眼底闪过促狭的光，慢悠悠道：“不会，我只是说被小野猫抓的。”
“那算什么实话实说……”陈之瑶无语瞪了他一眼。
他眼尾衔笑，语气轻佻调侃她道：“你指甲那么利，不就和小野猫差不多么。”
“……”
陈之瑶耳根有点发烫地抿紧了唇。
“好了，就是提醒一下你开会时专注点，回去吧。”顾郁泽敛了敛眼神，总算放过了她。
陈之瑶赶忙起身，抱着笔记本电脑，快速逃离了会议室，也没功夫再去想顾时序究竟是什么意思。
等到要下班，她才瞥了眼手机，发现顾时序又给她发了条消息，说他已经在公司门口等她了。
陈之瑶愣了下，搞不懂他怎么突然这么强势。
她不是已经拒绝晚上和他去吃饭了么？
他到底是想怎样？！
非要她剖开自己内心的伤疤，把话都跟他说明白了才行吗！
陈之瑶越想越觉得生气，但又有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毕竟不说清楚，他肯定会继续探究。
他一探究，她的情绪难免就会被他牵着走。
一番挣扎过后，陈之瑶决定长痛不如短痛，她收拾了下办公桌，给顾郁泽发了条微信：「工作都做好了，我先下班了，今天就不坐你的车了」
便手机往包里一丢，包往肩上一挂，匆匆下了楼。
楼下的实验室里，顾郁泽瞥了眼陈之瑶发来的微信，从电脑前站起了身：“我下班了，数据明天再看吧。”
赵楚亭愣了下，抬起眼：“这才几点？”
“晚上有事。”顾郁泽一手拿起了扔在桌上的车钥匙，一手敲着手机屏幕，给陈之瑶回了条他工作也完事了，让她门口等下他的消息。
“什么事，又要去逗小野猫啊？”赵楚亭揶揄看了他一眼。
顾郁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迈着长腿，懒懒扬了下手：“走了。”
将车开出地下车库后，顾郁泽便看到了在往园区门口走的陈之瑶。
鉴于她一直没回他的消息，他降下了车窗，刚想叫住她，就看她拉开了门口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的车门。
顾郁泽一顿，眉头跟着蹙了起来。
虽然他这个角度看不见那辆劳斯莱斯的车牌号，但那车型他太熟悉了。
在盯着看了片刻后，顾郁泽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快速滑倒陈之瑶的名字，电话拨了出去。
刚坐进劳斯莱斯的后座，陈之瑶就听手机在皮包里震个不停。
她拿出瞥了眼来电显示，见是顾郁泽，她神经跳了下，下意识心虚地挂断了他的
电话。
顾时序偏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不接？”
陈之瑶局促捏了下手机，眼神略微躲闪说：“推销电话……”
“哦。”顾时序眸光又在她轻垂的长睫上停留了片刻，才收回了视线。
劳斯莱斯平稳启动，陈之瑶定了定神，轻瞄了眼身边的顾时序，见他也开始低头浏览手机邮件后，才匆忙滑开手机看了看。
原来顾郁泽也下班了，还说要她在门口等他一起回去。
可能是看她一直没回复怕她直接打车走了，所以才拨了个电话想提醒她。
陈之瑶犹豫了下，指尖缓慢敲着屏幕回他说：「我今晚约了朋友吃饭，已经坐上出租车了，不用你稍我回家了」
毕竟他前两天刚帮她拒了顾时序的吃饭邀请，她回头又答应了和顾时序一起去吃饭，好像显得不太厚道。
而且，她总觉得他知道后，可能还会嘲她意志力不坚定，戒断半途而废之类的话。
所以她还是先瞒一下他吧。
反正她也不是真的要半途而废，倘若不是碍于何阳在前面开车，她现在就想把话和顾时序都说清楚。
还停在车库门口的顾郁泽看了眼陈之瑶刚刚回他的消息，嗤笑摁灭了手机，青筋微微凸起的手握上方向盘。
他眼神晦暗不明盯着门口那辆缓缓启动的劳斯莱斯，在它消失十来秒种后，油门一踩，径直追了出去，悄无声息尾随在了车后。
第46章
给顾郁泽的消息刚发出去，陈之瑶冷不丁听身边顾时序说：“看你最近和郁泽关系好像处得不错。”
不由心一惊，手一抖，差点没拿稳手机。
她快速摁灭屏幕，又心虚将手机屏幕反扣在了腿上，才缓缓抬起脸，含糊说：“还行吧，毕竟我要申请剑桥，他有经验，和他的交流相对就多起来了。”
顾时序轻瞥了眼她欲盖弥彰反扣的手机屏幕，目光不动声色地回到了她的脸上。
“怎么会想申请剑桥？不考虑牛津或是美国的常春藤大学吗？”他状似随意问。
“呃……”陈之瑶微微卡顿了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其他的名校。
可能是因为G的一些话语对她产生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但她不太想和他提G的事，因为像他这样的人，肯定会觉得她和一个素未谋面的网友保持这么多年的友谊，还听他的建议和指导，显然是很幼稚和不靠谱的。
她不想再听他任何的批评和教育，也不愿听他可能说出的关于G的坏话。
因为她也找不什么证据去证实G的身份，他的帐号从来没有发过任何的照片或动态，她只是直觉他不会骗她。
于是她抿了抿唇，温吞说：“因为我高二暑假去剑桥游学过，很喜欢那里的景色和氛围。”
“哦。”顾时序颔了下首，微微紧绷的表情松了几分。
他还以为她是因为顾郁泽才想要去剑桥。
毕竟要申请剑桥的话，她少不了要顾郁泽给她提供建议和帮助。
这是个和他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他之所以这么清楚，是因为她过去没少用类似的方法来靠近他。
比如报网球课约他周末陪练，再比如说自己想辅修金融让他参谋。
看来她对顾郁泽，应该还没什么特殊的感情在。
至于顾郁泽对她……
他直觉是有的。
不只是作为哥哥对弟弟的了解，更多是作为男人交手时的感觉。
因为但凡是到涉及陈之瑶的事，顾郁泽总会与他针锋相对，一开始还没那么明显，最近却变本加厉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他懒得演了，还是他和她之间发生了点什么，给了他跟他叫板的底气。
他希望是前者-
很快，劳斯莱斯停靠在了一家带花园的西餐厅门口。
陈之瑶下了车，见花园里的布景很美，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拍了段vlog的视频素材。
但她没有再将等在花墙前的顾时序拍入镜。